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全身无力的倚靠在十三娘怀里的王姒轻只看了李元澈受伤的肩膀一眼,便点了点头。她压下心中的担忧,如平常一般,淡然从容的向营外走去。
糟糕,他的轻轻生气了。只看轻轻那轻飘飘的瞄向自己肩头的一眼,李元澈便知道她一定是生气了。看着心上人脚步有些僵硬的向营外走去,他心下一阵焦急。
他的轻轻一定是生气了,虽然她的神色还是和平常一样淡然若水,可李元澈就是知道,轻轻一定是生他的气了。
李元澈起身,他压下心中的焦急,神色如常的向军中的大夫们行了一礼,又和营中的那些受伤的士兵打了个招呼,才脚步沉稳的步出了营帐。(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三章 她生气了
华灯初上,夜未央。
此次东征辽东的整个大军中,占地最广的便是李元澈的元帅大帐了。
今夜的元帅大帐格外的安静,四周站岗的亲兵早在李元澈归来时,便在灰一的安排下,悄悄的往外挪了数丈。
李元澈掀开大帐的门帘,便看到一身白衣的少女正背对着大门,在书案上摆弄着一些药品和纱布。哪怕听到自己进来时,特意加重的脚步声,那个女子也没有回身看自己一眼。
同在大帐中的浅惜和十三娘见此,只好悄无声息的给李元澈福了一礼。二人对视一眼,具皆无奈,只好默默的退出了营帐的大门。
“轻轻,”李元澈一把丢掉头盔,伸出左手有些粗鲁的解开血迹斑斑的战袍,随手仍在一边。他几步走到少女的身后,伸出双手轻轻的环绕着她的双肩,动作谨慎轻柔而小心仔细,生怕自己一个不注意,身上的铠甲就会硌到怀中的少女。
“轻轻,你生气了?”李元澈低头,用下巴蹭了蹭少女的秀发。嗅着心上人那特有的气息,他那颗因战场厮杀而热血沸腾的心,渐渐平静了下来。
“阿澈,先把铠甲解开吧。”王姒轻没有回头,她低头拿起烈酒和纱布,如以往一般平静的说道。
“可是生气了?”再次开口,李元澈低沉迷人的嗓音中带上了一丝固执。他见佳人久不回话,便放开了怀中的少女,绕到心上人的身前,深情的盯着她的眼睛。
“阿澈!”王姒轻加重了语气,眉头轻邹,“先解开铠甲上药吧。”这人都不知道疼的吗?看着战袍上已经有些结痂的血迹,王姒轻的心里莫名火起。
少女的声音虽一如既往的清冷,可李元澈就是在其中听出了几分生气的韵味。
“可是生气了?”李元澈不为所动,仍是一脸深情的盯着她看。“你若不说,我便不上药。”
“是,我是生气了!”王姒轻放下了手中的纱布,难得有些任性的把头转向一边。“你既然受伤了,为何不让师兄他们给你上药?”
你说过要陪伴我一生,保护我一世的,为何却偏偏不知道爱惜自己呢?明明肩头受了伤,到了伤兵营,怎么也不知道找大夫替你包扎一下呢?
王姒轻知道此时自己不应该和李元澈生气,可看到他受了伤,还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她心里的怒气就莫名其妙的冒了上来,压也压不住。
她知道,只要上了战场,就难免会受伤。年纪轻轻的他又是三军统帅,想要服众,收稳军心,他就必须要冲锋在前。可他不该受伤后满不在乎!作为一名医者,她不能接受伤者这样漠视自己生命;作为一名女子,她更不能不在乎自己心爱男人的生命!
李元澈嘴角上扬,难得他的轻轻还有如此小儿女的一面。他伸出双手,捧住少女的双颊,让她转头看向自己。
李元澈就这么静静的看着面前的心上人,直到少女的脸上慢慢升起一片可疑的红晕,男子低沉醉人的嗓音,才一字一顿的响起。
“因为,我,嫉,妒!”
嫉妒?王姒轻不解的抬起了头,他受伤不处理伤口,和嫉妒有什么关系?
“我嫉妒那些受伤的士兵,能得到你的亲自照料,而我却只能眼巴巴的看着。”李元澈轻柔的磨蹭着少女水嫩的双颊,一脸深情。
“我知道我不该嫉妒,也不能嫉妒那些为我流血受伤的将士,我可就是忍不住的嫉妒。”他李元澈是北疆统帅,可也是一个男人,哪个男人能忍受自己的心上人去精心照顾其他的男人都不泛酸呢?
“轻轻,我就是忍不住的嫉妒,所以我才明明可以躲开肩头那一剑时,却迟疑了。”他想若是他也受伤了,那他的轻轻就会守着他,照顾他了吧。他知道这想法是多么的愚蠢可笑,可在那一刻,一向沉稳自持的他,就是这么突然的就冒出了这么一个可笑的念头。
“我知道这很不应该,可我不后悔,甚至寻你到伤兵营时,也下意识的拒绝了张神医为我疗伤的提议。”一个合格的大元帅,在沙场上更应该爱惜自己的生命,可那一刻他只想到了她,想得她陪伴,想得不顾一切。
“轻轻,我知道我做的不对,可那一刻我真的控制不了我自己。”感情已经在理智做出反应之前,提前出卖了他的身体。哪怕他后来反应了过来,也不觉得后悔。为了轻轻,他所做的任何事,哪怕是蠢事,也是值得的。
“轻轻,不要生气了。你看,”李元澈就地坐下,几下就解开了身上的战甲,露出了贴身的里衣。他伸出手扯开了里衣,露出精壮结实的上身。
“轻轻,你看,真的只是皮肉伤而已。”李元澈指着自己的肩头那处裂开的伤口,“我还要保护你一生一世,怎么可能真的让自己受重伤?”
王姒轻压住眼角的湿意,抬头看向李元澈的伤口,他肩上的伤口虽然不深,可也绝不像他所说的只是皮外伤。
王姒轻拿起手边的烈酒和纱布,看着一脸深情的李元澈,有些恼怒的将蘸了烈酒的纱布按了下去。这个男人,一定要用这样的方式来表白吗?活该让他疼。
真疼啊,李元澈心里暗叫了一声,面上却只是邹了邹眉头,嘴角仍是挂了一丝笑意。看来越是表面淡然的女子,生起气来下手可越是狠啊。
“阿澈,不要再做傻事了。”王姒轻小心的替他包扎好伤口,微微推开了一步,正襟危坐。
“阿澈,我会担心的。”她担心他会在刀剑无眼的战场上受伤,她担心自己也许会来不赶到受伤的他身旁,她担心他会撇开她,独自留她一个人孤零零的待在这个时空,孤独到老。
“轻轻,不要怕。”李元澈看着心上人眼里那种莫名的苍凉,心下一疼。他忍不住上前一步,拉住了她的双手,放在自己的胸前,深情告白。“轻轻,你放心,为了你,我也不会让自己有事的。”
他还没有和她成亲,没有生儿育女,他还有这么多的事情没有做,他怎么能让自己有事呢?他说过,他要保护她、珍爱她一生一世,同她白首偕老,共赴天下!
白头偕老永不负,一生一世一双人!是她所愿,亦是他所想。(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四章 送礼
泉州,月岛。
月岛北面的山峰下,新修建好的王家大宅内,谢太夫人再次拿出了月余前就收到的,自己的小孙女从北疆寄回来的书信。
谢太夫人看着眼前的书信,陷入了深思。把发现新粮种的名利让给李元澈,也不是不可以。那粮种本就是轻轻无意中得到的,和王家并没有多大的关系。再说了,夫妻本为一体,虽然他们二人只是有了婚约,并未成亲,可想到灵鹫寺里得到的那支签,谢太夫人自然也是放心的。
只是这押运粮种北上入辽东的人选,谢太夫人委实有些迟疑。轻轻在信里写得分明,让月岛这边无论如何也要在除夕之前,把玉米和土豆的种子从海上运到辽东胶州。粮种事关重大,轻则影响李家王朝的建立,重则影响天下苍生的生存口粮,万万是出不得一点差错的。
到底该让谁去护送呢?谢太夫人心中犹豫不定。此人必定要是忠心耿耿,又要熟悉海域情况,而且还能领兵打仗才行。虽然说如今海上没有内陆混乱,可也难保不会出现意外,自己必须要做好万无一失的准备才行。
自己的两个儿子倒是最合适的人选,谢太夫人想起了自己的儿子,只一瞬间又摇了摇头,自己的两个儿子此时还在江南周旋,一时却没有办法离开。
而长孙泽雷,虽然在泉州待了几年,也算熟悉海上的情况,可他却一直是在处理海上贸易的庶务,没有半点领兵作战的经验,恐怕是不行的。
而泽风呢,更是不用考虑了。自除夕他和轻轻两兄妹不时的咬耳朵后,回到月岛,她这个孙子就钻进了鲁庄,闷头研究了起来。这不,年初刚刚捣鼓出手弩的他,最近又拿着轻轻上京前新给的图纸,不知道在研究些什么,连新婚的妻子阴氏也冷落在了一旁。
三孙子泽仁,倒是个领兵作战的好手,可他从来只在陆上杀敌,并没有海战的经验。想到泽仁那孩子第一次在大海上航行时,还晕船的样子,谢太夫人也摇了摇头。海战来临时,难道那些护卫还能指望一个晕船的将军吗?
谢太夫人正在犹豫不决时,周嬷嬷掀开门帘走了进来。
“太夫人,”周嬷嬷行了一礼,起身给自己的主子斟上了热茶。“那荒岛的杨少岛主又来了。”
哦?谢太夫人刚刚接过茶盏的手顿了顿。这杨家的小子到是来得殷勤,自从自己上岛这两个多月,都已经来拜访自己这个老太婆好几次了吧。
“请他进来吧。”谢太夫人端起了茶盏,放在嘴边,小饮了一口。
杨旭这小子心里打的什么主意,人老成精的谢太夫人当初清楚,不过是想来打听轻轻的行踪,顺便讨好自己而已。
杨旭这小子,倒是生了一副好相貌!明明是海匪出生,却偏偏一副温润如玉的世家公子模样,一张英俊无比的脸,似鬼斧神工精雕细琢一般,找不到半点瑕疵。就单单这一张脸,就能把天下绝大数的女子给比了下去。
只可惜啊!谢太夫人想到北疆疟疾爆发时,自己的孙女一脸坚定的要北上时的情景,心中一阵叹息。这恐怕是襄王有梦、神女无心了!
且不说自己的孙女已经与李家小子有了婚约,就算是没有,可轻轻的心里已经有了李元澈的影子,哪里还能放得下其他的男子。这杨旭虽是生的好,只怕也是要一腔柔情空付流水了!
只是杨旭这小子每次前来,虽然殷勤小意的讨自己这个祖母的欢心,不动声色的询问轻轻的行踪,却从不曾直接开口求亲,自己反倒不好把话说明了。
罢了,罢了,年轻人的事情,就让他们自己解决吧。想到这里,谢太夫人笑了笑,放下了茶盏。
“太夫人这是想到什么事情了,笑得这么开心?”刚刚进屋的杨旭看到的便是谢太夫人一脸笑意的样子。
“有你这么一个英俊的后生来陪我这老太婆,我自然笑得开心了。”谢太人笑着阻止了杨旭的行礼,招手让他坐到自己的身旁。
“太夫人,几日不见,您的精神倒是好了很多。”经过这一段时间的相处,老少二人到是颇为熟悉了。杨旭大大咧咧的走到了谢太夫人下首,坐了下来。
“有你们这些年轻人陪着,我老太婆的精神自然就好了。”谢太夫人不动声色的端起茶盏,若有所思的看了杨旭一眼,“今儿怎么有空来看我这老太婆了?”
“这不是快到年底了吗?”杨旭不以为意,嘴角上扬。一张英俊无比的脸上笑意满满,令人如沐春风。“我这是来给六小姐送年礼的。”
“少岛主太客气了,前几次你送的东西就已经很让你破费了。”谢太夫人笑着说了一句。送年礼是假,恐怕又是来打探轻轻的行踪吧。
“不是客气,是应该的。”杨旭正色,点头行礼。“我的这条命都是六小姐救回来的,自然应该竭尽所能的报答她。区区一点年礼又算得了什么?”
“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何况是救命之恩呢?您说,是这个理吧?太夫人。”
“嗯。”谢太夫人笑着点了点头,心思一动。“你倒是个懂事的好孩子。”这小子既然主动送上门来,不如就他了吧。
“只是轻轻此时并不在月岛上,不如麻烦少岛主将这些礼物亲自送到轻轻手里吧。”谢太夫人笑着说道。这粮种嘛,自然也可以和礼物一起送去辽东了。
谢太夫人放下了茶盏,转头看向了杨旭。这小子既然这么想见到轻轻,自33 然不怕他不答应。
这杨旭确实是最合适的北上运粮人员。一来,他倾心于轻轻,知道这些粮种是轻轻所要,必定会全力以赴,不会推脱;二来,此人生在荒岛,长在大海,熟悉海域,精通海战,由他押送,哪怕在海上遇到什么意外,也可万无一失了。
“不知六小姐,现在何处?”终于可以知道那个女子的消息了吗?杨旭心中一阵激动。
“正在辽东胶州。”谢太夫人也不卖关子,她将自己的小孙女轻轻信中所提之事一一告诉了杨旭,“不知道少岛主肯不肯帮这个忙,把轻轻急需的这些粮种送去胶州呢?”
“杨某定不负所托!”杨旭站起了起来,慎重行礼。原来她在辽东,难怪自己一直得不到她的消息。
辽东?那不是北疆那位骁勇名将李元澈刚刚打下的地盘吗?那个女子又急需要如此众多的粮种,莫非?
杨旭心中一惊,抬头看了谢太夫人一眼。然而上首的谢太夫人仍是一副老神在在的表情,微笑不语。
罢了,就算自己出现晚了,也未必不能一争。杨旭在心里告诉自己,不管怎么样,还是先见到她再说吧。
想到不过半月之后,自己就可以再次见到那个淡然如水的女子,杨旭的眼神格外明亮。(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五章 鸳鸯、石头
被杨旭日思夜想惦记着的王姒轻,此时正满脸淡然的和手中的绣花针做着艰苦卓绝的斗争。
自李元澈帅军拿下胶州后,不过短短三天的功夫,就不费一兵一卒收拢了辽东四州,接受了宇文重的八万人马。李元澈善待了原鲁王一系的官员,却独独斩杀了与蛮族勾结的北关守将毛未,为父报仇。这一番恩威并施下来,整个辽东倒也安稳了下来。
大战结束之后,等处理完战后的一应事宜,在等待除夕来临,泉州来人的这段时间里,这一对小儿女终于放下了身边的琐事,像平常的小情侣一般,过起了平淡的生活。
同在书房中的李元澈放下了手中的笔,转头往身旁不远处正在绣花的王姒轻看了看,不由轻笑出声。他的轻轻啊,明明拿手中的绣花针毫无办法,却还是一脸淡然自若的样子,这样的情景出现在他的轻轻身上,真是矛盾而自然啊。
“阿澈,你在笑什么?”王姒轻放下了手中绣了大半的荷包,只抬头看了李元澈一眼,就又低头打量起自己的双手来。这双手拿起手术刀来,明明是那样的灵活,怎么就偏偏不能自如的拿起这绣花针呢。
“轻轻,我笑是因为我开心啊。”就这样能静静的陪着她,李元澈就已经很开心了。更何况他的心上人此时还在他的身边,为他绣着荷包呢!尽管这荷包是他这几日来****磨着她,才让她好不容易答应下来的。
哎,王姒轻心中暗叹了一口气,看着一不留神已经走近自己身旁的李元澈,也是一阵无语。早就和他说过,自己不善女红,可他偏偏不听,非要自己来绣这个。她原想着除夕之前,自己左右无事,便答应了下来,不过就是陪着他打发时间罢了。
原本出生江州王家的王姒轻,虽也学过几天针线,不过也是做做样子罢了,作为世家千金的她,这针线上的活,自然有无数的巧手绣娘让她挑选,哪里用得着她一个千金小姐来做这些。而前世从没拿过绣花针的王姒轻,更是拿这绣花的活没有半点办法。
这不能怪自己,这拿手术刀的手拿不起绣花针,自己也没有办法。在心里安慰了自己几句的王姒轻,从容的点了点头,一脸平静的看着桌上的荷包被身旁的男子一手拿起,不见半点局促不安。
李元澈拿起这个心上人已经绣了好几日的荷包,也很是疑惑。他几次张嘴,却终究什么也没说。不急,还想再看看吧,若是猜错了,岂不是伤了轻轻的心?心情忐忑的李元澈仔细的打量了这个荷包半天,才有些小心翼翼的开口。
“轻轻,其实你绣的这两只鸳鸯,绣的真是不错。”是鸳鸯吧?李元澈完全不确定那乱呼呼的黑黑的两坨到底是什么东西。他只是想着,一般女子绣给自己夫君的荷包,都应该是绣鸳鸯吧?前几日,军中那些成过亲的士兵都是这么告诉他的,女子绣给情郎的荷包,不是绣着鸳鸯就是绣那并蒂莲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