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伦道:「不会。我得到确切的消息,凡尔赛家的家主带着他的长子和他们家的那位大师已经在来王都的路上了,可见他们事先也不知道这件事。我比较担心的是凡尔赛家族隐瞒了对方的身分,他们已经提前出手了。现在只有他们知道怎麽联络对方。我正在敦促下面的人尽快拿到凡尔赛那边拍下的设计图的记录影像。凡尔赛负责接待的执事是个蠢货,不然我们也不会这麽被动。」
「陛下那边不可能无动於衷。」莱希顿提醒父亲。
弗伦捏捏眉心,「不止陛下那边,其他四个家族都会使出一切手段去找那个人,但我们必须是最快的那个。你们两个应该很清楚,如果设计图附加上去的等级是永久的,那意味着什麽。」
莱希顿和兰奈脸色紧绷。
莱希顿沉声说:「父亲,也许您应该去见一见伊万.凡尔赛。」
弗伦的神色顿时阴沉了几分,「我已经联系他了,他说他知道的不会比我多,这个老狐狸。」接着,弗伦推敲道:「那个人一百个金币就把设计图卖了,显然并不知道设计图的真正威力。他不是铸造师,而且缺钱。」
敲敲桌子,弗伦让两个儿子靠过来,低声这般那般的叮嘱起来。
弗伦让他的长子去拍卖会,其他四个家族的家主也吩咐自己的随扈或是儿子去拍卖会探查究竟。相比那把已经制作出来的匕首,五大贵族更关心可能还会出现的设计图,和设计图背後的那个人。五大家族的家主都下了命令,那就是无论如何要把可能再次出现的设计图拍下来,不计代价。
奥兹家族的家主麦卡林给了自己的二儿子温廉一张无限额的水晶卡,要他协助奥卡斯在拍卖会上拍下可能出现的第二张甚至是第三张、第四张设计图。温廉把水晶卡收好,问:「父亲,难道一点消息都没有吗?」
「目前还没有,陛下那边拿到设计图的影像记录後会派人送一份过来。凡尔赛家族同样有他们的私心,他们不会允许我们知道的太多。我们奥兹家族的任务就是帮助陛下找到那个人,绝对不能让他落入其他四家和凡尔赛家族的手里。」
温廉点点头,不过还是迟疑地说:「也许那把匕首的四级等级只是暂时的,那就没有任何用处,只不过是看个稀奇。」
麦卡林说:「也有这个可能。但如果是永久的呢?或者可以让它变成永久的呢?所以要拿到设计图,这样才好交给米哈奇大师研究。其他家族肯定也抱着相同的目的。现在还不确定送设计图的人是不是设计图的绘制者,所以必须两手准备。」
温廉把水晶卡收进手镯里,说:「我会协助奥卡斯的。」
麦克林说:「我已经联络了你大哥,让他在拍卖会之前回来一趟。」
温廉的眼睛发亮,「大哥答应了吗?」
麦克林笑道:「他一听我说完就说马上回来,还说会和伯雷文一起回来。」
「那太好了!」
温廉的兄长凯辛和大王子伯雷文一起组建佣兵小队外出历练,新年刚过两人就走了。温廉马上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奥卡斯,奥卡斯也从父王那里得知长兄要回来。
相比温廉的喜悦,奥卡斯的反应比较平静。莱希顿已经回来了,王兄和凯辛也要回来,邦杰家族的迪明、弗兰克亚家族的马苏姆、布鲁林家族的瓦伯恩这三个同样在外历练的人一定都会回来。这些在外历练的家族长子每次碰到一起都少不了一件事——「切磋」。
奥卡斯现在更关心的是那种神奇的设计图,和那个代号XQ的人。这个XQ到底是什麽意思?在房间思考的奥卡斯眼前突然闪过一个黑头发、黑眼睛,皮肤过於苍白的人。此时的奥卡斯并没有怀疑到某个人的身上,他只是单单的因为XQ的特别,而想到了另一个也很特别的人。奥卡斯还不知道他这个一闪而过的念头就让他错失了知道真相的机会。
一张设计图、一把做好的匕首,让王室和五大贵族在外历练的长子们纷纷从历练地返回王都,一场长子间的比试在所难免。而惹来这一切的两个人一个在呼呼大睡,一个在认真地画豹子,毫无所知。
一个晚上,夏奇找到了安布应该具有的、最完整的魂纹的最终状态。不过,找是找到了,但他还是没办法替安布纹上去。第一,他的精神力撑不住;第二,难度比较大;第三,有风险;第四,他还没考虑好能不能让安布知道他有这个能力;第五,最最关键的,没有纹身药剂。总之,就是各种纠结。
而那张设计图所引发的震动还在持续发酵中。
熬了一个通宵,夏奇把画本和画笔锁回抽屉里,打着哈欠爬上床准备睡觉。刚躺下没一会儿,床头柜的抽屉里就传出了「滴滴滴」的声音。困得都睁不开眼的夏奇伸手打开抽屉,摸到吵他睡觉的东西,掏出来一看,竟然是那个匿名的通讯手环。直接关闭,丢回抽屉,夏奇的意识瞬间就模糊了。
还不到中午,蓝路就急匆匆地返回了宿舍,和他一起回来的还有博雅。一进宿舍,看到安布,蓝路就问:「夏奇呢?」
安布做了个小声的手势,低声说:「他还在睡。他昨晚好像很晚才睡。」
蓝路焦急地说:「把他喊起来,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要告诉你们!」
安布犹豫道:「不知道他什麽时候睡的。」
「等我说完他再睡!」蓝路是急性子,跑到夏奇的房间门口就拍门大叫道:「夏奇!起来起来!夏奇!」
安布拦下他,「是什麽事啊?等他睡起来吧。」
「哎呀,真的是很重要的事!」拉开安布的手,蓝路继续拍门,「夏奇!出来啦!」
博雅在一旁也有些焦急地说:「安布,真的是一件大事。」
博雅都这麽说了,安布也不好阻拦了。
刚睡下还不到四个小时的夏奇被蓝路震天的拍门声吵醒了。呻吟了两声,夏奇摀住耳朵,头痛欲裂。
「夏奇!你快出来!大事!」
「啊……」
翻了个身,夏奇挣扎地爬起来,半闭着眼睛找到拖鞋,他脚步虚浮地去开门。打开门,夏奇顶着一张严重睡眠不足的苍白的脸投诉:「我天亮才睡下的……」
「蓝路,到底是什麽事啊?」安布一听急忙扶住看起来很憔悴的夏奇。
蓝路有点愧疚了,但他马上说:「是大事!等我说完你再去睡,真的是大事!」
夏奇揉揉眼睛,声音沙哑地说:「我去洗个冷水脸,你等一下。」
「好。」
「夏奇,你饿不饿?」博雅关心地问,夏奇的样子看起来很不好。
点点头,夏奇虚弱地去浴室,安布不放心地跟上,博雅去厨房看有没有什麽吃的。厨房里有安布帮夏奇买来的早饭,不过已经凉了,於是博雅动手为夏奇热早饭,愧疚的蓝路从空间手镯里拿出从王宫带来的水果。
洗了把冷水脸,又喝了一杯水,夏奇勉强能打起精神了。朝帮他端来早饭的博雅说了声谢谢,黑眼圈非常严重的夏奇示意蓝路说他那件大事。
蓝路拉着博雅凑近夏奇和安布,压低声音说:「凡尔赛拍卖行出大事了!」
夏奇正要往嘴里送粥的动作停下,安布的身体瞬间紧绷。不等两人问他是什麽事,蓝路就快速且低声地说:「凡尔赛拍卖行收到一张很神奇的设计图,那张设计图可以让低等级铸造师用低等级的材料做出高等级的武器。这件事连四位宗级魂武士都被惊动了。我今天早上看到王室很少露面的大祖长老爷爷和二祖长老爷爷来找我父王,我以为出什麽事了就去问母后,母后告诉了我。」
「那张设计图特别神奇。母后说是一张匕首的设计图,凡尔赛拍卖行的一个中级铸造师做出这把匕首後,那张设计图就变成光芒融入了匕首,那把匕首的等级瞬间从二级升到了四级。四级的武器可是只有中级以上铸造师才能做出来的!最可怕的就在这里,那把匕首只要初级铸造师就能做出来。这意味着大师级铸造师可以利用这种设计图制作出神级的武器!」
「历史上只有两把神级的武器,一把是魔王的『战栗咆哮』,一把是我们王室的那位特拉明哥祖先的『永恒烈焰』。『永恒烈焰』在毁灭之战中被魔王砍断了,『战栗咆哮』在魔王死後也消失了。现在,有可能铸造出神级的武器了,而只要哪位大师铸造出了神级武器,他就会成为创师级铸造师。你们说这是不是大事!」
在蓝路说一张设计图惊动了四位宗级强者的时候,夏奇和安布的嘴巴就已经成了大大的圆形;在蓝路说完後,夏奇和安布的下巴都快掉到鞋面上去了。
博雅在一旁说:「托尼金家族今天的气氛也很不一样。早上吃饭的时候,弗伦家主和两位少爷都没有露面,听说是祖长老来了。祖长老是家族唯一的宗级强者。」
安布完全傻了,夏奇也好不到哪去。
蓝路继续爆料:「现在所有人都在找画出那张设计图的人。我大王兄和大表哥也要赶回来参加下个月的拍卖会。三王兄和温廉表哥本来不打算去的,现在也要去了。母后说我父王昨晚一晚上都没睡。」
夏奇缓缓抬手,缓缓地把自己的下巴按回去,呐呐地问:「你们,找那个画设计图的人,干嘛?」
第九章(下)
蓝路给了夏奇一个「你怎麽连这个都不懂」的眼神,说:「还能干嘛?当然是让对方成为自己人啊!你想,一个可能让大师级铸造师铸造出神级武器的人,那比一个大师级铸造师要厉害多了,这样的人当然要抢到手啦!」
说到这里,蓝路看了眼博雅,撇撇嘴说:「五大贵族只有奥兹家族和我们王室是一条心。托尼金家族的野心最大了,他们本身就有宗级魂武士,佣兵公会的那位大师级铸造师也是他们的人,还有莫妮卡那个女人整天想着怎麽嫁给我三王兄。如果被托尼金家族先抢到,我父王和王兄就会很被动了,说不定他们还会以此来强迫我王兄娶莫妮卡呢。我绝对不要!」
博雅低低地说:「很可能啊……大小姐说她不会允许任何人嫁给奥卡斯殿下,说奥卡斯殿下的妻子只能是她。家主也很赞成。」莫妮卡不允许博雅喊她姐姐,小的时候博雅还会喊爸爸、哥哥,後来就改成了家主、少爷。
「我才不要那个女人当我的王嫂!如果她嫁给我三王兄,我就离家出走!」蓝路好像已经看到了那样悲惨的结局。
安布也缓缓地把自己的下巴按回原位,脸皮紧绷,努力保持镇定。夏奇也不觉得饿了,捧起水杯不停地喝水。心虚啊啊啊!
蓝路说:「母后说下个月的拍卖会说不定四位宗级魂武士都会去,一把好的武器有多难得你知道吗?我大祖爷爷和二祖爷爷的武器才只有十一级!真不知道如果有第二张那样的设计图,到时候会抢成什麽样子。」
夏奇嘴巴发乾地问:「呃,王室,也会抢?」完蛋了!
「当然!」蓝路说:「那把已经做好的匕首非常厉害,具有七级以上的武器才可能会有的失神效果!月级顶阶或日级初阶的魂武士不知道会抢成什麽样子。如果有新的设计图,那就更不得了了。母后说现在一方面是要找出那个人,另一方面就是确定那种设计图做出的武器等级是永久性的。如果是永久性的……」蓝路倒抽了一口气,「在找到那个人之前,我父王和王兄是肯定睡不着了。」
「如果是永久性的,只要需要的材料齐全,那就一定可以做出神级武器,可以出现创师级铸造师啊!那些高等级的魂武士也有更多机会得到高等级的武器了!」博雅这种只是听听的人心脏都快跳出来了。
安布把不停发抖的双手压在自己的屁股下,咬住舌尖。
夏奇努力保持冷静,说:「确实很可怕。不过,那跟我们没有什麽关系呀,我们肯定找不到那个人的。」
蓝路叹了口气:「也是。」
安布咳嗽了两声,问:「嗯,那……你们有那个人的消息了吗?」努力控制脸皮抽抽。
蓝路摇摇头,「母后说那个人可能是落魄贵族,也可能是平民。对方有拍卖行的匿名水晶卡和联络环,拍卖行那边也没有用记录水晶拍下那个人的样子,很难找。」
安布差点就当着蓝路和博雅的面大松一口气了。
夏奇面不改色地问:「那麽,找到那个人的机率大吗?」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父王和王兄不会和我多说的,这还是我缠着母后才问出来的。」蓝路又叹了口气,「如果我能见到那个人,我一定会恳求他给我大王兄、三王兄、大表哥和温廉表哥各画一张设计图。魂武士能得到一把好的武器太难了。帝国就只有三位大师级铸造师,他们也只做出了两把大师级的武器和三套大师级的盔甲,那两把武器只是十一级的,都没到十二级,更别说神级了。现在帝国存在的十二级武器都是被人藏起来的,有钱也买不到。等我三王兄到了辰级,他现在的那把剑等级就不够了。最主要的是那种设计图可以降低材料的需求啊!高级武器之所以难得就是因为材料太难找,所以一定要找到那个人啊!」蓝路又激动了。
夏奇的眼睫颤抖了两下,问:「你呢?你不想要一把好武器?」
蓝路耸耸肩,「我一个星级初阶的要什麽好武器?都不知道什麽时候能到中阶,给我才是浪费。我用王兄他们用过的就够了。」说到这里,蓝路有些伤感,「我也帮不到父王和王兄什麽。我希望父王和王兄他们能找到那个人。就算不能,也绝对不能先被托尼金家族找到!」
博雅对蓝路的言论毫不介意,他也不希望被托尼金家族抢先一步,虽然他就是托尼金家族的人。
假装打个哈欠,夏奇说:「好了,我和安布都知道这件大事了,我们两个也不会随便说的。那下个月你还去拍卖会吗?」
「去!当然要去!就算没有新的设计图,看看那把做好的匕首也是好的啊!失神效果啊……」蓝路把匕首的属性告诉两人,然後兴奋地说:「凡尔赛拍卖行准备拍卖那把匕首,听说他们还记录了那段神奇的时刻,到时候也会播放出来。」
安布抖了抖,夏奇瞟了他一眼,对蓝路说:「那到时候我和安布就不跟你们一起了。我们俩不想引人注意。」
蓝路说:「一起去没关系的!而且如果你们不跟着我,在里面会被欺负的。」
博雅出声:「那天王室和贵族会去很多人,你们两个单独去会吃亏,还是跟着蓝路吧。」
蓝路又说:「反正在学校里大家也知道你们跟我关系好了。到时候你们跟我一起在包厢,比在外面舒服多了。」
想想也是。自己在学校每天跟蓝路和博雅在一起,出去就分开,倒有点欲盖弥彰了。夏奇点头:「好,那就按计画大家一起行动。」
「嗯!」
博雅还记得夏奇一夜没睡,说:「夏奇,你吃了早饭快去休息吧。」
蓝路道:「是啊,你去休息吧。我要跟你们说的就是这件事。」
「夏奇,你去休息吧。」安布也出声。
夏奇连打两个哈欠,放下水杯,「那我去睡觉了。」
「吃了饭再去。」博雅端起碗给夏奇。
夏奇现在哪还有心思吃饭啊。不过他还是接过碗把早饭吃了。
回到房间,关了门,夏奇就冲向8 他的床。扑到床上,夏奇赶紧拨通安布的身分环。安布正好也要找夏奇,他现在躲在浴室里,假装在上厕所。迅速接通,安布的身分环里传出夏奇的低喊:「安布!我们危险了!」
安布脸色煞白地说:「你看看匿名手环有没有消息,晚上等蓝路和博雅睡了我去你房间,咱们好好商量。」
「他们不会找到你吧?」
「应该不会。我有戴帽子,还染了头发。收设计图的那个执事都没看我几眼,肯定也不会派人跟踪我。我还特别带了口音,也故意弄粗了声音,还把脸弄得很白,肯定查不到的。」安布不由得庆幸自己的谨慎。因为一开始他对那幅画的期待就很高,很怕给夏奇惹来麻烦,所以考虑得很详细,现在想想,安布都後怕地出了一身冷汗。
「那就好、那就好。我现在根本睡不着。」
「那你先看看拍卖行有没有找你。」
「好,我先看看。看完联系你。」
「你再发讯息给我吧。」
「好。」
切断联络,夏奇赶紧拿出床头柜抽屉里的联络环。拿起来一看,竟然关闭了,朦胧地想起来好像是自己早上睡觉的时候关掉的。夏奇开启联络,刚一打开,「滴滴滴滴」的讯息提醒就蜂拥而至。我的妈妈呀……看着手环上显示有三百多条未读信息,夏奇的头皮发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