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宇回过神,笑了声,咽下嘴里的饭菜,看到对面餐盘菜的旁边一群胡萝卜都快堆成山了:“你不吃胡萝卜啊?”
“臭。”
“臭?那么好吃的东西,你也忒浪费了吧?”说着一筷子夹到胡萝卜上,变成一串胡萝卜串,拿到自己碗里吃了,“浪费死了你。”
“泥心色特了(恶心死了)”严非无意间冒出来一句上海话,看到刘宇一脸懵逼,嘴角上扬了一个高度,继续闷头扒饭
“什么意思啊?”
“节约”
“不可能!你肯定在懵我!你怎么可能夸我?”看严非不说话,跑去旁边桌找萧飞宇了,“阿飞,泥心色特了什么意思?”
“这个啊?”下意识看了一眼严非的眼色,笑道,“你哪儿听来的?”
“就刚刚跟严非吃饭呢,我挑他碗里萝卜吃,他就说这个了,啥意思啊?她说是节约,可我咋觉得不对呢,他是不是整我啊?”
“你觉得是那就是咯”翻了个白眼。
“说你恶心呢。”吴勇在一旁实在听不下去了,凑近刘宇耳边轻声说道,刘宇的脸瞬间就变了,跑回座位,指着严非破口大骂:“你丫儿跟我有仇啊你!我天!你焉儿坏了你。”
说完拿着餐盘往外走,没走两步又跑回来把严非吃到一半的餐盒拿走了,学着来了一句:“弄泥心色特了!”往门外一溜烟儿跑的没影儿了,严非反身去追也没追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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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女朋友
3
到了第一天傍晚军训的时候,严非已经出现脱水现象了,可还是硬撑着,众人受不了严非的咬牙,也时刻提防着,竟也这么撑了两天,可第三天一早严非就觉得不对劲了,吞了片药继续睡着,他以为还能撑,可谁知道今天的训练项目是跑步,严非自己晨跑可以不用跑是因为没人盯着,只需要打个卡就好,可是这众目睽睽之下,他当然也没这个习惯说出自己的弱点,想着咬咬牙就跑完了,可这还没跑两步,药的功效似乎消失了,呼进去的气完全出不去,胸口起起伏伏的刺痛,眼前一黑,猛地往前一倒,再也没了知觉。
再恢复意识的时候被刘宇背在身上,刘宇跑得很快,回头时不时看两眼严非的动静,看到他把眼睛睁开,急的赶紧问:“咋样!要不要上医院?”
见严非没动静,他更急了,直接一连串儿北京话冒了出来:“你可别睡过去啊!你瞧你平时那个德行,装的人五人六儿的,还挺象那么回事的。实际上满肚子的幺蛾子!我告你啊!你要敢没气儿老子第一个鞭尸的就你。”
极大的喘气声传过耳际,严非的脸无意识的靠在刘宇肩膀上,脸颊互相刮蹭着,有些异样的心情荡漾在刘宇心里,他从没那么怕一个人离开,仿佛想到了那天车爆炸的时候他抱着满身是血的邵宇的那一刻,几乎是飞快的把严非带回了寝室,拍了拍他:“你……那啥……你有药吗?在哪儿?”
严非颤抖着手指了指行李箱,把手放到嘴边作出吸的动作,刘宇会了意,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是一顿乱翻,找出了喷雾.
猛吸了几口才恢复了过来,迷糊间仿佛看到记忆中那个人,使劲用力拽住了他的手臂:“你别走。大宇……”粗粗的眉毛拧巴在一起,刘宇摸了下严非立刻把眼睛睁开了,手中的力道加重,看着刘宇一愣一愣的:“你是吗?”
“什么?”“大宇,刘宇,是你吗?”
不就在这么。这话刘宇心里已经说过千万次了,可是不能说,他是刘宇,但不是当年救他的那个刘宇,那个救他的,是现在用着他名字的邵宇:“不是。我不是。”
瞬间暗淡的脸让刘宇心里跟着揪,手臂渐渐失去痛感,严非的脸如同手一般垂了下来,是那么无力,那么失落,靠着枕头背过身不再理睬。
“严非?喝水吗?”
严非摇头
“那你睡会儿吧,我去帮你跟教官请假。”转身走出寝室,严非才转回头看了他很久,不是啊。。大宇你在哪里。
刘宇借要照顾严非的理由也给自己请了三天假,早上去食堂给严非买早饭,中午哄他吃药,两个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聊天,严非永远两三个字回答他的,竟然也可以聊一个下午,严非有点低烧,在床上躺了三天也慢慢好了。
刘宇和严非是一个专业的,所以去班里的时候自然而然的坐在一起了,上午的天气闷热,教室里空调常年坏掉不说,教授的声音如同催眠剂一般,严非握着笔做了会儿笔记就支持不住趴桌上了,眼睛耷拉着,弯眉跟着一起动上动下,慢慢的眼睛就眯成了一条线。
均匀的呼吸从耳边传来,刘宇转头看了看旁边的人睡着的样子,微翘的眼角,曼妙的轮廓,睡着的样子又那么安静,特别是眉毛,刘宇就是不自觉的喜欢往上摸,弯弯曲曲的,就跟蜡笔小新,难怪哥给他的外号要叫大新,原来就是长大版的蜡笔小新,严非啊,你怎么才能对我跟对我哥一样呢?食指轻轻碰上,严非异常敏感的睁开了双眼,反手超刘宇眉心就给了一拳,重心不稳倒在了地上,刘宇呲牙咧嘴的摸着头扶起椅子,窘迫的朝旁边讥笑的和满脸怒气的教授笑了声,坐回座位。
“你打我干啥?!”
“你手贱。”
指着严非呲牙咧嘴了会儿,放下了,轻声骂道:“碰你眉毛怎么就跟要了你的命似的!?”
“我不喜欢,别动我。”说完转了个头继续睡。
一周下来,严非得到了班里同学的称号:“睡神。”睡着时呼噜连天,答案说出来都是对的!这多亏刘宇给他抄笔记。
就是因为严非的这项技能加上十分出众的外表,没多久时间,就有了追求者,那女生为了告白,特意在放课后把他约到了学校里的一个人造小溪边,拿着情书,声音柔情:“严……严非……我喜欢你。”
严非面无表情的接过情书,看了看女孩:“你是谁啊?”
“我。。。我一直就坐在你后面啊,我叫唐笑。”女生脸红道。
“我有女朋友。”
这话正巧被恰好走过的刘宇听个正着,女朋友?真的假的?这货不是对我哥念念不忘吗?!我还以为他是同呢!而且,这么冷的人。。。刘宇脑子里头脑补的是严非走在前面,后面有个美女在苦逼的追着,一边跑一边气喘吁吁的喊:“亲爱的,你等等我啊!”或者是跟自己一样摸他眉毛被揍的半死。。。想想就全身颤抖了一下,这小子,等会儿回寝室问问。
留着那目瞪口呆的女孩呆在原地,他也几乎是用跑的回到了寝室,这么多年了,其实跟他告白的女的很多,可他就是不知道为什么没有一个有感觉,柴青也是看爷爷旁敲侧击多次才当上女朋友的,两个人连亲也没亲过,充其量牵了个手,而且也没有那种触电的感觉,就像逢场作戏一样,对方也是,严非无意识的攥着那封情书有点喘不上气,坐在书桌前目光有些呆滞,多少次了,他警告过自己自己是正常人,怎么就一个感觉都没有呢,萧飞宇的书桌跟他是对应的,转头看到他的肩膀起起伏伏的,手里攥着不知道什么,就上前问了声:“严,这是什么?”
“情书。”萧飞宇还没接过手,就被突然夺门而入的刘宇抢了个先,拿着信封使劲晃悠一阵:“咱们寝室第一个收到情书的人啊,我来看看到底写了什么温柔深情的话语,啧啧啧。诶,好像听说,小非非你有女朋友啊,怎么都不带给我们几个看看啊?”
严非恨不得拿块砖头往他脸上砸,使劲去抢也没抢到,就这么眼睁睁看着刘宇把信拆开读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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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柔的代价
“亲爱的严非同学,你好,我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喜欢上你的,但是我深深的知道,这种感觉就是喜欢,请你慢慢接受我可以吗?如果你愿意接受我,那么以后的日子你只需要吃吃点心看看手机玩玩电脑就行,我会为你做任何事,好不好,哦!我滴天哪。。我的鸡皮疙。。。。。”话没说完头就被打蒙了,疼的趴在地上半天起不来,手拿下来的时候,上面全是血,众人眼睁睁的看着桌子上一个装着海洋宝宝的瓶子被严非狠狠的砸了过去,满地玻璃碎片加上碎掉的蓝色的晶体泥,血瞬间流了半张脸,严非气的胸膛起起伏伏的不停,脸色渐渐变得惨白,喘不上气,萧飞宇赶紧叫起来正在瞌睡的吴勇,他留在寝室照顾严非,吴勇架着刘宇去了医务室。
严非吸了几口喷雾,逼出了一点委屈的眼泪,太丢人了,收到情书已经够羞耻了,还当着大众读出来,萧飞宇把地上碎片擦干净,看着严非:“我能坐你床上吗?”
严非点了点头,眼眶下面红了一大片,好看的脸蛋上了一层晶莹,看的萧飞宇也有些于心不忍,拿着手背擦掉他脸上的眼泪:“很丢人对不对?”
严非点了点头,不知道说些什么,只能就这样看着萧飞宇,萧飞宇笑笑:“严,你知道在大众面前,被大家笑没爸妈是个怪物的感觉吗?”
严非点点头,他也这样过。
“那时候你感觉难受吗?”
“我都会打,谁说我就打谁。”严非看着他,头次跟新认识的人说那么久的话,也不知道为什么,一看到萧飞宇他就不能伪装了,萧飞宇继续笑着问“打的时候爽快吗?”
严非点点头
萧飞宇抚上他的肩膀:“我没爸妈,我也不知道我爸妈是谁,我只知道我一个月不到就被他们遗弃在福利院门口,院长把我带回福利院抚养长大,六岁时被一家人带回家养着,那家有三个姐姐,对着我就是这么说的,我没爸妈,我不是他们家的儿子,只是个佣人,养父母也没话说,她们当着班里的面也这么说,我当时听着他们的话……”说着有点哽咽,“我就忍,因为他们说是他们的事情,而且他们说的是事实,你说,我那时候有多蠢。”
严非有点愣,在遇见大宇之前,他的心思何尝不是那样,出生之后就再也没见过爸妈,自己都由爷爷抚养,爷爷教自己的也是忍。
泪眼模糊间仿佛又回到了十几年前,十字路口,他被一群人压在身下暴揍的时候,一个小男孩骑着自行车把所有人撞倒在地,把带头打他的人的腿夹在自行车里面,稚嫩的嗓音却说出了一句爷们儿十足的京味儿话:“滚开!!今儿个你们谁敢欺负他!爷就站这儿了,你丫动他一下试试。别看你丫个儿不小,逼急了老子拿板砖cei你丫挺的!”
等把所有人赶走,他扶起自己“没事儿了!他们都滚蛋了,最讨厌这帮二姨子,改明儿把名儿给搜罗出来逮着一个抽一个。”还激动的不行,看对方没有反应就打住了,伸出手:“我叫刘宇,文刀刘,宇宙的宇,北京人儿,你可以叫我大宇,该你了。”
“干嘛要救我?”
“你被他们都打成这样了!我要不救你,他们都会打死你的,你干嘛不还手啊,凭什么让他们往死里打?”
“为什么要还手,他们会打累的,打累了不就松手了。”
“你这什么谬论啊?他们想搞死你才是他们的目的,我跟你说!以后就还手!”
自此之后一段时间没人再伤害过自己,因为有他在身边,又一次碰见那头头的时候,是他拉着自己的手冲上前:“我跟你说,你今天就别忍,他们怎么打的你就打回去!有事我护着你!打!”于是,他那天把那群人打了个痛快,一招一式,专朝人死穴打,也连严非自己都不知道怎么会那么痛快,自此之后,他再也没有被人欺负过,手段狠辣。
“我之所以不忍,是因为,有人撑腰。”说出来是无心的,收回去就收不回去了,这么多年他都还以为有他撑腰,每每给他的信都有提及他打人,对方的回答就是,你随便打,打了有我在,确实,除了他进看守所的那次除外,其他都是莫名其妙的就给减了负担,不开处分,顶多口头警告。
“能撑一辈子吗?你是一时爽了,结果呢?就像你刚刚打了大宇,也得亏你打的是他,你打的要是别人呢?要是个素不相识的人你就拿这么个瓶子直接砸上去,万一对方不放过你呢??”萧飞宇无奈,“你平时那么冷,我看就是装出来的吧?”
严非一直看着萧飞宇,听到这句的时候避开了一下:“我不知道。”
“你就别装了,我看得出来,你比任何人都心热,你只是外表跟个小狼一样,内心就是个哈士奇。”这话把严非逗笑了:“我没那么蠢。邵宇才是哈士奇”
“不!吴勇才是!傻逼的不要不要的!”萧飞宇想起吴勇就头疼,“我跟你说,他本来是要去医学院的,他弟他老爸他爷爷都是学医的,就他一个人非得考这个学校,还学什么金融!就他那刚度(傻子),能学金融?到时候没亏死他公司倒闭算他牛逼!”
严非眨巴眨巴眼睛:“那他为什么要考这间学校啊?”
“因为我啊。。啊不。。”说完萧飞宇就涨红了脸,赶紧解释,“不是那种意思,就是我们两个是发小,以前不知道他家情况的时候有说过要考一个学校,然后我去他家的时候知道这件事了,他还是想跟我考一个学校,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严非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两人说话间刘宇也包扎好被扶着走回去了。
“草塔麻的,可疼死老子了。”
“一会儿回去可别揍回来啊,我看严非就是藏獒,你可别往枪口上撞。”吴勇咽了咽口水。
“没事儿,我一大老爷们才不跟他计较,而且我觉得我也没力气打回来了。”刘宇笑笑,摸了摸还在渗着血的纱布。
吴勇可没他这么好气还笑得出来,从到这个学校就一直耷拉着脸,咋的,自家那口子不要自己啊,拍拍刘宇的背:“诶,我跟你说个事。”
听完,刘宇眼睛就一直没从吴勇身上下去过,等回过神来,终于噗嗤一声笑出来:“卧槽?不是,兄弟,你怎么有这种癖好啊?”
“我。。我这不是信任你才跟你说的吗,你得帮我啊。”
“我怎么帮你?我又没追过姑娘,何况还是个老爷们儿,这怎么追啊?”
两个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已经走到了寝室门口,严非听到门外有脚步声,赶紧站起来,拿着被子一副蓄势待发的样子,刘宇走进来看着严非这副腔调,以为是要用在再砸自己一次或者今晚睡走廊什么的,闭着眼睛等了很久。
诶。。。怎么没动静啊?慢慢睁开一条缝,看到严非把上下的床单和被子换了一遍,脸臭臭的:“别爬上爬下了,我睡上面。”
诶呀妈呀!差点没把刘宇感动哭!他忽然觉得自己砸是幸运的,头回见他这么温柔的。
可是,好景不长,温柔了一次就证明,一定是要付出代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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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犯贱不成功
严非一个礼拜没有再理过他,走到教室跟萧飞宇一起走,午饭一个人挤在单人座的犄角旮旯吃,回宿舍就把他当空气。
起初刘宇以为他只是闹闹别扭过段时间就好了,谁知道,这种日子过了整整一个月,每天,他也跟寻常一样,称他睡觉给他抄笔记,早上去食堂给他带小馄饨,可每每他想跟严非搭话的时候都是徒劳,严非压根不理他,不是去干别的事,就是去主动跟萧飞宇说话了,两个人还非得装作特热闹的样子,笑声一阵比一阵响,刘宇只能翻翻白眼,吴勇只能装作不知道的样子拍拍刘宇的背:“安息。”
本来想这样就算了,可严非嫌这样还不够,开始对之前对他告白的女生开始回应温柔,先是在唐笑生理期的时候给她送水,后来又是扶她去医务室,还给他自己爱看的书,看的刘宇牙痒痒的。
如同往常一样进教室看到这一幕,刘宇终于忍无可忍,冲上前朝严非喊了一句:“过来,我有话跟你说。”
严非顿时没了脸色:“没看到我在说话?”
“我他妈管你说没说,给老子出来!”说着使劲一把抓起严非的领子往教室外拽。
严非几欲摔倒,领子勒得快喘不过气了,刘宇把他使劲往外一推,推在墙上,直接破口大骂起来:“你丫真有能耐,这么多天儿拿我当空气,你以为我很快乐?”
“你想干嘛?”
“我不想干嘛!我他妈就想问问你,为什么这么久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