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毒不食子,别看忠勇候同他的这个女儿断绝了关系,可心里还不是同天下所有的父母一样,把自己的女儿当成心头宝。
于是,在女儿卿湄软硬兼施的情况下,终于将忠勇候请到了自己的家里。
那一日,忠勇候喝多了歇在了女儿的住处。夜色幽幽,没有亮光。借酒撞胆的尹平拖着一把出鞘的长剑,跌跌撞撞地走进忠勇候歇下的房子里。他举剑想砍,嘴里猖狂地笑着:“都是因为你,都是因为你,我剑平身份就算再卑微,这辈子也从来就没有被人讽刺过,就是……就是我师父也没有像你一样……像你一样瞧不起我!”他吞吞吐吐地絮叨着这些潜意识的话,用了所有的力气挥起剑来。
入夜为爹爹捧醒酒汤的卿湄听到动静,推门去看,却不想撞见挥剑的剑平。她见他眼睛瞪地老大,四周泛红。眸子暗沉无光。
一挥手,一削。挡过去的卿媚便立刻毁了容。右脸上两条深深的剑痕。醒目的叉。丑陋,疼痛。就这么不分场合地融合了。
剑平盯着她,看着四溅而出的血水,失魂落魄地嚷着‘不是我的错’就跑出去了。就这样卿湄独自撑起的心顷刻便碎了。尤其是望见自己付出一切的男人做完这些仓皇出走的背影的时候。
大门开着,风声咿呀。
荡起的如瀑青丝贴在卿湄的右脸上,触目惊心。但是顿住她的,不是人,而是她那颗已然碎了的心。
忠勇候看不起剑平。
于是剑平记恨在心。但这样铁证如山的事实,
卿湄那颗碎地一塌糊涂的心是如何欺骗自己来着?
哦。她想起来了。
接着,哭声不歇。
忠勇候离开的时候,始终未能放心再将她留在剑平的身边。
但是她是那样固执地回答的。
“爹,他是我的夫君,如果不是因为心中有个结,断不会伤我的!”
至此,忠勇候再未劝过卿湄。
但是值得怀疑的是,十天半个月,剑平再没回来。
直到卿湄出去寻他。
知道他加入了一个组织。
知道他要去杀一个人。
然而,知道却不能阻止,就是令她痛苦半生的原因。
……
夏风一荡,吹在她的脸上。中年女子抬起手指,触碰上她的右脸。
然后,她闭上长长的眼睑。
而泪水便顺着脸颊滴下。
钟二伯看了她一瞬,忽而摇首劝道:“大小姐,世间万物,太多不幸的事儿了。既已过去,便忘了罢!”
中年女子瞥了他一眼:“忘,忘地掉么?就算是想忘又如何呢?”她指着自己的心口,“所有的一切已经烙在这里了,伤了,还结了厚厚的疤。”
钟二伯声音低地不能再低:“也许换个活法,就不一样呢?”
“什么活法呢?”中年女子是无意识转过去盯着他。但是就这么一个绝佳的机会,她都没能给他。
“这辈子还能有忏悔的机会,便知足了。”中年女子回望大厅里坐的倩影,嘴角微微上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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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3他长地太过人神共愤
忠勇候府。
寂寂的书房里。
一把楠木椅上,有个花白头发,容颜憔悴的老头子正舒适地合眼躺着。
他放长的双腿有气无力地软在椅上,跟旁有个身穿褐色布衣,褐色布帽的老大夫。他手握银针,正小心翼翼地扎在忠勇候的双腿上。
“候爷,前些天儿有探子来报,说是已经查到了二姑娘的行踪?”老大夫传亦施完针灸,默默地将一块暖和的棉毯盖在忠勇候的双膝上,“听说最近二姑娘在京城开了一间酒楼?”
“羽儿找到了啊。”老侯爷沙哑着嗓子,眼眶里淌出清泪。听到这样的好消息,他很震惊。但是尽管震惊,他此刻却不能动弹。近半个月,加上内心郁结愁苦,好像腿疼病也跟着加重了不少。老大夫传亦多次命他不要担心,但是似乎都不怎么管用。尤其是在得知卿将军下落不明的时候,他的心思就越来越重,“传亦啊,我什么时候才可以站起来?”
传亦神情凝重,无奈地叹了几口气:“侯爷的双腿不宜劳累,还是躺在床上多多休息为好。”
“最近我感觉双腿酸软麻木,一点儿力气都用不上!”老侯爷试图抬手去揉自己的双腿,“传亦,你说,我这腿是不是好不了了。”随之目中凄清,“如果好不了了,怎么才能去看看澜儿呢。澜儿嫁到游家,好是不好,我这个当爷爷的也没机会去瞅瞅。最近听下边的人说,澜儿被亲家斥去佛阴山去了。那边湿冷,不知道对她腹中的胎儿好不好?前几天她来信,告诉我这个消息,我开心极了。只是没想到……澜儿过得这么辛苦。若是……若是羽儿那会儿还在,一定不会让游家的人这般欺负她姐姐的。”
传亦安慰他:“侯爷,您放心。传亦一定把您的病治好。”想了想,询问道,“您要是想二姑娘了,不如传亦明日就出府寻一寻?”
老侯爷默默地点了点头,一双手轻轻地伸了过来,紧紧地握住了老大夫的手:“传亦啊,辛苦你走这一趟了。”
“侯爷放心,传亦一定替您把事儿办好。”传亦吸了口气,恭敬地站了起来,紧接着伸手一招,唤来一个下属,“好好照顾侯爷,记住夜夜都要有专门的人守护,不得有丝毫怠慢!”
“是,属下遵命!”回话的是常年跟随卿将军赶赴疆场的路总管。因为卿羽失踪,这路总管才为了自家将军便一直住在侯爷府照顾忠勇候。
传亦走出书房,沉默不语地看了室中奄奄一息的侯爷一眼,背着手离开了。他医术高明,在江湖上人称“妙手回春”,但是他医得了忠勇候的腿疼病,却驱不了侯爷心中的重重顾虑和担忧。对于病重的人来说,越是病重,越不能多心伤神。但自从卿羽将军消失匿迹以来,忠勇候时刻会午夜梦回,想起自己鲜血淋漓的孙女来。
“估摸着寻了二姑娘回来,侯爷的病应该会有些好转吧!”传亦自言自语地嘀咕了声儿,就从自己的胸前摸出一封书信。打开折了好几层的书信,瞟了两眼纸上潇洒如龙的字迹,脸上洋溢出淡淡的笑容。
这么多年了,也不知道这位老朋友好不好?他还执着于当年的‘一见钟情’么,还不顾一切地追随着大小姐么?
这都是他急于想要打听到的事儿。一有这个期盼,他就心情激动。仿佛马上就可以见到他这个老朋友,和他坐在树下,痛痛快快地饮它几大杯。或者对酒当歌,下一盘棋!
因此,传亦要打听消息,还得按照书信上的地址,上一趟山,同钟二伯见见面。
关于这一趟,对于一个轻功卓绝的江湖神医,可谓是家常便饭,断不如李诗语那般走地心累。
所以去这一趟就算是有收获。既得了卿羽将军的下落。更得知了卿羽将军同莫璃大将军同开的一家酒楼。天下第一酥。呵呵,亏得这店先前是个生日蛋糕店。否则只怕要被书生耻笑了。哪有开个酒楼还叫天下第一酥的么?但那牌匾挂上去不久,金灿灿的,李诗语当真舍不得,所以每次敷衍下面提议的人。她都只是笑着说:“不成,这牌匾也是人家花了钱的,还没个几天呢,就这么拿下来,也太不划算了。”
后娘田氏听见了,忍不住啐了一口:“那牌匾我记得也不是你出的钱啊?”
“不是我出的又怎么了?”李诗语瞪了他一眼,“既然他喜欢我,给我花钱也没什么嘛。再说我们那边,谈个恋爱,男人是要花点儿钱啊。”
“呸,没羞没皮。”田氏拨着算盘又啐了她一口,“臭丫头,你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就想着要去配大将军。若真是如此,这天子脚下什么奇怪的事儿可都有了?”
“后娘,你可别笑我。”李诗语斜了她一眼,“大将军喜不喜欢我,那可不是你说了算。再说,事实摆在眼前,他要不乐意,干嘛同我一起开店,他要不乐意,干嘛要和我一起经营天下第一酥。还想方设法地给我好法子提高经营。若非真的是喜欢,那他还死皮赖脸地跟在我后边儿干什么?爹,你给我评评理,是我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还是大将军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她顺着那眼色将正在擦二楼楼梯的方老头子一望。
本来是希望方老头子能因为她和自己的父女关系,给个信任,也给个面子。哪晓得方老头子却也同那田氏一样,摇了摇脑袋:“翎儿,这种事情,是强求不得的。这达官贵族家的公子看上平民百姓家的女儿,倒也有这个可能。不过那必得那些女儿长地华容月色。可你看看你……啧啧。”方老头子说着又沮丧地摇了摇头,“不怪爹这么看不起你,实在是大将军他……”
“他,他怎么了?”李诗语恨地牙痒痒,“他不过长地帅点儿,肌肉比我多点儿,声音比我冷点儿。穿地比我好点儿,你……你们咋就这么瞧不上我呢。我……我好歹……”随手往酒楼一指,“我好歹说到做到了呀。要干什么立刻就干,你们……怎么……气死我了。”李诗语嘟囔着回转过头,脑袋重重撞上黑影。哦,恰是那莫璃大将军的胸膛。
看着他好笑地望着自己,李诗语当时就怒了:“看够了没,讨厌鬼!”
“我倒是好奇,你因的什么生的这么大的气?”莫璃单手负背。
“还能什么?”李诗语端着茶杯用力往喉咙一灌,“都是因为你。长地太过人神共愤,所以他们……都胳膊肘往外拐!”
“哦……”莫璃淡淡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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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4她竟然吻了他
“喂,你哦这一声是什么意思?”李诗语又回过身好奇地问,“是在嘲笑我是不是?嘿,我说,你有什么权力嘲笑我?就像他们说的,我同你啊,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是两个世界的人,以后啊,你这个天上的人同我这个地上的人呢,最好什么都别说!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
莫璃不屑地弯起唇角:“既然你算得这么清,那不如开办天下第一酥的所有花销,我们也……”
“哎,好将军,好大人。别别别呀……”李诗语转地比兔子还快,双手拜托作祈祷状。可尽管她这么低声下气地作揖,内心里却还是恨地咬牙切齿。
此仇不报非君子?他日有机会,我定要把尊严拿回来。
看着李诗语仰头瞪鼻子竖眼的模样,莫璃大将军撑着腮,冷声冷气:“你这么个模样,是在向本将军道歉么?”
李诗语顶回去:“是呀。”点了下头,忽而又十分夸张地应道,“哪,瞧瞧我,多么地诚心诚意。”
莫璃大将军扑腾了一下自己膝盖上的锦袍:“哦,既然你这么诚心诚意,不如再诚心诚意地给本将军倒一杯热茶可好?”
李诗语磨磨蹭蹭地去到桌前,给他倒了杯热茶。闻着清香可口的热茶,李诗语恨不得往青瓷杯中吐上几口口水。但后来一想,又觉得自己太不道德,毕竟这家伙也是口头上在自己这里占了些便宜。
“哪,给你!”李诗语小声嘀咕,“喝,喝个够,喝死你!”
……
方老头子,后娘田氏和几个伙计立在旁边,看到这一幕,都忍不住笑了笑。
李诗语一扫,几人又各自忙自己的去了。
田氏一向不乐意李诗语。但是这次她开个酒楼,也确实满足了自己多年的心愿,就算不感激,也不该成心做对。所以她也扭了脖子,继续拨弄积累地厚厚的账本了。
坐着沉默了许久,李诗语也说起正事儿。
“大将军,你说,这钟二伯明日到底会不会来?12 ”李诗语不禁有些担忧。连报酬都没谈,他竟会按时前来,实在让她有些不相信。
不过莫璃大将军却一脸淡然:“江湖中人最重承诺。他既然已经应承我们,断不会再在这个时候说谎。要知道,我们天下第一酥在京城的名声也不是白来的。如果我们将他的事儿宣扬出去,你觉得日后江湖上还有他的立足之地么?”
“说地你好像很能干似的!”李诗语不以为然地瞥了她一眼,“大将军,你要知道,上次我们见他的时候可是在深山里。如果他真的不来,我们还能绑了他去?虽然我承认你很有本事,可是人家入地是山,也不是江湖。没了江湖名声,也没什么妨碍啊!”
莫璃眼神一横:“我以为你脑袋瓜会有多聪明。原来不过是些小聪明!”手指抚了抚茶杯盖,“难道你没发现他身旁的那位女子么?”
“那位女子怎么了?”李诗语顺其自然地望了她一眼,“不就是害了什么病,把自己狠狠地包成了个大粽子嘛。”她倾身,挨地莫璃近了些,“看你这个样子,难道是看出了什么端倪?”
“她大概认识我们!”莫璃冷静地蹙高了眉头,“你没发现么,她似乎有难言之隐?只是不愿道明。”
“我可不像你,火眼金睛。除了觉得她古怪,没其他想法!”李诗语瞥了她一眼,“但是我当时仔仔细细地盯了她几眼。我发现……”眼睛深邃地眯起来,“她似乎哭了。”大手用力往莫璃大将军身上一拍,“喂,你说那女子是不是你以前的旧情人。然后被你无缘无故地抛弃了。所以这会儿看见你我一起,误以为我们是一对,所以……她才伤心难过了。”
莫璃大将军咬紧双唇,本想说一句你想象力真丰富,却不知道为何改口,成了:“怎么,这么在意我有没有旧情人,莫非你是在吃醋,亦或者……”挑了剑眉,虎口握住茶杯,“担心?”
“去你的。”李诗语又羞又恨,“我哪里有闲功夫去担忧你。说地难听点儿,你不就长地英俊点儿么。难不成谁都要去巴结你。再说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谁知道还有没有比你更英俊的了?”
莫璃大将军轻飘飘地瞅了她一眼,笑地得意:“这么说,一直以来,你都在喜欢我咯。”
李诗语果断摇头:“我没有!”
“既然不是,你整天专注本将军的长相做什么?”莫璃反问。
李诗语傻眼,沮丧地冤枉:“啊,老天。这怪不得我。”紧跟着心中思量。我一向花痴啊。不说帅哥,就是美女也爱啊。
“默认了?”莫璃凑拢道了句。
李诗语把脸转开,不理。
“无话可说了?”莫璃继续调戏了句。
李诗语把脸再转开了点儿,继续不理。
“呵呵,果然……”果然二字仿佛刚落桌,就见得李诗语一脸坏笑地转过脸来,吧唧一口吻在了莫璃大将军的脸上。
俊俏的侧脸带着微囧过后的淡红。莫璃大将军戴着血玉扳指的手就那么不知所措地放在光滑的桌面上。
这女人刚刚对自己做了什么?
她吻了我?
大庭广众之下。
出人意料地吻了我。
“嘿嘿,你脸怎么了,红地跟猴屁股似的。”李诗语故意明知故问地望向莫璃大将军。表面上平淡如水,私底下却暗潮汹涌。
莫璃大将军如墨的瞳孔一滞,手却不由自主地袭向了李诗语的下巴。轻薄地抬起,整齐洁白的牙齿就这么出乎意料地现在李诗语的眼中。
他笑如鬼魅,却不失一丝阳刚之气:“果然这么迫不及待么?”
所谓的调戏,轰然之间,如同高塔,顷刻而落。
老娘什么时候迫不及待了,不就亲了你一口么?这日后娶了你这家伙,不还是要亲么。难道亲一下就会少一块肉?
“瞪什么瞪,亲你下怎么了?”李诗语还挺有理,“就兴周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啊?你们男的可以吃豆腐,我们女的就不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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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5偏吃他豆腐
李诗语抱着我偏吃你豆腐的心态在莫璃的恼羞成怒中上了楼。莫璃大将军心里有气,但是在众目睽睽之下,似乎还不想这么为了个吻大打出手。而且这也不符合他的身份,也不利于他大将军的形象。可另一方面,形象和身份又对他这个大将军非常重要。于是他只能当成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了。
莫璃大将军一人坐在桌面上,五指紧紧团成拳。面色扭曲,牙齿咬地咯嘣响。身后紧然随行的手下如痕似乎也感受这滔天的怒火,一句话都不敢插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