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安郡王见闻录 完结+番外完本[古耽]—— by:华飞白

作者:华飞白  录入:11-18

周仪与秦承怔了怔,还待再夸他,李徽便道:“你们也无须如此,若想以后多与子献来往,便只管趁着他休沐之时去寻他便是。他或者他的友人主持的文会,你们也大可去听一听。总归与旁人那些文会并不相同,料想你们定然会喜欢。”
“那王御史可千万别忘了给我们送帖子。”周仪笑道,“每日不是去杨状头的文会,便是赴郑状头的文会。这个状头,那个状头,这个文会,那个文会,无非都是吹吹捧捧,装模作样地作诗作赋罢了,去与不去都无甚差别。”
“我已经有些日子不曾外出赴文会了。”秦承亦是双目微亮,“阿爷阿娘将我拘得紧,我也对那些文会没有甚么兴趣。不过,若是王御史主持的文会,想来他们定然会许我出门罢。”秦家的身份实在太敏感,对身为嫡长孙的他亦是管束得十分严格。不该去的地方不能去,该去的地方不得不去,至于他的喜好则几乎可忽略不计。不过,王子献是不折不扣的帝党,与他来往应该便无碍了。
“两位郎君尽管放心。”王子献从袖中取出两枚玉石帖子,“只要出示这两张帖子,便可随意出入王某以及友人的文会。至于何时何地举办,王某会另派仆从送帖子。”这两枚玉石浑浊粗糙,几乎不值什么,只是上头雕刻着的曲水流觞之景倒是颇为生动,令人禁不住想要细细观赏一番。
周仪与秦承接过来,亦是仔细地端详着,从中辨认出了慈恩寺的景致。
“帖子也拿了,文会之约也定了,你们如今总算得空与我一同去水轩中了罢?”李徽笑道:“若是不能将你们带过去,我恐是不好与表嫂交代。”
“……”周仪与秦承远远地望了一眼那群小娘子,一个似是有些跃跃欲试,一个则颇有些冷淡之意。他们二人的年纪相差并不大,周仪略大一岁,秦承则只比长宁公主大几个月而已。不过,仅仅只是一岁之差,便已有情窦初开与将开未开之别?4 从σ嗍墙厝徊煌T诶罨沼胪踝酉卓蠢矗允瞧奈腥ぁ?br /> “不如王御史也同去罢?”秦承忽然道,“不然,光是我们闷在水轩中也无趣。表兄也不许将我们扔在里头不管不问。”
王子献佯作思索片刻,欣然答应了——他原本便想借着这两位小郎君,光明正大地接近李徽。谁教他前些时日的坦诚,似乎令濮王妃阎氏生出了些许疏离之意呢?这两天,李徽甚至不愿让他去濮王府,两人只能在藤园相会。若是阎氏有心隔开他们,将李徽一直拘在身边,他又能寻得甚么借口留在女眷们中间?
幸而,不需他继续百折千回,李徽便出现了。既然他出现了,那他自然必须如影随形——也许,阎氏见多了他们相随相伴之后,便逐渐习惯了呢?也许习惯之后,便能眼不见为净了呢?即使这些“也许”不过是他内心中的猜测而已,无论如何,他都须得在未来的母亲(岳母)面前,尽量“不着痕迹”地多出现几回才好。
当他们四人穿过栈道之时,岸边的许多小郎君无不露出艳羡之态。虽然他们所经的栈道上并没有甚么小娘子,但他们即将去的水轩之中,可是坐满了全长安城声名远扬的高官世家贵女!那可是活生生的未来姻缘啊!
许是为了避嫌之故,他们四人来到水轩后,就见里头只坐着阎氏与清河长公主,长宁公主姊妹,以及一位陌生的贵妇与杜娘子,并没有其他人。杜家母女尚在孝中,装扮较为素淡,浑身上下并无亮眼之处,仿佛姹紫嫣红当中的一抹素色,既令人不由得侧目,又极容易淹没在众人之中。
周仪与秦承都是极为机敏之人,猜出杜氏母女的身份之后,便向阎氏与清河长公主行礼,托辞去了别处。临川长公主和萧氏正在其他水轩之中招待客人,无论是否情愿,他们都须得去那些处处皆是小娘子的地方走上一遭。
李徽与王子献则留在了原地,二人优雅地向着杜家母女颔首致意之后,便坐在了长宁公主与永安公主之侧。与不远处热闹的丝竹声以及说笑声相较,此处显得格外清静一些,只有阎氏、清河长公主与柳氏一来一往地寒暄着。永安公主大约是觉得无趣,忍不住依靠在堂兄的胳膊上,撅着嫩嫩的小嘴低声抱怨寿娘去了别处之类的话。
柳氏不着痕迹地打量着这两位留下来的郎君,试图辨认出哪一位才是新安郡王。虽然早便听闻这位郡王生得极为出众,才华品性皆是难得,但她从未见过,自然有些不放心。而眼前这两位少年郎,无论哪一位是新安郡王,都足以令她欣喜万分——换了哪一位岳母,不会喜欢这样的佳婿呢?
“算起来,杜娘子应是明年年初出孝罢?”阎氏道,“我一直想着,他们二人的婚事可不能再拖了。待到你们行除服礼之后,便立即请圣人下敕旨,正式过六礼。若是一切准备妥当,明年末便能成婚。阿柳以为如何?”
与通身雍容华贵的阎氏与清河长公主相比,柳氏就像是一位小家碧玉一般,看似沉稳的举止之中免不了稍有些紧张。不过,提起婚事之后,她似是隐约松了口气,眼中满含笑意:“一切由王妃殿下定夺即可。珈蓝的嫁妆我们家早已准备妥当,也只等着佳婿在合适的日子迎亲了。至于其他——”她顿了顿,似是有些欲言又止。
“阿柳只管准备就是,其他皆不用理会。”阎氏淡淡地道,“不过是些流言蜚语罢了,濮王府上下皆不会在意。杜娘子……珈蓝温和宁静,正是我中意的儿媳,放心罢。”见柳氏目露感激之色,她眸光微微一动,扫了一眼旁边看似淡定其实已经皱起眉的李徽与王子献,又望向始终垂眸不语的杜娘子。
“珈蓝,你可有甚么想说的?如今玄祺的郡王府尚未建造,你若是想要调整宅院的布局,或是想看甚么景致,尽管说便是。有甚么喜好与忌讳,也不必隐瞒。”
“……”杜娘子微微抬起眼,望着始终温和的阎氏,又悄悄地看了一眼神色略有些不对劲的李徽。几乎是一瞬间,她便知道李徽的行事并不顺利,极有可能完全失败了。于是,她神色一凛,轻声道:“我……”
然而,她话未竟,旁边的柳氏却紧紧地按住了她的柔夷,脸上浮起似伤痛似恐惧又似愤怒的神色。杜娘子怔怔地望着她,情绪浮动渐渐归于沉寂,面容瞬间便变得晦暗起来,仿佛身在此,心却不在此。
“珈蓝许是有些累了。”清河长公主浅浅一笑,“留在此处歇息片刻罢。我们也正好去前头见一见客人。”说罢,她望了望阎氏。阎氏却定定地注视着杜娘子,半晌之后才莞尔道:“也好,婉娘应该也想念寿娘了,咱们走罢。”
长宁公主遂笑吟吟地挽着两位长辈,与她们说起了最近的趣事。李徽则牵着永安公主,缓步随在她们身后。他身边的王子献侧首望了一眼僵坐在水轩中的杜氏母女,又望向阎氏的背影,拧紧眉头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留在水轩之中的杜家母女依旧是方才的姿势,仿佛正在僵持一般。良久,柳氏忽然泪落如雨:“珈蓝,见到了新安郡王之后,你还有甚么不满意的?遍数长安城之中,还能寻见更好的婚事么?不知有多少小娘子暗中艳羡于你,为何你竟是如此固执?”
杜娘子长叹一声,涩声道:“阿娘,便是新安郡王再好,也不是儿的良人。儿已经说了无数次,无意结下姻缘婚事,阿娘为何总是曲解,以为儿是担忧遇不到好夫婿呢?”
☆、第二百三十七章 各家难处

在这世间,无论是血脉相连的父母儿女兄弟姊妹,或是同床共枕相濡以沫的夫妇,都极难互相理解互相体谅。毕竟世人不同,所思所想所愿皆不能妄自推断。然而,偏偏也正是这些亲近之人,一贯以来总是以己度人。无论他们怀着的究竟是关怀、利用或是猜忌的心思,只要抬着为对方着想的名号,便认定了对方绝对不能拒绝。
父母为子女计深远,确实值当叹一句可怜天下父母心。然而,他们所计之“深远”,究竟是否子女所愿?究竟是否子女所需?究竟是否子女所该得?极少人想过与子女商量,取得子女的认同。只因父母之命谓之“孝”,而孝道是世间男女老少必须遵从之大义。
水轩之中,柳氏便是哭肿了眼,喃喃道:“这世间哪有小娘子不婚配的道理?你一直说自己与神佛有缘,一定是顾虑外头那些流言蜚语罢?阿娘也心疼你……可你怎么也不想想,若是一意孤行地出家,反倒是坐实了那些混账言语?更何况,给你算生辰八字时,也没有甚么大师说你应该断绝红尘……”
杜娘子垂下眸,轻轻一叹:“阿娘,留在红尘中又有甚么好处?”柳氏所以为的好处,于她而言没有任何意义。她确实不在乎“郡王妃”的封号,更不在乎荣华富贵。红尘之中,她在乎的只有家人,然而亲近的长辈接连去世之后,家人里也唯有阿娘一心一意替她打算了。不,就算是阿娘,心里也免不了惦记着兄长与侄儿侄女,惦记着杜家的前程。
“为何没有好处?你若是出了家,成日里只能吃斋念佛,过得孤苦清冷,又有什么好处?若是成了郡王妃——濮王妃的性情和善,新安郡王亦是温雅之人,你想过甚么样的日子都能由自己做主,又有什么不好?”柳氏紧紧地握住她的柔夷,哽咽道,“你也不想想,若是你祖父祖母与阿爷在地下得知你出了家,心里该有多难熬。”
杜娘子怔了怔,禁不住苦笑起来,低声道:“阿娘,昨夜兄长们是不是与你说了甚么?”
柳氏一愣:“也没有甚么,无非是我们母女许久不曾赴宴饮,不了解这些贵人的性情,他们特地出去打听了一番罢了。”她的神色中有几分不自然,显然昨夜杜家兄弟所言的绝非仅仅如此罢了。不过,她却选择了隐瞒,保住家中已经渐渐变了模样的血脉亲情。
“我知道,阿兄他们只是心里着急了……”杜娘子再度一叹。接连丁忧守孝四五年,起复之日遥遥无望,他们又如何能不煎熬?新安郡王是他们起复的最后希望,定然想牢牢握在手中,绝不允许出任何差错。在兄长们眼中,这分明是一桩皆大欢喜的婚事,自是不能让她“任性妄为”。
不过,那些所谓的流言蜚语,他们定然都不知晓,是从家中渐渐流传出去的罢?其实,杜家早已潜伏着暗流,早已容不下她了。出家,能够斩断一切,对她而言是最为干脆利落的抉择。出嫁,则能为家人带来更丰厚的利益,对他们而言是绝不能错过的绝世良机。至于她究竟想要甚么,他们并不真正关心,也无法理解。
“那……你可是想通了?答应了?”柳氏禁不住又问,语中带着无尽的期盼。
“容儿再想一想罢,时间还长着呢。”杜娘子蹙紧眉,终是后退了一步。欣喜万分的柳氏却只当她已经松了口,立即破涕为笑,扬起眉连连道:“好,等你仔细想清楚了,咱们再好生合计合计日后之事。”
杜娘子见她已然云销雨霁,心中不禁略松了松。然而,在她心底更深处却传来一阵阵无法忽视的钝痛。清秀的脸庞上,不知不觉便笼罩了一层更深的郁气。不过,沉浸在喜意中的柳氏完全不曾察觉。
不久之后,杜家母女便再度求见阎氏。阎氏将柳氏留下来说话,笑对杜娘子道:“伽蓝便随着悦娘出去走一走罢。正值花样年纪的小娘子,也不该总是拘在我们这些婆子身边。三郎、子献,你们可得好生护着她们,绝不能让她们被人冲撞了。”
“阿娘尽管放心。”尽管心中觉得有些微妙,李徽依旧含笑答应了。他身边的王子献亦是始终带着笑意,神色分毫未变。
于是,一群晚辈都告退离开了,而阎氏不动声色地开始向柳氏询问些杜家之事。对于未来的亲家,她也曾费了不少心思仔细查探了一番。但明察暗访所得,自是远远不如家人之言。杜家人之事,也唯有杜家人才能知晓。
柳氏当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希望自家能给未来亲家留下好印象。她是个心存善意的妇人,也不乏聪明之处,不过也仅仅只是如此罢了。如今杜家已经衰落到了极致,自然藏着无数隐患,她忧心忡忡却无法解决,也唯有期盼着这桩婚事能够解去万难了。
另一厢,李徽将王子献引见给了杜娘子。王御史依旧风度翩翩,笑容晏晏,言谈之间并未流露出任何异样。杜娘子虽在家中守孝,却也听说过这位少年甲第状头的名声。不过,无论是新安郡王或是王御史,于她而言都没有任何意义,她也只是平淡以对罢了,与寻常小娘子截然不同。
同行不久之后,素来敏锐的杜娘子便察觉两位少年郎之间的举止异常亲密。她眉宇间的郁色不由得更沉了几分:解除婚事是她提出来的,新安郡王答应了,也努力了,同时有了自己珍惜之人。如今她还有甚么颜面,说她……极有可能翻悔呢?
见她默然不语,显然有些心不在焉,李徽便与王子献借故离开了。他们都意识到,方才杜家母女所起的争执,必定是杜娘子落了下风。这桩婚事的结果,看似已经无可动摇了。毕竟,婚姻大事乃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们一时之间均难以撼动。
待行得远了,周围再也没有旁人,王子献正色道:“玄祺,我想再与王妃殿下说一说我们的婚事,你以为如何?”最后一次机会,摆开所有的条件,若是能劝服便一切安好,若是不能劝服便唯有各退一步。
当然,若不是他一直觉得濮王妃阎氏是真心疼爱李徽,视他如同亲子,更对他无比宽容,他也绝不会如此“坦然”。而以阎氏的性情与出身,也只适合这样“坦然”的阳谋。其他所有一切伎俩,大概在她看来都是不入正途的小道,只会令她更加反感。
李徽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你打算如何劝阿娘?”顿了顿,他又道,“阿娘并非仅仅只是反对而已,而是觉得再也没有别的法子。前两日我们苦思冥想,也不曾想出合适的计策,莫非你灵机一动——”
“不过是打算再等一等时机罢了。”王子献道,“若能有机会,向圣人求个恩典,你觉得如何?”短则三年,长则五载,圣人与暗中谋逆之辈必定有一战。手握兵权者,又如何会眼睁睁地等着抄家流放?而那时候,便是他崭露头角的机会。
“……”李徽怔了怔,一时间无言以对。其实,这个恩典未必能求得着,圣人未必不会勃然大怒。然而,这却是他们相守的唯一机会。只要圣人能够默许,让他们远镇边疆,眼不见为净,他们亦是甘之如饴。至于其他诸事——濮王府、杜皇后、长宁公主与永安公主等,也可花费时间慢慢安置妥当。而且,远镇边疆与身在长安相比,经营势力的难易截然不同,亦可有所作为。
也许是“情”之一字太过动人,也许是阎氏所带来的压力太过沉重,此时此刻,聪明绝顶的二人竟是不约而同地暂时忘却了一切可能发生的变数——满心期待着未来那个飘渺的机会,能够让他们一世相守。
同一时刻,与杜娘子一起在莲池畔漫步的长宁公主却悠然一笑:“当初是杜娘子提出了解除婚事,教阿兄很是黯然了一阵。怎么?如今杜娘子可是后悔了?”
杜娘子并不意外,对于她的轻讽之意亦是反应平淡:“若是贵主遇到我这样的情形,可会后悔?分明心有所愿,却无法实现,只能遵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不,如贵主这般意气风发的金枝玉叶,定会让所有事都如自己所愿,大约无法理解我如今纷繁杂乱的心绪罢。”
长宁公主倏然想起那位桃花林中展颜微笑的少年,脸上的血色瞬间便褪得干干净净。若非她心中清楚,自己与王子睦之间的那段感情并没有甚么人知晓,说不定会以为杜娘子是在讽刺于她。这一刻,心中莫名的嘲弄之意忽然散得干干净净。她忽然明白,自己为何会对此事如此在意——绝非仅仅只是关怀堂兄而已。
“……你可知,我曾经佩服你的勇气,羡慕你能够直言不讳地追求自己所愿。”她轻轻地笑了起来,“我贵为公主,却连想嫁给谁这种话,都不能随意出口。而你却能够寻着阿兄,平静地说出自己的决定。”
杜娘子不禁露出惊讶之色,略作思索之后,苦笑道:“我让贵主失望了罢?”
“……你让我明白了,我们女子对于自己的未来是何等无能为力。”长宁公主淡淡地道,“也让我明白,一时意气的自作主张,必定行不通。瞧瞧你,不是也倒在了自家阿娘的眼泪与恳求之中么?不是也舍不得抛下兄长与杜家么?不是也不忍心与他们彻底反目么?其实我也同样如此,同样身负着守护阿娘与妹妹的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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