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其他的,福韵大长公主现在还没告诉陈逸康关于苏宸靖是二皇子的事情,她也不好开口请陈逸康留下帮苏宸靖。
再说庄子上还有任时年和任时顺呢。
陈逸康沉默片刻,方才点了点头。
快马加鞭赶回去处理了事情再赶回来吧,再不回京,估计母亲就要把他的亲事定下了,他不想娶一个根本没见过的女人。
再次看了康妍一眼,陈逸康心中打定了主意。
第二百一十五章 计策(一更)
京城,皇宫,太后的寝殿安泰殿中。
“桄榔”一声,殿中响起清脆的响声,似乎是茶具摔到地上发出的声音。
“太后,请息怒。”内侍孙忠俯首下跪。
董太后哼了一声,手重重的拍在了桌子上,“哀家就说当年那个小贱种肯定没死,却料不到当年竟然有另外的人进宫,孙忠,你给我好好的查查这个消息是怎么流出去的?查到谁将消息传出去的,哀家定斩不饶。”
旁边一直阴沉着脸没说话的皇上在殿中踱了几步,突然回头,“母后,要知道谁将消息传出去的也不难,现在麻城府传的沸沸扬扬,根本无从查起消息最初的来源,但是我们只需要查查最近出入麻城府的官员,或许能从其中找到线索。”
董太后刚才听了孙忠的报道,就一直处于盛怒之中,根本未仔细思考这件事,现在听皇上一说,她神情一愣,喃喃道:“莫非真的是香宁带走了那个小贱种?”
她的声音有些小,皇上没听清楚,皱了皱眉头,问:“母后,你刚才说什么?”
董太后神情怔忡,眉头紧蹙,“过年的时候,福韵大长公主进宫,曾跟哀家提了一嘴,说她的女儿香宁郡主可能当年并未死于宫中大火,香宁有可能流落民间了,当时哀家并未在意这件事,后来越想越不对劲,如果香宁没有死,她是怎么从宫里出去的,既然她能出去,当年庄妃生下的小贱种也有可能带出去,所以哀家便留了个心眼,悄悄派人留意福韵大长公主的行踪。”
说到此处,董太后心里就余怒难平,当年庄妃殿中大火过后,她没有找见婴儿的尸骨,忙乱之中,她又来不及去找一个孩子的尸骨来代替,只得说婴儿太娇嫩,被火烧的什么也不剩了,先皇虽然有些不信,但又没有证据,伤心了很久才慢慢开怀。
她的心中一直担忧此事,费尽心思查了那么多年,好容易查出当年有一个姓康的侍卫和平北侯世子苏晋当年进过宫,她费了一番周折,终于查到了姓康的侍卫,将其悄悄的灭了口,又找了个借口将苏晋抓紧监狱,本想逼迫苏晋说出那个孩子的下落,却不料苏晋只说孩子还活着,受尽酷刑却不肯招出孩子的下落,最后更是自尽于狱中。
想到这里,董太后便有些埋怨的看了皇上一眼,要不是他因为当时怀孕的皇贵妃(当时是贤妃)求情,一时糊涂放了苏家人,也不至于让苏晋没有牵挂而选择了自尽。
接收到太后略带愤怒的眼神,皇上有些不自在的扭过了头,心里却有些不忿,他当时并不知道太后坚持将苏家人也关起来的真正原因,想着不过是个小婴儿,就算是过了这么多年,他依然还活着,又怎么能跟他这个已经稳坐皇位的人相比?实在不行,就认了他,封个爵位什么的养着就是了。
一个在民间长大的皇子,难道还有能力造反不成?
再加上贤妃当时有孕,为了给未出世的皇子祈福,他才允了贤妃的请求,放了苏家人。
太后若是早一点告诉他自己不是........他也不至于毫不犹豫的放了苏家人。
皇上越想心里越气闷,脸上不免就带了一些出来,“福韵大长公主?母后既派人监视了她,那可有什么发现?”
董太后撇了孙忠一眼。
孙忠会意,忙答道:“福韵大长公主两个月前去了麻城府,派去的暗卫说她到了麻城府一直在自己的庄子上住着,并未有特别的举动。”
皇上脸色一变,“又是麻城府,母后,说父皇有位皇子流落民间就是从麻城府传出来的,难道这事情跟福韵大长公主一点关系都没有,朕不相信。”
太后没好气的冷哼,“崩说你不信,哀家也不信,可她那个庄子守的跟铁桶似的,哀家派去的人根本就进不去,一群废物,真是没用。”
听到守的跟铁桶似的几个字眼,皇上的神情有些奇怪,他向太后靠了靠,哑着嗓子问道:“母后,难道福韵大长公主手上真的有鹰卫吗?”
太后看了皇上一眼,只见他双手紧握,目光定定的看着自己,眼神中有着明显的热切之意。
她摇摇头,“哀家也不知,当年你父......嗯,先皇只从太祖皇帝手里接管了燕卫,说是鹰卫还暂时负责保护太祖皇帝,可后来太祖皇帝驾崩的突然,也没来得及传鹰卫给先皇,从此便不见了鹰卫的踪影,很多人都怀疑他们可能掌握在福韵大长公主手上,哀家想应该也有八成的可能,毕竟鹰卫本是她一手办的。”
皇上的眼光一亮,目光中的热切更盛。
大梁皇室的暗卫有两队,鹰卫和燕卫。
鹰卫是早年太祖皇帝打天下之时,福韵大长公主亲手成立,派人专门训练的一支卫队,共配置六十八人,可人人都可以以一敌百,但是鹰卫内部又有分工,他们有的擅长刺探情报,有的身手奇佳,擅长守卫与暗杀,有的擅长救护等等。
总之,鹰卫虽有六十八人,但当年的威力却堪比一支军队,福韵大长公主将鹰卫训练成了以后,将其赠与太祖皇帝,用以保护太祖皇帝打天下。
可以说太祖皇帝活着能够夺得天下,鹰卫功不可没。
而燕卫则是在太祖皇帝登基以后,按照鹰卫的模式组织训练的卫队,专门负责保护皇帝及皇宫的安全。
燕卫成立于太平年代,与经过战火洗礼的鹰卫根本不能相提并论。
皇上从先皇手中接管了燕卫,可心里一直惦记着鹰卫,既然母后也说她八成是在福韵大长公主手上,那这可是个好机会,若是谋划得当的话,说不定就能一举拿下鹰卫也未可知。
皇上在心底盘算了片刻,才开口:“这件事定然与福韵大长公主有联系,母后刚才猜想的十分有道理,说不定就是当年香宁郡主带走了那个孩子,被福韵大长公主找到了,既然消息传的这样沸沸扬扬,就说明那个孩子肯定是在麻城府,她这是逼迫我们认那个孩子呢。”
董太后冷笑不已,“笑话,她说是,难道就是吗?咱们也可以昭告天下,就说先皇的二皇子早就被烧死在元昌五年的大火里了,谁再干传谣言,杀无赦,哼。”
皇上暗暗皱眉,母后就是脾气太急躁了,“母后,朕看这样不妥,如果这样做的话,我们就摆明了和福韵大长公主站到了对立的局面上。”
太后竖起双眉,不满皇上的说法,“对立就对立,难道哀家会怕她不成,现在可不是太祖皇帝那会儿,她陈家一个小小的国公府难道还敢跟哀家斗不成。”
女人就是女人,一到关键时刻就爱意气用事,眼光只能看到脚下方寸之地。
皇上有些不耐烦,勉强压抑着性子与她说话,“朕也不怕她,可若是能将她手上的鹰卫收为己用............”
太后明白了皇上的意思,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
她倒是不在意什么鹰卫不鹰卫的,她只想找到当年那个小贱种,处死了他,自己就高枕无忧了。
不过,皇上毕竟是自己的亲儿子,若是能得了鹰卫,对皇上也确实是一大助力。
“你想怎么做?”太后神情缓和下来,看着明显已经有了对策的皇上。
“既然传出了这样的消息,说明福韵大长公主定然已经找到了香宁郡主和二皇子,这不过是他们想让我们承认朝廷有一位二皇子先放出的风声而已,那咱们就索性将计就计,宣布当年香宁郡主带着二皇子流落民间的事情,然后.........”皇上悄悄的将自己盘算的计策说与董太后听。
董太后在心底盘算了片刻,有些迟疑,“若是失败了呢?”
皇上淡淡的撇了撇嘴,他的计策从来没失败过,就是前世那样凶险的情况下,他都能够设下计策除掉自己的强劲对手,更何况重活一世的他?
他天生就该是做皇帝的命。
”母后怕什么,就是失败了,也不过是皇室多一个王爷什么的,在民间长大的见识总是少点,这京城里的繁华很容易便迷了眼睛的,再说满京城的勋贵官员为争名ji打的头破血流,甚至出人命的事还少吗?”皇上不甚在意的抚摸着衣袖处绣着的金色龙头。
董太后的神情豁然开朗。
是啊,有时候狼之所以为狼,不过是因为他有广袤的天地,自由的环境可供它去行凶作恶,可若是将狼圈养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那狼就不是狼了,而是一只猫。
对付狼难,可要对付一只猫,却是易如反掌。
尤其还是一只在乡间长大的没见识的猫,若他因为风流韵事死了,可跟他们一点关系也没有,况且,除了风流韵事,她还有其他的手段。
若是皇上的第一计策失败了,那这第二计策就由她来出面。
想通了董太后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皇上这个一箭双雕的计策确实好,孙忠,你亲自跑趟麻城府,务必将此事办的妥妥当当。”
第二百一十六章 遇险(二更)
陈逸康回了京城。
走之前,他告诉康妍最多十日,他就能从京城返回。
康妍虽觉得他走之前看自己的眼神有些奇怪,也纳闷他为何会特意告知自己回来的时间,但想想之前两人在凉亭的对话,随即又释然。
六表哥这是担心那些在庄子外面转悠的那些陌生人吧?
特地告知自己他何时回来是怕自己害怕吗?
康妍摇摇头,她知道任时年和任时顺两兄弟带人将庄子上守护的很是森严,并不担心自己的安危,相反,她更担心在外面不知道再做什么的苏宸靖。
过完自己的生辰,她就再也没见过他,也不知道他现在在做什么?是忙着暗中布局,还是在梦里馨香处理事情?
现在消息都传开了,想必他应该是在麻城府吧。
这样为一个人牵肠挂肚,愁肠百结的心态,前世今生她只在苏宸靖一个人身上体会过了。
前生她虽然也喜欢杜云澈,用了心,但在他冷落了自己后,她便将心态都放在了宁儿身上,反而并未觉得十分的失落和伤心。
倒是现在,她满心都是见不到苏宸靖的惆怅,和挂念他安危的担忧。
偏偏这种心情她又不能和别人说。
就是和她关系最亲近的乔丹华,也不知道苏宸靖的身份,而且乔丹华现在在家一心备嫁,很少出门。
她和程珉远的婚期定在了九月中旬,最迟八月底,乔丹华便要从麻城府出发去京城了。
心悦之人见不到,亲密好友即将又远嫁,康妍便有些郁郁寡欢。
转眼到了康妍父母的两周年祭的时候。
她心情本就不好,又逢双亲祭日,想起早逝的父母,心里更是觉得烦闷,只觉得若是双亲还在,她定然不会像现在一样,这个念头一起,她心里更是难受,忍不住在康知训夫妇的墓前忍不住泪如雨下。
泪眼朦胧中,一方雪白的帕子递到她的眼前,耳边响起一声叹息。
“别哭了,岳父岳母泉下有知,也不希望你这样伤心的。”低沉浑厚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康妍倏然转过身去。
苏宸靖瘦削的身形映入眼底。
他长身玉立,一只手负在身后,一只手拿帕子给她拭泪,眼神中满是关切,“别哭了,嗯?”
乍然见到苏宸靖,康妍心里说不惊喜是骗人的,她愣愣的任他将眼泪拭去,想起他刚才说的话,双颊一红,“你怎么来了?在我父母面前不可乱说?”
苏宸靖收起帕子,皱着眉头看了看康妍红肿的双眼,脸色一肃,“这怎么能是乱说,你注定是我的妻子,他们自然是我的岳父岳母,他们的祭日,我自然要过来祭拜。”
康妍抬头看了他一眼,又低下头去。
苏宸靖自发现他身世那日,身上的霸道气息便比原先浓了许多。
不过,康妍扭头看了看父母的墓碑,她是打定主意要嫁给苏宸靖的,他能有心来祭拜自己的父母,相信父母在天之灵也会高兴的吧?
二人默默的在墓碑前站了片刻。
“回去吧,要下雨了。”苏宸靖率先打破了沉默。
天上飘来几朵云彩,渐渐遮住了原先炙热的太阳,原本晴空万里的天空突然间暗了下来,空气中隐隐有一种让人心焦的燥热。
看来确实要下雨了,康妍留恋的看了墓碑一眼,点了点头。
康家的祖坟在城南康家村不远处的南山上, 此山地势并不算太高,因为在康家村的南方,所以就叫了南山。
南山地势较为平坦,树木又少,便被附近的很多村选为了祖坟,山上到处都是坟墓,康家村因为是附近最大的村庄,康家又是村里的富户,所以康家的祖坟在南山的山顶上,背向青山,两旁遍植树木,形成一道天然的屏障,只在下山的道路上开了个墓园门。
从南山到城里还是有一番距离的,现在变了天,若是不及时赶回去,估计是要淋雨了。
康妍和苏宸靖并肩往回走,才注意到小九已经先一步走到了不远处的墓园入口处。
怪不得刚才没听见小九的声音,想来是苏宸靖过来的时候他便走了回去。
入口处站了任时年,小九,还有一个一身黑衣的瘦高个子,他脊背挺的笔直,双手负在背后,正与任时年和小九说话。
“那是谁?”康妍问苏宸靖。
因为去年周年祭的时候,康家祖宅的人做出的事情,康妍倒现在都还很膈应,尤其是康佳算计过她之后,她和康家祖宅那些人连面子情都不想摆了,所以今年的两周年祭,她拒绝了康家祖宅想过来的那些人。
她想通了,也相信她的父母也不愿意看见那些算计自己的人。
所以这次只有她和小九过来祭拜,任时年带了四个护卫,还有青梅,杏花以及小九的小厮跟着。
那个一身黑衣的男人明显不是跟来的护卫,定然是苏宸靖带来的人。
苏宸靖看了看那人,道:“他叫孟子寒,是我新交的朋友。”
新交的朋友却能带着出来找自己,尤其是这种关键时候,想必他的身手应当是不错的,康妍心中想到。
康妍刚想开口说话,抬头却看见孟子寒与任时年看向了这边,随即两人双眼圆睁,神情大变。
“姑娘小心。”任时年大声吼道,随即和孟子寒两道身影快速的扑了过来。
康妍还未反应过来,却被一个猛烈的力道往旁边一拉,一支闪着寒光的羽箭堪堪从她的左肩膀处贴着她的耳垂划过。
随即有更多的羽箭唰唰的飞了过来,逼的苏宸靖不得不拉着康妍快速的推向身后的重重墓碑,同时抽出随身携带的剑格挡着羽箭。
任时年挡在了康妍前面,孟子寒则挡在了苏宸靖前面。
两人同时挥舞着箭挡着前面飞来的羽箭。
苏宸靖将康妍安置在一座墓碑后,“你待在这里别动。”
“小九,小九他们没事吧?”突来的变故,吓得康妍面色有些发白,却也知道自己不能发慌,她不会功夫,所以在这个时候更加要保护自己,别拖累了苏宸靖和任时年他们。
苏宸靖匆匆向墓园门口看了一眼,“没事,那四个护卫护着他们在往外退。”
康妍松了口气,手紧紧的抓住胸前的领子,“我没事,你别担心我。”
苏宸靖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尚未说话,突然脸色一变,用剑打飞了从康妍身后射过来的箭。
康妍的拳头一紧,手上的青筋都要出来了,拼命压抑着喉咙处的尖叫。
苏宸靖挡在康妍身前,一边挥舞着剑,一边高声喊道:“到底是谁,鬼鬼祟祟的,有本事出来一站,别怂的只躲在暗处,暗箭伤人算什么本事。”
“呵呵,拿下你们的命就是本事,我们不需要用其他方法来证明。”一道绵柔却带着丝丝尖利的声音中在墓园里响起。
这是打定主意不出来了。
苏宸靖面色一沉,和任时年、孟子寒匆忙对视一眼。
对方摆明了是要取他们的性命才会射那么多的羽箭,他们能挥舞着剑挡住羽箭一时,却挡不了太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