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少,我这不是在关心你吗?”萧锦一步一步地逼近,脸上挂着坏心的笑。
温夜阑蹙着眉,往后退了一步,他们只是盟友的关系,他何须萧锦的关心!
萧锦似乎猜到了他想的,又上前了一步,伸手搭在案桌边上,勾唇道:“我……不是你夫君吗?夫人?”
温夜阑的脸色骤变。
夫人?很好!
温夜阑迈脚横跨在萧锦的面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伸手扯住了萧锦的衣领,一个用力,把略有些错愕的萧锦拉到了自己的面前,浅色的薄唇贴上,轻轻地从他的脸颊处滑过,落到萧锦的耳朵前轻笑了两声。
“……萧锦,好玩吗?”
萧锦感受到耳际处暖暖的呼气,嘴角勾起了抹若有似无的笑。
温夜阑报复完萧锦,见对方无任何动作,以为把对方吓到了,心情倒是愉悦了一些。他便打算松开拽住萧锦衣领的手退开,却在松手的下一秒,就被突然动作起来的萧锦抓了正着。
萧锦把错愕惊讶的温夜阑双手反压在案桌上,温夜阑的身体碰到冰凉的大理石面时颤抖了一下。萧锦在他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整个人靠了上去,他的嘴唇就要落到温夜阑的嘴唇时忽然间移开,萧锦整个人也在下一刻退出了好几步。
“大少,干坏事应该偷偷来,不然可是会遭到别人的……”
萧锦没有把话说完,转身轻笑推门走了出去,徒留满面红晕的温大少依然还仰躺在案桌上。
萧锦!温大少咬牙切齿道。
萧锦走出好远后,忽然回头望向温夜阑书房的方向,嘴角勾了勾。他的脑里已经可以想象出了此时温夜阑的神态和心情,脑海里某人的样子越来越清晰,萧锦的嘴角就越往上扬。
闲暇时逗逗温大少还是挺有意思的,只不过……
萧锦回身,重新掏出了藏在腰带里的纸条,展开面无表情的又看了一次。
温大夫人的动作还真是快,只是方福是真的死了吗?
萧锦右眼忽然跳了一下。
他缓缓地攥紧手上的纸条,把纸条捏成了一团。
暂时他的命是安全的,不过方福那里还要仔细确认过他才会放心。莘大姐的人办事效率果然惊人,不知道对方会不会愿意再接他一担生意不?
萧锦垂落在大腿边的手轻轻地动了动,他目光凛然地望向前方,迈脚继续朝前走去。
温府。
温大夫人吃过午饭,挥手让人收拾了桌子,便走出了前厅来到了后花园,后花园里建了一架葡萄架子,架子下面有一座凉亭,藤蔓枝叶从亭上垂掉下来,上面还点缀着满满的紫色葡萄。
温庞氏坐在凉亭内的石凳上,身后有两个拿着大团扇的侍女在伺候着。
她喝了三杯茶后,凉亭的前方才匆匆地跑来了一个人影。温庞氏抬眸瞥了一眼,抬手让身后的两名侍女下去。
侍女躬了身,抱着团扇便走出了凉亭,和那个急匆匆跑来的男子错身而过。
男子直接进了亭内,双膝弯曲,朝着温大夫人拱手道:“大夫人,事已经成了。”
温大夫人端起茶杯,茶盖轻叩了几下,抬眼扫过面前还在微微喘气的男人道:“另一边呢?”
刘志抹了一把汗,小心翼翼地回答:“方良那边还未有消息。”
温大夫人轻叩茶盖的动作顿了顿,双眼微眯,带着微压直视着对方。
“什么叫还未有消息?”
刘志觉得自己额前刚抹掉的汗水又滚滚地溢了出来,他搓搓手,有些结巴:“大夫人,方良他不知怎地混进了二皇子的兵马里,我们的人暂时动不了他。”
刘志说完小心翼翼地抬眸瞄了瞄温大夫人。
温大夫人捏着茶盖的手指越来越用力:“二皇子?”他的声音极轻,但是却让身旁的刘志背后出了一身冷汗。
“是的……也不知道方良是怎么得知我们想要他命的事,当我们的人赶到玉门的时候,他已经是二皇子兵马里养马的马夫。他一直跟紧着队伍,且二皇子的手下个个少勇善战,敏锐过人。我们不敢贸然上前,担心会打草惊蛇……”
刘志的话刚说完,温大夫人便把手中的茶杯狠狠地砸在桌上。
“竟然动不了方良,那么你们可有查出是谁给他通风报信的!”
刘志嘴唇微微颤抖了一下,摇头小声道:“没有。”
“难道你们就只有这一点能耐吗?!”温大夫人操起茶杯狠狠地砸向了刘志。
刘志没敢躲,茶杯砸中他的前额,只感到一阵撕痛,额头处便缓缓地滑下了一抹鲜红的血迹。
刘志双膝着地,紧张地说道:“大夫人请息怒,希望能够给我们再多几天的时间,我们一定会把那个通风报信的人找出来拉到大夫人你面前的!”
温大夫人瞥了他一眼,眸里有些失望。
刘志此人还是比不上方良,只是方良终究不是能够一心侍主的。
想到方良,温大夫人脸色是阴沉的。
“下次,我不希望在听到同样的消息。”
刘志低下头应了声,重重地叩了两个跟头。
刘志离开后,温庞氏在凉亭内坐了一下午。
朱宋三年,七月十日。
二皇子宋墨骞带领的援军抵达玉门,距离南下与栾天的大军相遇还剩八百公里。
宋墨骞从马上下来,衙门的官员已经候在门外等候多时。他们纷纷迎上前朝着宋墨骞拱手谄媚地打着招呼。
宋墨骞毫无表情地扫了他们一遍,微微地颔首算作回应。
“殿下,请进请进,下官已经让下面的人打扫干净了房间。您们路途遥远,大概都累坏了吧,还是快快进来歇歇吧。”玉门的府尹弯着腰给宋墨骞他们指路。
“我们进去吧。”
宋墨骞回头对着身后的兵队说了一句,转身跟着府尹走进了大厅。其他兵马都跟着师爷去了偏殿安置下来。
府尹带着宋墨骞坐上了首位,让下人给他们各斟了茶水,便搓着手笑问道:“殿下,不知打算在玉门呆多长时日?”
宋墨骞敛眸瞥了一眼桌上的茶水,侧头看着府尹冷淡地说道:“三天。”
下一个城市离玉门有些距离,他们要在玉门稍作歇息,备好余粮方能更好地上路。
府尹点点头,笑着说:“殿下,您需要什么东西大可以提出来,下官吩咐下面的人给您办去。”
宋墨骞没有回应他,只是轻点了下头。
府尹见其似乎不太想要说话的样子,识趣地闭上了嘴巴,默默地捧起茶杯饮了一口。
一直听说二皇子宋墨骞为人冷酷严肃,不苟言笑,阴晴不定,此话实在是不假。
能言善辩的府尹对上宋墨骞都只能哑口无言,就怕出口说错了话惹恼了这位主子。
府尹有微微的怨言,这个二皇子好好地不在京城享受着荣华富贵,南下瞎蹭什么热闹。害得听到消息的他们这些地方的小官都纷纷掂起了心肝,日夜担心会出了什么差错就弄丢了头上的乌纱帽。
而在京城的宋墨辰听到探子回报说宋墨骞已安全抵达了玉门后,脸上的神色莫测。
他走到窗前,轻蹙起眉头,看了好一会嫣红的合欢树。
走到门外的洛长君穿过堂内的屏风就看到了这样的宋墨辰,什么话都没有说,安静地转身便离开了。
☆、第31章 刺杀
入夜,万籁俱寂。
西南边,宋墨骞的房间依然灯火通明。守在门外的两个兵卒纷纷打起了哈欠,其中一个刚好捂着嘴巴抬头,瞧见前面走来的人影时,他赶紧低下了头,朝着隔壁轻咳了几下。
旁边的袍泽经他的提醒,也向前看去,瞧见越走越近的副将林安,瞬间敛去脸上的困倦,表情变得严肃认真。
林安严厉地扫了他们一眼,走到了宋墨骞的房门前敲了敲,听到宋墨骞的声音,他方才推门走了进去。
宋墨骞衣冠整齐地站在案桌前,面前铺着一张占了桌面三分之二的地图,他正执着一枚黑色的棋子缓缓地落到地图的一侧。
“殿下,那个方良的确是京城温家原来的下人。”林安进了房间,走到宋墨骞的面前,直接开口说道。
宋墨骞执起另一边盒子里的几颗白子,琢磨了一会,便把它们放到了距离黑子两掌远的位置下,正好落于一片林间。
他没有抬头,只是望着面前的地图轻轻地开口道:“温家么……”
“我们发现他似乎正在被一股势力追杀着。”
宋墨骞此时才抬眸望向林安。
“殿下,如果我们的人没有调查错的话,想要杀了方良的好像就是温家。”林安琢磨了一下缓缓开口。
温家的人追杀自己的下人?
宋墨骞抓起一把白子,忽然全部撒在了地图上,地图中的白子和黑子完全混合在了一起。
“把人送回去。”
林安有一刹那的错愕:“殿下……”
“嗯?”宋墨骞漆黑的眸子定定地望着林安,平静如水的目光落到林安的身上,让林安的手臂蓦地起了好一些鸡皮疙瘩。
林安犹豫了一下,还是问了出来:“殿下,为何要把人送回去?”竟然这样,当初为什么还要在方良跑来求救的时候,二皇子直接就收下了他。
宋墨骞颔首,良久,才说道:“太吵了。”
当初在快到玉门的马道前,方良忽然从旁边的林子里跑了出来,差点被宋墨骞的马匹抬脚踩死,幸好宋墨骞反应及时,手紧紧地拽住了缰绳往后退了两步。
方良捡回了半条命,脸色苍白毫无血色,但是还是踉跄地跑向了宋墨骞的马前,又是哭又是嚎地让宋墨骞救他。
当时宋墨骞什么话都没说,只是挥手让林安把他带了下去。
林安那时还奇怪地觉得一向冷酷的二皇子为何会突然大发慈悲地救人,现在知道对方只是嫌弃方良哭闹得太厉害,嫌吵而随意做下的决定。
林安觉得自己的额前落下了三条黑线。
林安不敢再多问,担心又被二皇子给噎着,只好拱手便领了差事告辞。
林安离开不久,宋墨骞房间里的烛火便熄灭了下去。守在门外的两个兵卒被林安叮嘱了一番,也不敢再松懈,挺直着背绕着门口来回走动着。
月上眉梢,银白的月光洒在地上。树上的叶子被风吹得簌簌发响,映照在月色下斑驳的光影闪动着。
兵卒的影子被月光拖得老长,两人的影子互相交叉而过的那一刹那,寂静的庭院内,缓慢摆动的树叶忽然厉害地晃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