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风大哥!也不怕你笑话。如今我这手里还真的没有开铺所需的银钱,这银子就当是我借的,我给你打张借据!”也不等南宫书墨反对,就铺了纸张写起了借据。
“雪妹,先不说之前你借屋之情,旦就之后你为我医病的这份恩也不是三百两银子能偿还的,这借据不打也罢,我自信得过你!”能得幕晨雪的墨宝,南宫书墨虽欢喜。可如果是张借据,他这心里多少还是有些别扭。
“一事归一事,施恩求报非君子所为。那日为风大哥医治,我本无把握,不过勉力一试罢了,这成了是风大哥的运气,不成于我无甚损伤,所以这恩当不得数!”一句话讲完,这借据也写好了,将墨迹吹干,这才递给南宫书墨。
南宫书墨略一犹豫,这才将借据接过,也不细看,直接揣进了怀中。顺手从怀中又摸出一块玉牌递给了幕晨雪,“雪妹若是有什么不便之处需人相助,可持此玉牌到四方当铺去寻钱掌柜的,他自会鼎力相助!”
这南宫书墨有着太多的秘密,幕晨雪并不想与这人过度深交,她看的出这玉牌像是缺失了一半,这种接头暗号似的物件她理当回避。可眼下她无依无靠,又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江妈儿子的事若是再发生一次,她可真不知自己还会不会如此好运能助其一臂之力。犹豫再三,这才先服身行礼才将玉牌接了过来,
“风大哥三番五次出手相帮,我心内感激!可也知自己能力微薄,怕是无以为报!”
“雪妹何必如此客气,你与我有着救命之恩!我做这些也只是还情于恩,非雪妹挟恩以报,大可不必放在心上!”南宫书墨知道幕晨雪是不想欠他人情,所以讲的自然一派轻松,不想给她负担。要知他送出的这块玉牌可是关系着他最为隐秘之事。这间当铺,是他暗中辛苦经营这些年的暗桩。如果不是对幕晨雪绝对的信任,又怎可能将此信物交托。
见南宫书墨一脸的真诚不似做作,幕晨雪这才点头寻了根打络子用的线绳,将玉牌串好系于脖颈之间。南宫书墨虽说的轻松,可幕晨雪多少也能猜到此物必定不凡,她此举不过是告诉南宫书墨,这东西她会妥善安置,绝不会丢失。
南宫书墨原还想再叮嘱两句,可见幕晨雪竟然将玉牌直接系于颈间,就知他已无需再多说什么。倒是两人才见了两次,竟已然有了默契。
☆、第十七章,请安
送走了南宫书墨,幕晨雪觉得手上的这些东西太过碍眼,万一要是被人发现,只怕解释不清事小,连累了娘亲和胞弟可就得不偿失了。将床下的银子也寻了出来一起装进匣子中,找了块已松动的地砖,将东西一起埋进了地下。直忙过了子时,这才托着疲惫不堪的身子上床歇下。至于那套偷来的小厮衣裤,早在江妈出府前就已悄悄的放了回去。
第二天一大早,幕府的门房才起身,江妈就急巴巴的进了府。“乳娘,今儿怎的来这么早!天儿还没大亮,这会子怕是九哥儿都还没起呢!”程姨娘一边看着帮自己打水净面的江妈,一边闲聊了起来。
江妈昨儿一下子得了20两银子,儿子的腿就算是保全能够治愈了,心里更是对这大小主子感恩待德,所以一大早的就进府来伺候,也是想让自己的良心上能好过些。
“这会子已春末时分,天亮的也比那冬日里头早些。五小姐连早饭都做得了,哪里还早。老奴想,不如以后老奴也住在这后院,也省得五小姐一大早的起来受累,要是再把手做糙了,可是难养得回来?将来嫁进婆家,免不了要被夫君嫌弃的!”江妈这话并不是有意做做,是一心为着小姐着想。
“嗨!”程姨娘叹了口气这才接着往下说,“这孩子自打病好了,倒是跟换了个人似的,我原想着一早起来给九哥儿准备早饭的,偏她不让,说什么都要自己来。我想着八成是为以前对九哥儿不好,借着做早饭和哥儿亲近亲近,这才没拦着她,经乳娘这么一说,这往后还真不能让五姐儿跟着受累了!”这些事原来就是程姨娘在做的,也就是自打幕晨雪病好之后,这才交给了她,一是想着让她也能学些,二是让儿女能有机会更亲近些。
程姨娘把净过面的巾帕递给江妈,这才又接着说,“乳娘若是早晚不出入幕府,对我们娘仨多少还是有些不便利的,只怕这后院明天就得断粮断菜饥不果腹了!”
“要老奴说,这都怪老爷,若是他能来后院看看的,怎么也不至于让小姐少爷跟着吃这苦的!”江妈也知姨娘讲的是事实,她要是不出府,只怕这幕府再不会有人记得,这后院还住着三位主子呢。
两人聊了一会儿,就见用过饭的九少爷幕辰峰过来请安,因着家学开的早,所以他起的比程姨娘还要早上二刻钟。送走了九少爷,幕晨雪陪着娘亲和江妈吃过早饭这才一起去正院上房给大夫人请安。
说是请安,可少不得要在脸上带上面具,讲一些违心的奉承话。幽州不比京城所在的司州,眼见都已三月初,迎春挂头草木繁苏,可春风抚面仍会感觉露寒风凉。
出了后院幕晨雪也不敢再扶着程姨娘的手臂,而是将位置让给了江妈,她自己则往前走了几步。在下人们看来,是五小姐不待见程姨娘,这才连和她并排走上两步都不愿。实则是幕晨雪借用身体来帮着程姨娘挡风。
今儿请安人来的倒是全,可这些人幕晨雪没有几个是认识的,这会儿又是在正院,只得装出清冷高傲的模样,向众人略失一礼话都没说一句就进了上房。
“这五姐儿的性子是越来越摸不透了,大病了一场连人都不叫了!”也不知是谁背后嘀咕了一句。好在原来的幕晨雪可能也是个不好相与的,所以虽招来些恶言,却并未有人起疑。
等一众人先后进了屋落了座,幕晨雪这回倒可以分得清了。
大夫人仍居中而坐,穿的比昨天略明亮些,通身枣红色蕃莲纹织锦缎做成的襦裙,也许是早起天凉,外面还罩了一件衣襟上绣着碎花的绛紫色褙子。只是头上的金簪却和昨天的相同,可见这样的首饰在幕府这样的人家,也算是充得起场面之物。
大夫人左手边坐着一位中年妇人,听其和大夫人谈话,幕晨雪已知此人是幕谦的胞弟,幕府二爷幕和的夫人,良氏。
这良氏年纪和程氏相仿,可看上去却年轻的多。因其善妒,娘家出身又比毫无官职的二老爷要高,所以不允许二老爷纳妾,只准收通房,且不允通房生子,所以二老爷一支只得一嫡子幕煜,比幕府嫡长子小一岁,今年14。
良氏更被人说成是妒妇,所以少有人与之来往。可这过日子冷暖只有自己知道,单看良氏一脸的幸福就知日子过的比幕府当家女主人还滋润几分。
大夫人右手边也坐着一位妇人,穿戴上颇为素淡,脸上更是脂粉未施。虽挂着笑,可眼中透着一股子凄然惨淡。这人应该就是带着儿子曹扬铭,寄居在幕府,大夫人舅老爷家的女儿方氏。
自古名言吃人的嘴短,拿人的手短,幕晨雪可从未指望过这二人能帮着她说上几句公道话,只要这二人不落井下石,那就是天大的恩慧了。所以幕晨雪自打进门,不过须臾之间就将这二人打量了个清楚。
而站在她身前一身茜色锦缎襦裙加身的女孩儿,不用细说也知是其嫡姐,大夫人的亲生女儿幕府的掌上名珠,四姐儿幕雨。
几位姨娘跟着小姐们给大夫人请安,大夫人只朝四姐儿挥了挥手,幕雨一礼尚未服完就被大夫人身边的大丫鬟锦翠给扶了起来。
“娘的好女儿,昨儿不是说累的慌,今儿怎的起的这般早,也不多睡一会儿!”大夫人就像是没看见屋里还跪着一地的人,拉着女儿竟聊起了家常。
几个庶出的女儿和姨娘们见大夫人没叫起,也不敢善动。别人都未动,幕晨雪自然也不好先起身,只得跟着一起跪着。不过心里早把大夫人骂了个遍。更想起了《还珠格格》电视剧里的那个“跪得容易”,等回去之后她也得做上两个,不然这时不时的就要下跪,还真是折磨人。
而在大夫人心中,自是觉得这些人都没法和自己的女儿比,可却不曾想过,她此举不是爱护女儿,而是为女儿招了满屋子的嫉恨。
☆、第十八章,一群女人戏一台
起身之后的幕雨,几步走到大夫人身边,撒娇的偎在母亲怀中聊了两句,这才看向跪在地上的一众姐妹,“母亲,姐妹们都还拘着礼呢!”
“看我这糊涂的,行了你们也起来吧!”这表面上看是大夫人将这人情卖给了自己的女儿,可谁心里都明白,这就是让她的女儿压众人一头的意思。不过这些人都是幕府中人,心里就算再有不满,也不敢挂在脸上。
一众庶女姨娘得了吩咐,这才敢一一起身。“四小姐身量纤柔,这过了年也是12岁的大姑娘了,夫人看着自是欢喜的很!”说话这人看上去年纪和大夫人差不多,身边站着一个和幕晨雪穿戴差不多的女孩儿,只是身量比四姐儿幕雨还高些。应该是幕谦的侍妾之一许氏和其庶出的女儿,14岁的二姐儿幕兰芳。
因许氏打小就伺候幕谦,早在幕谦15岁及冠时就被抬做通房,后来有了二姐儿又被抬做姨娘,所以几个侍妾之中,只她还敢在大夫人面前说上几句话。
这许氏开了口,幕晨雪身后的几人也跟着附合,“可不是,这茜红的襦裙也就四小姐能穿出韵味来!”这捧臭脚的身边又无儿女在旁的应该就是钟氏。这人原是大夫人程氏的陪嫁,大夫人有孕时才被抬为姨娘,可却膝下无子,不知是大夫人不允她生,还是生不出来。
站在钟氏身边的女人看上去很是年轻,像是20刚出头的样子,扬柳细腰无风自摆,一脸的妆容画的更是妩媚,就算不看她身边的女孩儿也多少能猜到几分,这人是舞姬出身的马氏。是幕谦的同僚为了巴结他送上门的妾。好在这马氏比钟氏还好些,13岁入府后,不久就给幕谦生了个女儿,如今已经13岁的三姐儿幕兰婷。
幕府除了这些人外,还有个原养在大夫人名下的七姐儿,因其母是趁大夫人有孕的时候私自爬床的贱婢,生下女儿后即被大夫人发卖了。而七姐儿身子弱,还没养过周岁就去了。
“今儿丁姨娘和六姐儿怎么没来请安?”大夫人并不接这些姨娘的话,左不过天天都是如此,也懒得应付这些人。
“六姐儿昨儿出门受了些凉,夜里有些发热,丁姨娘昨守了一夜,今儿一早虽热度退了,可也不敢出门,怕再着了风。这才不能来给夫人请安!特让妾氏代她告个罪,还请夫人体谅!”钟氏因自己没有孩子,又住在丁氏隔壁,所以才会代为传话? ?br /> “这六姐儿今年也有九岁了吧,身子倒是娇贵。四姐儿昨儿也累的不轻,可也没见就病倒了!”方氏和儿子全仗着大夫人才能在幕府里求存,自然是一心帮着大夫人说话的。
“算了,小孩子难免有个病痛的。五姐儿不也是病了一场,这两天才见好些!”这一屋子的人,幕晨雪原只想当个透明的小白,却不想这会儿又让大夫人拿出来当枪使。心里难免不痛快。
“女儿身子不继,虽得母亲眷顾,却还是病倒了!昨儿也未能去庙里为父亲祈福,现在想来还心中有愧,都是女儿不孝!”幕晨雪这话说的再明显不过了,她这病可不是在后院的时候得的,那是跟在大夫人身边,因其疏于照顾这才着了风寒。
可一屋子的人竟没有一个人听出她的话外之音,还都以为她是没能出门在闹别扭呢。
幕晨雪越是如此,大夫人越是高兴,这庶出的女儿就应该是这样的脾气才能衬出自己女儿的与众不同呢。
这安也请了,人也认了,幕晨雪多少有些坐不住,心里正琢磨着什么时候才能离开。就听大夫人发了话,让众人回各屋去歇着。一是她要和女儿讲几句体己话儿,二是还要主持府里的中馈供膳等诸事。
幕晨雪心下一喜,可面儿上却不敢露,行了一礼,这才退出了上房。可人还没等抬步离开,就被身边的人给拦了下来。
“五妹妹身子如今也大好了,不如与二姐姐和我一起去看六妹妹可好?六妹妹自小就不喜欢吃药,还不知这会病的如何了?”这拦下她的是三姐儿幕兰婷,她要演上一出姐妹情深,可幕晨雪却没想着奉陪。
“三姐姐说的是呢,可我这身子也才好,只怕身上还带着病气,要是再过给了六妹妹加重了病情,那可不成了我的罪过。还是再过些日子等我这身病气退了的再去给六妹妹赔个不是!”说完也不等幕兰婷反应,自顾自的往后院走去。
“牛气什么,不过是个不受待见的,以为巴着嫡姐儿就能飞上枝头当凤凰不成!”幕兰婷狠狠的啐了一口,这才拉着二姐儿往丁姨娘的屋子而去。
幕晨雪回了后院,这才敢和程姨娘说话,“娘,同是庶出的姐妹,为什么我的名字和其她的人不同?”二姐儿、三姐儿和六姐儿的名字中都带个兰字,只有她没有。
“你和九哥儿的名字,都是你外祖父给取的!”至于别的话程姨娘也不愿当着孩子的面儿多说,总不能告诉他们,因父亲不喜,所以连个名字都懒得为儿女起吧。
“我倒觉得外祖父这名字娶的好,比什么兰啊,花儿的好听多了!”幕晨雪还真的很喜欢这个名字,毕竟前世她就叫这个名字。又和娘亲聊了两句,见太阳已经升至头顶,这才把昨儿采的草药翻了出来晾晒。顺便给程氏熬些去瘀活血的膏药用来治腿伤。
江妈一边和程氏在屋里做着绣活儿,一边注意着屋外幕晨雪的动向,只怕她在一时情急,偷溜出府。
“姨娘,五小姐如今也已十岁了,是不是求求老爷让她跟着四小姐一起去上闺学?老奴昨儿离府的时候听外院刘管事说起,王府的闺学三月初一就开始授课了,总不能把五小姐成天圈在院子里,等到出嫁的时候什么都不会,只怕要被夫家嫌弃的!”
“我又怎会不为五姐儿想呢,可老爷根本不进后院,如今我更是连老爷的人影儿都见不着。若是去求大夫人,只怕她是不会应的!”程姨娘也不想耽误了女儿,可她只是个妾,大夫人处处刁难,她又能如何。
☆、第十九章,算计
江妈向程姨娘提起让五小姐幕晨雪上闺学的事情。可两人都知这事儿若不是老爷开口,单指着大夫人是一定不会允准的。
幕晨雪并不知道程姨娘正计划着让她去上学,她这会儿正忙着手里的药材,心里盘算着要如何才能把店铺开起来。毕竟她是个地地道道的现代守法公民,还没做过买卖人口的事情呢。而这里是古代,没有什么专利保密一说,就只能拿捏住店铺里的伙计掌柜这样才能不泄露商业机密。
想来想去最好的掌柜就是江妈的儿子,可自己的铺面来的名不正言不顺,总要寻个理由,不然江妈一定会起疑,到时她没法子解释。
这掌柜的有了,店里还需要伙计,需要重新布置装修一下,这些事都得掌柜的去帮着她办。她这会儿被程姨娘和江妈看的紧紧的,别说是偷溜出府,就是消失个一刻半刻的都要引人怀疑。
忙了一个上午,这才把采来的药村收拾妥当,这些药材她可没打算卖去药铺,幕府除非是嫡出的哥儿姐儿生病,大夫人才会请医抓药,像是她们这种被遗弃在后院自生自灭的,可全指着这些药材保命呢。
中午陪着幕辰峰用饭,他又提起去县学的事,“九弟,还有半个月就是父亲的生辰,你想去县学的事要等到父亲的生辰宴之后才有办法,所以这些日子还得再忍着些。记住!千万别和八哥儿起什么冲突,引得大夫人不快到时又要被罚!”
“嗯!”幕辰峰再成熟,也不过是个六岁的孩童,心里装不住事儿,好在这种寄人篱下的日子过的久了,性子多少也磨练了些,不然这事儿要是放在八哥儿身上,只怕早就大吵大闹了起来。
“娘,以前父亲过生辰的时候,大夫人可有宴客?”虽说这吃饭讲究食不言,可这后院只她们母子三人,幕晨雪也就没了那么多的忌讳。而且她生病健忘的毛病,程姨娘也见怪不怪了。
“不是整寿大夫人通常是不会宴客的,最多是全家聚在一起吃个团圆饭罢了!不过下个月大少爷要参加学政大人主持的院试,想来应该会借着老爷的生辰,大宴宾客,为大少爷科举铺铺路!”这参加院试之前,还得先经过县试和府试,通过者方可参加院试。而院试合格者方可取得生员资格,才能被称为“秀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