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老亲王见此,也只能无奈一叹。陛下如此,恐怕不是皇室之福啊。
尽管如此,他还是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面色沉重着,低头双手递上了一封奏折。
“这是......”宇文信见此,却没有立即伸手,只是狐疑的抬头看向了面前的这位宇文氏的一族之长。
难道,在这个时候,连皇叔祖也要请奏离开京城了吗?
若是如此,他宇文家,又哪里还有什么希望!
简老亲王等了半天,也不见上首的天子接过奏报,不由再次一叹。
“陛下,”简老亲王无奈,只得再次呈上。“这是您皇叔兴亲王出京之前,特意让老夫替他呈上的。”
皇叔临走前呈上的?宇文信这才有了些兴趣,伸手接了过来,愤然打开,看了起来。
他倒要看看,他宇文豹临阵脱逃,不顾祖宗基业,还能说些什么。
然而,片刻之后,宇文信便吃惊的站了起来。
这怎么可能?皇叔他怎么会如此的选择!
他宇文豹真的不要性命了吗?还是说,皇叔还有其他的打算?
一时之间,宇文信倒是迟疑了起来。
“皇叔祖,这是真的吗?”半晌之后,宇文信有些难以置信的抬头看向了简老亲王。
皇叔竟然违背圣命,独自率领五万西山大营的将士,亲赴清河,欲与李元澈决一死战!
若真是如此,一旦皇叔战败,那京城如今岂不是只剩下那一万禁卫军了。
“是的,陛下。”简老亲王看着上首因为失神而有些不安的天子,无奈的点了点头。
侄儿宇文豹的这份绝命书既是他亲自转交,那书中的内容,他自然也已经提前知晓。
如今,他宇文氏是成是败,且只看宇文豹的这清河一战了。
若是此战大胜,他宇文氏气数不断,声威犹在,自然还能多得一丝踹息之机,以待各地的勤王之师。
可若此战大败,那.......简老亲王不由摇了摇头,他实在不敢想象清河一战侄儿大败后的后果!
简老亲王能想到的,宇文信自然也想到了。
而且,他还想得更多一些。
“皇叔祖,那我皇婶和安南,如今身在何处?”宇文信走下了龙案,站到了这位皇族族长的面前,凝声相问。
不是他?8 远嘁桑皇侨缃裾庋那樾蜗拢刹坏盟欢嗉有⌒摹?br /> “陛下!”简亲王闻言,不由大感失望,愕然抬头。
如今,自己的侄儿已经留下血书,如自杀一般的去赴死血战了,可这个侄孙却还在这里怀疑这怀疑那的。
这怎能不让他寒心失望,倍感无奈。
“兴王妃和安南那丫头也一起随你皇叔去清河了。”看侄儿那样子,恐怕是打着一旦战败就全家赴死的念头吧。
只可惜.......简亲王看着天子阴沉的脸色,不由叹息。只可惜,真是白瞎了侄儿宇文豹的这一番忠心。
简亲王再抬头时,宇文信已经走回了龙案前,重新坐了下去。
皇叔留下血书,以求死战,却随军带走了他的妻女!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宇文信不由不多心了。如今,他困守京城,皇叔却带着大军离开,又带走了妻女......
“皇叔祖,依您老人家看来......”几息之后,宇文信刚想说点什么,却发现下首站着的皇叔祖已经作揖向前。
“陛下,老臣已经年迈了,这军国大事上,怕是出了不什么主意了。如今的事,还是请陛下圣心独定吧,老臣这就退下了。”
简老亲王说完,不待宇文信发话,便转身离开了御书房。
这皇城啊,恐怕很快就再是他们宇文家的了。
见此,宇文信不由再次掀翻了身前的龙案。而那书简砸地的声音,也再次让门外的小太监福全,无奈一声叹息。
树倒猢狲散。如今连皇室的一族之长,简老亲王都如此了;看来,这天下终究是要姓李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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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河郊外,大军行辕之中。
李元澈看着一身春衫显得娇俏可人的王姒轻,不由露出了笑意。
很好,这几日天气大好,轻轻的脸色也红润了起来。看来,心上人的身体,果真大好了。
只是......想到即将和心上人的短暂分离,李元澈脸上的笑容转瞬即逝。
“轻轻,你真的要独自先回江州吗?”男子的声音里满是无奈和不舍,看着心上人的目光,也不由有些委屈。
他就想不明白了,为何他就不能带着轻轻,一起去江州提亲呢!
他李元澈可是她名正言顺的未婚夫啊!他们可是有婚书的,有婚书的!
“阿澈!”王姒轻也很无奈委屈,昨日他们不都说好了吗?
为何今日这个男人,又闹起了别扭!
“阿澈,若是和你一起回江州,我真的会害羞!”女子的声音一本正经,听不出一分戏谑。
可就是这样的声音,听在李元澈的耳中,却百般不是滋味。
他的轻轻,一向坦然自若,又哪里是这样矫情扭捏的女子!
他知道,她不让他同行,定然还有其他的原因。只是,她不肯说,他便也不好再问了。
“好了,阿澈。”眼看李元澈的脸色越来越黑,王姒轻不禁主动拉起了他的手,依靠在他的怀中。
“我们的事情,等回到洛阳再说,好不好?”终究,她还是后退了一步。
这个别扭的男人!伏山先生已经徘徊在营帐外好一会儿了,若是她再安抚不好这个男人,恐怕就要耽误大事了。
“那好吧。”李元澈的脸色终于由阴转晴,回握住了心上人的双手。
能同行回洛阳也好,只要到了洛阳,他跟不跟去江州,也不过是两三天的路程而已。
到时候嘛?他自然可以找出千般理由万种借口,与心上人同行了。
想到这里,李元澈的眼里终于有了一丝笑意。
王姒轻见此,不由娇嗔了他一眼,这才转身看向了门帘处。
“伏山先生,快请进来吧!”想必先生该等急了吧?
片刻之后,神色复杂的伏山先生,便来到了二人的面前。
“主上,京城急报。”一向懂得察言观色的伏山先生,只看了一眼主帅的脸色,便大松了一口气,双手呈上消息。
看来,暴风雨总算是过去了。想到这里,伏山先生不由抬头看向了一旁,端坐在软塌上一脸从容的少女。
这位六小姐,果真是主上的逆鳞啊。
“阿澈,怎么了?”王姒轻见李元澈一脸复杂之色,不由起身,站到了一旁。
“轻轻,”李元澈抬头,扬了扬手中的信纸,“看来,此次回江州,你真的要先行一步了。”
哦?王姒轻闻言,并无半分高兴之色,反而凝眉不语。以阿澈之前的强硬态度,分明是打算和自己一同回去的。
此时到底发生了何事,却让他突然一反常态呢?
想到这里,王姒轻不由有些担心。
“阿澈,可是有大事发生?”她转头看向了心上人,清澈的眼里,一片真诚的担忧。
李元澈见此,不由伸手搂抱住了面前的心上人,附耳低语。
“宇文豹率领五万精兵,想在清河与我决一死战。”
宇文豹此人,乃是宇文家少有的猛将;况且,这一战,对方定然是抱着不成功便成仁的决心,实在是不容他小觑啊。
他虽然不怕这宇文豹,可也不想让心上人陷入危险之中。
“轻轻,你先回去。我过几天就去江州。”(未完待续。)
☆、第三百三十三章 一个 父亲
眼看大战在即,王姒轻又怎能先行离开。
“阿澈,我要留下来。”在她看来,此战虽尚未开打,可已然胜负已定。
只是,一旦上了战场,便是刀剑无眼,又哪有不流血受伤的。
王姒轻作为一名大夫,一名医术高超的外科大夫,自然不会在此时离去。
“轻轻,关中一带乃是平原作战,我担心……”李元澈摇头,他担心在平原地带,一个不小心,就会让敌方突袭后营。
“阿澈!”王姒轻却是不依,“你别忘了,我是一名大夫!”
如今的军营中,在她的部署下,虽然已经有了不少的军医,医疗救治也已是渐成系统。
可说到底,论外科手术上的技法,在这个时空,到底是无人能赶得上她。
她留在这里,便能挽救更多重伤士兵的性命!
“轻轻,你身边……”李元澈当然知道心上人的坚持,可他还是有些不放心。
他虽然做了万全的准备,可战场上难免会出现些意外,他不能容忍他的轻轻,有一丝的危险存在于她的身边。
再说了,十三娘已经陪同巫宁去了京郊,如今王姒轻的身边只有巫静一人。在这样的情况下,他又怎么能不担心呢!
“我身边有巫静一人就足够了。”王姒轻抬头,目光坚定的打断了李元澈口中未尽的话。
虽然如今的她,灵气尽失,可五感尚存。若是有危险来临,她自信能提前感知。况且,巫静还在她的身边。
虽然现在的巫静,已经不能再使用巫祝之术,可苦修了多年的身手到底还在。以巫静的本事,对付七八个寻常的壮年男子,还是不成问题的。
“你啊。”对视片刻后,李元澈终究抵不过她的执拗,无奈点头。
罢了,倒时候把影卫调到她的身边就是了。
“阿澈,相信我,我能保护好自己。”为了他,为了他们的将来,她也会照顾好自己的。
“咳咳……”直到此时,一直在旁边似透明人一般的伏山先生,这才轻轻咳嗽了几声。
“先生,”王姒轻虽是一向坦然,只是刚才到底冷落了这位老者,她多少有些不好意思。“让您见笑了。”
“六小姐说的哪里话。”伏山先生笑着摇了摇羽扇,“倒是老夫有些不识情趣了。只是如今还有一事,却是必须要主上拿主意的,所以老夫才……”
哦?还有其他的要紧事?王李二人相视一眼,却是同时转头看向了伏山先生。
“这个,这个……”伏山先生却是为难的看了王姒轻一眼,这提亲所需的聘礼之事,恐怕不方便在这位准新娘的面前提及吧。
“阿澈,我觉得有些闷,想先出去走走。”王姒轻见状,自然明白对方的意思。
她冲着李元澈微微一笑,便想转身离开。只是……
“不用,”李元澈拉住心上人欲离开的手,冲着伏山先生邹起了眉头。“任何事,都不用瞒着轻轻。”
伏山先生顿时傻眼,主上这是要做什么,难道真的要当着六小姐的面,说起这聘礼的事情?
王姒轻见伏山先生挤眉弄眼,纠结不已的模样,不由笑着从李元澈的手中挣脱开来。
“阿澈,我先出去了。”不待李元澈再次挽留,王姒轻便翩然而去。
“先生?”眼看已经看不到心上人的身影了,李元澈这才邹眉转过头来,语气中带着一丝诧异。
他不明白,以伏山先生的睿智,在明知道他和轻轻的关系后,怎么还会做出如此的事情来。
“主上,稍安勿躁。”伏山先生毫不介意,反而笑着摇了摇头。
他当然知道李元澈为何不满,可是,接下来他要说的事情,确实是不方便当着六小姐的面说嘛。
“主上,老夫此次前来,主要是想和您商量商量去江州下聘的事情。”伏山先生看着主上越来越尴尬的脸色,不由暗笑不止。
半月之前,李元澈便交代他琢磨此事。如今,他准备得差不多了,自然也该来复命了。
“先生……”李元澈确实有些尴尬,他没有想到,伏山先生之所以要避开轻轻,乃是为了谈这下聘之事。
这婚约大事,本该由父母做主。可如今,他双亲皆已不在,这下聘之事,也只有他自己琢磨着操持了。
只是,轻轻是他一生唯一所看重的女子,他自然不肯在婚事上委屈了她。于是,他才拜托伏山先生在聘礼上,帮他参谋参谋。
李元澈的心思,身为他麾下第一心腹谋士的伏山先生,自然是知道的。
此时,伏山先生收起了手中的羽扇,从怀中掏出了一个册子,双手递了上去。
“主上,这是老夫为您整理的聘礼单子,请您过目。”
“好。有劳先生了。”李元澈接过了册子,却没有立即打开。
在他看来,聘礼之事,事关重大,需要时间仔细斟酌。而此时,大战在即,时间上太过仓促了些,却是不宜来定夺这聘礼之事。
此事,还是等打败了宇文豹再详细来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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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刚历经了一场大战的清河郊外,残旗飘扬,刀枪如林。
哀鸿片野之中,用手中的大刀强行支撑起身体的宇文豹,看着胸前那一杆穿胸而过的长枪上,滴滴下落的血珠,不由凄然大笑。
他宇文豹也算是为国尽忠,为家族尽孝了。只是,想着后方的妻女,宇文豹不由抬头,看向了前方战马上,那个一脸杀气的男子。
“李元澈!”宇文豹伸手拔出了自己胸前的长枪,不顾胸前的伤口,顿时血流如柱,****而出。
“李元澈,我宇文豹败在你的手下,心服口服。事到如今,我只有一事相求。”
“你说。”李元澈低头,冷眼看着对面那个身受重伤奄奄一息的男人。
在他看来,这宇文家,也就是这宇文豹还有一丝血气了。
对于那些能战死沙场的好男儿,他李元澈一向是佩服的。只要对方提的要求,不太过分,他都会答应的。
“李元澈,”宇文豹看着这个令女儿痴迷不已的男人,神情有些复杂,“我死后,希望你能善待我的妻女!”
见李元澈点头不语,宇文豹叹了口气,才继续说道。“若是有可能,我希望你能照顾好安南,她对你一直钦慕有加……”
“没这个可能。”李元澈断然拒绝,他看了一眼已经跌倒在地的宇文豹,策马回身。
此时,断刀在旁,呼吸越来越困难的宇文豹,似乎又看到了女儿童年时,天真可爱的向他跑来的样子。
“安南,慢点……”宇文豹伸出了手,却又颓然落下。
在闭上眼之前,他唯一想到的便是:安南,父王已经做了能为你所做的一切。(未完待续。)
☆、第三百三十四章 原来是你
大战之后,在手术营帐中忙碌了一整天的王姒轻,正准备回营梳洗换衣,却看到伏山先生向她匆匆走来。
“先生?”王姒轻心中咯噔一下,看对方神色匆匆的样子,莫非是阿澈受伤了?
“六小姐莫急。”还未走近,伏山先生便先行摆了摆手,以免让未来的主母误会。
“元帅并未受伤。”伏山先生知道,若是他说得慢了,急坏了这位六小姐,元帅肯定饶不了他。
王姒轻闻言,顿时大松了一口气。还好,阿澈平安归来。
只是,阿澈既然平安无恙,先生又为何会心急火燎的赶来找她呢?
“六小姐!”二人碰面之后,伏山先生,率先行了一礼。
“先生,何事如此着急?”王姒轻还了一礼,抬眼相问。
若她所看不差的话,对方的脸上,匆忙中分明带了一丝尴尬。莫非,是阿澈那边出了什么隐情?
“六小姐,大帐那边有人受了伤……”伏山先生确实有些尴尬,他想到前方大帐中那个受伤女子的身份,不由暗叹了一口气。
受伤的是谁人不好,怎么偏偏会是那位痴恋了主上多时的安南公主呢!
想到安南公主与王姒轻的复杂关系,伏山先生脸上的神色就更加为难了。
如今,想让六小姐去为那位朝廷的公主治病,这话,他实在是不好开口啊。
“受伤的,可是女子?”王姒轻了然,若不是女子受了伤,军中大夫如此众多,伏山先生是不会来求她的。
只是,她很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女子,能进入中军大帐,还能让对方如此为难呢?
“六小姐聪慧过人,受伤的确实是位女子。”伏山先生犹豫了几息之后,还是鼓起勇气开了口。
“而且,那位女子,六小姐您也认识的,是宇文豹的女儿,安南公主。”说完,伏山先生不由摇头叹息,颇为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希望这位六小姐不要误会才是。主帅虽然派人找回了安南公主,可那也不过是受宇文豹临死之前的所托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