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左将军忠心侍君,怎能由得她如此诋毁皇上呢,将腰间的佩剑拔出,架在对方的脖子上,“大胆妖女,休得胡言乱语,莫要以为有皇上护着我就不敢杀了你?”
一字一句,咬牙切齿,这何尝不是她的肺腑之言呢?这个女人夺走了自己的一切,真的好恨,好恨!
依云定定的看着她,脸上突然浮现一抹了然的笑意,“将军,你这是恼羞成怒了吧?我怎么就胡言乱语了,是你在质疑皇上的裁决,是你怀疑皇上被我这个妖女蛊惑了神智,但事实真的是这样吗?左将军,左小姐。”
左将军手里的剑开始晃荡,锋利的剑尖沾染上几滴腥红,她看向面前的这个女人多了几分忌惮,“不愧是妖女,牙尖嘴利本将军自认不是你的对手,这一次就放过你。”
左将军将宝剑收回剑鞘,脸上带着一丝忐忑,正准备匆忙离开,只是衣袖却是被人扯住。
“将军为何这般匆忙,本宫还有几句话想和将军说呢。”依云突然靠近,贴在她的身上,温热的气息叫她有些厌恶。这个女人的举止如此轻浮,真不明白皇上怎的就对她另眼相待。
“妖女,本将军都已经绕过你了,怎的如此不知好歹,难道还妄想收买本将军在朝中为你说话吗?做梦。”左将军的立场很是坚定,她恨死这个女人了,恨不得一剑戳死她,可惜她不敢也不能。
那个人将眼前这妖女护得如同眼珠子一般,她冒不起那个23 “将军别气嘛,本宫有皇上怎敢劳烦将军呢?不过将军若是有这个心思,那本宫不胜感激。”依云紧紧地贴了上来,一双大眼里满是春水盈盈的望着左将军,好似眼前那个人是她心爱之人一般。
她平日里也是这般?这样勾着皇上,甚至将身子贴上去,然后…左将军告诉自己不要想下去,明知道那种事情兴许早就发生过,可是没有切身感受她便能阻止她胡思乱想,可这般挑逗却是险些叫她大脑中那根名为理智的弦崩断。
“妖女,请自重。”不能动手,妖女还是大齐的公主,不能在皇上还未平息国内的纷争前再給她增添麻烦。
“哈哈~”依云从左将军的身子上离开,嘴角带着一丝轻笑,“将军不是一直在说我是能够蛊惑人心的妖女吗?怎么没有被我乱了心神呢?还是将军自认定力比皇上更好。”
左将军说不出话来,只能看着那个女人笑得花枝乱颤,她真想一下子拧断那个女人左摇右晃的脖子。
居然敢戏弄她!
“将军,爱一个人并不是禁锢,更不是大包大揽,尊重才是建立长久的爱的基石。”依云突然间的严肃叫左将军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却又被依云的话打得个措手不及。
“妖女,你若是在胡言乱语,休怪我不客气。”刚被放进剑鞘的剑再度拔了出来,剑芒铮铮似乎在表达主人的怒气。
“将军,你这是妒忌对吧,你就是妒忌我得到了皇上的心不死吗?你以为陪伴皇上出生入死,她这一生最为看重的人便是你?如今皇上突然‘变心’了,你接受不了便要逼迫她娶男后对吗,因为你知道男人从来都不是你的威胁,是吧?”依云突然间变得咄咄逼人。
“没错,我和皇上形影不离,多番出入沙场,你能有我了解皇上吧,你能为她挡住前方的箭吗?你什么都不会,你只是一个米虫,一个侵蚀皇上灵魂的蛀虫。”
依云的话就想一把尖刀生生的剥开左将军的心,这个女人出现后,皇上就变了,她和皇上的距离也愈发的突显,她好恨好气,凭什么这个女人什么都不会做,却能心安理得享受皇上的一切荣光?她更不允许那个女人夺走属于她的特殊位置。
“孲孲。”不知何时言清早已经站在她们的身后。
“皇上。”两人立即跪下,左将军心里惶惶,方才的对话皇上究竟听去了多少?
她的秘密还能…
言清将依云扶起,抚摸着她脖颈上的一抹残红,眼里划过一丝心疼。
左将军埋头不起,紧紧地攥着拳头,尖锐的指甲深深地陷进手心里,黏黏的血液叫她觉得烦躁不已,心里好像住了一头饕餮,快要控制不住内心的洪荒之力。
“起来吧。”言清看着那个一直低着头就是不曾看过他一眼的人无奈的叹气,“就是再生气,也不能这般伤害自己。”
将手心掰开,两个半月儿的指印正在出血,带着泛白的肉色,看上去极为恐怖。
言清接过依云递过的手帕,细心的擦拭,一点一触,动作温柔至极。
左将军觉得全身都好像被电流走过一样,酥酥麻麻的,她想要收回,却又舍不得这片刻的温情,皇上有多久不曾这样和她亲密接触。
触及到左将军的目光,言清脸上难得的划过一丝愧疚,“孲孲,我一直都是把你当做妹妹的,从未想过你会对我生出这般心思的,但是我已经找到我的幸福,我希望你也能幸福。”
面对她一直当做妹妹的亲人,言清说不出什么狠话,但也不会因此放弃依云。爱情和亲情是不能混为一谈的,她真的不愿意伤害这个孩子。
左将军脸上划过一苦涩的笑容,其实在皇上首先扶起那个女人的时候,她就应该明白自己没有机会了,实际上她一直都是没有机会的,或者说有过只是因为她的胆怯和踟蹰而错过了。她对于依云的责怪何尝不是对自己曾经的懦弱的批判,痛恨自己的怯步不前。如今这个肿瘤被彻底的挑开,她再也没有顾虑,是该到了放手的时候,放过彼此吧。
“谢皇上的抬爱,是微臣自障了。”左将军朝着那两人深深一躬,转身出了皇宫。
长长的宫道上只有那一个孤寂的背影,一阵风吹起她的腥红的披风,将她的背影烘托得悲壮而又潇洒。
翌日,朝堂上再无人提起立男后之事。
三月后,米粉新后确立,大将军左孲自请镇守边疆,数十年不曾归家。
归来时,身边佳人在侧,言笑晏晏,羡煞旁人。
谢谢你,我的放手成全了你们的幸福,也让我遇到我的命中注定。
莫如意。
外面的雪正下得厉害,时不时就会有寒风撞击着门板,窗户发出吱吱呀呀的声音,好叫她觉得这个世界并不是那样的凄凉。
宝珠走了,走在她的前面,这是谁也没想到的事情,一觉醒来枕边的那人却早已僵硬,浑身冰凉,跟冰渣子似的。
如意觉得她应该哭出来的,可是她支支吾吾好一阵,却什么都说不出来,只是心脏那却抽搐得厉害。
怎么会这样呢,明明体残多病的人是她,她才是那个占了空子的人,她早该去死的,如果没有身边的这个人。
既然那个人已经不在了,她一个人活着还有什么意思?索性抱着那具身体,并排躺在床上,一直到地老天荒。
如意闭上了眼睛想起了许多从前的事,不应该说是前世的事情。
她出生时父亲便是海宁的知府,是一方大员,深得皇帝的信任,众人也夸耀他光宗耀祖,但父亲好像并不满足于此,他想要的东西很多,欲望大到她无法窥测。
看见她们姐妹的时候,父亲总会摇头叹气,一直到家里来了一个和尚。
和尚看着如意面露惊讶之色,之后便说有要事和父亲交谈,他们谈了许久,一直到夜深的时候才离去,临走时父亲特意将她带到和尚面前,她得了一串佛珠,光滑铮亮,一看便是那人常用之物。
莫夫人让还回去,只是她不依,那和尚说了一句“负福泽深厚,该当如此。”娘亲便再没阻止。
从那以后爹就再没想之前那般唉声叹气,看着她反倒是隐隐带着些光芒,就像是看见银子一般。
再后来,她长大一点父亲便将真相告诉了众人,原来她是贵人,理当母仪天下,是莫家的福分,众人知晓后一改往日的面孔,开始学会讨好她,但她知道在某个无人的角落那些人一定在议论她。
只是她当年也曾心高气傲年少无知,自以为得了那和尚的判词从此便能高枕无忧,和姐妹们的感情越发的生疏。那个时候的她还没能意识到自己的错误,自忖他人全是嫉妒,却不曾想到自己也有不对的地方。
终于她到了及笄之年,却还没有成亲,反倒听见了太子成亲的消息那一刻她当真是忿忿不平,不是说她是母仪天下的命格吗,为什么太子的正妻不是她的,却是另外一个人的?
仿佛一夜之间她又回到了从前,莫家开始埋怨起来说她是个装神弄鬼之辈,是个拖累,姐妹们也纷纷责怪她,仿佛这一切都是因为她才造成的,可是有没有人想过她的感受呢?坚持十年的梦想,一直以为自己能够攀上的青云梯猛然截断,她的人生又该如何?
她已经过了韶华之年,无人问津,渐渐地成为这海宁城的笑话,当年有多风光,如今就有多狼狈。
不知道挺过了多少的风言风语,挨过多少的白眼,她终于等到属于她的荣耀。
“海宁知府四女莫如意,温柔贤淑德行出众,特聘为太子侧妃…”圣旨的旨意她记不清了,可是她至今不能忘记当时的感觉,就好像是一个溺水的人抓到的救命稻草一般,那种重获新生的感觉永世难忘。
只是一切并不像她想象的那么美好,她以为自己到了天堂,却不料是地狱,十八层,一层一层的往下掉。
进宫三年,她的太子夫君从未踏入过她的宫殿,太后从最初的殷切期盼变得冷漠无情,任由她被宫里的那群小人贬低踩踏。
然而她最不能忍受的是太子妃,她的举止是那么的粗俗,她的身世是那样的上不得台面,凭什么就是那样一个样样都不出众的人却得到了太子的垂青,成为整个宫廷追捧的人。那个人却是每日都跑到她的宫里炫耀 ,将太子赠送的金银珠宝转赠给她?这又算什么,是在炫耀吗?她早已处于暴怒的边缘,她是多想将这一切砸到那个女人的脸上,地位的悬殊只能让她默默地忍受着这一切。
为什么,为什么?既然不喜欢她却还要娶她,这样将她放在宫廷里做一个摆设又能怎样?
为什么所有的人都要利用她?
她还年轻,她不想就这样将一生中最美的年华耗费在这寂寥的深宫中,她不要再过这种被人瞧不起的日子,她更害怕被人知道她又从云巅降落到地面上。
她再也坐不住,在太子和太子妃之间成功的制造矛盾,成功的和太子一夜春宵,只是那人清醒后,却是大发雷霆,逼迫她喝下藏红花。
也许是老天终于动了恻隐之心,看不过去,她怀孕了!
那个男人看着她的眼神就好像一堆脏东西,让她觉得自己好像堕入地狱一般,就在她以为再也逃不过的时候太后再次出现,将她接回慈宁宫中,一如第一次见面般亲切,只是她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刚进宫什么都不懂的人。
老天不仅帮助她保住了孩子,还赶走了那个女人。那个女人在皇宫里一向人肆意妄为,美其名曰笑傲江湖,一直平安无事,让她恨得牙痒痒的,可是这一次那个女人犯了大错,居然跟刺杀皇帝的刺客有勾连,太子也保不住她了。
如意后来想她当初怎么就那么恶毒呢,在那种千钧一发的时刻她居然是满心的庆幸和自得,那个抢了她相公的人终于要消失。
只是这份喜悦维持了不到一日,便荡然无存,太子居然要和那反贼联合起来一起去劫狱,之后便要远走高飞,那她呢,他们的孩子呢?
皇帝最终没有赶尽杀绝,她好好的活了一路,带着不过出世一个月的孩子搬出皇宫成了太妃。
莫家人在这个时候找上了她,让她将这王府的财产都放手出去,她不肯便哪拿她的孩子要挟,只是谁也没想到那个孩子的生命会如此脆弱,一个晚上便没了性命。
她彻底的没了求生的欲望,从前是为了那个万众瞩目的位置,拥有它便能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只是她排除万难终其一生也不能达到那个高度,她退而求其次,只愿岁月静好,儿孙满堂。
只是老天终究不够待见她,她微渺的希望都不愿意满足,她这般孤独的或者还有什么意思呢?
她终究还是碍了别人的路,被人悄无声息的弄死。
只是一睁眼她又回到了年幼时,父亲宣布这个“好”消息的时候,她想她这一世绝对不要再重复前世的悲剧。
作者有话要说: 写这一章时,总是忍不住代入然后就一直2333~
好想配个妖妃和忠臣的CP啊(不挖了不挖了ai)
国庆快乐O(∩_∩)O哈哈~
第64章 番外四
“南笙,你这周有什么安排。”蒋卓悦看着那个45度角望天的男人,心头涌起了复杂的情感。
这个男人曾是她年少的梦想,当她第一眼看见他的时候,便觉得冥冥之中有一种联系,告诉她,她只要跟着这个人就能得到她需要的幸福,于是她义无反顾的跟着这个男人,不曾动摇不曾后悔。
尽管她明白她对这个男人没有那种爱恋的感觉。
“和以前一样吧。”南笙将手里的烟头拧熄,眼底是淡淡的惆怅。
白禾答应和他结婚,却在当天就消失了,再无音讯。
再见面,便是一座坟。
坟墓住着一对苦命鸳鸯,终究是得偿所愿,可他心里的那座坟终究凄冷寂寥。
“好,我会安排好的。”蒋卓悦怎么都不明白南笙对钱盼盼的感情,一年的同桌之谊就能这样深厚,叫人不顾一切,甘心放弃一生的幸福。她没有过这样的渴求,她好像连自己在意的是什么也不知道。
只是在某些个夜里梦醒时分,她会感到一阵悲凉一阵空虚,心脏那儿似乎缺了什么空落落的。她曾经怀疑自己是不是少了三魂七魄,随即便是嘲笑自己的异想天开。
可是她并不反感这样的生活,风平浪静,平安和顺,除了找不到心灵的归属。
她是一只没有意识的木偶,甘心□□控,如果想要让她摆脱□□控的命运,那就只能让她找寻到新的心灵归属。
周末的下午,墓地出奇的安静,墓地是逝者灵魂安息的地方,这里的确不适合喧嚣,静静地来,静静地去,这是祭拜的最佳方式。
南笙看着墓碑上的笑脸,眼神逐渐变得空虚,放飞到遥远的地方,穿透了时空。
“笙哥哥,你要去哪里啊?”
“笙哥哥,我长大以后嫁给你好不好?”
“笙哥哥,我喜欢上了一个人,可是她是个女人,你说我这样算不算大逆不道啊?”
……
佳人往昔的音容笑貌似乎还在耳旁晃荡过,可面前的墓碑已经布满青苔,提醒着他时间流逝的痕迹。有的事发生了就是发生了,不是他一厢情愿的否定就能拒绝的。
“你还记得她当初的模样吗?”蒋卓悦愣住,她是指钱盼盼吗?
她一直以为钱盼盼就是她的克星,似乎所有的不幸都是从她出现后才开始的,但白禾离世后她的命运也没见得有多么的波澜壮阔,相反她突然有些想念起白禾,想念时刻将一个人挂念在心中,时刻关注着她的一切。
她觉那样她才会有活下去的动力,人生似乎也因此有了意义。
南笙终于将视线扫到蒋卓悦的脸上,“你还是没有明白吗?”
明白什么?她看着南笙嘴角渐渐上翘的幅度,蒋卓悦心中隐隐划过一丝不好的预感。
“是时候该回去了。”南笙将最后满天星放在墓碑下方,深情而又不舍。
满天星,无望的爱,甘愿在你的爱情世界里做一个配角。
“如果当年我不曾外出游历,不让你和她有了相遇的机会,如果我勇敢一点强势一点,如果我能自私一点,你还会坚持现在的选择吗?我是不是能够拥有你呢?
你知道吗,其实当我知晓镜是魔族之人的那一刻,我心里生出一丝窃喜,甚至有些幸灾乐祸,我渴望你能在看清她的面孔后便回心转意,我们还是青梅竹马,但我只会医身,不会医心。我终究我挽留不住你那颗早已奔腾的心。
所以当你求我守在轮回渊的时候,我毫不犹豫的答应了,不可否认在那一刻我动了杀心,我想要将这个阻拦我幸福的女人灭掉。
但是我没想到似乎连老天都是站在她那一边的,那样的险境她居然都能扛过来,可你却在那条路上丢了大半条命。
她跪下来求我,攥紧我的衣角,苦苦哀求我救你一命。我没有想到魔族高高在上的储君殿下居然也有这样的落魄的时候,我心里极为得意,可我还是高兴不起来,因为这都是用你的生命换取的,我无法开心,我只想你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