但……
梁泽那穿好一身衣服的打扮让他……
“你……”
“啊!你出来了!”梁泽扭过脸的过程中就强迫自己脸上恢复了笑容,“抽几颗烟,我就起来了,怕一会儿睡觉你觉得呛。”
梁泽扭过脸之后,杭航看见了他憨厚的笑容,以及……敞开的外套里赤裸的胸膛。敢情没穿戴整齐,没是打算逃跑。
“很冷?”
“嗯?”梁泽一时没反应过来,低头看看,“啊,是,热起来得五一了。”
杭航走到梁泽身边,嗅嗅,“果然一身烟味儿。”
“哈哈哈哈……没事儿,你去躺会儿,我立正十分钟就没了。”
杭航的脸蹭着梁泽的肩,特别窝心。忽然有些释然。有什么是不能给他的呢?真的没理由吧。他总是憨厚的站在他身边,虽然偶尔气人,不过……也是可爱的。
“一起睡吧,不嫌你。”
杭航的手拉住梁泽的手,梁泽握着,那手心传来的温暖……真暖。
双双倒在床上,无论是他或他都做好了视死如归的决心。
此时滑稽的是,俩人心里说的同一句话:就他吧。
梁泽脱了外套,躺下,解着牛仔裤的扣子,杭航却按住了他的手,“上来?”
“嗯?”梁泽侧脸看着躺在身边的杭航。
杭航没说什么,拉了梁泽起来,让他压在他身上,“明白?”
梁泽愣了一下,“你……意思是……我……你……”
“对。”杭航浅笑着,脱掉了自己的睡衣。
梁泽看着杭航的脸,有些不可置信。他让他……那什么他?他不是说他从来只做top吗?
“还发呆干什么?”杭航拉低了梁泽,唇贴了上去,细致温存的吻他,“你想怎么做都可以。”
梁泽特别的恍惚,对眼前发生的以及即将发生的。
杭航发觉了梁泽的僵硬,有意的引导着他,让他在自己身上寻求欢乐。
梁泽马上也进入了状态,他兴奋的喘息,积极的掠夺,在杭航身上印上粗鲁的痕迹,可……当杭航的手滑下去触摸梁泽裤子里包裹的性器,竟然没半点儿勃起。他拉他的手去触摸自己的小兄弟,那只手去了,动了几下而后凝固。
梁泽趴了下来,压在杭航身上,只有一句:对不起。
杭航就那么被压着,脑子空空的,甚至视线都没了聚焦。
良久,他推开了他,穿上衣服,坐在了床边。
梁泽趴在床上,一点儿声音没有。
“你走吧。”
杭航的声音清而冷。
“帅哥……”
“走。”杭航起身,踱步出了卧室。
客厅的窗户还敞开着,有点儿起风了,不冷却仍旧凉。
杭航来到窗边,望出去,这条街安静的没丁点儿动静。只有不远处那家杂货店还亮着灯,成为一片黑暗中唯一的点缀。
他终于明白,他跟梁泽……
原来从不存在上下的问题,存在的是,梁泽始终不接受男人。在下面也许还能咬牙忍耐,在上面,他完全一败涂地。
不接受,你又为什么跟我走到这一步?
杭航不懂,也想不清楚。
这跟友情有太大的区别吧?
究竟是什么让你下定决心跟我交往?就因为我威胁你说,朋友都没的做?
自食恶果。
这是杭航现在唯一能想到的。
他设计那么多让二愣子跟上来,却只得到这颗果子。
他浇了那么多水,施了那么多肥,倾注了那么多爱,结果树上唯一的果子很酸。酸他也忍着吃了,可吃到最后核是苦的,不仅仅苦还有毒。
这就是他非要跟旱地上种果树的报应?
现在谁跟他说不是,他也不会相信了。
梁泽从卧室出来,看到杭航面对窗外背对自己,风吹过杭航的头发,掀起他的衣角,他竟然头一次觉得杭航是如此悲伤。帅哥从来都是笑的,即便偶尔无奈,马上也会温和的笑起来。
这一次……
梁泽知道,他让杭航笑不出来了。
别说杭航笑不出来,他自己也笑不出来。
他曾一度相信杭航,信他说的他们不过是上下问题不调和,并由此推测出自己不过是心理上的一种不适应。可,现在看来,原来被自己否决的那条儿才是真的。他是……不爱他。喜欢归喜欢,一个男人当然会喜欢并欣赏另一个男人,就像女孩儿愿意手拉手逛街,男人也愿意有个推心置腹的朋友。是的,他跟他,至少在他心里,难以逾越的还是朋友。杭航是同性恋,他会对自己产生情欲产生性欲,可自己对他……始终停留在一个不能失去的朋友上面,一步未曾走远。他也不是没有努力,他一直的忍耐就是努力,却……他总认为会有所改变,也在等改变后的这天到来,但那又如何呢?
这答案再明显不过了,刚才的一切都已证明。无论他多想去占有他,那种占有也是内心的,他并不想占有他的身体,也因此才会……
梁泽从身后抱住了杭航,下巴搭在他的肩上,去摩挲他的肩膀。他伤害他了,彻底的。他梁泽再笨也明白,他伤害他了。
他就那么抱了他好一会儿,杭航始终没有说话。不仅仅没有话语,也没有愤怒。他就任他抱着,呼吸平稳。
“杭……”
梁泽只吐出一个字儿,杭航就制止了,“什么也别说。”
“我……”
杭航转身,优雅的拉开了自己跟梁泽距离,“回去吧。”
这样的杭航是梁泽从没见过的,他手足无措并产生恐惧。那种恐惧不是一个人要杀死你,你在他眼里读到凶残或虐杀的味道;而是,一个人要杀死你,可他眼里只有平静和不屑,仿佛,他杀的根本不是人,他只是随意的去这样做,生命于他并没有意义。
梁泽从外面带上了门,楼梯下了几步,却发现自己好像站不住了,于是他坐下。木质的楼梯吱嘎一声,那声响回荡在寂静的院落里,回荡在扬起的风中。
他们,结束了。
点燃一支烟,那刹那的火光没有带来温暖,比鬼火还阴冷。
因为不想失去,所以付出,可付出之后,获得的是更大的失去。
爱情进入,友情完结。
怎么自己连这样显而易见的道理都给忽视了?
梁泽忽然发现自己很可笑,他其实就是想得到一种动物式的幸福,本能的。却忽略了动物最基本的天性就是一公一母就是性。怎么会忽略了呢?如果但凡正视一下,也不会有今天这般的狼狈吧?
是的,那么多人在他生活里来来往往,却头一次有人让他如此狼狈。
Act 22 暴力欲望
梁泽:五月的主题确定了吗?
编辑:嗯,确定了,五月朝气蓬勃的,我们想以青年人街头文化为主题。
梁泽:哦。
编辑:你的专栏想配合写什么?
梁泽:没主意,你们定吧。
编辑:你自己想呢?
梁泽: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
编辑:那是这个月吧?
梁泽:是哈!
编辑:……等想好命题我再联系你。
梁泽:……
春暖花开,明媚的四月,大地上一切的生物都生机勃勃的。可是,梁泽打蔫儿。一个礼拜了,他没找过杭航,杭航也没搭理过他。梁泽很想念一休,也很想念店主,可他却没勇气没事儿人似的哈罗着踏进那个院门。
那天,大家好像都很有默契似的明白了——他们,完蛋了。
梁泽很想问问杭航,继续做普通朋友可以不可以,可他问不出来,因为在心底的某个部分他自己都早已回不去了。
瞪着眼前春光下,依偎在一起哈皮睡的小叶子夫妇,再抬眼看看跟跑轮里缩成一团睡的小叶子的宝宝。唉,终究他跟杭航没统一起意见给宝宝一个名字。
“你就叫足立义满吧。”梁泽对睡着的宝宝说,“足立义满。”
手机大唱的时候梁泽还在发呆,面前的本子已经很自然的变成了屏保模式。拿起看看,来电显示:谢金燕。
“喂?”梁泽接了电话,背靠在单人沙发的靠背上,就跟没长骨头似的,极其慵懒。
“梁泽?怎么这么没精神?”
“没睡醒呗。”梁泽顺口回。
“哦,呵呵。书基本已经排定了,过几天就能拿到小样儿,预计六月中旬上架。”
“辛苦。”
“所以这月底吧,我想安排你做几个访问,基本都是挺不错的杂志……”
“没兴趣。”不等谢金燕说完,梁泽就给打断了。
谢金燕在电话另一端竟不知道往下接什么好了。梁泽从没这么不配合过。虽然不积极,可也不推辞啊。
“还有事儿么?没事儿我挂了,要去健身。”
“为什么不上采访?”
“卖书不卖脸。”
这句之后,谢金燕再听到的就是盲音了。
梁泽也不知道自己怎么这个态度,对女士忒操蛋了,可他就是赔笑不起来。得罪了谢金燕一点好处没有,跟得罪出版社没什么区别。可那又如何呢?得罪呗,反正已然得罪了。
拿了钥匙出门去健身房,梁泽走在路上,看着擦肩而过的人,听着时有时无的一两句交谈,忽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让自己的人生变得这么不快乐了。他应该快乐啊,随便的笑,随便的找乐子,随便的出入各种聚会,随意的跟不知道是什么人的什么人攀谈。可他现在就是统统没兴趣。
到健身房,换好衣服,梁泽丧不搭眼的往瑜伽教室走。健身卡没俩月就到期了,到时候他想换一家,省得总很诡异的混在一群女士中间。
要说这世界上就是有一种人——哪壶不开提哪壶。
BT健身教练就那么巧从器械室出来,更巧的是正好看见梁泽走过去。他盯着他那屁股,越看越觉得性感。那种紧实,那种翘挺,那种……
这一位,绝对是倒霉催的,想都没想伸手就摸上去了。其实也不赖他,他遇上他偶尔摸一把,平时也没事儿,顶多听两句骂。可是吧,他又如何知道,梁泽目前不是梁泽了,梁泽目前是只迷失方向的找不到出路的饥饿而愤怒的老虎……于是呢,梁泽的屁股也就不是梁泽的屁股了,那是老虎的屁股。
有句老话怎么说的来着?
对的。
老虎屁股摸不得。
‘你妈逼’是个开场,‘操你大爷!’伴随第一拳,‘王八蛋’扬起第一脚,之后以此类推,BT健身先生还没明白过来就被梁泽狠狠给了几下。
这位更倒霉催的是什么呢?
其实,你看你摸人家,人家心情不好,你就挨两下呗。你还手干嘛?还对一明显不是你对手的还手,不知道兔子急了还咬人呐?
BT健身先生给梁泽那几下让梁泽一通好受。可梁泽打架从不认输。为嘛不认输?打不过的他不打啊,不给机会啊。今儿这纯属突发事件,他也不知道自己干嘛要跟一肌肉男打。可已然打了,打了就不能输,不能输他也没胜算赢啊。
寸就寸在,当梁泽一下撞上身后那消防设施的时候,他开窍了。
于是乎,在众人的惊呼声中,梁泽砸了消防设施的玻璃,拎出消防栓,而后那消防栓就华丽丽的问候了BT肌肉男的脑袋。
登时!
BT肌肉男就脑袋开瓢满眼金星无限晕眩。他倒下去那个眼神,颇有点儿绝世高手被暗算的味道。
前台接待报的警,等警察进来,肌肉男已经被救护车抬走了。
“你打人的?”
梁泽已经被健身房扣下了。
“嗯,是。”这会儿他诚恳的点头。
“走。”一警察按住了他脖颈。
“诶,成,您不用按着,齁儿累的,我不跑,跟您走。”
警察看着梁泽,心说,呦嗬,态度还挺不错。
进了局子,没人搭理梁泽,就让他往墙角一蹲。梁泽也没意见,就蹲那儿。半点儿不觉得累。你当瑜伽白练得?
一边蹲着吧,他一边还想到之前一卡住没写完的小说了。这似乎就是火花的飞溅。
“诶,警察同志,您有富余的纸跟笔嘛?”梁泽猛地抬头,看着那坐在办公桌前喝茶的胖子。
“闭嘴,蹲好了。”
“那您有么?”梁泽又看向隔壁那女警察。
女警察呵呵笑了一下,扔给了梁泽纸跟笔,“现在写检查也没用,”她撩拨了一下头发,“等人家伤检报告出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