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神俯身捡了一颗石头 完结+番外完本[灵异耽美]—— by:坐地成妖

作者:坐地成妖  录入:10-28

“白冽,让我来教你一个道理。并不是你爱我,我便一定要回报同样的爱。我不爱你。即使没有冥夜也不爱。以前没有爱过,今后也永远不爱。”
以前没有爱过,今后也永远不爱。
白冽怔怔地跟着呢喃。他终于失去了来时的从容,无尽的疯狂像是烈焰灼热了他的身体,疼痛让他的身体微微颤抖了起来,于是他嘴角的笑容便越发地妖冶艳丽。
他失去了和殷诺辩驳的兴趣。恍惚间看着面前浅绿色的茶杯,上面漂浮着的茶叶几次沉浮,他的记忆便也去到了遥远的从前。
“姻缘本该如此。。。。。如火炙热,如血滚烫,伤人魂魄而令人心甘情愿。。。。。。姻缘线的颜色,是血的颜色。因为它既有血的艳美,又有血的腥臭。。。。”
一个苍老的声音在白冽的脑海中响起,挥之不散——谁说割不断?
带着凄凉和可怖的恨意,那个声音说:
谁说割不断?
以骨锻刀,以血浸养,灌入灵力,喀。。。。。。。
他比着手势,神志不清般笑道:“这不就断了吗?”
“什么断了?”殷诺疑惑地看着白冽自言自语,仿佛在看一个执迷不悟的病人一般。
白冽摇了摇头,手上还维持着那个举刀割线的动作,他看着自己在这个世界上求而不得的最爱,终于入魔。
仿佛有人在劝他:姻缘天定,割线之罪比之逆天道之罪还重千倍万倍。
然而他已经听不见了。
我名白冽,白冽二字,早该凌驾于天道之上。
☆、入魔
白冽走后,俞欢不动声色地进门来,开口第一句便是问殷诺:
“我看他神色不对,似乎是已经疯了一半,你们聊了什么?”
殷诺心里也不好受,他并不想把白冽逼疯,只是想让白冽早日清醒。为了等他清醒,他甚至选择在这人间耗费数十年的时光。
“我说我不爱他。就这样。”
俞欢沉吟半响道:“这样就够了。”他将故意遗落在客厅的海螺收回,回到房间,偷偷地听完了他们的对话。
尔后便愁眉不展,殷诺不懂,他却是懂的。
他要割断什么?可从未听说过有能够割断姻缘线的法子呀!
俞欢乱了分寸,当即便向殷诺辞行,推说地府有公务堆积,要立刻回去一趟。走得匆忙,天帝想要仔细问问他都暗暗地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再问。
殷诺隐隐觉察有事情要发生,然而也没有再问,眼看着俞欢消失在了眼前。
那头俞欢到了地府,本是想要向冥夜禀报此事,然而走到半道上想起白冽离开时的神色,又觉得来不及了。
来不及了。。。。。
他必定已经上了天界。说不定现在便在李老丈府内。自己眼下不如遣个鬼差回去通报,直接去天界阻止。
可。。。可若是来不及呢?若是阻止不了呢?
俞欢原地止步,当真是慌了。
姻缘线一割,一切就都完了。
俞欢回头望去,静谧的忘川就流淌在他的身旁,蓝色的波光潋滟,藏着无尽的忧愁。他突然想起阿渡来,因为阿渡说过,他会占卜之术,或许,他知道这件事要怎么解决。
地府有三个奸细,一个爱着白冽,一个利用着白冽,一个与白冽同生共死,但是他们是谁,你要自己找出来。
猛然间俞欢想起了阿渡曾经说过的话。
三个奸细,一个是孟婆,一个是徐通,还有一个呢?还有一个是谁?所谓同生共死,到底是什么意思?他何时有了一个这么忠诚的手下。。。
不。。。也许,这个同生共死,便是字面上的意思。生死相系,存则共存,死即同亡。
那必定便是结了生死契约。
白冽和谁做过什么交易。而这个交易值得他用生命作为代价。第三个叛徒仍在地府,是谁。。。。。
俞欢隐隐觉得自己想到了关键之处,无数的脸孔从他脑海中略过,这个时候他甚至不能思考也不能分类地一个个进行怀疑,他甚至想到了小白和黑白无常。。。想到了阿渡。。。
远远地行来了两个鬼差,俞欢正要出声喊住他们,突然扬起的手停在了空中,张大的嘴也没来得及合上。
仿佛定格了一般停住,他脑中灵光一现,唯有法力通天之人才能结下奴契,白冽必定是在一千年前便与人结下了契约。一千年前,有谁是从天界来到地府的。。。。
他发现自己的想法有了偏差,其实,叛徒不一定要是人形啊。
百晓镜!!!
俞欢几乎惊呼出声,可怜他终于智商在线,几乎想狠狠亲自己一口。
它的性命分明掌握在王的手里,分明是贪生怕死之徒,却敢一次次冒着生命危险帮助白冽,何况又是白冽曾经差点入手的宝物,白冽了解冥夜,知道他绝不舍得将百晓镜打碎。如今他将殷诺困在人间,冥夜更少不了百晓镜,也许他困住殷诺,也是为了百晓镜与自己的安全。至少他有很长一段时间可以想方设法将百晓镜偷出地府了。
他已经确定了这个想法,当即便双腿一转,直直往冥夜寝宫奔去。
他的着急实在是情有可原,因为如他所说,白冽确实已经到了李老丈的门前,他心中的恨意烧坏了最后一丝理智,以至于做事一向力求妥当的他竟然不顾之前的万全计划,直接便往天界而去。他如今已不是仙人,但他下凡时还留了一手,私藏了可以回天界的法器。
于是一路几乎是无人遮挡。
李老丈的住处偏僻,离天殿还远得很,他连以往的几位熟人也没有遇见,直接便踹门而入。李老丈看门的两个童子前来阻拦,叫他狠狠踢到了一旁。
李老丈还靠着支烟树蹲坐在树下打瞌睡呢,叫两个童子的哭泣声吵醒,一睁眼见了白冽,起身太急,慌得差点摔了个跟斗。
“白冽星君。。。。你。。。。你。。。你不是被贬下凡了吗?”
白冽笑了,笑声震荡在血红的姻缘池上,久久不散。他的笑容千年前本是李老丈看惯了的,如今却觉得那笑可怖得紧,几乎便想遁地而逃。他见着了白冽的眼睛,几乎比这满池的血水还要鲜红。便战战兢兢地道:
“星君。。。。。你,你这是入魔了吗?。。。”
“入魔?”白冽微微歪了头,想了想,笑着应道:“应该是了。。。”
他摊开自己苍白得像血的一只左手,端详半刻,突然便狠狠地扎向自己的胸膛!
血。
大片的血,凡人的血。就这么玷污了姻缘池,流进鲜红的池水中,渍染了池内的红线,于是两种红色诡异地合成了一种。。。。
既有血的艳美,又有血的腥臭。。。。
白冽莫名地觉得爽快,耳边有片刻宁静,突然便听不见这天地间的声响。
风声,水声,天道的悲鸣,他听不见。
他只是想起来了。
他在无边无际的碎石堆里走着,身边并无其他活物。那时天地间静得仿佛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于是难得平静。短暂地忘记了野心与争夺。
南海有仙山,名唤缘由。
怪石嶙峋,奇树遍地,唯无活物。
缘由二字,或许是指这一切的开端。
脚下咯噔一声,分明一直都踩着这些五彩斑斓的石子,偏偏这一块发出了脆响。似乎是被他踩痛了一般。
这是白冽的第一次心软。
轻轻地移开脚,高高在上的神第一次俯身,只为捡起一块石头。
冰冷的指尖触碰到了温热的石面,这。。。便是一切的开端。
李老丈的惊恐的呼声唤回了白冽飘远的思绪,他低下头,呆呆地看了一眼自己鲜血淋漓的手。
一根肋骨。
混着鲜血,握在他的手中。
白冽觉得疼。
原本他已经想好了法子的。找来了医术惊人的神医,备好了刮骨无痛的宝刀,制成了生肌复骨的仙药,断姻缘线,本是最最无奈的办法。
他一贯游走在天道的边缘,抓着法则,掌控着尺度,试探着天道的底线,又聪明地不肯跨过雷池。
如今呢?似乎不再是那个运筹帷幄的白冽了,他成魔了,成魔的人不会思考,不计后果。
白冽跌跌跄跄地往池边走,痛得几乎无法呼吸。
他微微地张开嘴,却叫不出声来。他跪倒在了姻缘池旁,死死抓着白骨的手落入了池水。
红色的涟漪一圈一圈地荡漾开来。
李老丈却不来阻他。
他已经从惊讶中回过神来,神情忽变,似乎变了一个人般魔怔了。他忍不住咧嘴,可怕的兴奋从嘴角泄露了出来。
他的记忆也被扯动了,在最深的地方,藏着一个试图撺掇白冽快点下手的魔鬼。
因为他恍惚间居然看见了一个遥远的自己。
一样的满身鲜血,一样是这世上最可怜的魔鬼。
池水晃动,属于冥夜与殷诺的那段姻缘叫白冽的执迷不悟死死缠绕着,勾住了白冽的指尖。于是白冽揪着自己的情丝牵扯出了载满他恨意的那根红线。
你不爱我?我知道。
即使没有冥夜也不爱?我却不信。
你以为你们情深似海,其实不然,也不过这么细细的一根,叫我攥在手中,连反抗的能力都没有。等着我来判决你们的真心。
☆、了断
与此同时,阴阳殿内,冥夜果然正守着百晓镜观看着人间,俞欢匆匆迈入了冥夜的寝宫,来不及解释,也来不及思考,直接便抽出匕首,当机立断直奔百晓镜。
他猛地伸手刺向镜面,冥夜却只一挥衣袖,俞欢的匕首便停在了半空,距离百晓镜不过一根拇指的距离。
百晓镜经此一吓,当即大呼起来,镜面上的画面一片模糊,再难成形。
“俞欢,你好大的胆子。”
冥夜的脸色冷得像冰,匕首是冥夜赏赐给顺顺的兵器,带着冥夜的法力,自然可以破百晓镜。他并不知道顺顺将这么重要的东西送给了俞欢。
“王!相信我!”
俞欢再次抬手,毫无畏惧地直视着冥夜的眼睛,他几乎使劲了浑身的法力挣开冥夜的束缚。。。
就在这个瞬间,天界之上,白冽的手也高高地举了起来。
王。相信我。
这个镜子,是有着殷诺的人间。我知道你绝不可能为我这句话冒险,然而,我还是赌一把,因为殷诺曾可怜无人为你落泪,而我耗费漫长的岁月才将将换来你的信任。
白冽的嘴唇微动,古老的咒语从他的口中念出,他手中的肋骨立刻幻化成了一把尖锐的匕首。刀面上红白颜色交织,是十分诡异的模样。
他早已派人细细查过,于是知道了李延斩断姻缘的细节,那时倒是没有料到自己也要走上同样的道路。
李廷突然便掩面大哭起来。
他突然意识到,自己也曾心机用尽,然而如今是什么下场呢?
恶念织成的魔鬼迅速褪去,他恢复了理智,大喊地扑上前来夺白冽的刀:
“错了,这是错的!!”
他披头散发,如同在阻止当年的自己一般。
就在这个瞬间,两把同时举起的匕首,一把叫人紧紧地攥住,一把叫人松开了束缚,于是一个交错。几乎是微乎其微的时间差。
。。。。。。。。。。。。。。。。。。。。。。。。。。。。。。。。。。。。。。。。。。。。。。。。。。。。。。。。。。。。。。。。。。。。。。。。。。。。。。。。。。。。。。。。。。。。。。。。。。。。。。。。。。。。。。。。。。。。。。。。。。。。。。。。。。。。。。。。。。。。。。。。。。。。。。。。。。。。
李廷的血顺着他紧握匕首的手掌流进了池里,如同赎罪。
而百晓镜的扇面上,便留下了一道清晰可见的巨大裂痕,如同白冽的心,再难修复。
冥夜本不可能松手,然而历经磨难,他的心也发生了变化,不再冰冷到毫无缝隙。
白冽本该得手,但谁料到李廷在最后一刻幡然醒悟。
于是天道欣慰一笑,冥冥之中一切皆有定数。
。。。。。。。。。。。。。。。。。。。。。。。。。。。
白冽猛地推开了李廷,然而下一秒,他惨叫了一声,终于痛得起不了身来。心脉似乎被人紧紧地捏在手里一般,他知道百晓镜碎了。。。
只要再来一刀,他便会死。眼前已是一片模糊。
然而他仍不肯放手,死死地拽着手中的红线,巨大的耳鸣声扰乱了他的心境。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执着些什么,总之是用尽最后的力气一挥手,狠狠地划了下去。
线。。。断了。
鲜血积淌成河,这一天,是姻缘池红得最残忍的一天。
俞欢本要再补一刀,却叫冥夜拦住了。
“王,百晓镜和白冽定了生死契。。。。。”
冥夜夺下了他手中的刀:“要杀他,很容易。但是殷诺会伤心。”
俞欢急于确认天界的状况,便不再争,只拍着流血不止的镜面威胁道:
“我知道你还没死,快把姻缘府的景象呈上来,敢有半点欺瞒,绝对叫你粉身碎骨!”
百晓镜不敢违抗,于是,姻缘池旁的一片血红便模模糊糊的映在了镜中。
白冽苍白的手中,分明握着一根断了的红线。
俞欢跌坐在地:“晚了。。。。晚了。。。还是晚了一步。。。”
“不。”冥夜已经知晓了情况,却丝毫不惊讶。他说话的语气甚至带着几分解脱后的感慨万千:
“结束了。俞欢。”
一切尘埃落地。
白冽抱着那段断了的红线恸哭出声。。。。他的哭声回荡在整个天殿上,众仙闻之,皆默然无言,悲凉不已,众佛慈悲,也都为他落了泪。
他失去了所有。从此成了三界可怜人。这哭声,即使是天道怕也不忍听见吧。。。
怕了白冽千年万年的天界,终于在这一日,可怜起了他。。。
他亲手斩断了自己同殷诺的红线,亲手斩断了自己一生唯一的执念。。。。。。
虽这红线,本也是他强制附上去的。。。无人珍惜他的这份爱意,人人厌恶他的纠缠,只有他自己苦苦挣扎,不肯洒脱。
“不可执着,不可强求,不可知错不改。。。。”
白冽着了魔似地喃喃自语。
到这一刻,神才开始真正忌惮天道轮回。
俞欢看着那个高高在上的男人低下头颅,伏在肮脏的血泊中大声痛哭,几乎半点窃喜都没有感受到,反倒觉得鼻头微微发酸。
就连冥夜,也不忍再听,直接将百晓镜收入了结界。
。。。。。。。。。。。。。。。。。。
而在人间,天帝正倒了茶水递给殷诺。
褐色的茶杯突然跌入一颗水珠,水面便泛起了阵阵涟漪。
天帝抬头,震惊地望着满脸泪水的殷诺。
“你怎么了?”
殷诺呆呆地伸手,并不知道自己何时落泪。
他只是看着手指尖沾上的那片湿润,久久无言。
☆、惊喜

一个星期后,殷诺在家宅着无聊,于是亲自出门到两条街以外的一家沃尔玛买零食吃。
在那之后日子平静得像是无风吹过的湖面。
这场变故,似乎并没有影响到任何人。
俞欢也似乎已经不再担心他,从地府回来后他甚至没有提过白冽这个名字。
殷诺问过,俞欢只说:“他没死。以后估计你也见不着他了。”
殷诺倒是不抱希望,他想不出这世上有什么事会让白冽学会放弃。但在那之后确实没有再看见白冽。
他在琳琅满目的零食货架前走来走去,挑剔地甄选着每样零食,也买了许多俞欢喜欢但他不怎么喜欢的辣条,还有安子丘喜欢的薯片。
因为买得太多了,柜台小姐还多看了他几眼。
殷诺并不觉得羞耻。直到结算完毕需要掏钱的时候他才呆住。
他忘了带钱了。
虽然俞欢告诉他钱就放在柜子上,出门之前不久也提醒他拿了,可是他还是忘了。他还从没从自己的口袋里掏钱买过东西。
柜台小姐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伸出左手臂大力一挥,零食都落入了柜台下的篮子里。
殷诺脸红了。傻傻地杵在那。
他下意识想给俞欢打电话,又发现自己并没有带手机。
就在这时,从他的左手边伸出来一只手,掏出信用卡递到柜台小姐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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