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少钱。”
“哈?”老鸨不解。
“他值多少钱?”微生逆不耐烦道。
老鸨被吓了一跳,连忙开始打量着昏迷的玉笛,自言自语道:“五官不错,打扮起来是个苗子,就是不知道床上功夫如何。”
“声音绝对销魂。”微生逆诡谲地勾了勾嘴角。
老鸨闻言一挑眉:“当真?”
“废话。”
“二十两?”
“成交。”微生逆将手一松,玉笛便软绵绵地瘫在地上,在他转身后忽然有想起什么,回首命令道:“教他马上接客。”
“这,这是为何?”
“少废话。”微生逆冷哼一声。
那老鸨也是个识趣的,便不再多问,叫人扶起玉笛道:“带他到空厢房去,等下和客人交代下,哪个愿意就直接成交。”
微生逆见此便放心地包下隔壁一间厢房,不出意外地看到了谬音带着宋言初来到此地。
“溯回,你对他做了什么?”宋言初担心道。
“没什么,一点教训罢了。”微生逆微笑着抚了抚宋言初的头发。
“会不会太过分了........”宋言初担心道。
“我们先进里面坐坐吧。”微生逆避开话题,拉着宋言初进了厢房,谬音紧随其后。
三人默不作声地喝茶吃这小点,一炷香的功夫,隔壁便有了动静。由于隔音效果不错,因此唯有谬音和微生逆有内力之人能对隔壁的情况了如指掌,而宋言初则毫不知情。
隔壁窸窸窣窣地传来脚步,似是有客。而后穿来玉笛的叫喊声,似是求救,推搡声,撕扯声,已经脚步移动的声音。
直到碎瓷迸溅,发出清脆的声响。
宋言初浑身一震,道:“出什么事了溯回?”
“啊——”
一声哭喊从隔壁传来,带着绝望和怨恨。
此时谬音忽然起身飞至隔壁,而微生逆则拉住了也要起身的宋言初,道:“谬音在,他不会有事。”
片刻之后,只见谬音抱着哭得嘶哑的玉笛回到了厢房,还不停地扶着他要被扯掉的长衣。只见他哭得鼻子通红,眼角也泛着嫣红,声音更是细细小小的,丝绸头带也被扯了一半。
“谬先.......先生.......呜呜呜.......”
他从啜泣到大哭,索性抱着谬音嚎啕,还真像个孩子,而谬音则默不作声也不反抗地任由他抱着,依旧将信将疑,微生逆收到谬音的眼神也陷入深思。
“先生,玉笛好可怜.......呜呜呜.......岛主要把玉笛卖了.......呜呜....”玉笛攀上谬音,肆无忌惮地哭泣诉苦。
微生逆看着玉笛越发紧紧抱着谬音,一阵不爽便将他扯开然后挡在谬音面前冷言道:“别碰他。”
玉笛不停啜泣,几滴泪珠挂在小脸上,瘦弱的身子不停颤抖,宋言初顿时同情心泛滥责怪地看了一眼微生逆便将玉笛拉到椅上坐下。
“玉笛公子可有何处被伤?”宋言初一副医者之姿,开始查看其伤势。
“你......你是宋言初宋大夫?”玉笛抽泣着惊讶道。
“嗯。”宋言初含笑颔首道。
“哇~玉笛以前只听说过宋大夫,但都没有见过呢,可是宋大夫和溯回还有先生很熟吗?”玉笛渐渐把注意力移到宋言初身上。
微生逆审视着这个玉笛,这个男子对浸月岛甚是熟稔,而且谬音说玉笛方才耍的剑法是岛上男子皆习的双冥剑法,只是此事还是太过蹊跷。
“嗯。”宋言初检查完毕,发现玉笛也只是受惊过度,别无不妥。
“宋大夫是否喜欢岛主?哎,岛中男子除了未雪其他人都对岛主念念不忘,可惜岛主只喜欢先生......宋大夫莫要喜欢岛主了......”玉笛好似忘记方才的惊心,继续说个不停。
宋言初有些招架不住,他刚欲讲话便被微生逆一个拉起来,微生逆担忧地看着宋言初,而宋言初微笑着摇摇头。
“走吧。”微生逆只觉不能再与这玉笛多周旋,即便他是浸月岛的人又如何?
“哎哎哎,溯回别抛下玉笛嘛,玉笛只是实话实说罢了,宋大夫啊~小心岛主始乱终弃.......咳咳......”玉笛一边跟着一边嚷嚷,突然被微生逆掐住脖子。
“你嫌活太久了?”微生逆眼如冰刀,危险地言道。
“呜呜......先......先生......咳咳......”玉笛眼睛瞟着谬音求救道。
“承,他毕竟是岛上的人。”谬音眼中一闪异样,而后淡淡道。
微生逆默契地看了一眼谬音,而后放开玉笛拉起宋言初要离开,谬音别有深意地看了一眼玉笛也迈步离开。
“等等我!”玉笛吼了一声便跟上他们。
☆、将计就计
“请问是微生公子吗?”一个清秀的小厮突然拦在微生逆面前,恭敬道。
“让开。”微生逆说着便要走。
“我们家公子请微生公子一聚,请微生公子移步。”那小厮继续恭恭敬敬,但语气强硬。
“你公子是谁?”微生逆不动声色问道。
“请恕小人不能告知,我家公子便在对面房内等候,只是我家公子对公子绝无坏心。”
“好。”微生逆答应道,他清楚如今发生任何奇怪的事都是正常的,就如玉笛这个人的出现。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宋言初刚想说话,玉笛顿时满含担忧地打断道:“溯回,小心。”
宋言初一愣,而后便收回要讲的话,不再言语。
微生逆看着宋言初的样子一阵心疼,他怒瞪了一眼玉笛便温柔地抱着宋言初:“言初,我要听你说。”
宋言初不好意思地轻声道:“小心点,别逞强。”
“好。”微生逆笑眯眯。
“我送言初回去,承你莫要大意。”谬音朝微生逆颔首。
微生逆放开宋言初,来到谬音面前吻上他的额头言道:“莫担忧,我会尽快回来。”
谬音尴尬地与微生逆拉开距离,脸色一红一白,最后佯装镇定地假咳几声便带上宋言初离开,身后依旧跟着玉笛。
“这边请。”那小厮全程默不作声,看着众人离去才对微生逆邀请道。
*****
微生逆被领到一个房间前,那小厮道:“里面请。”
微生逆狐疑地看了一眼那小厮,警惕地推开门。
一阵扑鼻的药味迎面而来,那药味不似言初身上干净清新的药草香,而是苦涩压抑的药汁味,微生逆不觉皱起眉来。
“不好意思,我家公子身体抱恙,还在服药。”那小厮歉意道。
微生逆不说什么,提步走进房内。
房内到处充斥药汁的苦味,丝丝缕缕,令人不禁思索着房间的主人的病是如何的重。房内清新雅致,不像外边的活色生香,纸醉金迷。
微生逆走过一个拐角,微微听到几声轻咳,听出是名男子,而且气息不足,虚弱无力,稍显沙哑,颇为惹人怜悯。
“微生公子吗?”一声气若游丝的轻问。
微生逆眼无波澜地看着面前的背影,那人坐在一个精致华贵的轮椅上背对着自己,白皙修长的手拿着一把剪刀修剪着盆栽。
只能瞧见那人身着银色绸衣,外披白色纱衣,发丝披下一半,另一半用精美的发冠束起,发冠上嵌入几颗剔透的珠石,尊贵不失清灵。
“你是谁?”微生逆拂袍落座,淡淡地问道。
“安伊无名小辈,微生公子不必记挂。”那人自己移动着轮椅转过身来。
微生逆倒上一杯茶,饶有兴趣的看着那唤作“安伊”的男子,那人的容貌着实令人惊叹,病态的脸色丝毫不能掩盖那绝色,果真是个惹人怜爱的病美人,可是......微生逆定定看着那人的双眸。
“我自幼双目失明,双腿也不好使,让微生公子见笑了......咳咳.....”安伊笑了笑,而后艰难地轻咳几声。
“你找我要如何?”微生逆问道。
“对弈。”安伊刚言罢,那方才的小厮便拿着一盘棋走进来。
“只此而已?”微生逆敲了敲桌子。
“那微生公子还想如何?安伊定当奉陪。”安伊摸索着抚上那棋盘。
“你是丽红阁的男子?”微生逆问道。
“我家公子视棋如命,游历各处找寻各下棋能手对弈,而今刚赢了这里的头牌便在此稍作休息。”那小厮为其作答。
微生逆邪气一笑:“啧啧,还没试过病美人的滋味。”
“放肆!竟敢对公子......”那小厮不悦道,而安伊抬手制止了那侍者的话语。
“微生公子已有两位佳人作伴,怎会看得上如此残缺的安伊,何况释月楼楼主身边跟着个残废之人怕是会被武林人士嗤笑。”安伊不以为然,依旧微笑着游刃有余地言道。
微生逆凝视着安伊,这男子双目失明,不能行走,可是却知晓他微生逆的情况。
“请问能开始了吗?”安伊道。
“好。”微生逆收回视线,专注棋盘上。
接着一个时辰中,二人专心对搏与棋盘,那侍者将微生逆的每一步棋口述给安伊听,而安伊也口述对策由侍者代为下棋。
微生逆不禁感叹,这男子果真厉害能将整个棋盘牢记脑中,眼睛虽瞎,可心中一片清明,细细柔柔的温言却扫去孤清之姿。
两人几乎忘却房内苦涩的药汁味,安静地沉思,动棋。
“微生公子果然厉害。”那男子居然爽朗地笑起来。
微生逆拦下轮椅,挑起那人的下巴,似是无赖般说道:“安伊不给点奖励吗?”
“咳咳.....”安伊移开脑袋,轻咳几声,“公子想要何?”
微生逆笑了笑,提手将安伊发上用作固定的玉簪抽下,瞬间那三千青丝流泻,发丝拂面是若隐若现的莲花香。
“公子喜欢便拿去。”安伊不介意道。
微生逆用玉簪的尖端轻轻划上那人润致的面庞,言道:“你到底是谁?”
“安伊。”
微生逆稍站直,意有所指道:“我们还会见面。”
“咳咳咳......有缘定......定会再见。”安伊稍稍喘气,微颤的身子令人怜惜。
微生逆看着那轮椅缓缓消失在门外,突然有种不安,手边泛起几丝金色的流光而后便消失,他思索了下便也快速飞身离开。
一路上安伊双目依旧无神,如血的唇边勾起一丝诡谲的阴笑:“果真有趣。”
客栈。
天色已暗,微生逆仨人避开玉笛共聚在房内,房内宋言初在书案边上执笔写着写东西,微生逆与谬音坐在一边。
微生逆将那发簪放在桌面上,严肃地说道:“那男子叫安伊,找我下棋,这是他的发簪,可以让人查一查,或许有线索。”
“只此而已?”谬音奇怪道,拿起那发簪查看。
“目前不知道他是何用意,不过该出手的总会出手。”微生逆无所谓道。
“可会武?”谬音继续问道。
“感觉不到会武,可能掩藏了,而且目不能视,腿不能动。”微生逆平静地道来。
“好了。”宋言初突然道,而后拿着那一张纸坐到微生逆身边。
“累么?”微生逆握上宋言初的手,按揉着舒缓筋骨。
“怎会,这便是<内经本集>中关于今早前辈说起的那段文字。”宋言初解释道。
谬音与微生逆一同阅读着,片刻后微生逆迷惑道:“如此说来,闲坐碧落,身在云中,触得一云,水中火游,火中冰凝,冰莲不化这句话指的是一处奇地。”
“这地方是否存在?”谬音问道。
“内经本集是医书,医书不会造假,上面说的地方应该是存在的。”宋言初言道。
“这上面说这块奇地能保人容颜不变,也能保得尸身永不腐化。”微生逆再次看了看那张纸言道。
“若圣女当真仙逝,或许是有人将其尸身保存于那地。”谬音猜测道。
“我记得师父说过,这地方是一处水域。”宋言初突然言道。
“宸老怎知?”微生逆问道。
“<内经本集>是师公亲手编写,留给师父的。”宋言初道。
“宸老还知道什么?”微生逆问道。
“师父当初只说了那地方是片水域,他也很想找到那地方,找了五年依旧无果。”宋言初道。
“宸老都找遍靖国了?”谬音问道。
“师父只找了北边,后来便不知为何不继续了。”
一时间三人陷入沉默。
“闲坐碧落,身在云中.......会否是指山顶?”微生逆思索了一番道。
谬音突然受了启发,道:“大有可能,若是高耸入云,人到山顶那宛若坐于碧落,身在云中。”
“难道我们要把这高耸入云的高山找寻一遍?”微生逆无奈地说道。
“江南这边的高山甚少,蒲州城往西便有一座‘巫绯山’,确实高耸入云。”宋言初回忆道。
“不岷山也是高耸。”微生逆道。
“嗯,那明日我们先去巫绯山,不岷山现在怕是很难靠近。”谬音决定道,言罢便起身离开。
“师父今晚要不要留下?这床倒是能仨人挤一挤。”微生逆突然坏笑道。
“荒唐。”谬音脸色一黑厉声道,而后便愤怒地疾步离开。
“溯回又胡言乱语。”宋言初摇摇头无奈道。
突然一阵敲门声,门外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宋大夫在吗?”
微生逆拉住刚想说话的宋言初,道:“谁?”
“是微生公子?”那声音有些惊讶道。
微生逆顿时想起来那声音是今日安伊身边的那小厮,顿时心底一沉,该来的总会来,如今只能看看那安伊到底出何招数了。
“言初,我离开后立即去谬音房内,别到处去。”微生逆严肃地对宋言初道。他怕的是调虎离山。
宋言初感到情况似乎很紧张,着急地握上微生逆的手道:“溯回要去哪?”
“看来是今日那安伊,言初不必担忧,按今日看来那安伊似乎还未想对我如何。”微生逆摸摸宋言初的脑袋安慰道。
“可是,门外那人是找我。”宋言初蹙眉道。
“微生公子?”门外的声音有些催促。
“言初只需好好保护自己。”微生逆吻了吻宋言初便走了出去。
过了一会,宋言初听微生逆所言来到了隔壁谬音房内,也将此事告知了谬音,而谬音双手紧握,静静的立在窗边。
“言初累了便睡我床吧。”谬音看着宋言初一脸倦容。
“不必,我想等溯回。”宋言初摇摇头道。
谬音也不说什么,二人心照不宣,心系同一人。
***
话说回来,微生逆打开房门后便将那小厮提走落到空荡荡的街上。
“说。”微生逆冰冷的语气道。
“我......我家公子病情恶化,听人说宋大夫在此......便来寻人.......”那术儿战战兢兢道。
“带我去。”微生逆冷笑道,怕是那安伊要找的人不是言初是他微生逆。
“是是是.......”术儿连忙道,而后便走在前带路。
二人来到另一间客栈,术儿带着微生逆上楼来到一间房前,道:“请公子在此稍后,术儿为主人准备准备。”那术儿说着便推门进去。
“术儿吗?”
“公子......”术儿刚欲迈步上前便被微生逆点下穴道,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微生逆直接迈步绕过屏风,立身在安伊面前,眼前的人病怏怏地泡在热腾的水中,眼睛微合,瘦弱的身体微颤。
“谁?”安伊感觉出不是术儿,语气有些惶恐与怒意。
“安伊应该能认得我。”
“微生公子请先出......出去.......咳咳......术儿......术儿.....”安伊摸到了一旁的衣物裹到身上,摸索着浴桶边沿想要出来,可是双腿无力,在水里挣扎,宛若一只待宰的羔羊。
“我出去了,谁把你抱出来?”微生逆轻笑,伸手从水中捞起那轻飘飘的人,湿透的衣服紧紧贴在肌肤上,胸前敞开一片光景。
安伊脸色一白,惊恐地挣扎着,气若游丝:“微生公子,请让术儿进来......咳咳咳......”
“术儿偷懒睡觉了呢。”微生逆闲闲地说着将安伊放到床上。
“咳咳咳......不用劳烦微生公子。”安伊急切地言道。
“安伊莫非是处子?”微生逆意味深长地说道。
安伊闻言顿时便恼羞成怒,滴滴清澈的泪珠滑落,惹人怜惜,不忍伤害。
“别碰我.....咳咳咳......”
微生逆沉默地打量着安伊,这男子倒可以是一条重要线索,这样想着便暗中检查了他的双腿,双腿经脉断了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