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为皇帝写起居注的日日夜夜完本[古耽]—— by:茶深

作者:茶深  录入:11-25

我下意识穿过屋子,去拉开门,拉了半天,发现拉不开,我晃了晃,门被人从外边锁了。
我突然惊得遍体生寒,我用力推了推,推不开。我真是彻底慌了,用自己的身体去撞那门,那门修得小巧,我那时还同林文定嫌弃说像是扇柴房的门。宫里九千屋宇都从不落锁,又不怕遭贼,况且时时有宫人守卫打扫,史馆怎么会锁了呢?
我一边撞一边大喊:“来人啊!周围有人没有啊!”
门外什么声音都没有,我从来没听到宫里这么静过。
我转身过去开窗,冬天的时候他们常把窗子钉死,我折腾了半天,灰尘簌簌地落下来,我捂着嗓子呛咳了几声,一下子冷静了下来。
雍王呢?
他同我一道来的,现在却不在这里,莫非是事情败露,遭遇了什么不测?
我一刻也坐不住,翻箱倒柜看看有什么线索,桌面上还放着林文定的起居注,这么说他没回过这里?如果林文定要去上书房,肯定会把起居注一并带上,怎么会这样呢?
我胡乱翻了翻,记事果然是十几天前就断了的,那时阿毓在养病,没放人进紫宸殿,是以毫无记录。现在过去了多久,我只觉得头疼欲裂,浑身上下不舒服,倒是饥饱不分了。
我拿着林文定的起居注瘫倒在榻上,盯着史馆的天花板,想着,太奇怪了,没有比这更奇怪的事情了。我原先是在马车上,现在却躺在了史馆里。和我在一起的雍王不知所踪,理应在这里的林文定也不知所踪,不,应该说是,所有人都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只剩下个空荡荡的皇宫架子。
人都去哪儿了?就算是宫中盛会祭典,那四处也有留守的宫人在,他们11 是聋了吗?
若是要软禁我,那也得来个人谈个条件,这样就把人关在屋子里云里雾里的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可又分不清是哪里不对。
我拿起林文定的起居注,一边脑子里纷纷扰扰一团乱麻,一边信手从第一页翻起,唔,这是第一天的。
云娘,林尚书,方巡抚,上巳那大大小小一群。
汉阳郡王,晋王,宋家。
我,林书衡。
韩太傅,皇后,永安公主,太后,陆耀。
这些人的样子在我脑海中一遍一遍轮转着过,那种诡异的感觉还是让人抓不着头绪。
我总觉得有个地方,是林文定没记下的,可是确确实实存在的,我按着太阳穴,努力回想我记着的东西。
诶,林文定够提纲挈领的了,我记着的都是些废话。
肯定有样东西,能把这些串起来。
蹴鞠这事儿最蹊跷,竟然也牵扯出后宫之争,公主,皇上,还有陆耀,如果说没有人故意推波助澜,天下哪有那么巧的事情?

第56章

我猛地坐起来,冷汗已经遍湿重衫。
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
为什么宫里会没有人,除了有人下令,这些人又不会真的凭空消失,擅离职守是掉脑袋的大事。
为什么我会在这里,没有少胳膊少腿,还让我自由活动仅仅是禁足。
我顾不上许多,抄起桌子上的茶壶就往窗子上砸,也许是我使力不对,茶壶砸在窗棂上,仅仅是震动了一番,落下去哐啷碎了一地。我满屋子找着能用的东西,笔洗,砚台,抡着砸窗子。
门被人锁了,是铁定无法出入,窗子才是我的一线生机。
不知道为何,这宫里的窗子也太结实了,我抡了半天,地上一地的碎片,那窗户竟也是纹丝不动。我坐在地上喘着粗气,心想现在进行到哪儿了?这里是整个皇城的中间偏西北方,是外朝的最后,后面是第二道宫墙,过了紫宸门,就是紫宸殿!这里都没有人了,紫宸殿还守得住吗?
我闭着眼睛心想我平日里进宫的路线,望仙门下来是左金吾杖院,再过一个昭训门,就是外朝的核心位置,也就是我现在所处之处。
我的手抖个不停,宋家现在知道了吗?现在应该是天黑,宫门都关了,才便于行事,外面的人,大概还不知道皇城里发生了什么事。
我本要走的,没什么理由要关我,除非是起事就在今日,怕我看出了什么不对的,出去给他们搅出了乱子,索性把我困了也丢在宫中。
这皇宫,今日恐怕要与世隔绝了。
我站起来,深吸了一口气,心想,大不了,我就死在这里好了。
我还劝阿毓莫心怀死志,可是如今,他也管不着我,我的命,终究是自己的了。
我宋轻一生懦弱,仰仗家族父兄庇护,朋友知交相帮,入了宫,又是阿毓一声不吭遮风挡雨,这半生蹉跎放浪,不曾历事,也未扛起重担。
如今生死兴亡,不得不说我亦有参与一份,就在今夜,就在此刻。
昔日多少春光灿烂,如今肃杀如雪,可天还会亮起来,天亮之后,难道只剩下肃杀了吗?
我抄起椅子,一下一下地抡着砸窗子,一下比一下重,一下比一下心意坚定。
没等我砸了那窗子,突然听见门外一声:“林大人!是你吗!”
我连忙丢了椅子扑到门边:“崔公公!”
“林大人你在里面吗?”
我突然心里松了一口气,用力拍着门:“崔公公,是我,我是宋轻!你开开门!”
宫中有一种钥匙,只有大内总管身上才有,据说能打开宫中任何一个房门的锁。
我屏息听到门那边窸窸窣窣翻找钥匙的声音,终于一声脆响,门从两边大敞开来了。
我掩着眼睛,被一瞬间涌进来的光亮刺得直流泪,放下手一看,空中浓云密布,黑黢黢的,雪花满天满地地纷飞,大地一片亮堂堂的。
“宋大人!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连忙一把抓住崔公公的手,道:“崔公公,这是怎么回事?”
我俩互相瞅着,竟然也涌出热泪来。
我咬咬唇,道:“崔公公,是不是……”
崔公公眉毛头发全落满了雪花,抖着嘴唇跟我说:“……宫变了!”崔公公用力推着我,“叛军在内朝杀人,宋大人快逃吧!”
我说:“我不走,皇上在哪里?”
崔公公含泪,道:“恕我冒犯,宋大人去了也无济于事了!宋大人,性命要紧!”
我道:“皇上在哪?”
崔公公看着我,用力捏了捏我的胳膊。他竟然一把跪在我面前朝我下拜:“还请宋大人救救皇上!”
我深吸一口气,扶起他,道:“崔公公,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我和崔公公一路沿着长长的宫墙向着紫宸门走,静悄悄的,远望一个人烟都无,连个灯笼的光也看不到。崔公公说:“外朝的宫人们都被悄没声地赶到一处软禁了起来。”他红着眼眶,“是里应外合之计,还剩下有些个忠心为主的,不是当场格杀,就是自己触柱了,连着杀了十来个,杀鸡儆猴,就没人敢作声了。”
我道:“那公公是如何出来的?”
崔公公声有哽咽,道:“皇上怜惜我,让我趁着乱,换上了禁卫军的衣服出去,可是,我又能逃到哪儿去?我怕被人发现,只想着往外走,听见这儿有响动,没想到竟是宋大人!”
我道:“那皇上呢?皇上怎么样了?”
“皇上他……皇上他……”
我感觉上面的天空像是有形之物,沉沉地向我的头顶压过来,我一阵眩晕,差点站不住。
我说:“不会吧……不会的,宫变这般悄无声息,是走兵不血刃的路子,如何这么快……这么快……”
崔公公突然又要跪我,道:“宋大人,你带皇上走吧!”
我道:“好,我带他走,我带他走,他在哪里?我去找他。”
崔公公眼泪夺眶而出,顺着他脸上苍老的皱纹流了下来,道:“那日雍王带着禁军直闯紫宸殿,杀了宫内数人,逼着皇上写退位诏书,皇上原是抵死不从的,过了快一个时辰,雍王的人呈上了一个小木盒,里面竟是一根人的手指!雍王道他已经抓了你,若是皇上不写,便一刻断你一根手指,手指没了,就要让皇上亲见你的头颅呈上来。皇上当即骇得不行,呕出了好几口血,坐地大哭,雍王骗他再叫人去割你手指,他突然喝住了,提笔便写了退位诏书丢给雍王,雍王得了书,想来是有些松懈了,竟让皇上突然夺了侍卫的刀就要自刎,结果被抢下来了,没伤及性命,却是受了重伤,气息甚弱。雍王封锁了紫宸殿,除了他的亲信,连太医都不让进,皇上进气多出气少,恐怕,恐怕时日无多。想那雍王这乱臣贼子,是要把皇上熬死在那紫宸殿!”
我听得胆战心惊,不知不觉眼泪湿了满脸,阿毓,你怎么这么傻,你是要殉了我,还是殉了这皇位?
他话音未落,突然看见夜空中颗颗流星越过我们的头顶,雪花被照映得火红,像是铁水飞溅。我惊道:“这是在杀禁卫军?”
崔公公道:“没有禁卫军了……”他摇着头泪如雨下,“没有禁卫军了。”

第57章

紫宸门也空无一人,只看见一条血红的溪流,蜿蜒着流到宫墙边的深沟中,我冲进去,看见偌大个紫宸殿,外边铁甲森森,一番兵戈肃杀之气,那是杀人的气。
那气息何等傲慢,我已站在眼前,他们竟然无动于衷,就像是我和那些墙角堆着的尸体没有什么区别,盛大的权威无法摇撼,也不惧摇撼。好骇人的阵势,好无情的阵势。
难怪我内心嘀咕这么简单的伎俩就能让我一个草民混进紫宸殿,分明一切都是做戏,他出入紫宸殿根本于无物,四处都是他的人,他怕什么。
我在风雪中大喊:“我要见雍王!你们把雍王给我找来!”
兵戈轻动,从里面让出一条路来,我心头一喜,里面的人转了出来,我深吸一口气:“怎么是你?”
陆耀围着白貂披风,手里拿着个小木盒,看见我,微笑道:“宋公子,好久不见。”
我懒得跟他好久不见,直接道:“皇上在不在里面?雍王在不在里面?”
陆耀挑挑眉,道:“我不知,你问的是哪个皇上?”
我气急:“你……!好大的胆子!”
他端起那方木盒,举到眼前仔细端详,道:“胆子不大些,又怎么能做成经天纬地的大事?”他笑着扭头复又看我,“宋公子若是当日胆子大些,怕是也不是今日这个下场了,我当初说我是为了你好,你今日是信是不信?”
我道:“你个无耻反贼,书读进狗肚子里去了,什么经天纬地的大事,哪一本书上说这种倒行逆施叫做经天纬地?”
陆耀不恼,还是只是笑:“待到大事办成,日后书里,岂不称其为壮举?”
我真是被他的歪理气得七荤八素的,道:“亏你还当过几天左右史,没想到也是欺世盗名的玩意儿。你倒想着青史成灰,你杀得了一个宫的人,能杀了全京城的人吗?能杀了天下人吗?成王败寇,可陆耀你别忘了,从古至今舍生取义之人从没缺过,殉道的书呆子也多得是。”
我觉着我和他的角色倒像是反过来,他在耍无赖,我倒是在说教。
陆耀像是看猴子一样看我,道:“我先前受人所托,要把你摘出去,可你偏偏又自己跑回来了,这怎么说?”
我道:“谁想被摘出去,你视人如蝼蚁,还觉得自己为人家好?”
陆耀叹气,道:“可怜荣衍一片苦心啊。”
我大喊:“废话那么多干什么,叫雍王出来见我!”
我话音刚落,背后突然跑来两人,林文定护着一个穿着蓝斗篷的女子,越过我直接冲上去,差点撞到最前排士兵的刀尖。
斗篷风帽一翻,露出张如花似玉的明艳的脸来:“我是大靖的公主,你们谁敢拦我!”
竟然是永安公主。林文定怎么又和永安混在一起?林文定急急忙忙跑过来,见了我的面,一时间我二人面面相望,无语凝噎。
陆耀微微躬身,道:“公主殿下。”
永安更上前一步,逼得那些雪亮的刀尖又回缩了一步。
她指着陆耀的鼻尖,道:“陆耀!我看错你了!”
陆耀道:“雍王答应保各位此生荣华,不知公主对此还有什么不满?”他转向林文定,道:“我记着,公主此时应该在太后宫里和各位妃嫔一起喝喝茶听听戏,林大人,好大的胆子啊,之前我放你走,是看在韩太傅的面子上,你真以为卫兵不敢杀你?”
林文定被他气得话都说不利索,道:“陆耀,你这个小人!快把皇上放了!”
陆耀挑挑眉,道:“我倒真不知道,二位手无缚鸡之力的左右史,加上一位纤纤弱质的公主,对我有什么影响。”
林文定道:“陆耀,我敬你才高八斗有倾世之才,你为何要做雍王的帮凶?皇上没有亏欠你任何吧!”
陆耀道:“林大人不觉得,天生富贵,锦衣玉食,名师传道,平步青云,寿终正寝,这样的子弟京城太多太多了吗?人人出身于你我这样的世家,都不会太差,你既然赞我有倾世之才,我为什么要同别人一样做一样的事情?人生逆旅,不做一羽惊鸿,未免太无趣了。”他哼了一声。
“你,你就为了这种理由?”
陆耀炫耀般地回答:“不然呢?”
林文定道:“叛上作乱者,是要株连九族的!你就不怕吗?”
陆耀轻飘飘环顾了一下四周,道:“如今还有什么可怕的吗?况且……”他带着笑来回扫视林文定和永安公主,道,“没记错的话,林大人是韩太傅的侄儿,永安是陆家的嫡亲孙女,这韩氏陆氏九族里,包不包含二位呀?”
我吓得不轻,雍王果真瞒天过海好大手笔,怪不得能这样兵不血刃一朝起事,宫里根本就全是他的人,只等阿毓一朝势弱,便可取而代之!陆家宁愿要一个毫无血缘关系互利互惠的盟友,也不愿要一个血脉相连却叛逆的皇帝。
永安公主也被骇住了,竟然直接想冲上去同陆耀拼命,我连忙上前:“公主殿下!”
只听嗖的一声,不知道谁的短弩,竟然放空了。扎在了永安公主的胳膊上,公主一声痛呼,血花飞溅于雪地。
我连忙冲过去,堪堪接住她,永安公主咬着唇,动弹不得。我感觉手里的温度在一点点下降,血流个不停浸湿了我的手,捂都捂不住。那短箭是带钩子的,非拔了就行那么简单,至少要刮下一块肉。公主这样的千金之体,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罪?我心下悲凉。
我和林文定就算了,崔公公和那死了的数百宫人也算了,可这是公主啊,是他的妹妹啊,他在里面逼死自己的弟弟,又在这里要射死自己的妹妹吗?
我大喊:“雍王!永安是你的亲妹妹啊!”我摁着永安的伤口,内心又是愤怒,又是悲哀。
突然士兵们纷纷让开了,我抬头:“雍王。”
雍王一个手起刀落,斩下了他身边卫兵的人头,鲜血泼在白雪上,他道:“你们瞎了吗?!公主都敢伤?”
周遭人纷纷跪下,齐刷刷的兵刃声。
永安公主唇色青白,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来人!”立刻有几个侍女过来,哭哭啼啼把公主抬进暖阁去。林文定看了我一眼,我冲他点点头,他露出了个快哭了的表情,扭头跟了过去。
也许他也深知,这一面奈何是最后一面。可有什么办法。
雍王用手帕仔仔细细擦着手上溅到的血,笑笑,道:“宋兄。”
我说:“你为什么,你为什么……”我有数不清的问题要问他。
为什么要造反,为什么非要这样折磨阿毓,为什么要帮我,为什么不杀了我。
雍王道:“阿轻,你挑错时候了。”
我道:“我怀疑过千万的人,唯独没有怀疑你——因为你,是我最好的兄弟,有时候,比我大哥二哥还亲,我从来没想过,你连我也要算计。”
雍王叹了一口气,笑道:“阿轻,时势不饶人啊。”
我说:“是不是从蹴鞠那时候,你就开始算计我了?可是为什么,你又要帮我进宫?”
雍王用脚踢走了一团雪块,道:“你也别把我想得太坏,有些时候,是顺水推舟,有些时候,真的单纯是把你当兄弟。”他的语气,仿佛还是那个斗鸡走狗的富贵闲人,刚才拔刀杀人的,仿佛是另外一个人。
我不相信这就是我从小玩到大,我最信赖的挚友。我怀疑过所有人,唯独没有怀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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