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南抓过夏梓的手问:“你刚才说的客人是谁?我认识吗?”
那个声音好似在那儿听过,然而他重生之后实在没熟识多少人。
“就是你过去的下属,你们那队的副队长卡邦,记得吗,你住院时他曾录个视频给你,祝你早日康复。”夏梓补充道:“和你姊夫不知是怎么熟上的,听说你要回来,就说要顺道来见见你。”
难怪耳熟,原来是在视频里头听过。
夏南颔首,缓步走了进去,就见除了个棕发的陌生男人外,还有个浅金发的年轻人,他一身的蓝黑色军服,手里拿著杯半满的啤酒。
这个人就是卡邦,也是夏南爆炸意外时的目击者之一……
第20章 返家套话2
夏南走进饭厅里时,卡邦本还同一旁的男人聊着天,在见到他的瞬间赶紧起身,行以军礼道:“上校,抱歉不请自来,属下很担心您的伤势,不知您的身体是否安好?”
大概是对男人的脸有些印象,夏南不大紧张,他沉稳的回以致意:“还行,多谢你的关心。”
然而视线扫过卡邦胸前第三部队的勋章,才猛然想起他把薛良给带回来,这个人可是军部的人,要是被他认出薛良的身分,那自己岂不是要露馅?再说对方虽是过去的下属,却仍是与薛家不同阵营的人,说不准会因此给薛良带来危险。
都怪自己方便行事,想自家也没和军部参和的人便大意了,不料今日竟有访客。
他一个挪动身子想挡住孩子,但还是迟了一步,薛良已从后方抓着他裤腿探出头来。
“您好。”薛良有礼的点头,同时也向坐在一旁的夏梓丈夫打招呼。
“真有教养的孩子,挺可爱的。”棕发男人称赞道,卡邦也露出笑容,向夏南问:“上校,这是您幼儿园里的孩子啊?”
“啊…是。”夏南只得尴尬一笑,所幸薛家把孩子藏的够好,这才让他逃过一劫。
卡邦与夏梓的丈夫杰恩相识,似乎是在夏南出事以前,他搭的巡逻艇因燃料不足,只得停在杰恩他们从事贸易的私人港口,算是军方受到民间的帮助。这件事后来有秉报上级,夏南虽不在场但也知情。无奈这都是前夏南经历的事,作为个冒牌货他啥也不知道。
只得装失忆装到底,全程陪着笑,却插不上一句话。
酒足饭饱后,卡邦似乎还想同杰恩聊下去,夏南以得哄孩子做借口离开,将薛良送进自个的房间后,便到厨房找夏梓。
夏梓正专注洗着餐盘,耳闻夏南脚步声也没回头。
“头痛症好点没有?”
听见女人的问话,夏南几分惊讶:“你怎知道是我?”
“客厅还能听见那两个男人的声音呢,你说那在我身后的该是谁啊?”
“你听力可真好。”夏南心中赞叹,看来这身体的好听力是遗传。
将弄湿的手在围裙上抹了抹,夏梓转头道:“所以?你那头痛症是怎回事?”
“脑子里有瘀血,吃吃药就好了。”夏南轻易带过去,他可没时间和夏梓闲聊这些,有更首要的问题必须问清。因此也不理会夏梓质疑的眼神,便抢着开口道:“姐姐,我过去的重要文件,可都在你的手上?”
“你指的重要文件是什么?小时候的照片?”
夏梓的神色立刻堤防起来,夏南心底有数,便缓声道:“没那么久远,就是军校的毕业证,或是我在军部升官时的证明之类的,或者……”他停顿了下,才接着道:“我过去做过婚姻匹配了没有?这些我好像从没问过你。”
“没有。”几乎未做思考,夏梓摇着头笑道:“你怎会去做那种东西?全把精神奉献给国家了,二十多年没见你谈过朋友。至于毕业证那些,先前我似乎有整理到,待我找到了再寄给你吧。”
她越是果断的态度,越令夏南起疑,简直就想事先演练好似的。
“是嘛……”沉吟一阵,夏南接着问:“那么那个薛辰呢?先前和姐提过的,他好像是我军校的学长,你怎说我不认识他?”
夏梓的视线闪烁了一下,虽然不大明显,但仍逃不过夏南的眼睛。
“我不知道,没听你提过。你做啥动不动问起他来?”
“另一位监督官和我说的,只是好奇。没什么,就算是学长也不见得熟识的吧。”摸了摸自个后脑,夏南故作不在乎的说。
尔后他俩又闲聊个几句,夏南便回自个房里陪薛良。途中他趁四下无人,将二楼每个房间大致搜了一遍,没搜到啥机要资料,倒看见书房的橱柜里放着个保险箱。
他受伤后便从军部宿舍迁了出来,这段时间回过赤星一趟,随后才去了w星。
当时能协助他搬离的人就是夏梓,然而现在他身上除了终端输入的身分辨识码外,一项过去的纸本证明文件都没有,也就是说,这些东西存放在赤星老家的机会很高。
就算再不想让他见到,但毕竟是重要文件,难保往后还有用到的时候,那么夏梓铁定不会销毁,如此一来,那些文件的存放地只可能是一处,也就是保险箱。
但他并不知道保险箱的密码,若夏梓想隐藏他与薛辰的关系,那铁定也不会将密码告知他,甚至还可能拿出假的文件搪塞过去,为防止这点,夏南只得想个计策。
转眼时间已是午夜,喝了酒的卡邦留宿在客房里,夏梓与其丈夫也相继进了主卧。
将房里的薛良哄睡后,夏南移动到书房,在经过夏梓待着的房间时,他刻意把脚步声给放大,关上书房门时也有一定的音量。
接着他将率先处理好的纸片黏进保险箱边隙,这样看来就似箱子曾被打开过,却因关闭时的疏忽,让里头的文件露出来一样。
然后他在用着来时的方式,返回自个的房间里。
他关上房门,人却还待在门外的走廊上,那是个没被月光照着的漆黑死角,夏南就在那儿静静地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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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听到门外有动静时,夏梓便起身了。
晚饭结束时夏南问她身分相关文件的事,她故意答非所问,但聪明如夏南,铁定会趁夜深人静到家中的保险箱寻找,所以她即使阖眼也并未入睡,竖耳听着。
在确定夏南进过书房,并顺利返回自个房间后,她才开了门往书房那儿去。
夏南失去记忆,应该会连家中密码一块忘掉,凭他一己之力,并无法把那个保险箱给打开。
然而事情总有万一,夏梓提心吊胆的来到保险箱前,正想着待夏南走后,得找个时间把旧密码更换,或干脆把文件毁掉,就见到她最不乐见的场面。
保险箱门边突出个纸片,那是里头摆放的文件的一角,大抵是关上时没注意,即使纸张超出缝口,还是在未经整理的情况下硬是将箱门给带上,才会夹个正着。
夏梓不认为自己会犯这样的失误,他在收拾文件时总很小心。因此这结果证实,箱子已被她之外的人打开过。
是夏南开启的吗?
他真的记得箱子的密码?
夏梓一阵心慌,赶紧转动密码将箱门给拉开来。
映入眼帘的是摆放整齐的几个夹子,她算了算,所有的文件都在,一项也没缺,且她最不愿让他看见的还埋在最下层,从夏南进书房的时间算来,他应该没能翻到那里头。
夏梓松了口气,她将文件推回原处,正要把箱门阖上,便觉得有些不对,定睛一看,就见方才夹着纸张那处,一个三角形的缺角自门边掉落下来。
那分明就不是夹到内存物,只是有人恶作剧,将纸张截角黏在那儿。
为何要这么做?
害她误以为箱门曾被开启过,还急忙地打开来检查。夏梓正感不满,忽然脑中闪过一个念头。
难不成就是要骗她打开箱门?
只是她想到时为时已晚,书房的大灯被开启,一只强而有力的手已挡在她即将带起的箱门上。
“这里头究竟藏了啥东西?你就让我看看吧,姊姊。”
夏梓一抬头,便对上夏南满是笑意的眼睛……
第21章 婚约证明
“这里头究竟藏了啥东西?你就让我看看吧,姐姐。”
“!”
夏梓还没来得及阻止,保险箱里的文件已整叠被夏南抽了出来。她想把东西抢回来,无奈夏南的身形比她高上许多,只要一个抬手,她就是想勾也勾不着。
“夏南!还给姐姐。”她面显怒色威吓,但夏南仍不松手。
开什么玩笑,他好不容易才拿到这东西,怎可能还轻而易举的还出去?
“我不会还的,过去的事你不让我知道,难道要我连未来也赔下去?”他有些严厉地回了夏梓,随即将整叠文件拿到书桌上,开始唰唰的翻动起来。他的脸色沉了下来,已没有方才的笑意,夏梓估计是被他的神情给吓着,只是见着他翻,倒也噤了声。
最上层摆着的是他军校的毕业证,接着一大叠全是夏梓的东西,有夏梓的各类证照,还有她与杰恩的结婚证书,杰恩工作上的些纸本契约也收在这儿,翻了些时间,才总算找着他的升官证明。
由于成绩优异,夏南在军校毕业前就已拿到少校军衔,隔年因功升为中校,并在五年后正式取得上校职位,然而校级与将级又隔着一道崁,对于没有任何家族势力全靠自个的夏南,做一辈子的上校也大有可能。
看着盖满印鉴的升官证明书,夏南再对这具身体涌升敬佩之情,他将荣升中校时的那份文件翻开来,竟意外地发现在隶属机构的栏位上,写着清晰的几字:
‘中央第五部队机动组’。
他拿过上校的证明书比对,那时的则已改为‘中央第三部队陨石处理部’。也就是说,过去的夏南的确在薛辰那儿待过,只是不知什么原因,最终离开了第五部队改而加入第三。
这么一来,为何他与薛辰作为关系不错的前后辈,却没被拉拢进第五的疑惑也就说得通了,毕竟他不是没待过,而是待了走人。
“夏南……”夏梓满脸不安的在一旁看着他,但这并无法阻止夏南接续的举动。
他将那迭升官证明放到一边去,心中惦着的文件终于显现在眼前,虽早有心理准备,却仍无可避免被里头的内容给震住。
是婚姻匹配结果报告,在右边的栏位上登记着夏南两字,至于左边的果不其然是薛辰,当时他的年纪二十一岁,薛辰则是二十六,他是中校头衔,薛辰是少将,提出匹配申请者是薛辰,而在文件底下,则被盖上巨大的‘作废’红戳,作废日期为申请后的隔年。
他查看过相关信息,一旦报告上印着‘作废’,代表经两方商议结果此次的匹配无效,间隔一年后可再提出新的申请,或由其他管道与其他对象结婚,若想反悔则必须在五年之内,超过五年仍旧视同无效。
王扬提及他与薛辰的关系时欲言又止,宅邸里的女佣不禁意唤了他少夫人,连周灿都以情人来说他与薛辰的关系。他本担心这具身体是同性恋,并且曾与薛辰有过一段,现在看来更加复杂,他们曾经可能是准夫妻,而且还是最不和睦的那种。
双手握拳重捶了桌面,夏南长吐一口气后,便将自个的脑袋埋入臂窝里。
他本以为先前那些事件已够折腾,没想解决了螳螂后头还跟只黄雀,简直就是要逼死他的节奏。
“为什么?”他几近崩溃的大吼,把一旁的夏梓吓得浑身一颤。
后者赶紧凑上来,把所有的文件给收拾起来。
“早就要你别看了,现在你知道又能怎么?说好过去的事都不提的,又失忆不是正好吗?老爱给自个找罪受。”她语气中带着点哭腔,似乎是真急了,最后只是把文件推到一边去,便抱紧夏南道:“你别怕,有姊在,大不了咱们军部那儿辞了回赤星来,我在要你姊夫给你找个工作。”
她以为夏南估计是又听到薛辰的事或是啥关于两人的传闻,回来找着真相而崩溃,殊不知眼前的人早已是冒牌货,因此他崩溃的原因仅有一个。
“真是衰到家了,可恶。”抬起头来,夏南拍桌痛骂,怒不可遏。
这身体先前辣么多事也就算了,现在还告诉有个前夫是男人,再这么下去他不会也要能生孩子了吧?
还真被宁华一件件说中了,老天真是无眼,他上辈子没做啥坏事,不仅认真工作、友爱孩童,还是誓死捍卫园长花瓶的热血青年,怎么重生之后给他这么多搞头,简直是不能忍。
他突然有些恨起原先的夏南来,惹完这么多事居然就死了,留给他一个古人来收烂摊子,不过想想又觉得他聪明,这么多问题当然是三十六计走为上策,这肯定是自己苟且偷生,死了还不干脆瞑目的报应。
回过神来,夏南看向一旁紧张的夏梓。
“我和那家伙是怎么分开的,姊你知道?”
夏梓摇头,被夏南狠瞪一眼:“说实话,你不是不想我和薛辰再有瓜葛的?你坦白告诉我,我才能防备他。”
“这……”事已至此,估计再瞒下去也无济于事,夏梓只得全盘托出:“详细原因我也不清楚,你只说与薛辰的婚事不成,在薛家掌权的第五部队也没了容身之处,不得已只得调职到别的部队去。从军校时期你就对薛家派系劳心劳力,我就想不透怎有人那么狠心,利用完他人后就弃之如敝屣。”
她红着眼眶道:“你似乎对这事儿也很在意,那时回来总失意落魄、心神不宁的,往后也没再和人谈过感情,我不想你再受到伤害,才趁着这回失忆……”
听到这儿,夏南再次不满地瞪大双眼:“所以说,是薛辰他甩了我?”
“我不知道。”夏梓坦承:“你那时很孤僻,啥都不愿和我说。”
“怯。”咋了声舌,夏南将那份作废的婚姻文件抽了出来。
“这个我保管着。”
“啊?”夏梓纳闷,不懂过去他连一眼都不愿看的文件,怎么在得知真相后又会想收回去,急忙劝阻道:“算了吧小南,好不容易能好好生活的,过去的事就放下吧。”
却被夏南摆手拒绝:“不,吃亏不是我的风格,好歹是个男人,还有什么是不敢面对的东西?”
甩了自己不说,居然还敢在他失忆后频频出现刷存在感?想到对方对他摸脸搭肩搂腰,还嘴对嘴喂水未遂等各种场面,夏南就觉得不能忍。
好你个薛辰,本以为两人就是感情好的兄弟,没想后头还有这一段。过往的夏南也许因些人情世故而被欺负,但他可没那些包袱,他就是个孑然一身的新灵魂,没欠过谁人情,也没想让谁赊欠。
拎起那迭文件,夏南大步流星的出了书房门,临走前,他回过身来问夏梓:“我动那个啥生孩子的手术没有?”
比起婚姻匹配那些,还是这个比较首要,也比较致命。
“没有的,婚都没结成呢,怎么可能去做那种事……”夏梓似乎惊魂未定,话语里带着点颤抖。
“那就好。”朝着对方点点头,夏南道了声‘早些睡吧’,便带上房门离去。
走了几步才想自己是不是犯傻,即使他和薛辰结婚,两个都是男人,谁怀孕生孩子还不好说。他怎会担心动手术的得是自己?
但他对这世界实在太不熟悉,还是小心点的好,免得惹上更大的麻烦。
夏南满意着自个的心思缜密,书房里的夏梓却是茫然起来,看着眼前散着的文件,没想到最终还是让夏南得知了实情。
只是本预料他会悲伤沦丧,怎么从反应看来却是……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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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南越过走廊,重回自个的房间。本以为今晚的事估计是落幕了,岂料却在房门口见到个徘徊的黑影。
“是谁?”夏南走近,发现是卡邦。
黑暗中与其对视,对方的蓝色眼睛显得明亮异常。
“你来我房间这儿做什么?”
卡邦的客房在一楼,为何会出现在二楼的房间口?
想到薛良就在里头,夏南便起了戒备之心,这是幼儿园老师的通病,对靠近孩子的陌生人总特别警觉,当然,无论他的家长与自己是否有过节。
“我找厕所找着迷路了,抱歉长官,一喝了酒,东西南北全分不清。”卡邦搔了搔头,有些难为情地笑笑。
夏南无奈地叹了口气,朝着一楼指个方向道:“在那儿,你赶紧去吧。”
“好。”卡邦朝他行礼,便跌跌撞撞的下楼。
确认对方的身影消失在楼梯口,夏南才返回自个的房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