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去吧。”
顾生转身出去了,金丝边框的眼睛在秋阳中反射着白光,配上嘴角的冷意,却是让人惊畏。
第十四章 转折
果然,方谦业说到做到,对赵扬的态度来了个惊天逆转。以往,赵扬身边总会出现方谦业,而现在,是只要有赵扬的地方,方谦业绝对不会在。
赵扬在给人打饭,方谦业就会在后厨给人打杂,赵扬在吃饭,方谦业就会端着饭碗跑出去。而两人唯一的交集,就是晚上睡一张通铺,但那也是隔得远远的。
方谦业倒是除了对赵扬外,一切如常,淡漠中微微带着丝高傲,不爱理人。赵扬则是除了一身自带的冷硬之气外,变得愈加阴沉而暴躁。
307监舍之外的人还可以离赵扬有多远就多远,但这苦了和赵扬同监舍的人。
这位爷就硬杵杵地坐在那儿,可能就因为某个人说了一句话吵到他,就遭到轻则一个瞪眼的警告,重则一记铁拳。
而赵扬的易怒都不会牵扯到方谦业,倒不是赵扬有意容忍他,而是根本就找不到什么可以发泄怒气的渠道。
方谦业一和赵扬呆在一个空间的时候,就存在感极低,本来对外人就不爱说话的他一句话都不说,早早地洗漱完,就窝在一角动都不动地躺着,活像一具尸体。当然,也没人会去招惹方谦业。
赵扬在静默时眼睛总会不自觉地往方谦业那边瞟,想看他到底在一声不响地做什么,然而答案是,方谦业什么都没做,就那样躺着,竟是看不出一丝一毫的寂寞和不耐。
赵扬并不知道,方谦业自小便习惯于这样,看着斑白发黄的墙壁,抑或窗外一方绿景或残红,就是一周甚至一个月。
方谦业在刚被男人包养的时候,也是总是呆呆地坐着或是躺在,完全视男人如无物,只有在做爱的时候,才会脸露潮红发出几声呻吟,因此,男人格外喜欢将他带到床上各种玩弄。可日子慢慢久了,方谦业却愈加冷漠,这才让头疼的男人换了种对待方法。
而方谦业此时在想些什么呢?恐怕连他自己也无法说清楚。
小时候,他想的无非是要离开禁锢着自己的小牢笼,想要自足温饱,安适随意。可长大后,他才知道外面的社会是多么残酷,难怪每次看到姨夫姨母回家时,他们脸上的表情总是那么可怖。
没有家庭支柱,没有钱继续学业,他只能在工地打工,却因为力气小,赚的钱还不够自己吃的。后来,他意外经人介绍去了一家夜总会,才真正近距离地感受到,同一个世界的人有多么不同的人生。
在那里,他认识了那个男人,然后,便想着可以在离开男人之后,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
而现在,这些想法都在方谦业脑子里回荡,但却都像是前生之事,他以后想要的比这些东西的分量要大多了,却也纯粹和明确多了。
赵扬一双眼眸渐渐深沉,不远处的方谦业光是静静地裹着被子躺着,都能让他激起欲火。
“过来。”终于,忍了几天的赵扬沉声命令道。
吴锤战战兢兢地走到离赵扬两步远处,抖着声音问道,“老大,什么事?”
“没跟你说。”赵扬拧起眉头,抬起一脚将吴锤踹到,又转头瞪向方谦业,“我跟你说,让你过来。”
方谦业眼珠动了动,就没别的反应了。
赵扬眼里闪过一丝阴狠,下铺两步便移至方谦业跟前,一只手将他从铺上提起,道,“你信不信你今晚会很惨?”
“我信。”方谦业艰难地点了点头,冷笑着道,“正好,我可以借着今晚受伤出狱了,然后咱们就拜拜了。”
“你以为我会让你伤到保外救治?”
方谦业眼里一片淡漠,字字清晰地说道,“如果你敢碰我,我明天一定会保外救治。”
赵扬咬了咬牙,恶狠狠地表情像是要将方谦业生吞,然而,最终还是放开了手。方谦业像一只破布娃娃一样跌落在铺上,轻哼了一声,又自己缩回了被子里。
赵扬看着方谦业,拳头捏得咯吱响,却只能将欲望憋回去。如果方谦业真的出去了,那他还真就没办法了。
今晚,赵扬还是枕着一腔邪火辗转反侧,而黑暗中,方谦业却是笑得无比得意。这下,筹码可是掌握在了他的手里,他不好好地整一整赵扬,就不叫方谦业了。
拜拜?他可是要折磨他一辈子。
第十五章 放风的下午
秋高气爽是虚妄,天干物燥才是真理,尤其是男子监狱这么个充斥着男性荷尔蒙的地方。
方谦业看着周围不时偷摸撸管的人,再看看赵扬胯间鼓囊囊的一团,自己感觉也是燥得厉害。
可是从那晚之后,赵扬还真就没再理过他了,甚至连之前总是落在他身上的眼光都没有。方谦业不得不沉思一下,是不是自己反应过激了?他当初着急进监狱,一半儿理由不就是为了和赵扬隔三差五搞个一炮吗?
自己的身体有多诚实,还是只有自己最清楚啊,方谦业端着铁盆碗,坐在草地上扒拉着饭粒,不禁在心里长叹一声。
方谦业站了起来,去食堂洗碗,不动声色地环顾了下四周,没看到赵扬。
按理说他今儿没怎么吃饭,回的也比较早,方谦业本想还可以去食堂碰到赵扬,假装个偶遇,但赵扬这么快就吃完走人了?
今天下午是放风时间,上午做完工后,犯人们就自由了,监舍的铁门都大敞着,可以自由选择活动范围。而此时,外边儿的草坪球场之类的地方,差不多聚满了全监狱的人。
方谦业自然懒得去凑这个热闹,慢悠悠地迈着步子打算回监舍去睡一下午,结果刚走到307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一阵低沉压抑的喘息声。
监舍的铁门是掩着的,但因为门内侧并没有栓口,所以没办法合严,方谦业侧身弓着腰,透过门缝,看到了正在自慰的赵扬。
赵扬看起来已经弄了有段时间了,方谦业眯起眼睛,看到的只有赵扬的下半身,而赵扬的下半身,方谦业就是只是靠摸,都能认得出来。
赵扬两条健壮的长腿岔开在浦沿上,身子向后微仰着,腹肌不断鼓动,一只手握着粗大的性器急速地上下撸动着,手臂上青筋突起。赵扬的那处毛发浓密黝黑,方谦业隐约还看见沾了点透明的液体,不自觉咽了咽口水。
“谁?!”正撸得尽兴的赵扬听到门口有轻微的异动,怒声喝到。
方谦业勾起嘴角,干脆推开门,大大方方若无其事地走了进来,脱鞋,上铺,睡觉,动作一气呵成,对身旁有个正在自慰的男人熟视无睹。
赵扬简直快要崩溃了,刚才一边抚慰着自己的老二,一边想的尽是方谦业白花花地屁股和那紧致的秘洞,此时见方谦业就那样自然而然地走过来,躺自己旁边,赵扬满脑子只想将方谦业狠狠地压到身下插到爽。
就在赵扬在天人交加要不要付诸行动时,方谦业坐了起来,眼睛瞥向那根炽热狰狞的孽根,笑嘻嘻地问道,“大哥,爽吗?”
赵扬觉得自己全身都在燃烧,喉咙里发出一声低吼,就要朝方谦业扑过去。方谦业立马抓起被子护在身前,大声道,“先等等!”
赵扬动作骤停,瞪着方谦业示意他有话快说。方谦业又忽然扬起一抹笑容,道,“你让我亲亲你,我就让你做。”
赵扬阴沉着脸,想了一下,默许了。方谦业放开被子,爬了过去,坐在了赵扬腰上,两人面对面看着。方谦业笑得开心极了,伸出舌头舔了舔赵扬的嘴唇,然后轻轻含在嘴里磨着,舌头也不安分地往赵扬的唇缝里钻去。
方谦业的唇舌滑滑的软软的,相对浑身火热的赵扬来说,还带着丝清凉,吻得赵扬有点神迷,不知不觉间就张开了嘴,让方谦业的舌头钻了进去。
方谦业索性身子微微前倾,环上赵扬的脖颈,更加卖力地吻着。赵扬呼吸愈发急促,终于,一个翻身将方谦业压在了身下,反守为攻。
赵扬此时已经什么都不想去想了,即使是压着一个他曾无比嫌弃的娘娘腔狂吻着,他也毫不在意,只因为这具身子带给他的快感无与伦比。
赵扬的舌头先是在方谦业嘴里胡乱地搅着,然后顺着其下巴,脖颈,一边扯着方谦业松垮的狱衣,一边吻下去,方谦业眼睛里一片朦胧,情动万分。
“啊……好舒服……”方谦业身子在赵扬身下扭得像一条蛇,两条修长的大腿早已勾上赵扬的后腰,不断的蹭动。
赵扬几乎是啃噬着嘴下光滑柔腻的皮肤,双手一路摸上方谦业的臀瓣,狠力的揉弄。
方谦业微微抬起身子,自己脱下裤子,然后用手指粗略地捅了几下,就急切地说道,“进来,快点……”
赵扬早就等不及了,听了这话,二话不说就掰开方谦业的屁股,使劲地捅了进去。方谦业的舒爽远远大过痛感,立刻更加放浪地叫了起来,还一边胡乱地说着,“好猛……干死我……”
赵扬已经化身成发情的野兽了,他一句话不说,只是发狂地插弄着身下的青年,好似要把青年整个身子钉死在他身下,脑子里除了把方谦业干到死,其他什么事都不能思考……
方谦业白皙的臀瓣上是赵扬深深的掌印,全身细腻的皮肤上,也是各种青青是紫紫,青年单薄的身躯随着野兽的冲撞不断的颠簸着,眼角尽是晶莹的媚色……
第十六章 希冀
事后,方谦业昏沉得数不清泄了几次,浑身被赵扬的气息包裹着的感觉是那么地让他沉醉。在这秋季晴天里的午后,方谦业累瘫在一片金色的光晕中,身旁的赵扬靠在墙壁上,微微眯起眼睛,指缝里夹着一根烟,白烟在其周身缭绕升腾,样子在方谦业看来性感迷人。
“赵扬?”
赵扬挑了挑眉,这还是方谦业第一次在他面前叫他名字,淡淡地目光扫到躺在铺上浑身赤裸布满青红痕迹的青年身上。
“你喜欢这样吗?”方谦业问道。
赵扬没说话,他没搞懂方谦业具体指什么。
方谦业深深呼吸了一口室内还弥漫着的麝香味,带着丝醉生梦死的意味,说道,“我现在觉得呆在监狱里也挺好的,没事和你搞一炮,吃喝不愁,只是条件艰苦些而已,其实也不算啥。”
最主要的是,方谦业觉得在监狱里,他和赵扬完全是平等的关系,以前那些乱七八糟的怨怼和不甘通通烟消云散吧,其实他早就不想计较也不想回忆了,只是想守着这个人过完余生,然而却在他还没在明面儿上下得来台阶之前,一切又被打乱了。
赵扬轻呵一声,吐出一口烟圈,“我可不想再在这鬼地方呆了,你不想出去,是怕出去之后我就不睡你了?”
“是有点怕。”方谦业开玩笑道,“那你睡不睡我?”
“如果你还能引起我兴趣的话,白嫖是个男人都不会拒绝吧?”赵扬勾了勾唇角,忽而又眯起眼带着丝刻薄地问道,“怎么,你那个金主满足不了你?”
“是啊。”方谦业翻了个身,扯痛了后面的使用过度的部位,轻轻嘶了一声,又一脸随意略带调笑地说道,“我那个金主是个糟老头子,已经不举了,快两年没碰过我了,不然我怎么会在你面前这么骚?”
“不举的老头?亏你忍得下去。”赵扬讥讽道。
方谦业笑了笑,道,“一开始的确是忍不下去的,可谁叫他给我钱又对我好呢?人心总是肉长的,不是吗?”
“所以,你现在还喜欢他,即使他已经老到不举?”赵扬皱了皱眉,语气渐冷。
方谦业长叹了一声,表情褪去调侃的意味,认真地说道,“对,我喜欢他,相当喜欢。”
“那你现在和我乱搞,又是什么意思?”赵扬摁灭烟头,走到方谦业面前,捏起他的下巴,语意中带着浓浓的压迫感。
方谦业又是一副吊儿郎当的语气,回道,“这你就不用管了。”
赵扬冷笑一声,“的确,这我管不着,但是我确实很好奇,他如果知道你被我玩成这样,是什么表情?”
话音未落,赵扬的两根手指突然伸进了方谦业还红肿着的穴口,肆意地戳刺着,方谦业立刻呼吸不稳,灼痛感和快感交叠。
白浊从还不能紧闭的穴口大量流出,在赵扬又愈加深沉的眼光中,染湿了铺塌。下一秒,赵扬抱起了方谦业,让他的双腿环在自己腰身上,将其抵在窗台边白色的墙壁上,又闷声操了起来,有力地顶弄丝毫不见已经泄过的疲惫。
方谦业没有一丝反抗的意思,顺从地任赵扬在他身上发泄着,而自己却想一只猫一样,双手环着赵扬的脖子,将头靠在赵扬的肩膀上,伸出舌尖细细地舔着冒出薄汗的胸膛,嘶哑的喉咙里不断发生微弱的呻吟……
傍晚,太阳下山了,放风完的犯人们差不多都直接去了食堂打饭,方谦业单手撑着窗口内侧的桌沿,另一只手颤颤巍巍地握着个大勺子给人盛着饭,而下面的两条腿,则一直在微微地发着抖。
“哟,又见面了,我之前跟人打听了,你是307新来的吧?怎么了这是,被人打了?”
一名长相实在是不好看的犯人对着方谦业调侃道,方谦业白了他一眼,根本想不起来这人到底是谁。
大龙的三角眼冒出丝丝冷光,看了看不远处守着的狱警,小声说道,“上次你把我的手烫伤了,还记得吗?在这监狱里,亏可是不能乱吃的,不然吃了一次就有下一次,我可是一直等着把仇报回来呢。”
“哦。”方谦业一脸淡漠地说道,“你打饭吗?不打就下一个。”
大龙的狠狠地磨了磨牙,将手里的铁碗递了上去,在方谦业给他舀完菜后,一脸阴毒地离开了。
方谦业虚弱的脸挂上一丝轻蔑的神情,他倒要看看这人打算怎么整他。就算赵扬不会护着他,他方谦业也不是随便让人欺负的。
第十七章
要说这A市里的上流社会,数城南楚家拔得头筹。楚家明面儿上是经商世家,没有涉足政界,但是无论是货源、销货渠道还是名下各种第三产业,都是畅通无阻,其风头无俩,让人难以不侧目。
有人说,楚家现任的大家长楚进海是沾黑的,所以与其合作之人,无论是政官,还是富商,都会礼让他三分,为的就是自家安全。
可是,这些权贵又有多少不沾黑?而这楚进海,怕是不止是沾黑这么简单。
过五十后,楚进海就没有居住在市中心了,而是在市郊自己盖了座庭院,或是想要深居简出,又或是要掩人耳目。
然而这里风景的确是美的,一花一木,有着南方的细致,但一亭一楼,又融入了北方宫禁的大气。
楚进海没事就喜欢闲坐着,看天看地看风景,活像个与世无争的老头,可,又有哪个普通的老头,会在自己家里设下秘密仓库和刑堂呢?
顾生穿着一身得体肃整的白衣,走到楚进海面前站定,淡淡地说了声,“楚爷。”
“顾生啊,监狱里的人传来消息说,他身边来了个奇怪的年青人。”楚进海扳动着拇指的玉指环,状似不经意地提到。
顾生貌似好奇地问道,“这人哪里奇怪了?”
“好像,他们之前认识一样。”
顾生笑了笑,“这认识可分很多种,大街上匆匆一瞥,生活有交集,或者是没有交集也要相聚的人,不知楚爷派的人口中的‘认识’是哪一种啊?”
楚进海眯了眯眼,道,“这他倒是没有详说。”
“依我看,依他的身份和性格,若要比较熟地认识一个外人,只有是那种关系了。”顾生似笑非笑,话语间带着丝促狭的意味。
“哦?”楚进海话音一转,“你看起来很了解他的样子?”
“很多人我没有主动去了解,但见过几面,就能大概知道。”顾生依旧表情不变,“楚爷,我毕竟是个心理学者。”
“呵,是啊,还是个不一般的心理学者。”楚进海朗声笑道,“那你分析分析我现在在想什么?”
“楚爷乃是人中翘楚,这心思自然是不容易看出的。”
楚进海嗤笑一声,道,“顾生啊,什么时候你也在我这老头子面前见外了?但说无妨。”
顾生浅笑着应了声,缓缓说道,“楚爷现在应该是想安生了,不时总是回忆过去觉得美好的事物,但是……”
“但是什么?”
“但是却放心不下楚家的未来,想在隐退之后为少爷铺好路,也想为自己留个好名声。但,我有一事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