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这等怪规矩。”说着苏琮渝转头冷冷看了一眼陈老板。
见到这祖宗的一个眼神,陈德忠吓得双腿都有些发软了,心里隐隐有些后悔带人来这里了。
本来苏夫人的病已经很严重了,来这里就耽搁了大半天功夫,如今送过来,如果这人还出什么差错,他恐怕倾家荡产全家陪葬都平息不了苏家怒火了。
倒是张韬,常年忍受着玉戍扬那傲娇的性子,这个男人的眼神他倒是更适应一点,几步上前走到揽月身边,恭敬解释道:“苏少,云舒的医术我敢做担保,既然夫人的病县上大夫都束手无策,等着京里下来的大夫,倒不如先请云舒试试。”
“……”苏琮渝冷冷看着张韬,半天没有开口说话,周围在这即将入冬的天儿里却感觉到了寒冬腊月的冰寒刺骨。
好不容易感觉周围温度回转,就听到苏琮渝冷狠决绝的声音,“好,如果治好了本少千金重谢,如果治不好,哼……”
所有人随着这话心跟着提了起来。
揽月站在张韬身边,知道姐姐的医术,但这种以势压人的,还是让她心里忍不住担心害怕。
张韬强作镇定,但心里也悔得要死,明明这些麻烦不会找上云舒的,都是他偏偏要去做这个好人。
外面众人等得心焦如焚,里面之人却不慌不忙。
看着已经快要疼得昏死过去的贵妇人,云舒坐在旁边的椅子上,面色淡淡。
外面的声音她当然听得很清楚,她可是一个心眼很小的人呢。
而榻上躺着面色惨败的贵妇人当然也听到了外面的声音,见云舒坐在椅子上面色淡淡喝茶,就猜到肯定是儿子的话让这女子听了不舒服了,她本也是宽厚之人,不拘小节,所以并没有高人一等的想法,只是心里有些尴尬,眼里露出歉意看着云舒,并没有因为她不给自己治病而生气。
看到妇人这个时候都还知道跟自己致歉,云舒心里一叹,罢了,真的生气也应该去整外面那个叫苏少的傲娇男,这个时候还是安心给这妇人检查一下身体吧,心里感觉这个妇人应该不是一个坏人。
走到妇人身边的矮桌旁,上面有一个酒精灯。灯座是一个水晶瓶,是云舒让揽月去买的,就这么小的一个就花了她一百多两银子,还是劣质的,不是好的,如果不是为了她行医方便,再有钱也不能买,她又不是有钱烧的。
摊开旁边的一个小布包,里面整齐排开的细银针,让疼得死去活来的妇人眼里有了一丝光亮。
她不与人为难是事实,可却不代表她就能确信这个不过十多岁的女子能够救她,但现在却不同了,一个年纪不过十多岁的小丫头竟然有银针,很有那么个架势。
“一会儿疼你也给忍着。”说着手里准备的布条就递给了妇人。
二话没说妇人就伸手接过,手有些发抖,明显强忍着,努力勾起唇角让自己表情柔和一些,“大夫,麻烦你先给我准备一下笔墨吧,我这身体我自己知道,我留下笔墨,真有什么问题,我儿子也不会找你麻烦的。”
没想到这种时候这妇人还能为自己这个陌生人考虑,心里对这个妇人的好感更是蹭蹭往上升,原本淡淡的面上也露出浅浅笑容,很自信,不自觉感染着妇人,“夫人大可放心,我愿意治的人,至今还没有病痛继续缠身的,要说刚才我确实无心治你,真治也肯定只是应付一下,不过您心好,我承认对你印象大大改观,所以,你的病,我治定了。”刚才进屋的时候她就观察了这妇人的面色,心里有了些猜测,再加上有灵泉水和空间内的灵药,她根本没什么担心的。
若是换做自己好的时候,贵妇人自己肯定是不会相信云舒的话的,反而会将她当作说大话的,可现在不同了,想着就点头,声音里带着对云舒的浓浓信任,“好,我就给你治,如果真有任何问题,我也会努力留口气跟我儿子解释清楚。”
伸手给妇人把脉,又迅速给她做了检查,心里已经有了底,难怪其他大夫都说不能治,阑尾炎,在这个年代,得了这种病的人,无疑就是等死的,现在可没什么现代高科技的手术和一些防感染的药物,自己之所以能治,也完全是以来空间的灵气和药物。
“您放心,现在请您闭上眼睛,什么都别想,好好睡一觉。”虽然没有麻沸散,但她却能够用银针封住她的穴位,一会儿手术也不会有痛感,这也是为什么她不让人进来观摩她治病的原因,如果真有人在旁边,恐怕她的治疗方法根本行不通,那些人根本不会给她机会。
妇人听着云舒那仿佛有着魔力的话,双眼皮不自觉开始打架,她努力想让自己视线清晰一点,可奈何视线就是不受自己控制,逐渐眼前越来越模糊,最终变成黑暗一片。
见妇人熟睡,云舒意念一动,再次睁眼,熟睡的贵妇人和自己就已经消失了木屋,进入了空间内的玉竹楼内。
空间内温度适宜,所以根本不用担心妇人是否会冷,银针在酒精灯下稍微一阵火烤,温度适宜后,脱下妇人的衣服,找准妇人的穴位闪电落针。
又拿出了早打造好放在雨竹楼内的一个木箱,打开后里面入目可见的各种款式小刀,这些都是云舒专门画了让揽月拿去给她做的,当然并不是一次性做的,这些都是她零零碎碎找揽月那丫头拿去做的,否则一次性拿出来,难保不让她有所怀疑,那丫头现在可是越来越精越来越聪明了7 外面的人等着心焦难耐,可奈何大门就是久久不开,作为领头人的苏琮渝都没开口,谁这个时候胆子大得可以不顾及到他。
之前也有过这样的病例,云舒也是大半天没出来的,担心过一次后,也有了云舒给的合理解释,揽月从那以后也都不会担心了,今天同样如此,到了午饭点,请林婶儿帮忙做了一桌饭菜摆在木屋外的空地上,没有跟其他人说话,直接跟张韬表明了意思后,径直离开。
“果然是乡村丫头,一点规矩也不懂。”站在苏琮渝旁边,刚才扶着贵妇人进去后出来给训斥得面无人色的一个丫头就说话了。
果然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啊。
如果云舒这个时候在,肯定连饭都不会让揽月给他们准备了,反正不包这顿饭,他们还同样得给一样的银子,这顿饭都算是赏的。
“如果你还想要舌头,就给我闭嘴。”心情很不高兴,听到身边丫鬟的话,满是烦躁。
苏琮渝的话马上让那丫鬟面无人色,她也是想着刚才也许惹怒了这位少爷,才想着将功补过的,以前在京里不都是这样吗,怎么今天就做错了。
连忙躬身卑微的道:“少爷,奴婢该死,请少爷开恩。”
这话让走了不远的揽月听着都差点儿摔跤,她也是混过侯府的人,这种话实在太假了,都说自己该死了,还开恩,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家族竟然弄出这么个脑残的丫鬟。
苏琮渝微蹙着眉头,越发不喜欢这个姿容上乘却眼高于顶的丫鬟,母亲身边的丫鬟不都是精挑细选的吗,怎么这样品行的也有。
“边上带着去。”老大一会儿,就在周围空气都快要凝固的时候,苏大爷总算开口说话了,不过眼神也没给这丫鬟一个,伸手指了指一个小角落里,将人给打发了过去。
张韬见氛围不好,连忙打圆场,“苏少,陈老,您几位今天可有口福了,不是我吹,这丫头家的饭菜,一般很少招待的。”
他这话并没假,云舒家请客也就一年前刚搬家加上孩子满月酒请了一次,都是请了村里人来做的,菜也都是外面买的,味道当然比不得,可如今这些都全是出自云舒的后院,那后面,连他都不曾去过,不过来吃了几次饭,听揽月说过,每一道菜的味道,都让他这个走南闯北自认见识不少的人都差点儿吞掉舌头。
这已经是张韬无数次夸奖这家人了,陈老板心里很诧异,桌面上的菜色也确实很吸引人,看着色香味俱全,虽然没有什么雕工和样式,可香味诱人,色泽也诱人啊。
苏琮渝听了这话后,将实现落在了桌面的菜色上,抿唇好一会儿后,径直坐了下去。
这位大爷一坐下,陈老板和张韬几人这才跟着坐下。
一顿饭,三个人谁都没说话,可那吃饭的速度,让周围人看着却很心惊,要说最开始这三人还有些斯文样,可不过片刻,那速度就开始加起来,而且是越吃越急,三个人,三荤两素一汤,竟然就这么被扫荡一空。
感受着发胀的肚子,苏琮渝放下碗筷后心里是慢慢的惊愕,这饭菜真的只是一个乡野妇人做出来的吗,这味道,竟然是连京城那些鼎鼎大名的酒楼都做不出来的。
“苏少,味道还行吧。”林婶儿过来收拾碗筷的时候,就听到张韬这么对苏琮渝问道。
林婶儿心里也是好奇的,刚才过来摆饭的时候,还让这为大少爷身上的冷气给吓着了,现在却感觉对方明显态度好了很多,所以也很想知道他对这顿饭的评价。
虽然很想昧着良心说不好吃,可出口的话却还是变成了,“很好。”
“哈哈,苏少喜欢就好。”张韬很高兴的回了一句。
苏琮渝安静的坐在椅子上等着眼前的木门打开,而陈老板却仿佛发现了商机,拉着张韬不停的问东问西。
等云舒从里面出来的时候,外面已经是昏暗一片了,即将步入十一月,天气转凉而且天色也黑得早了。
揽月早已经将两个孩子交给了林婶儿,自己在木屋外面跟大家一起等着,见云舒出来,连忙将一件披风那过去给她,木屋里面没有地龙,夕阳村这一代又冷得早,一般云舒进木屋都穿得不多。
刚才空间内并不冷,不过转移出空间后云舒就感觉到冷了,自然接过揽月拿的披风,穿好后走到苏琮渝面前,神色清冷,她不觉得这男人这态度还能让她给他笑脸,“没事了,但需要留下来静养观察,后面有问题直接找揽月。”说完踏步往院子而去。
让云舒这样冷冰冰的态度对待,苏琮渝下意识蹙眉,可随即就发现自己似乎态度上真有问题,刚才她也确实轻看了她的能力。
但这个时候也顾不了这些了,连忙进入木屋内。
揽月见后面的一群人都要跟上去,连忙伸手揽住,这一年里她也学会了很多,完全可以给云舒做帮手,知道姐姐今天进去这么久,是给病人做了手术,而手术很危险,之后观察更是要谨慎,人多了进去对刚手术后的病人没好处。
“死丫头,你凭什么不让我们进去啊。”刚才还在角落里的丫鬟一下子就冒了出来,刚才心里就憋着气,这个时候找着机会就对揽月开炮了。
而云舒已经回到了小楼,这个时候却从三楼的露台上支出半个身体,声音不大不小,可能是由于站得高的缘故,加上本身跟木屋相隔不远,很容易就能让下面的人听见,“让她滚,我不想看见她。”
云舒可是苏家的大恩人,这个时候她说话比什么都管用。
陈老爷一招手,一直跟在他身边的两个小厮就上前一左一右将那丫鬟给擒住。
这个时候苏琮渝也走到了门口,冰冷无情的声音让人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于妈,发卖了吧。”
“少爷——”让小厮擒住原本准备反抗的,冰冷无情的声音马上将丫鬟的脑袋给炸开了,整个人愣在远处,不可置信的呢喃道。
☆、第三十八章 大善人陈光林
被叫作于妈的妇人也没想到,这冬雪可是夫人身边大丫鬟,这些年来从没受过什么波折,平日里过得比正经家的小姐都滋润,今天这是怎么了,少爷竟然头一次主动惩罚夫人身边的人了。
“少爷,不要啊少爷,奴婢错了奴婢错了,请少爷开恩——”那丫鬟也反应过来,疯了一般的大吼大叫,祈求能让苏琮渝网开一面。
听到丫鬟的大吼大叫,苏琮渝面上紧蹙着眉头,非常不悦,一个眼神,马上那个叫于妈的妇人就手脚麻利的拿出一坨布塞到冬雪的嘴里,马上那叫吼声变成了呜咽声。
跟着来的几个丫头都吓得面无人色,她们知道少爷的性格不易亲近很吓人,可却不知道少爷竟然会对夫人身边的人动手,这还是第一次,之前她们一些地方还会使小性子,可现在却个个噤若寒蝉,心里庆幸刚才她们幸好没做什么出格的事。
三楼上,看着被捆绑结实拖到马车上的冬雪,云舒眼神平静,丝毫没有因为这个冬雪的事情而心存内疚,这种人,就是活该的。
云舒的一句话,冬雪的悲剧人生就这么决定了。
打开旁边的小房间,看着天天抱着乐乐睡觉的动作,眼里露出笑容,这么小,就知道护着弟弟了,睡觉都不忘把弟弟抱着。
就在云舒准备关门离开的时候,却突然看到原本抱着小儿子的大儿子转过了身,一双黑葡萄的眸子就那么看着她,不由得一阵错愕,刚才难道他都没睡觉,就是因为怕吵到弟弟,或者是看着弟弟睡觉?
轻手轻脚走进房间,将小儿子从大儿子手里分开,好好给小儿子盖好被子后,才伸手抱起大儿子离开房间回了自己房间。
“怎么没休息?”将儿子放到自己做的双人沙发上,自己也跟着坐下,看着那坐的端正笔直的孩子,有些挠头,为什么这个儿子就这么老成呢,这才多大啊,一岁吧,在现代,一岁的孩子还在干嘛,撒娇找温暖呢。
“娘,今天是不是很累?”天天看着自家娘亲,一张稚气的小脸上露出不符年龄的沉重,微蹙的双眉看起来尤为可爱。
让自家儿子这娇萌的举动给逗乐了,一岁的孩子就已经知道关心娘亲了,想着两个儿子的不知名父亲,心里一阵感叹,恐怕儿子的父亲也不是个简单的角色吧,毕竟身体原主的身份也不简单啊,只希望这辈子在这夕阳村就这么安稳的过了。
“晚饭想吃什么,娘今天亲自下厨给你们做好不好?”看着儿子那可爱的样子,这一年里,她下厨的时间屈指可数,特别是最近几个月,就没进过厨房,便想着乘今天有时间,给两个儿子做一顿爱心晚餐。
“好哦好哦,娘亲下厨,娘亲下厨。”一听自家娘亲要下厨,天天稚嫩的小脸上顿时乐开了花,她时常听揽月小姨念叨自家娘亲的厨艺,他跟弟弟吃的东西,都是她娘教揽月小姨的,所以当然忙不迭点头,还配合着匆忙回答的腔调,整的云舒心都化成了一团。
“你还睡吗?”见儿子气色不错,云舒笑着问道。
“不睡,娘你去忙,我会看着弟弟的。”小胳膊小腿轻轻的爬下沙发,身高还不到云舒膝盖,可却懂事得让人爱怜。
对这个儿子的智商,云舒表示膜拜了,真是造物主的神奇,不对,应该是儿子他爹的神奇。
下楼准备进厨房的时候,就见到揽月和张韬以及那个陈老板走了进来,首先揽月看到了云舒,马上笑着来到云舒身边。
张韬看着云舒的时候,眼里露出歉意,走近后歉声道:“云舒,今天真的麻烦你了,以后张叔一定注意。”
虽然跟张韬平日关系不错,可这方面还是需要规矩的,所以没有阻止他的致歉,待他说完后,云舒才温声道:“张叔客气了,只是你也知道我的脾气,这乡野之地呆惯了,很多礼节,真是不懂的。”
马上就知道云舒是真的生气了,今天这个事情,也确实是苏琮渝那边的人不懂事了,这年头得罪谁也不能得罪大夫啊,云舒还是手腕高明的大夫。
所以也不生气,连忙点头,“嗯,以后一定不会了。”
旁边陈老板听得一阵冷汗直冒,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后,对着云舒就是深深的一个躬身,“路大夫,今天的事情我陈光林欠你一个大人请,以后有任何需要帮忙的地方,还请不要客气。”
“陈老板是咱们县上的首富,也是远近闻名的大善人,县里有座学堂就是陈老板出资给建的,给那些没钱上学堂却又有天资的人学东西,很多乡民都将陈老板当活菩萨。”张韬在旁边笑着解释了一边陈老板的身份。
揽月就在云舒耳边轻声说了陈老板的名字和一些传闻。
听完这些后,云舒再看着眼前这个一身深蓝色对襟锦袍的老人,眼里就多了一抹欣赏。
五十多岁的年纪,慈眉善目,没有商人身上的势力气息,看着她的眼神平和,嘴角轻抿,并没有凶相,面上态度不自觉好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