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发呆完毕,坐着不想站起来拿手机也不想继续睡觉的池渊就扭头,盯着他的睫毛,一下,一下,一下地刷着镜片,数到第一百多次的时候,沈倦终于停下了打字的手抬头看向他。
“我明天要去学校一趟,要跟我一起么?”
“要啊!”带着被子站起来,池渊蹬蹬蹬蹬跑下了床凑到他旁边,“帅哥儿多不。”
章越当时在这儿上学的时候就天天发邮件给他炫耀,说今天看见个德裔的汉子,睫毛都要飞到天上去,明天和一个英国的小正太同桌,又奶又乖,和昨天那个一米九八块儿腹肌的健身房里遇见的形成了鲜明对比。
总之就没有一天是不沉浸在粉红色泡泡里的。
这让早早的有了家室只能心如止水的池渊恨到牙痒痒。现在等到他来检验世界学霸颜值的时候了,他想不兴奋都不行。
沈倦不咸不淡地瞟了他一眼,干巴巴地回答:“不知道。”
“你待了这么多年你不知道!?”池渊不满地嘟嘴。
“恩。”合上笔记本的盖子,沈倦抄起水杯抬脚就往外走,我很不爽的情绪溢于言表。
池渊多聪明个人呐,想着自己都马上就要狠狠地宠爱他了,那不哄着怎么行。
立马甩开了被子,一个冲刺跑到沈倦背后跳上去。手臂揽着他的脖子,腿紧紧勾住他的腰。
沈倦不为所动,拖着他继续往前走。
池渊一看这力度还不够,眼睛转了转,低下头在他耳边吹了口气。
感觉到颤抖之后,池渊继续,声音黏黏腻腻的:”再标志我都不看,我就稀罕你。“
作者有话要说: 心情郁结
男神有女朋友了
强颜欢笑:)
你们快安慰安慰我
☆、惊喜
第二天,沈倦起了个一大早。
池渊在他站在镜子前面穿衬衫的时候就醒来了,靠着几个枕头坐着。
半梦半醒中间,他迷迷糊糊看着他家男人动作轻巧地走进走出,利落地收拾停当,披上大衣拿着包。再接着就感觉到带着点薄荷味道的冰凉嘴唇在他额头上轻轻印了一下,才听到沈倦下楼的脚步声。
闭着眼睛在床头柜上瞎拍了两下摸到手机放到眼前,勉为其难地睁开眼睛,池渊瞟了眼时间,重重叹了口气。
艰难地掀开被子,他慢悠悠地翻身下床,扶着墙走进浴室,叼着牙刷给章越打电话。
“干啥。”章越最近推掉了工作在家安心当富太太,接起电话的速度堪称飞起。
“你有你们学校的地图没有。”池渊满嘴的沫子,一边漱口一边含含糊糊地说话。
基本靠着对池渊二十六年的感情在理解这句话的章越,翻着白眼儿思考了很久之后才明白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你等着,我给你找找。”
池渊嗯了一声,把手机搁在旁边,凑近镜子认真刮胡子。
昨天闲聊的时候,池渊就听沈倦随口提起一句说是今天有个演讲还是什么的活动,说是内容无聊程序繁琐枯燥,叫池渊晚点再去。
他的本意其实只是告诉池渊他不能一起吃早饭了而已。
但池渊不这么想啊。
你看你这么害羞个人,都特地给我提了有这么个事儿,还假惺惺的说不用起早,早饭不能一起吃。
这不是暗示是什么!?
赤果果的在邀请他啊。
所以池渊特地暗搓搓地给手机设了十几个闹钟以防万一,凭着坚强的意志力终于和沈倦的行动时间保持了一致。谈恋爱,当然要有惊喜了!
翻出箱子,池渊特地找了和沈倦情侣的毛衣和衬衫,拿出昨天耍赖皮让沈倦和他的那件一起熨好的大衣,站在浴室里,开着大灯,东比划来西比划去,不停地拗造型。
毛衣和衬衫是他和沈倦逛淘宝的时候顺手买的,同款的不同搭配,沈倦拿走了冷色的一款,他就捡了剩下的。外面的大衣则是他被章越拉着逛商场时候的冲动消费,当时肉痛到难以言喻,但现在想想这笔钱还是花的挺值。
捧着瓶热好的牛奶,他慢慢跟着章越发来的地图往目的地走。
那头的沈倦自然就没有这么悠闲了。
学校的小礼堂里,他和几个相熟的教授坐在第一排,凑在一起小声讨论着几个学术项目里出现的问题。
他向学校递交辞呈之后,光是手上的工作交接就用了不少时间,虽说他在回国之前就把手上的工作尽量都解决完毕,但几个牵扯众多的项目,还是由他在负责。
“你这样一走,不知道多少学生都要心碎了。”一边一直都有合作的Wendy掩着嘴笑,上了年纪却风韵犹存的女人,魅力依然不减,不少提前进场的学生都在往这边看。
作为一个被誉为传说中的画里走出来的东方美人,沈倦从在念书的时候,知名度就不小。但他对人一向都是礼貌有加亲和不足,少有人敢试着去融入他所属的那个小圈子。
但这之中,总有些人,胆子格外大些。而Tommy在这有些人中,又是一等一的佼佼者。
他比沈倦小三届,第一天的大课就意外坐到了沈倦的旁边。课上记笔记的空档无意抬头看到临座的沈倦,在那一刻,惊为天人。
沈倦的五官清淡,在高鼻梁深眼窝小雀斑满脸的人中间,人种优势分外明显。剑眉星目,睫毛长却垂,半遮着琥珀色的瞳孔。整个人就像博物馆里的青瓷一般,冷清优雅,令人难以捉摸。
“我可以认识你吗?”他在下课后就截住了起身要走的沈倦,“你简直…太美了。”
被盯了一节课本来就心情不佳的沈同学,强压着脾气留下了名字。无视了后面小跑跟着的Tommy,迈着长腿就往图书馆走。
但所谓跑的了人也跑不了庙,他的课表不知道怎么的就被人给知道了。
于是这位Tommy同学总是能和他在学校不期而遇,无论是是餐厅还是图书馆,教室还是小礼堂,只要有他沈倦在,五分钟之内,一定会出现另外一个人的身影。
一开始沈倦也没怎么在意,毕竟没有切实地打扰到他,但直到后来他发现自己连回家都在被尾随的时候,再好的修养都撑不住了。
去他妈的老子庄子平心静气,沈倦揪着人就堵在小巷子里给胖揍了一顿。一米九二的身高在任何方面都成为了绝对的优势,Tommy在他手下吃了不少亏,之后才稍微收敛了点。
但仍然是一路跟着沈倦,读研读博任教,学到爆肝就为了和沈倦待在同一个地方,痴心绝对在所有学生和老师里都被传为佳话。
今天,自然而然的,他在在场。
谈完正事儿,Wendy捅了捅沈倦,凑在他耳边小声说道:“他昨天还在加拿大开会,听说你今天要来,连夜赶回来的!”
沈倦不咸不淡地耸耸肩:“所以呢?”
“啧,你还真是铁石心肠。”Wendy撇撇嘴,无奈地坐正了身子。身后穿着正装架着腿的Tommy,听到这句话,眉头一皱
就像许多人的爱情是由感动开始的意义,Tommy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都坚信,沈倦不喜欢他只是因为没有对任何人动心。一旦沈倦想要展开一段恋情,那么首选一定是他。
可惜并没有。
沈倦的社交动态更新得一直还算勤,关注他的人也不少,所以当沈倦第一次发上两只相携的手的照片的时候,第一时间就有人告诉了他。
照片里毫无疑问的是两个男人的手,十指紧扣,刺眼得要命。
掌声响起,沈倦在主持人的热情陈词中,从容上台,站在立麦后面。
刚站定,还没等他说话,就又是一波掌声。
再次感谢了所有人,沈倦才调整好话筒,笑着开始自己的半学术半告别的演讲。
今天其实也是学校的结业典礼,台下坐着的不少都是曾经来上过沈倦课的学生,鼓掌鼓得格外起劲儿,听到沈倦开始讲话了就坐的笔直,姿势标准到堪比小学生。
“…这里有我的太多回忆,在我离开后我也会依然热爱这里。”
热烈的掌声。
“…听说也有很多人关心我的私人问题,那么既然时间充裕,就允许我多说一句。”
异常热烈的掌声,前排的几个教授也跟着起哄。
“是的,我找到了要共度一生的人。我很爱他,我会幸福的。”
尖叫伴随着笑声在那一刻简直掀翻了屋顶,几个活泼的甚至站到了凳子上去双手当做扩音器开始唱婚礼进行曲,无数祝福夹杂着问题砸向他。
笑意渐深,沈倦手指放在嘴唇上朝大家嘘了一声,自己就扔下群众跑回了观众席上的座位。脚步轻快,根本就还是个撩完就跑的小少年。
池渊站在礼堂的门口,裹紧大衣在冷风里瑟瑟发抖地听完他的告白,想着自己一定要在结束之后给这么努力的他一个巨大的惊喜。
可没让他料到的是。
散场后跟着沈倦一起走出来的,还有一个人。
作者有话要说: 对于掉收这种事情...
我都看开了
☆、学校
池渊揣着口袋,紧紧裹着大衣,跟在两个人身后。
周围很安静,虽说沈倦他们的声音并不大,但他还是能多多少少听到点儿东西。
“祝福你。”沈倦旁边的小卷毛如是说,“我很高兴。”
沈倦点点头,没有去看旁边人的表情。
“你的身体,好点了没?”再沉默了一会儿,眼看着路就要走到头了,Tommy才第二次开口。沈倦状况最差的一段时间,他刚好开始读博,事情一下多了起来。等他知道沈倦有神经性失眠的正装并且身体严重透支的时候,他早就已经挤不进去那关心的长队了。
“好了很多。”沈倦笑笑,笑意清淡,“去了加拿大之后一切保重。”在他辞职之后,Tommy也终于接受了加拿大一家大型企业抛出的橄榄枝,准备过去任职。
点点头,Tommy挑了挑眉毛:“顺带一提,你的爱人也很漂亮。”
早就察觉到池渊的沈倦无奈地耸了耸肩:“谢谢。”
风一时间大了起来,Tommy和沈倦站在十字路口,两相沉默。等到行人一拨一拨来来回回走了不知多少趟,Tommy才闭着眼睛,苦笑着说出一句goodbye。
两手揣在大衣的口袋里,沈倦安静地看着他坐上车,隔着车窗朝他微笑了一下。
等到视线里再也看不见那辆蓝色SUV的影子之后,沈倦才转身,对着站在身后的沈倦无奈道:“让你多睡会儿你还不乐意了。”
本来靠着墙站着的池渊,摇摇晃晃打了个哈欠,慵懒地眯着眼睛冲着两步开外的沈倦抛去个飞吻:“沈老师,你的爱人很漂亮啊。”
“是啊。”沈倦站在原地,看着那个漂亮的人跑过来一把跳到他身上,眼里的笑意止都止不住。
很快,又有两个人影并肩溜达在安静的大道上。
“你…这样睡不着,有多久了?”池渊外头,用肩膀撞了撞沈倦。
“从我母亲过世后开始的吧。”沈倦的语气轻飘飘的,自己不怎么在意的样子,“之后工作忙也就没怎么多在意,等发现的时候就来不及了。”
压力过大,神经衰弱,到后来甚至出现轻微的PTSD症状。
池渊扭头看着脸上一片风轻云淡的沈倦,心疼地皱起眉头,拉住他的手紧紧扣着。
沈母在异国被谋杀的消息几年前曾经也闹出过挺大的风波,虽说后来消息在媒体被全线封锁,但池渊有胖子这个包打听,多多少少也听说了一些。
据说是用了十几年的老司机被买通,在去往建在山顶的晚宴的时候,沿着盘山公路和另外一辆车相撞之后直接坠崖。
而另外一辆车,坐着的就是沈倦和他的外甥女儿——沈悦当时刚满四岁的孩子。
孩子当场死亡,沈倦也在ICU躺了一个月,出院之后直接回到了英国休养,ZIC自那时起由沈悦全面接手。
“别想太多,没事的。”沈倦拍了拍池渊的脑袋,有点心不在焉地安慰着他,“医生说会慢慢好起来的。”
话是这么说,但其实他对自己的情况,心里也没底。
睡眠时候的反应是他完全不能控制的,一个接着一个的噩梦,连窗外的风声都能吵醒的浅淡睡意,让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也许就被逼到角落,再也撑不下去了。
失眠的苦楚,他尝得也算是通透。
有时候他就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凌晨三四点,窗外没有海棠花未眠,只有一片黑暗的虚空和微弱的一点路灯下的亮光,他就慢慢等,等到那亮光消失,等到天边泛起鱼肚白,然后再披上外套走到公司,和助理打招呼说今天睡得很好所以来的早。
安眠药,酒精,没有哪一样就是他没有试过的。
没用。
“沈倦?沈倦!”
池渊见他出神,晃了晃他的手,担心地看着他。
“没事。”他停下来,和池渊对视了一会儿,猝不及防地抱住了他,“说不定你多陪陪我,明天就好了。”
池渊一头黑线,用力伸手塞进两个人中间隔开一条缝:“大哥,你是不是最近小说看得有点多?”
“我本来就是个文青。”沈倦一摊手,“我教文学的好不好。”看看那些成打的耽美小黄本也只是接近民众体察一下现在小姑娘都喜欢的文学体裁而已。
池渊的公司地址是公开的,有时候一些人也会寄点东西来,基本是吃的和小公仔,偶尔掺杂着两封粉红粉红的小情书。池渊基本往组里一发,往柜子里一扔也就完事儿了。
但自从他和闻安和分手,又公开了和沈倦在一起之后,这个寄来东西的走向是越来越让人摸不透。
有时候他去拿的时候,前台小姑娘都不好意思地冲他笑,才从柜子里掏出被公司的袋子装得严严实实码得和搬砖一样的书。
回到家他和沈倦坐下来一看了一眼。
什么他的腿¥%……&*(他的腰肢,什么他蹲下身子含住@#¥%……&*(
反正总之自从那一样之后,那一堆东西就再也没有从储物间刑满释放的日子了,他还发了挑微博委婉地声讨了一下。
但小姑娘们觉得这池老大一定是害羞了啊!
继续寄啊!
于是内容越来越黄暴,各种情趣各种设定让去整理东西偶尔偷看了一眼的池渊每次都气到摔书。
往事很不堪回首。
池渊和沈倦明显都是想到了同一件事,一个别过头去努力憋住笑容,一个回了他一个巨大的白眼。
松开了拥抱,池渊把沈倦冰凉的手揣进了自己的口袋里,拉着他继续往前走:“你不是说要带我看学校的么,你快带路啊!”
“累了。”沈倦撒娇,跟着的脚步倒是一派轻松。
这个学校他前前后后呆了有将近十年的时间,虽说大,但他还是闭着眼睛都能说出个东南西北来。
于是前面的池·雪橇犬·渊只能任劳任怨地拉着指挥路的他老人家,勤勤恳恳地卖力往前走。两个人慢慢走到了中心教学区,人也慢慢多了起来。卸了任的沈老师明显也没有什么节操了,跟个赖在原地要糖吃不肯走的小孩儿一样,一屁股就坐在了长椅上,任池渊怎么扯都不要再站起来了。
“累了嘛。”他抬头,拍拍旁边的另一半椅子,“你也来坐。”
旁边一群路过的学生哄笑,干脆站在了原地掏出手机嚷嚷着要和他们合影。
池渊叹气,只好过去站在了沈倦身后,跟着一起做出被要求的种种表情自拍。沈倦倒是万年不变的清浅微笑,凸显得旁边两个姿势统一的人头跟门神似的。
终于送走了一大波沈倦的粉丝们,池渊累得直接坐到了沈倦的腿上,瘫着任沈倦抱着,两个人凑在一起,池渊亲昵地蹭了蹭他的脖子。
两个人的旖旎氛围又是被一个电话打断的。
池渊两只手指从大衣里拎出颤动着的手机,一把递给沈倦,让他举着。自己则靠在沈倦的肩膀上听电话。
“胖子,干啥。”
“你快问问你们家男人,和许文翼这个人熟不熟。”
胖子的语气难得的严肃。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喜欢就收藏一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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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我唯一的动力啊
☆、糟心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喜欢的话,记得收藏一下啊么么哒
两个人隔得近,沈倦自然是听到了的。
接过手机,他还没来得及打个招呼,就听到那边放炮似的噼里啪啦扔过来一大堆数据。他皱着眉头认真听着,眉头越皱越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