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旨成婚 完结+番外完本[古耽]—— by:昨夜在京城

作者:昨夜在京城  录入:11-09

宋玉就像一尊守护神,真的除了那次去找吃的,从不曾离开过韩玹百米之外。
韩玹静静的看了他良久,忍不住问道:“你学过功夫?”
宋玉:“是的,玹公子。”
“你的伤重么?让那位大夫替你看看,不用在这里守着了。”
宋玉认真道:“等换了班我会去,多谢玹公子。”
“伤了哪里?? “重么?”
“不重。”宋玉道,“玹公子两日忙碌,趁这会儿无事可去歇息一下,这里我会守着,少爷醒来后我会叫大夫来看。”
韩玹摸摸下巴,狡黠的眯起了眼睛:宋玉现在同自己说话的确很恭敬啊,虽然依旧直来直去改不掉偶尔噎人的本性!
为何?因为那时自己顺手救了他?
韩玹不再多想,笑了笑道:“也好,小柏若是醒了记得先叫我。”
“是。”
韩玹很满意,伸手拍了拍宋玉的肩,看他眉头都没皱一下,想来确是不太严重,便自顾转身回帐中歇息去了。
身后,宋玉的脸色一点点儿变得苍白,痛得连口气都喘不过来了……
……
秦柏等人从城中回来时,那一队人马几乎全军覆没,秦翊川需要把那个被淹没的小路掘地三尺挖人,还得到崖底查看有没有幸存者,这个工程非常艰巨,韩玹知道其实舅父一时半会根本回不来,而且他相信秦柏也是明白的。
但是,军中条件实在有限,那个军医看着又不大靠谱,秦柏的右腿是否被真的接好,韩玹一点儿也不相信。
秦柏需要马上回城接受治疗!
他如今尚未成人,若是留下一生的遗憾,将来的路谁替他走?!
☆、第10章
秦柏一直睡到入夜时分才醒过来,精神终于好了一些,还感觉到腹中有些饥饿。他四周看了看,帐中静得落针可闻,昏暗的天光在帐外透入,显得莫名有些压抑。韩玹不知道在哪里,帐内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秦柏想尝试着坐起身,然而他刚一动身体,股间稍微使了些力,腿上便传来撕裂的痛,痛得他连心脏都抽在了一处,更是出了一头冷汗,不由低呼出声。
宋玉一阵风般从帐外进来,盯着秦柏静静的看了一会儿,低声道:“少爷,你的伤势极重,现在还动弹不得。”
秦柏皱着眉点点头,扭头去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道:“我知道了,你出去吧。”
他突然非常讨厌这种狼狈的样子被别人看到,心底升起一股浓浓厌烦感,想一个人安静的躲在某个地方,直到伤势彻底好起来,如从前一般随在父亲军中,骑马射箭。
宋玉认真的看着秦柏神色,再没多话,转身往外走,韩玹竟然已经被两人的几句话吵醒了,随意披着件衣裳走了来,差点同宋玉撞在一处。
“表弟醒了?”
宋玉抬起头看一眼韩玹,道:“醒了。”于是韩玹大步流星到了秦柏那边,宋玉张了张嘴,终是转身到帐外守卫去了,什么也没说。
走到秦柏床边,见他一双眼睛直勾勾望着屋顶,果然已经醒了过来,韩玹装作看不出他眸中复杂的情绪,温声笑道:“你醒了,饿么?”
秦柏扭过头,双眸盯着韩玹看了半晌,低声道:“我想坐起来。”
“我扶你。”
韩玹抬起一条长腿,半跪在秦柏身边,伸手扶住他肩膀把人一点点抬起来,这般轻易的一个动作,韩玹却眼睁睁看着秦柏的额头浮起一层细密的汗水,甚至在额角处,流下了一滴晶莹的汗珠。他顿了顿,终是没多说什么,只轻松道:“要不要再来一碗军医特供的粥?”
“还是免了,让我消停一会儿吧,现在口中还有那股臭味。”秦柏淡淡道。
韩玹笑了起来,温暖的笑声传遍帐内,他就着把靴子甩掉,翻身躺在了秦柏身侧,随口道:“从小你就抱怨起五更睡半夜,这下好了,可把这十几年的懒觉一气儿补回来。”
从韩玹这个视觉看上去,秦柏的面容全部隐在了昏暗中,只显得鼻梁分外笔挺,双眸特别明亮。秦柏也算得上是个美男子,除了肌肤稍微暗了些,五官精致,小脸遗传了其母江南水乡特有的秀气,甚是好看。所以虽然他性情的确有些冷淡,但是自小韩玹便喜欢同这个漂亮的小表弟一起。时间久了,他便了解到表弟不善言辞的外表下其实掩藏着一颗温柔的心。
秦柏低头看他一眼,嘴角勾了勾,道:“是呢,我也正想着很有些日子不用晨起练剑了,他日便是再不如你,你也没了嘲讽我的借口。”
韩玹挑眉:“我何时嘲讽过你?做这种事情的有表姐一人便够了,我呢,偶尔也就在心里想想,省得你时不时的哭鼻子要糖吃。”
说到吃糖,韩玹倒真有种让宋玉回家带些糖来哄这个表弟的想法了,秦家表弟别的兴致都不高,对糖却极是偏爱,小时候吃坏了牙齿,拔了两颗哭了半月,依旧没能让他记住——应该说依旧没能改变他的爱好,也是一坚毅之人,到后来引得韩玹对甜品也有了钟爱!
秦柏不想被人提说的旧事实在太多了,听韩玹见缝插针的嘲讽自己,不悦的白了他一眼:“玹表哥!”
韩玹大笑,摸摸索索抓起秦柏紧紧握着的拳头,把他的手指一个个捋开,温声道:“你忍着些,过几日等你的腿消了肿,我就带你回去,找好大夫仔细看看,嗯?若是有什么不对要同表哥说,表哥最狼狈的样子你都见过,如今在我这儿偷偷丢点人,咱们也算扯平了,不然你总是完美得体的样子,叫表哥怎好亲近?”
秦柏的心一点点放开,手指也缓缓卸了力,韩玹的话终于安抚了他。
韩玹感觉到秦柏情绪的改变,暗暗舒了口气。这个表弟什么都好,真诚坚毅让人爱不释手,可就是太爱自己和自己较劲了,这一点也不知像了谁。反而表姐秦姮文性情豪爽,处事果敢,倒更像是个男孩子。
秦柏道:“表哥来了苏州一个多月,也该回京了吧?中秋我回府时,母亲还说姑母来信问你了呢。”
韩玹不以为然道:“母亲来信最多也就是问问外祖母,她能想到我除非日头打西边出来,不急,这边冬天暖和,我等过了春节再回去。”
“太不像话了。”秦柏怒道,“哪有春节都不回家的?皇上都得绑了你回去。”
韩玹撇撇嘴侧过身子,伸手摸了摸秦柏腿上的被子,好似想要抱上去一般,他惬意的支起一条长腿,笑道:“皇祖父就更懒得理会我了,怎么,不想同表哥过节么?”
二人自小玩到大,情分自是非比寻常,小时候一个碗里吃一个炕上滚,都已不分彼此了。不过自从渐渐知事之后,像现在这样凑在一起说话的感觉,倒也很久不曾有过了,帐内莫名萦绕起一种温馨惬意的气氛。
秦柏抿唇笑了笑,心里都柔软下来,正要说话,宋玉端着水盆走了进来:“少爷,大夫熬了药汤,说每晚都要给你热敷,能帮助消肿化瘀。”
秦柏不可察觉的皱了皱眉,显然还是很介意别人谈论他的伤,韩玹暗笑不已,忙道:“我来吧。”说着起身下地,接过宋玉手中的药汤返回床前。
宋玉诧异的看了韩玹一眼,见秦柏并未阻止才默默退了出去。
在宋玉眼里这位玹公子也是奇人,刚到秦府上时,那是真正的饭来张口衣来伸手,早起穿戴都要四五个丫头伺候,然而自打来到军中,他一直同兵士们同甘共苦,自己的衣裳都从不曾让别人洗过,更不说别的了。大雨滑山事情发生之后,他更是一点也没表现出来纨绔公子该有的怯懦和崩溃,一直坚定的、有条不紊的解决着大大小小各种棘手的事情,连他和秦柏的性命都是拜其所赐,才得到了最大的保护。
传言这位玹公子乃京都第一纨绔,吃喝嫖赌无所不为,但是作为皇室贵人,他坚韧、刚毅的本性,却丝毫不曾丢失!
宋玉觉得皇室之人果然不一般。
韩玹并不知道宋玉正有兴致的揣摩着自己,他把脸盆端到跟前之后,很自然的掀起秦柏身上盖着的被子。秦柏的腿肿得非常厉害,膝盖处涨得像是皮肤随时都有可能撕裂开,而且因为被水泡了太久,依然有种狰狞的白。韩玹试了试水温,觉得冷热刚刚好,便把里面的帕子拧干,敷到秦柏腿上消肿。
秦柏都不想看到自己的腿,眼底压抑着强烈的烦躁,韩玹把手放到帕子上,微微加重力道揉捏,低声道:“痛就说话。”
“不痛。”秦柏不自在的动了动胳膊,淡淡道,“我自己来吧。”
“别动。”韩玹皱眉看他一眼,道,“表哥这近二十年来,从小让人伺候到大,还是头一次伺候别人,你不觉得荣幸么?”
秦柏却并不领情,面无表情道:“小柏消受不起,还是自己动手好了。”
韩玹抬起头,伸手在秦柏额头上戳了一指头,看他不高兴的望着自己,不由笑了起来。他自然的把凉帕子拿掉,重新在药水里投了给他敷,道:“又想什么乌七八糟的,当是表哥谢你了,你数次救了表哥性命,等你好起来,表哥送你一好东西。”
秦柏眼睛亮了亮,被自然的转移了情绪:“送我什么?”
“猜猜看?”
秦柏皱着眉头仔细去看韩玹神色,沉吟道:“不是哄我的吧?我听说表哥在京时为了一青楼女子一掷千金,还能有什么好东西,家底都该被掏空了才对吧?”
韩玹一怔:“一掷千金?!”
“嗯哼?”
“我?”韩玹简直被惊得找不到北了,这种事情为什么他自己却不知道?
秦柏狡黠的笑了笑:“难道还能是大表哥?”
韩玹:“……”
什么天仙下凡能有荣幸让他韩玹一掷千金?韩玹开始认真的思考这个问题。
秦柏看着韩玹就这么走了神,不悦道:“凉了。”
韩玹兀自摇摇头,终于扯回了思绪,认真道:“说正经的,天气终于放晴了,过几日等你好转了,我们先回城吧,在这里到底简陋了些?”
秦柏终于点点头,暗暗叹了口气。
……
韩玹每日都亲自给秦柏敷药,还要负责关注他情绪不让他钻牛角尖,只觉心累。不过每次看到秦柏那惨不忍睹的双腿,也是难过,也亏了他话多,常常不着南北的逗人开心,还多少减轻了些憋闷之气。
☆、第11章
虽然军医每日都尽职的用消肿化瘀的草药熬汤,浸了帕子给秦柏热敷,让他喝的汤药更是数不胜数,但是这样一直持续了数十日,秦柏的右腿才终于消了些肿,恢复了一点先时的样子,可仍然没有见好。
最要命的是他依旧不敢有一点动弹,稍微不注意拉扯到了就会痛得要死要活,韩玹看着那倒成小山堆的草药渣滓,眉头越皱越紧。
秦翊川还没回来,只在三日前送了两个伤势极重的士兵回来接受治疗,所以这两日以来,那军医忙到快要顾不上秦柏了。
韩玹认真想了想,开始亲自收拾行囊,决定带秦柏回城。
时至九月初,阴雨绵绵的日子终于结束了,韩玹派人同秦翊川沟通之后,终于带着秦柏下了山。一个多月的营中生活清苦而单调,然而这一次离开,韩玹的心里却说不出是什么滋味,他已经有种回京给列位大辰的帝王先祖跪拜烧香,请他们保佑秦柏恢复如初的冲动了。
下山的路实在难行,不过这几日天气转好,也是万幸。秦翊川安排了人保护二人下山,宋玉也跟着离开,军中大夫还有两个重伤员需要照顾,一路上秦柏的汤药护理就全部落到了他的身上。
三人整整走了三日才出了山,上了大路终于好走了些,直到回到历阳,消息竟已先传了回去,大长公主更是亲自接出了城外。
大长公主年近六十,然而一头乌发黝黑如缎,精神矍铄,一身华服骑在马背上,不怒自威。就连不明就里的百姓,见到这位贵气英威的老人都忍不住多看几眼。
韩玹下了马,宋玉自觉接过马缰,二人一起走过去,韩玹道:“外祖母。”
大长公主见了韩玹,目光在他身上只稍作停留,便转向了他身后的软轿上,秦柏在里面。她点点头,眉头微微蹙起,道:“回来便好。”
“军中的大夫已经给他看过了,休养些日子便能恢复,外祖母还请放宽心。”韩玹上前扶着大长公主下马,大长公主看他一眼,点了点头。
二人走回轿前,韩玹亲自掀起软帘,宋玉便俯下身跪在一旁。大长公主踩着他的后背上了轿子,一眼便看到秦柏眨巴着眼睛望着她。
“祖母,你怎么来了?”秦柏笑着道。
不过十多日光景,秦柏比当日离开时竟瘦了两大圈,肤色本就偏暗的他更显得黑溜溜的,一笑起来只显那一排细白的牙齿。大长公主眼圈一热,忍不住挪开了视线,暗暗叹了口气。
看着秦柏腿上盖着薄毯,大长公主忍不住伸手想去掀开,秦柏一怔,忙轻轻握住了她的手背,低声道:“祖母。”
大长公主抬起头,二人目光在空中相接。
秦柏沉默了下,皱眉道:“我都十五了,祖母还是说掀被子就掀被子……”
韩玹:“……”
跟你奶奶也这么拧巴,秦小柏你还行不行了!
大长公主显然也想多了,听秦柏说了这话,直被噎了半晌,终是讪讪的缩回了手:“祖母只是想看看你的伤怎么样了?”
韩玹在后面闷笑,被秦柏无意间抬头发现,白了一眼。
“已是好多了,有玹表哥照顾我,祖母就放心好了。”秦柏这才转笑,轻声道。
韩玹听了这话,在外面漫不经心的应声道:“嗯嗯,外祖母放宽心,过几日小柏能站起来了,你再教导他。”
大长公主抬起头,盯着小孙子看了半晌,像是想从他固执的脸上找到点什么,却终是没找到,只得扶了韩玹的手下轿,道:“先回府。”
看着轿帘终于被放下来,秦柏深深吸了口气,脸上那轻松的笑意也慢慢消失了。他低下头拿开腿上的薄毯,再轻轻掀起盖到半腿的蚕丝衬裤,看着自己那依旧有些肿胀的膝盖,沉默了下来,一动不动,紧抿的双唇将他的神色衬得特别冷清……
回府时已至午后,秦柏的轿子被直接抬进府内,韩玹便骑着马跟在一旁。府里静得就像没有人,所有下人们都低着头干活,匆匆来匆匆去,无一人敢大声说笑的。
韩玹费了很大功夫才把秦柏移到榻上,那个时候大长公主已经在外面喝了一壶茶了,然后就像算好的,秦柏屋外又来了两个女人,他的母亲和长姐——这便是秦府的所有人了。秦翊川一女一子,加上母亲和温柔的妻子,这本该是一个温馨幸福的美满家庭。
韩玹安顿好秦柏来到外屋,便见大长公主沉着脸坐在那里喝茶,旁边站着舅母和表姐,就觉得眼皮子开始乱跳。果然,大长公主见他出来,开口便问道:“小玹,你给外祖母仔细说,小柏的伤势到底如何?”
韩玹这才有了机会好好同外祖母说说此事,但是看舅母也在,他又有些拿不定注意。这位侯爷夫人出自普通的官宦人家,自小锦衣玉食,从未遇到过什么大的坎坷,所以性情也是温柔若水,连说话都轻轻柔柔的没有一点根骨,在大长公主跟前更是小女儿一般,是个非常谦逊谨慎之人,所以韩玹觉得秦柏有时候表现的细心和周到,应是像了他这个舅母。
所以遇到这种事情,他就有点不敢说了,这位舅母听到一半会不会直接昏过去?
大长公主看韩玹眼色便知道他在想什么,难得的笑了下说:“你说吧。”
韩玹这才将当时的情况大概叙述给三人听,又把军医简单粗暴的治疗过程说了说,果然见舅母的眼圈已是红了,他顿了顿,又道:“所以我才急着带小柏回来,外祖母应尽快找好的大夫替他仔细看看,别留下什么遗憾才好。”
“父亲如何说?”站在一旁的表姐突然问道。
表姐秦姮文跟韩玹同岁,生于夏天,性格也是如骄阳烈火一般,身上丝毫没有其母温柔的影子,韩玹觉得这位表姐简直就是他外祖母的翻版,除了长相不同之外。
韩玹六岁之前,表弟一家还都在京都,表兄弟们从小一起玩到大,情分非常。不过对于这位唯一的表姐,韩玹却是一直敬而远之,因为她小时候完全就是一野小子,一言不合直接上手,拳打脚踢简单粗暴的解决问题,所以她在皇宫里都是横着走的,无人敢惹的霸王。宫里的女孩子们更是不敢招惹她,就连皇上的掌上明珠昭芫公主,都被她几次揍得鼻青脸肿嗷嗷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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