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安郡王见闻录 完结+番外完本[古耽]—— by:华飞白

作者:华飞白  录入:11-18

“慎言!”荆王立即喝止,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眉间的皱纹与两鬓的风霜仿佛都更深了一层。最近这段时日,谁都知晓,这位宗正卿过得并不容易。虽说依旧是时时被圣人召见,但比之以前,显然已经有些疏远了。而这大概是彭王谋逆案带来的影响,令圣人对叔父们都起了忌惮之心。也正因如此,往常应该会直言不讳的他,此时却欲言又止,终是不曾出言。
当然,不需他点明,在场的重臣亦都心如明镜一般:甚么“圣人的侄女”,简直是大逆不道之语。不过,也确实点出了关键。安兴长公主助彭王谋逆,究竟能获得甚么好处?若是没有好处,她又何必掺和在这些事当中?换而言之,若非程青谋逆,许诺让她由公主变为皇后,无论她助任何人谋逆,都不可能获得比如今更多的荣华富贵。
“如此说来,阿姊确实不知彭王的打算,所以才一直矢口否认自己是从犯?”圣人轻声问道,态度依旧温和。然而,若是熟悉他的杜皇后在场,必定会察觉,他适才险些失控暴怒。对于安兴长公主,他其实并没有所表现出的那样有耐心。
“是。妾以为,若是渐渐查清了证据,圣人便一定会还妾清白。却想不到,彭王一脉竟是如此下作,明明是自己犯下的叛国谋逆大罪,却偏偏连妾也不肯放过。而且,彭王与郎陵郡王如今都无缘无故地死了,还有谁能为妾证明,为妾脱罪呢?”安兴长公主哽咽着答道,“圣人与诸公不妨再仔细想想,妾既非彭王之女,又没有甚么真正的势力,驸马亦是不中用的纨绔子弟,也没有嫡亲的兄弟,彭王又如何可能让妾参与到他的谋逆大事当中去呢?”
闻言,群臣不免眉头微皱。而李徽心中冷笑:不错,安兴长公主有何值得利用之处?让彭王与另一位主使者不惜与她共谋呢?怎么事到如今,她却是提也不提她身后还有一个庞然大物般的母族弘农杨氏?也不提直到目前为止,圣人唯有两位皇子,庶长子便是弘农杨氏女所出?对于谋逆者而言,还有比未来东宫太子的母族更好的合作者么?
呵,这位贵主真是聪明之极,每一回挑的都是众人的疑惑之处,巧言令色地模糊重点,满口谎言。
“那阿姊便不妨说一说,你都替彭王拉拢了些甚么人罢。”圣人的声音变得越发轻柔,仿佛安抚一般。不过,在场众人谁都知晓,他其实是在问交换自由与封号的代价。亦是在让安兴长公主证明自己所言属实。虽然朝廷上下已经清理了一遍,但到底还有许多暗棋深埋其中。他想要的,便是暗棋的名单——即便不是全部,只有部分,拔除之后也会令人觉得安心一些。
安兴长公主流着泪抬起眼,与圣人的目光对视,良久都不曾移开。姊弟二人一个狼狈不堪、懊悔不已,一个满含怜惜、平静非常,然而,他们的视线中却含着更为深远的情绪与难以捉摸的意味。作为旁观者的李徽与王子献不由得心中微微一震。
“若是……若是妾都说了,圣人可会饶恕妾的过错?”目露恳求之色、泪水涟涟的安兴长公主,此时此刻较之寻常女子还更柔弱几分。仿佛伸手便可折断的藤蔓娇花,一颦一叹都教人怜爱不已,与过去简直判若两人。
“阿姊放心,朕也不忍心教阿姊与杨太妃骨肉分离,更不忍心褫夺阿爷赐给阿姊的封号。”圣人轻声回道,“至于其他,阿姊既然做错了,自然须得接受惩罚,是也不是?当然,待再过几年,二兄回了长安,咱们一家团聚,一切便皆可如往常了。”
提起越王李衡的时候,安兴长公主仿佛并不意外,羽扇般的眼睫抖了抖:“是呵,一家团聚——也有些日子不曾见三兄了,圣人莫忘了将他也从洛阳召回来才好。”说罢,她含泪一叹,低声说了好些个名字。
李徽听她刻意提起濮王李泰,心中暗恨不已。好不容易才让阿爷阿兄得以清静些时日,却又教她搅乱了如今的局面,他焉能不担心?
不过,对于她所说的那些名字,在场重臣丝毫不为所动:这些都是前些时日已经清理出来的从逆之犯。倘若安兴长公主的诚意只是如此,那便不必再听下去了。
圣人听罢,亦是轻轻喟叹:“阿姊再想想,还有么?”
安兴长公主已经许久不得外界的消息,根本无从知晓依附自己那些官员目前已经被拔除了多少人。这些名字说出来,自然也不过是试探罢了。既然探出了这些人如今的下场,她便知道该说些甚么了。于是,她抽噎着,泪眼朦胧地又提起了几个名字。其中不仅有主政一方的外州刺史,亦有五品以上的服绯高官。
当然,在场的服紫重臣都得以幸存。其中,又数礼部尚书杨士敬杨尚书的脸色最为复杂:他终于算是醒过神来了,若想保住这位外甥女,自己目前的位置便摇摇欲坠。毕竟,他可是她嫡亲的舅父,谁都不会相信,她既然拉拢了那么多人,怎可能不曾想过利用自己的母族!
李徽向宫人要了笔墨纸砚,将她所提的名字一一记下。
安兴长公主已经做出了力竭之状,似是再也想不起来了,只是嘤嘤哭泣。然而,新安郡王却毫无怜香惜玉或尊重长辈之情,手执绢帛与笔,来到她身前,双目炯炯有神地望着她。
此时无声胜有声。安兴长公主朦朦胧胧地望着近在眼前的便宜侄子,险些哭得噎住,一时喘不过气来。新安郡王却依旧手执着绢帛与笔,一动不动地跽坐在她跟前,双目继续炯炯有神地凝视着她。
“……”
“……”
对于“天真坦率”的新安郡王而言,再娇弱可怜的女子,哭得再惨痛的长辈,也比不上手中的绢帛与笔重要,更比不上那些从逆之犯的名字重要。哭了半晌之后,安兴长公主终是退了一步,又勉强地吐露了几个名字。
眼见着侄儿用飞白书将绢帛写满了,圣人眼中浮起浅浅的笑意。当然,此举可一不可二,安兴长公主既然退了一步,便不可能再退一步。能有如今的结果,他已经很满意了。于是,他微微勾起唇:“阿姊应该也累了罢,好生休息。”
于是,群臣率先告退。当李徽与王子献陪伴圣人走出偏殿之时,他却倏然回首:“彭王与郎陵郡王被刺身亡,想必他们仍然有隐藏的同党。阿姊虽然不知此人是谁,但此人未必不会怀疑阿姊。”
安兴长公主垂着泪道:“圣人莫非还不信妾么?若是当真不信,那便由得妾与驸马住在宫外便是!妾既非同党,那人便绝不会对妾下手,否则岂不是白费了功夫,浪费了几十个刺客的性命?”
圣人笑了笑:“阿姊的安危当然不可轻视,放心罢,朕一定会派人好生保护阿姊的。”
作者有话要说: 安兴长公主:QAQ,是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不该听彭王的话,稀里糊涂替他做事……
新安郡王:……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王子献:→ →,终于见到这位贵主比较女人的一面了……当然,还不如不见得好
圣人:→ →,大家都说朕是演技帝,今日,终于遇上对手了!!
新安郡王:\(^o^)/,叔父,我支持你!一定要用演技碾压她!!你是最棒哒!!
圣人: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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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献:……总觉得安兴长公主好像拿错了剧本
新安郡王:反正,我的尴尬癌都犯了……
安兴长公主:(╯-_-)╯╧╧,你还敢说!!能不能对女性温柔一点啊!!!
☆、第二百三十章 郡王失落
虽然所获远远不如预期,但圣人似乎并未失望。他将诸位重臣都放回了政事堂以及各自的官衙中,让他们继续处置政务,只留下侄儿新安郡王李徽与监察御史王子献伴驾。至于这些重臣们对于方才之事都作何感想,那便只有他们自己才清楚了。
瞥了瞥李徽记满名字的绢帛之后,圣人便吩咐他拿去给三司存证:“着令大理寺仔细查验,对照先前那些人的口供,看看是否有漏网之鱼。若是他们当真是从逆之犯,便依照律法处置,将他们都流放到蛮荒之地——”既然谋逆首犯都并未处死,从犯也大可网开一面。不过,对于许多生长在富贵乡中的人而言,去蛮荒之地讨生活也与死无异了,甚至可能比死还更凄惨几分。
“那……安兴长公主呢?叔父当真要放过她?”李徽禁不住问。分明此前的打算,是通过安兴长公主的招供,得到另一位主谋的消息。但她却始终矢口否认,将叛国与谋逆的罪名推脱得干干净净,只是抛出了一些棋子作为代价而已。
如此执迷不悟,何谈懊悔?何谈改过?何谈谅解?方才那泪水涟涟的模样,也不过是她利用自己女子的柔弱之态,博取圣人以及众臣的同情,佯装做戏而已!也许,转过身去,她便已经开始想着如何再度掀起风浪!若是就这样放过她,实在太过危险了。
“朕已经答应了她。”圣人淡淡地笑道,“虽然保留了封号,但收回了食邑,也算是严惩了。”每一位长公主足足有六百实封,如同郡王。省下这些实封户,还可充实国库,做些实事,也不算是全然无功。
“她的别院、庄园与店铺都不少,库房里金银珠宝堆积如山,并不缺这么些实封户。”李徽拧眉道,“不如按照她的实封以及庄园、店铺的出息所得计算一番,将那些‘来源不明’的金银珠宝都算成贿赂所得,充实国库?”
他始终觉得安兴长公主所得的处罚实在是太轻了些,无论如何都须得让她尝一尝“肉疼”的滋味才好!人不能罚,财产还不能罚么?若没有足够的钱财,她如何能继续过着随心所欲的生活?借着大肆挥霍钱财来拉拢人脉?
王子献眉头一动,接道:“圣人,据微臣估算,单只是这些‘贿赂所得’的珠宝便价值数亿万钱。此外,彭王应当也送了她不少别院与庄园。既然连一向爱财的鲁王都舍得将这些拿出来,她又如何能理直气壮地继续霸占那些别业?若将两项加起来,充入太府寺,想必亦是一笔不菲的资财。”
“……”圣人含笑打量着两位少年郎,叹道,“朕真不该让你们去甚么大理寺、御史台,合该将你们都送进户部与太府寺。”户部与太府寺掌管大唐国库的税赋财物以及收支等,最需要的便是随时随地都能发现钱财充实国库的敏锐眼光。
“若能为叔父分忧,无论何处,侄儿都去得。”李徽道,顺带也替王子献表了忠心,“子献是户曹县尉出身,对户曹之事了解甚深,日后若有机会去户部或太府寺,应该也算是如鱼得水罢。”
“朕看重的人,自然无论何处都去得!”圣人不由得大笑起来,同样将他们都放了回去。
不过,即使光明正大地将安兴长公主的私财几乎都掏空了,新安郡王也依旧有些闷闷不乐。在他看来,彭王完全比不上安兴长公主,跳出来之后的种种举动,堪称自掘坟墓。此案只将他与郎陵郡王都折进去,安兴长公主却毫发无损,着实令他有些失望。
他始终不会忘记,安兴长公主才是那个将计就计、首告越王府之人,才是一直暗中推波助澜、挑拨离间皇室兄弟的主使者。若是不将她处置干净,又如何能算得上替越王一脉报仇雪恨?远在洛阳的父兄、身在荆州的楚王一脉又如何能彻底安心?
是夜,濮王府西路寝殿当中,伴随着零零星星的水声,响起了新安郡王的叹息:“叔父竟然如此轻易便放过了安兴长公主……就算她矢口否认又如何?就算证据不足又如何?眼下一切尽在掌握,想要多少证据便能造出多少证据!或许,叔父依然觉得,放她一人折腾不足以为惧,还不如让她继续当诱饵罢。”
李徽斜倚在浴斛边,任王子献挽着袖子给他擦背,沉浸在自己的思绪当中。他们二人都不喜侍婢近身,故而许多服侍郡王之事,便落在了王御史身上,而他亦素来甘之如饴。不过,每当此时此刻,仍有些血气方刚的王御史总是须得费尽了气力,才能勉强将蠢蠢欲动的某些心思按下去,目光却止不住地在他背脊上流连。
“既然能用安兴长公主钓出彭王,或许再过些时日便能钓出其他人来,圣人应当已有打算。而且,将她明面上的棋子都除尽了,为了保住暗棋,她还能做些甚么?便是为了做戏,她也必须退一步,佯装出洗心革面的模样来。”
“就算她蛰伏一段时日,从此安安生生的,光是瞧见她,就足以令人心情不愉了。更何况,我总觉得不能以常理来揣度她。若是小觑了她,指不定甚么时候便会被她寻得机会,搅弄起风风雨雨。说起来,隐藏在暗中的另一位主谋可真是干脆利落得很,对彭王与郎陵郡王毫无恻隐之心,说杀便杀了——为何她却丝毫不担心此人对她下手?”
“也许不过是以退为进罢了。她若是不招认,便正好能借着这个秘密,与那人继续来往,并且隐隐占据上风。就算那人有心斩尽杀绝,她身在长安,周围守着侍卫部曲,公主府附近又有金吾卫巡防,很难突破重围得手。而若82 是一击不中,那人反而会极为危险,转瞬间就会被她出卖,自然不敢轻举妄动。”
“……呵,两厢虚与委蛇、互相利用。”李徽眯起眼,“那她与此人合作,又能得到什么益处?难不成,淮王之死已经令她迁怒到所有兄弟姊妹,所以想将皇室都杀得一干二净,她便能心满意足?”安兴长公主其实从未失去过理智,但依照她的行事,似乎亦不曾考虑过给自己留后路,所思所想也始终令人难以捉摸。
“无论她想得到甚么益处,都不会更改她与此人共谋的事实。”王子献道,“或许彭王事败,对那人而言无异于斩断了左膀右臂,失去了同盟,但于她却是再好不过的机会。我认为,之前她一直都算是彭王的智囊,虽然重要,但始终不是决策之人。而日后,她便不必为彭王所制,可随心所欲地完成自己的目标了。”
“所以,彭王死,其实是她的好消息?”李徽神色微冷,“……而她的目标之一,便是濮王府。我断不能容她如愿!!”
“放心罢,她抛出的这些棋子当中,有几个品阶不低的高官。说不得,这些人极有可能知道得比她所料想的更多一些。只要将这些零碎的消息汇合起来,或许便能渐渐探知另一位主谋的身份。”王子献道,“圣人想要的,无非就是谋逆者的底细。到时候,她便再也没有用途了,自然而然便能除去。”
“你莫非忘了,她手中还握有当年废太子谋逆案时的世家余孽?”
“说起这些人……”王子献神色自若地解去衣衫,踏入浴斛当中,“他们已经许久不曾出现了,或许早已起了内讧,或者生了甚么纰漏。不然,安兴长公主又何必派其他人去刺杀越王?那些世家余孽至少有数百人盘踞在岭南,桓贺手底下还有一群南蛮,极为熟悉岭南地势。若是派遣他们,越王府众人未必会毫发无伤。”
“你的意思,是二世父他们极有可能再次遇刺?韶州到广州,也许并不安宁?或者,能够指使世家余孽者,其实另有其人?”李徽略作沉吟,竟未发觉身后的人已经悄悄地覆了上来,“此人不听安兴长公主调遣,难道只听彭王或者另一个主谋的命令?当年究竟是谁收留了这些世家余孽?”
分明炙热的身躯已经紧紧相贴,姿势再亲昵不过,身下的人却依旧沉浸在思绪当中,完全不曾发觉如今的状态,王子献不由得一叹:“玄祺……”
“……也许桓贺已经不在岭南?他的目标始终是废太子。唔,我须得赶紧写信,让厥卿堂兄仔细注意些。能够控制那么多世家余孽的,究竟是甚么人?又有何打算?往后,安兴长公主若是无人可用,会不会又开始用他们?”
“玄祺……”
“你觉得呢?是否该仔细查一查彭王都曾收留过什么人?”
“我觉得,既然暂时毫无头绪,便不必再多想了。”王子献无奈一笑。
李徽拧紧眉:“此事至关重要,须得想清楚——唔……”剩下的话,都被倏然欺近的吻给堵在了口中。便听某人低哑着声音道:“改日再想也不迟,今天已经费了这么多心神,便暂时作罢,如何?”
“……”即使想继续反对,新安郡王也已经没有余暇了。
☆、第二百三十一章 王妃回京
推书 20234-11-18 :每次告白都会被杀》: 《每次告白都会被杀死》作者:上苍文案好不容易跟自己喜欢的人告白随后就被杀了,连凶犯的脸都没看到没想到居然能够重生,还遇到自己愧疚了很久的消失的好友重生的意义在于挽回曾经后悔的事情,正努力着,我又被杀死了再一次重生,我一定要把我周围长歪的蛇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