尧浔明显是不相信,不过有线索就好,到时候朝这个许怀瑾下手,总能找到蔺七的真正身份。
楚临放下茶盏,抬起眼眸,看了一眼尧浔,道:“三皇子有些时日没来了。”
熟悉的不能在熟悉的声音,许怀瑾那没有半点波澜的眼神终于变了,他的目光从清芷的身上猛的转到大厅。“公主…”
这道小声的呢喃,带着不可置信,还夹杂着一丝丝的颤抖。
尧浔听到了,他本来就站在许怀瑾的身边,虽然许怀瑾的拿到呢喃声很小,可别忘了,他的耳力很好。
公主?哪国的公主?蔺七到底是什么人?
楚临抬眸,见到许怀瑾那副怀念的神情,微微一笑。“许丞相,好久不见。”
当晚,许怀瑾再次来到了快活楼。
楚临知道他肯定会来,所以也没拒绝。
“公…”
“东楚的七公主已经死了,我如今是蔺七。”楚临负手站在窗户边,目光看着窗外的夜色。
“那,公子这些年过的可好?”许怀瑾面对曾经的熟人,显得有些释然,曾经恨过,也心动过,如今真的见到了,却发现一切都变了,这样也好,他释怀了。
楚临抿着唇道:“我很好。”
俩人谈了一些无关紧要的事。
尧浔就蹲在屋顶,把他们的谈话听的一清二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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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月后,老皇帝终于死了,临死的时候还没来得及写下诏书。
几位皇子经过一番夺位之争,最终,皇位落到了谁都猜不到的三皇子尧浔手上。
尧浔隐忍多年,上—位后的第一件事就是下旨取消了当初先皇给他赐的婚约。
在朝堂,吕丞相破口大骂尧浔不孝,不尊重先皇遗旨,尧浔却拿出了吕丞相暗地支持大皇子,以及吕丞相之女与大皇子暗通款曲的证据时。
吕丞相沉默了。
在尧浔登基为帝的当晚,他独自来到了快活楼,这里已经闭门近半年了,蔺七走的时候,什么都没留下,只留下一座清冷的快活楼。
他不是没想过派人去找,可蔺七的武功已经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连易容术都是无人可敌。想要找他,实在太难了,他只能在西尧皇宫等待他的归来。
三个月后,北秦送来一绝色美女,想换回他们北秦的太子秦子相。
尧浔不爱美色,登基差不多半年,前朝屡屡劝尧浔纳后宫,却都被他强硬的拒绝了。
北秦想用一绝色美人换回当初羞辱蔺七的秦子相,简直是异想天开。
然而,北秦的来使却对他们手中的这位绝色美人很有自信,直接把绝色美人带进宫宴。
第7章 -8
绝色美人着一身鲜红的裙纱,面纱遮住了她的脸,十分暴露的舞裙露出她纤细的腰—肢,身段柔软的似一掐就断,在宫殿中央轻—盈的舞动着。
看着那跟蔺七一模一样的身段,连露在面纱外面的眸子都一模一样时,尧浔震惊的同时怒了。
暗沉的眸子盯着宫殿中央的人,阴鸷的脸色透出阴狠的杀意。
他的蔺七,那样清高孤傲的一个人,竟然被人当作礼物送进了他的皇宫,这些人简直是该死。
自古有言,天子之怒,伏尸百万。这句话,用来形容尧浔在适合不过。
还有一句熟语,两军交战不斩来使。
愤怒的尧浔还管什么来使不来使,从北秦拿他的蔺七来交换他们国家的太子就可以看的出来北秦已经不行了,他们根本不敢跟西尧正面对战。
尧浔命人把北秦的使者直接抓了起来,扔进了大牢,严加审问,才从他们口中知道了蔺七为何会落到他们手中。
得知真—相的尧浔更愤怒了,挥军南下,直接给北秦下战书。
深夜,银色的月光照耀在御花园,为那些千娇百媚的花儿披上一层银纱,映衬的那些姹紫嫣红显出别样的美丽。
然而尧浔却无心那些美景,步伐略显焦急的朝蔺兰殿走去。
紧随在他身后的安德子显然跟不上他的步伐,慢慢落后与他。“陛下,您慢些。”
尧浔像是听不到身后的叫唤,他已经有好几天没去看蔺七了,不知道他这几天可有好好用膳,可有好好休息。也不知道他在皇宫住的可还习惯。
守夜的宫女见到尧浔,屈膝请安,尧浔眼疾手快的把食指放在薄唇上,示意她们别作声。
尧浔轻缓着脚步走进内殿,此刻的蔺七已经歇息了。睡着的他,没有往日的孤傲与慵懒,如玉的脸庞带着柔和与安宁。
尧浔坐在床榻,一双平时充满威严的眸子此刻溢满柔情。骨节分明的手指情不自禁的覆上他的面颊,动作轻柔且带着珍惜。
他的蔺七,此刻就在他的宫殿,睡在他能看得到,触摸的到的地方,只属于他,这种感觉,真好。
如果,蔺七能一直这样该好多?一直没有记忆,一直属于他。
是的,蔺七失忆了,据北秦的使者交代,蔺七是被北秦的地方官员上交上去的,那时候的蔺七身受重伤,身边无一人照看。
尧浔知道事情的原委的时候,差点没把那些该死的北秦人全部杀光,同时他也暗恨自己当初为什么没有去找他,而是放任他一个人出去。
只要想想,如果他没有抓—住秦子相,如果北秦的那些官员贪图他的蔺七的美色,如果秦子相不是北秦皇帝最宠爱的儿子,那么…只要想到这些可能,尧浔就恨不得狠狠的抽自己几巴掌。
蔺七在睡的迷迷糊糊之间,感觉脸上有些痒,他挥手打开一直抚摸—他脸颊上的东西。
尧浔被他这无意识的动作给逗笑了,扑哧一声,直接惊醒了睡梦中的蔺七。
蔺七半睁开眼,模模糊糊看到是尧浔,慵懒的声音询问道:“你怎么又来了?”
“我都好几天没见到你了,想你了,就来看看你。”温软细语,夹杂着浓厚的深情。这些感情,被他压抑太久,如今终于可以毫无顾忌的释放出来,叫他如何不高兴。
蔺七毫无顾忌的朝他翻了个白眼,“以后别来了,看见你就烦。”西尧跟北秦在打仗,难得尧浔这几天忙着打仗的事,没空骚扰他。
尧浔垂下眼眸,隐藏在眼皮底下的眸子闪过一道暗光,速度极快,不到片刻,他直接扑倒在蔺七怀中,用他那张俊美无匹的脸蹭着蔺七的颈窝。
蔺七不耐烦的一巴掌挥过去。“滚。”
蔺七这一巴掌打的不是很重,刚睡醒的人,能有多大力道?
“蔺七,你是不是不爱我了?”尧浔就着蔺七的力道,直接躺在他身侧,右手隐晦的摸了摸方才蔺七拍打的脸颊,翘—起唇角质问,实际上心里想的却是蔺七方才用的力道竟然减轻了,这是不是代表蔺七开始软化了态度?舍不得用力了?想当初他们俩人第一次独处,他只是用手拍了下他的肩膀,手臂就被蔺七给打折了;第二次情不自禁摸了下他的小手,两只手折了。第三次偷偷摸—摸轻了下他的脸颊,脸直接被他给抽成了猪头。第四次打断他的腿,第五次……
想想那些凶残的过往,尧浔突然觉得还是没失忆的蔺七好,至少那时候的蔺七不会动不动就打断他的手脚,抽得他几天不能见人。
蔺七抬起腿,毫不客气的对着躺在他身侧的尧浔就是一脚,直接把走神的尧浔给踹倒在地。
“哎哟!”尧浔夸张的直喊疼疼疼…然而,喊了半天,却发现床榻上的人竟是半点反映也无,不由的垂头丧气,直接躺在地上。闷声道:“蔺七,也就你敢这么对待朕。”
蔺七半眯着好看的丹凤眼,眼眸中散发着危险的光芒。“难道不是因为你喜欢被这么对待吗?”
尧浔不由的更加沮丧了,他是因为爱他,所以才能容忍他好吗?什么叫他喜欢?他又没毛病,怎么会喜欢被人虐?不由的,他坐起身子,抬头蕴含深情的眼眸直视着床榻上的蔺七,“你这几天有没有喜欢我一点?”
“你今天吃药了吗?”蔺七掀开被子,起身下床给自己倒了杯水。
“药?我身体好的很,为什么要吃药?”说完,尧浔像是想到了某种可能,不由的心中一喜,暧昧的看着蔺七,挤眉弄眼的道:“我的身体很好,你要不要试试看?”
蔺七抿了一口茶,斜睨了他一眼。“有病快去吃药。”
“我都说了,我身体很好,没任何毛病。”说完,尧浔自地上一个翻身,从蔺七的身后抱住他。脑袋磕在他的肩膀上,手不自觉的搂住他的腰—肢。“你说,你的腰怎么就这么细呢?我都不敢太用力的抱你,就怕一个用力把你腰给抱折了。”
尧浔就属于一天不打上房揭瓦的人。
不用说,安德子只要听到里面传来的惨叫声,心里打了个冷颤,抹了把额头的冷汗,赶紧吩咐身后的太监去叫御医。
一连好几日尧浔都未曾踏入蔺兰殿,这平时总是厚着脸皮往他跟前凑的人突然不来了,说实话,还真的有些无聊。
欺负宫女?他又不是变—态,喜欢欺负那些无辜的女子,欺负太监?这就更加无趣了,太监哪有身为皇帝的尧浔好玩。
所以——
蔺七最近很无聊,不,应该说他一直都很无聊。
当初跟着北秦的人来西尧,仅仅因为无聊罢了,他初醒的时候,脑袋一片空白,又身受重伤,不知道自己是谁,该去哪,没有任何目的,既然如此,那就听从北秦那些人的安排好了。
到达西尧的时候,他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只是进入西尧的皇城,却让他有某种熟悉感,这让他抓—住了些什么,所以才会跟着北秦的人进宫。
其实这皇宫也没什么好的,皇宫看着奢华,其实又何尝不是一座华丽的囚笼?
蔺七深思着是不是找个机会出宫算了,这皇宫大院也就尧浔能给他欺负欺负,其他的没有什么意义,甚至对他恢复记忆一点好处都没有。
正在他想这个可能的时候,蔺兰殿终于迎来了半个月没踏入的尧浔。
尧浔踏入蔺兰殿,心中自是复杂不已,他每天疯狂的思念住在这里的人,然而安德子告诉他,他不能太宠着蔺七,不然蔺七永远都不会知道自己的重要性。可为什么他每天收到的是,蔺七该吃吃该喝喝,半点悔改的迹象都没有,最后还是他忍不住心中疯狂的思念,妥协了。
叹息一声,尧浔抬手挥退殿内的人,直接朝蔺七的内殿走去。
此时的蔺七正躺在殿内后花园的桃树下的软塌上小憩,绝美的容颜在柔和的阳光之下显的格外的动人心魄。清风吹拂着桃树枝,吹散了枝头上的粉红花瓣,飘飘洒洒的落在他鲜红的衣袍上,墨发上,真真是映衬的人面桃花相映红。
尧浔烦闷的心,瞬间得到了安抚,他的蔺七,就该是这个模样,生的如山野传闻中诱人的妖精,一步步的侵蚀他的心,勾住他的魂,让他在也看不见旁人,眼中只有他的身影。性子性子即像虚无缥缈的清风却又如天空的明月,叫旁人看的见,感受的到,却又无法近距离接触。
蔺七敏感的察觉到有人在看他,他睁开眼,看到尧浔站在原处,眼神炙热的望着他。这样的眼神,让蔺七再次感觉到烦躁,他总觉得这样的目光似乎有些熟悉,好像在他不记得的某个记忆深处,曾经就有个人似是这般的注视着他,让他一步一步深陷其中,最后在他将那个深情注视他的人放在心上之后,却又被打入无情地狱。这样的感觉,很不好。
蔺七磕上眼,慢慢的平复自己有些暴躁的心情,这种莫名其妙的感觉,自他遇到尧浔开始,就一直存在,只是今天格外的明显罢了。
本以为自己不在乎丢失的记忆,可此时此刻,他却非常希望自己能想起来到底是怎么回事。这种不受控制的感觉实在是糟糕极了。
第7章 -9
尧浔来了,却又走了,不是他不想触碰蔺七,而是蔺七明明苏醒了,可他却对自己视而不见,这样的做法,真的让他有些伤心。也许,他应该听听安德子的意见,好好的冷冷他,让他知道自己的重要性,也让他明白,他是一国皇帝,他能低声下气去讨好一个人,卑微的去爱一个人,可同时他也有属于一国帝王的尊严与绝情。
然而尧浔忘记了,蔺七不是依附他的莺莺燕燕,蔺七虽然没有记忆,可却无法否认他同样有着不低于他的出生,最重要的是,此时的蔺七不爱他,蔺七没有记忆,尧浔的存在,对于现在的蔺七来说,只是比陌生人好了那么一丁点而已。
尧浔故意让自己忙绿,整天跟群臣在御书房讨论前线的事,把自己累的每天倒头就睡,连暗卫送来的消息他都忍着不看,直到他忍了一个月,终于忍受不了半夜三更跑去蔺兰殿的时候,蔺七已经消失在了西尧皇宫。
楚临是在半个月前走的,那时候尧浔已经有近一个月没有进入蔺兰殿,而宫—内从来不缺乏捧高踩低的奴才,尧浔整整一个月没出现,那些奴才想当然的以为蔺七失宠了。
就算蔺七没有记忆,可他骨子里就是个受不得半点委屈的性子,既然这个皇宫容忍不了他,那还待在这做什么。
没有记忆的蔺七凭着直接来了东楚。
火红的衣袍映衬着他如玉的脸庞,叫他走到哪都能引来一声声的惊叹与尖叫。不是没有人贪图他颜色的人打他的主意,然而蔺七外表看起来像是个文弱公子哥,可他雄厚的内力却不是吃素的。
漫无目的的走在东楚的皇城,热闹非凡的大街上,商贩的叫喊,香味四溢的美食,酒楼里传出来的说书声,以及他眼前几个小混混调戏着一位卖—身葬父的小姑娘,这一切的一切,都引不起他半点的兴趣,他的心,甚至有些茫然,茫然到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为什么要执着的来东楚。他明明很清楚他的心,没有半点的执念,可他就是不知道为什么要来这。
“公…公子?”一道清润的嗓音从他身后传来,这道声音像是有些不确定。
蔺七就像是没有听到一般,有些木然的朝前走。
许怀瑾刚办完事,准备回府,却没有想到路过东大街的时候,看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不由的叫车夫停下马车,急急的追了上来。
上次在西尧,‘公主’说过此生不会在踏入东楚,这也是他有些不确定的地方。
见前面的人没有反应,许怀瑾快步走上前,拉住他的衣袖。
蔺七终于察觉到了有人在喊他。他有些疑惑的转身,一身暗红的官服,映衬的此人英俊潇洒,眉宇间带着一丝柔和,见他转身,那柔和的眉宇转变成了惊讶。
“公主?”许怀瑾没想都真的是他,他低声叫喊了一声,见楚临看他的眼神很是陌生,心中不由的还是有些难过。
“你认识我?”蔺七像是抓到了什么,他紧紧的抓—住许怀瑾的手腕,眼神激动。
许怀瑾脸色一肃,他拉着蔺七道:“你先跟我来。”他现在身居高位,朝堂上也得罪了不少人,身边随时都会危险,加上面前站着的还是三年前死去的七公主。
蔺七跟着他上了马车,他到不怕这个人,想他的武功,想去那都来去自如。
进了许怀瑾的丞相府,管家上前迎接,许怀瑾却是先下了马车,然后恭敬的把蔺七从马车上迎下来,叫守候在一旁的管家看的有些诧异,直到见到蔺七那张绝美的脸庞,下意识的看了看自家的老爷,老爷今年都二十又三了,别说娶妻,连一房妾侍都没有,今天却带回来这么一位美人,是谁都会多想。
不由的,老管家看蔺七的目光就如看他未来的主母一般的慈爱。
“管家,去给公…蔺七公子准备歇息的厢房。”
“公子?”管家不由的瞪大了眼睛,吸了口冷气,这么漂亮的一个人,竟然是个男子。
“快去。”许怀瑾在家奴的眼中一直是个好主子,待人温和,从来不发脾气,下人们还是第一次见他这么严厉的对管家说话。
管家也是瞧见了许怀瑾的谨慎,作为下人,知道什么事该问什么事不该问。
蔺七跟着许怀瑾来到了书房,许怀瑾关上门,给蔺七倒了杯水。“公主,您怎么会来到了东楚?”
“公主吗?”蔺七低喃一声。“我是男子,你为什么要叫我公主?”
许怀瑾一愣,方才在路上,他已经察觉到了‘公主’有些不对劲,不由的小心询问。“‘公主’为什么这么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