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小姐。”巫静又磕了一个头,才消失在了王姒轻的面前。
没有人气吗?一个大活人怎么会没有人气呢?王姒轻看着巫静消失的身影,陷入了沉思。
这位当年秦淮河第一名妓的来历,恐怕也不简单啊。看来,明日需要十三娘给阿澈传消息,让他暗中留意查探一番才行了。
她和李元澈想创立的是一个太平盛世,这朗朗乾坤之下,她自然容不下什么妖魔鬼怪在他们的人世间作乱了。
这厢王姒轻还在猜测柳如烟身份的时候,那厢庐阳城外的范家庄子上,也终于有人发现了柳姨娘的失踪。
秋桂本是刘姨娘的贴身大丫鬟,今日一大早,柳姨娘说自己不舒服,要在屋里躺躺,可这一躺就是一天,直到亥时还不出来。
秋桂担心饿坏了主子,便大着胆子推开了柳姨娘的房门,却不曾想,房间里根本就没有半个人影。开始她以为姨娘是趁她没注意,走出了房间。可后来这一整夜,她找遍了整个院子,也找不到姨娘的身影。
眼见天色见明,秋桂这才意识到不好了。她赶紧跑出了柳姨娘的杨柳院,往范大夫人的正院跑去。
刚刚才起床的范大夫人,接到柳姨娘失踪的消息后,一脸的平静,似乎家里失踪了一个姨娘与她无关一般。
“去秋姨娘的院子里,告诉老爷一声吧。”
说完,范大夫人便放下了手中的佛珠,双手合十的跪在了佛像面前,虔诚祈祷。
半个时辰后,一脸颓废的范仲淹扶着新进门的秋姨娘,迈进了范大夫人的院门。
“你们都先下去,我有事问夫人。”范仲淹怒气冲冲的对着满屋子的下人挥了挥手,语气很是不耐。
不过片刻的功夫,新得宠的秋姨娘一脸跋扈的赶走了大夫人房里的下人,自己坐到了房门外守着大门。
顿时,檀香环绕的屋子里便只剩下了范大老爷夫妇二人。
范大老爷见没有了外人,脸上的颓废之色顿消,眼里划过一丝精光。
“倩娘,委屈你了。”他扶起了佛龛前的妻子,一起坐到了美人榻上。
“老爷,你我夫妻一体,同荣同损,又何必说这些。”范大夫人顺势靠在了丈夫的怀里,一脸的贤惠。
二十年了,整整二十年了,自己终于等到了这一天。
漫天神佛保佑,不枉我二十年来吃斋念佛,虔诚祷告,柳氏那个小贱人终于走了。
二十年前,老爷不知从何处找到了一个游方的道士,二人关门密谋了半天后,老爷便不顾自己临盆在即,匆匆南下江南。
等自己千辛万苦产下女儿之后,还没有出月子,等到的便是老爷带着新进门的绝色美人站到了自己的床前。
那个时候的自己,心里明明恨的要死,却仍要装作贤惠的世家宗妇,大度的为老爷置办了纳妾的酒席。
若不是因为如此,自己又怎么会在生下女儿后,在月子里就气坏了身子,再也不能有孕!若不是再生不出孩子来,她又怎么会连连为老爷不断的纳妾,把自己的夫君推到不同女人的床上!
柳氏,这一切的起因都是因为你,如今你终于走了,就别在回来了。
“夫人,我知道这些年来,委屈了你。”范仲淹搂着自己的发妻,并不知道这个一向大度贤惠的妻子心里正在想着什么,反而很是感慨。
二十年前,他通过隐秘的渠道,得见了一位隐士高人。他通过对方的指点,果然南下江南遇到了人间绝色的柳如烟,还千金散尽得到了她的元阴,纳她进门后,又果然如高人所言,五年内产下了一个女婴。
高人曾经说过,柳如烟这样的绝色,他福薄只能留她二十载。不过不要紧,高人还说过,他们的这个女儿会成为皇后!所以,他才在小女儿出生之后,苦口婆心的劝着妻子,把妾室所出的小女儿寄在了夫人的名下。
如今看来,当年高人所说的绝大部分预言都已经成了现实,那么他范仲淹的女儿成为皇后,也必然不是一句妄言!
如今,他只要等着就好,等到他范家的女儿母仪天下,等到他范家东山再起!
“老爷,”多年夫妻,范大夫人自然知道此时自己的夫君在想些什么,“如今柳氏已经离开了,看来当年的那位高人所言,确实有几分可信了。”
当年丈夫为了把柳氏那个贱人肚子里爬出来的小杂种寄在她的名下,也曾告诉过自己那游方道士所言。若不是因为对此将信将疑,自己又怎么会容忍那个小贱人这么多年来,在自己膝下撒娇卖萌?
“嗯,此事还需要保密,暂时不要让外人知道了。”范大老爷握住了妻子有些珠圆玉润的手,曾几何时,这双手也曾娇嫩无双,柔若无骨的抚在自己腰间。
“老爷!”范大夫人一见丈夫的神色,就知道他又犯了好色的心思。十多年不上自己床的丈夫终于想起了自己吗?看来,那柳氏果然是个祸害,没有了她,老爷终于对自己回头了。
“妾身不是那样没有分寸的人,不会乱说的。”她依偎在了夫君的身边,想起了他们新婚燕尔的那段日子。多少年了,她都快忘记了,她也是需要人爱的女人啊!
“我知道,夫人是大度明理的,不愧是名门出身。”对于自己的妻子,范仲淹是满意的。他用力握了握妻子的手,转而说起了京城的事情来。
“夫人,你可知道吗?”范仲淹神色复杂的笑了笑,“今日京城里传出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如今,范家的这个庄子被李家的人团团围住,明里暗里监视的人虽不少,可范家到底是千年世家,自然也有些渠道可以打探一些外界的消息。
只不过,兵强马壮的李家到底强势,原来满府的幕僚却被李家的人赶走得一个不剩了,如今他也只能和自己的发妻商量事情了。
“什么笑话?”范大夫人特意迎合的问了起来,如今可是自己难得可以留住丈夫心的时候,当然要加倍小心才是。
“宇文信那小子,人还没有进入京城,竟然就连下了两道圣旨。一道去了北疆,封了李元澈那小子为唐王。”
“另一道却是去了京城,封了他那个寡妇堂妹,安南公主为唐王妃!”(未完待续。)
☆、第两百零六章 结亲还是结仇
封新寡不足半年的安南公主为唐王妃?
范大夫人吃惊的抬头看了自己的丈夫一眼,这消息不会弄错了吧。
“老爷,这?”谁不知道当年李元澈在京时,对安南公主是多么的唯恐避之不及啊。
当时的安南公主还是云英未嫁的少女身时,在京为质子的李元澈都对她不屑一顾;更何况如今的李元澈已经称霸一方,面对已是残花败柳的安南公主,他怎会愿意?
“夫人,你没听错。”范仲淹点了点头,昨夜他刚刚听到这个消息时,也是吃了一惊,有所怀疑。可那人以那样不可思议的方式传来的消息,又怎会有假?
“老爷,宇文信这小子,莫不是糊涂了不成?”范大夫人十分不解,就算以她的妇人之见,也知道不该用安南公主去拉拢李元澈啊。
这哪里是结亲,分明是结仇啊!
“好了,夫人,不管怎么样,这对我们来说,倒是一件好事。”范仲淹搂紧了发妻的腰,顺势倒在了美人榻上。这多年不曾夫妻近亲了,想来别有一番滋味吧。
至于外面的世界,你们尽管闹吧,闹吧。这李元澈和宇文信闹的越厉害,这水越浑浊啊,身在庐阳的范家才越有机会,不是吗?
房门外的秋姨娘,透过戳破的窗户纸,眼看房内一片春光正好,却只能恨恨的搅紧了手中的丝帕。
原以为没有了柳氏那个贱人,年轻貌美的自己便能得老爷独宠了。哪里知道,正院里这个平日间不声不响的大夫人,竟然还有这样的手段,也不知道搂着老爷说了些什么,竟然又让老爷上了她的床!
你等着,老娼妇,咱们骑驴看唱本走着瞧!
进门不足半年的秋姨娘狠狠的甩了甩帕子,躲了躲脚,才恨恨的向院子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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益州,行宫。
清凉殿内,乾帝宇文信遣退了随侍的宫人,阴沉不解的看向自己的母后。
“母后,为何您要背着儿臣下那样的圣旨?”说完,他一把愤怒的踢开了身旁的椅子,不满的坐了下来。
“信儿!”张太后看了看满脸愤怒的儿子,暗叹了一口气。她的信儿啊,还是太年轻了一些,这冲动的性子什么时候能改一改啊。
“信儿,你以为母后封安南为唐王妃,真是为了拉拢李元澈不成?”张太后看向自己的儿子,语气里有几分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失望。
“当然不是拉拢了。”这哪里是拉拢李元澈啊,分明是和李元澈结仇吧?宇文信一脸的没好气,母后此次确实太鲁莽了一些。李元澈此时怎么可能会接受安南为王妃啊。
“我知道天下人都在想什么。”张太后毫不介意儿子的态度,她如同往常一般,风情万种的靠在了美人榻上,不紧不慢的说着。
“我之所以封安南那丫头为唐王妃,为的不是李元澈,乃是为了我们母子早日进京而已。”
“进京?”宇文信闻言,惊喜的站了起来,“母后,崔玉那老家伙已经同意这么爽快的交出京城了吗?”
“怎么可能?”张太后邹了邹眉,“信儿,你先坐下,都是当皇帝的人了,怎么还这么毛毛躁躁的。”
“是,母后。”宇文信赶紧重新坐了下来,“母后,那您刚才说进京的事……”
“信儿,我们进京的关键不在崔家同不同意。”张太后很是自负的笑了起来,她和崔玉那老家伙同床共枕了几个月,怎么会不知道那个老狐狸的心思。想让那个老东西爽快的交出京城,哪有那么容易啊!
“母后,儿臣不明白。”宇文信看着自己的母亲,疑惑的摇了摇头。京城如今在崔家的手里,这进京的关键不在崔家,又在哪里呢?
“我们若要进京,关键还是在你皇叔兴王的身上。”说到这里,张太后坐直了身体,“若是你的皇叔站到了我们母子这边,那京城的崔家又何惧之有?”
“对啊。”宇文信激动的站了起来,双拳相击。京郊的皇叔有几万大军在手,若是皇叔发话迎自己进京,表面占领京城,实际却被皇叔围在京城的崔玉对自己母子也只有点头哈腰的份儿。
“所以哀家才下旨封了安南为唐王妃。”张太后得意的笑了起来。安南那丫头当年一心想嫁给李元澈,如今自己在面上圆了她的心愿,想必自己的那小叔子,也懂得投桃报李吧。
张太后倒是不怕宇文豹会自己称帝,试想一个连儿子都没有的人,做了皇帝又能怎么样呢?这宇文家的天下,迟早还不是要到自己的儿子手中。
“母后,如此一来,皇叔那边到是安抚住了,可北疆那边…….”宇文信想到北疆的那几十万大军,心里还是有些发憷。
“信儿,事到如今,你莫不是还以为我们可以拉拢李元澈吗?”张太后有些失望的看了儿子一眼。还是太年轻了啊!
“我这道赐婚圣旨,只会送去京城,不会送去北疆。”只要不送到李元澈的手里,到时候能不能作数,还是两说。这样自然也就不会太得罪李家了。
北疆的李元澈不知道从哪里弄到了一种名为土豆的粮食作物,如今天下的百姓都在传,北地那边刚刚收获的土豆亩产几千斤,传他李元澈是真龙天子降世,才会给天下的百姓带来如此的福音。
如今有兵有马,有地有粮的李元澈,哪里还是其他人可以拉拢的啊!
“母后,那李元澈既然无法拉拢,那您为何又要让儿臣封他做异姓王呢?”宇文信自然也想到了最近的流言,心头一时有些不定。
“母后这样做,自然有母后的道理。”张太后看了自己的儿子一眼,很是耐心的教导着儿子的为君之道。
“这一来嘛,自然是为了安抚住他,让他知道我们对北疆并不恶意。”张太后亲自给儿子斟上了茶水,徐徐说道。
“这二来嘛,却是为了震慑天下其他各怀心思的诸侯。只要这李元澈接受了我们的圣旨,无论实际如何,表面上就代表他承认了我们的君主地位。其他的诸侯此时若起了不该有的心思,心里自然就会思量下北疆的那几十万大军了。”
这狐假虎威,有时候哪怕是一国之君,该用的时候,也是不能含糊的。
“母后,孩儿明白了。”宇文信起身,退了出去。不就是扯着北疆的那几十万大军做幌子吗?从小在皇宫那种地方长大的他,自然一听就明白了。
张太后看着自己儿子离开的背影,欣慰的笑了笑。片刻后,她拉响了一旁的风铃,几息之后,大太监福喜悄无声息的走了进来。
“让人把这个递给进城的崔玉。”张太后从怀里取出了早就准备好的香囊,递给了福喜。这想要顺利进京,只靠自己的小叔子,自然是不行的。
想起崔玉那家伙在自己身下谄媚?8 哪Q盘笠馕恫幻鞯男α似鹄础N艘苑劳蛞唬约旱比灰隽绞肿急噶恕?未完待续。)
☆、第两百零七章 自欺欺人
快马加鞭,昼夜不停赶回祁州的李元澈,才刚刚接过那道敕封自己为唐王的圣旨,便见伏山先生一脸复杂的走进了书房。
“何事?”李元澈随意看了几眼圣旨,便把它放到了一边,抬头看起了身后墙上的舆图来。
此时,也不知道轻轻走到哪里了?分别不过数日,相思已经刻骨。
“主上,”伏山先生冲着他的背影行了一礼。“京城那边刚刚传来了消息。”
伏山先生见主上并没有回身应话,便只好硬着头皮继续说道。
“益州那边还给唐王下了另一道赐婚的圣旨。”
“赐婚?”李元澈闻言,骤然转过身,一双厉眼狠狠的盯着面前的伏山先生。
“是,”不过几息的功夫,伏山先生便被李元澈的目光盯得冷汗连连。“只不过……”
“只不过这赐婚的圣旨没有下达到我们祁州,反而是只送去了赐婚的另一方----兴王府。这圣旨上也没有提您的名字,只是说赐婚安南公主为唐王妃…….”
伏山先生赶紧一口气的说完了剩下的话,这才擦了擦自己头上的冷汗。早就知道这六小姐是主上的逆鳞,自己真不该多事的来告诉主上这个消息,就该让周平那小子自己进来禀报的。
赐婚兴王府的安南公主与自己吗?李元澈一声冷笑。这宇文信倒是打的一手好算盘,这赐婚的圣旨不送到他这个男方这里,却只送去了女方家。真是有意思!
这张氏母子莫不是认为他李元澈是傻子不成?以为这样不下圣旨给他,他就没有办法拒绝,只能默认了这门婚事?
不过,他还真是不好就这样拒绝,据伏山先生所言,宇文信的那道圣旨上只说了赐安南为唐王妃,并没有提北疆和他李元澈的名字。
这可真是够高明的啊,圣旨上没有明着写他的名字,他若是主动跳出来,不管是拒绝还是承认,不都是向天下人承认了安南公主的那个唐王妃里的唐王就是指的他李元澈吗?
可他若是默不住声,任由事态发展下去,恐怕天下人也会默认那个唐王妃是赐婚给他这个新任唐王的吧?哪怕自己对益州那边的圣旨置之不理,将来自己和轻轻成亲时,恐怕也会有人会说三道四的。
他一个男人,倒是不怕这些流言蜚语,反正这些废话也伤不了一根筋,动不了他一块肉。可是轻轻不行,他的轻轻是全天下最好的女子,值得一个最完美最盛大的婚礼!他绝不容许有人去伤害她,哪怕是流言蜚语也不行。
这宇文信,果然就只会这些小人行径吗?看来他们之间又多了一笔账了。
“先生,你怎么看?”李元澈按下了心中的愤怒,平静的向伏山先生请教起来。
“这事确实不好处理,不过嘛,也不是完全没有一点办法。主上莫不是忘记了,两百年前……”
伏山先生也知道主上是不想因为这件事情影响到了六小姐的声誉,他赶紧上前一步,在李元澈的耳边嘀咕了起来。
“很好,就这么办。”李元澈点了点头,眼里闪过一道厉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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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兴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