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有两个一身黑衣的人走了进来,轻手轻脚的上前将董旭绑了个严实,另一个人则快速的在董旭的脸上动作了一番,稍顷,董旭的面容便有了变化,已经看不出是之前的董三公子的模样,倒成了一个英俊秀气的少年。
第二百六十九章 觐见
康妍眨了眨眼,有些不明白抓了董三公子也就罢了,为何还要给他装扮一番?
齐宸靖仿佛知道他心中所想,嘴角浮起一抹冷笑,“做了错事怎么能一点代价也不付出?不装扮一番,若是让别人认出董家三公子做了小倌,镇宁侯董家丢不起这个人呢。”
小倌?康妍盯着被打扮的眉清目秀的董旭,豁然明白了齐宸靖的用意。
镇宁侯董家有太后撑腰,他们就是抓了董旭,也不能光明正大的让皇上下旨惩罚,相反,为了自己的名声着想,他们还不能承认康妍曾经被董旭抓过,免得太后抓住康妍名节有损的借口,硬是要拆散二人的婚事。
不能承认却并不代表什么都不能做。
齐宸靖这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将董旭乔装打扮卖做小倌,以董旭的“姿色”想必还是能红一把的。
康妍看着绑住董旭的那个侍卫往他嘴里塞了一颗暗红色的药丸,心里暗道,这次聪明的没有问那药丸是做什么用的。
等到董家发现三公子莫名其妙成了小倌,必然敢怒不敢言,甚至为了董家的名声着想,一定会尽力周全此事,到时候京城谁还会记得自己到底有没有失踪过。
康妍疲惫的倚在了齐宸靖的怀里,知道自己已经安全后,她一直紧绷的神经松懈下来,随之而来的就是无尽的疲惫。
齐宸靖打横抱起了她,用自己的披风将她裹的严严实实,不让她受一点寒风的侵袭,“闭上眼休息一会,我们回家。”
回家这个字眼让康妍觉得十分的安心,她闭上双眼,将头埋进了齐宸靖的怀里,感受到他身上温暖沉稳的气息和行走间微微震动的胸膛,“你怎么找到我在这儿的?”
齐宸靖低沉的声音在她的头顶上方响起,“这条巷子半下午的时候我们就搜查过一遍,并没有什么发现,但我想绑架你的人带着你必然走不远,所以带着人在这附近一直找,后来,”
他顿了顿,抱着康妍的手臂微微紧了紧,“后来,我感觉到你应该就在这附近,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有这种感觉,就是觉得你在这里,我带着人悄悄的一家一户的搜。”
康妍沉默下来,应该是她的血滴在了月下蓝影的花瓣上,齐宸靖感应到了吧?
可惜月下蓝影的花瓣没有了,为了保险起见,她将为数不多的花瓣全都用上了,康妍心底有些遗憾。
听了康妍说起将血滴在了月下蓝影上,齐宸靖的眼神扫过院子里已经被凛冽的寒风吹的零散的素心腊梅盆景,上面的月下蓝影花瓣早已经被风吹散了,不知?7 他双臂微收,将康妍抱得更紧,大步向外迈去,身形渐渐没入漆黑的夜里,半晌,齐宸靖的声音又响起,“以后不会发生这种事情了。”
一夜寒风呼啸,第二日天气却出奇的晴朗。
福韵大长公主一脸疼惜的看着脖颈上缠了一圈白布的康妍,“你这孩子,做什么那么傻气?”
她因为担心康妍,昨日便留宿在了康家。
“外祖母,我现在不是没事吗?这点伤养几日也就好了。”康妍做出一副轻松的样子。
康少凡一脸的愧疚和自责,“姐姐都是为了给我筹办聘礼,才会遭到这样的......”
康妍怕他多想,安抚他,“他们既然起了心要害我,一定会不停的找机会的,姐姐就算是不上街,在家里他们也有可能会找到机会的。”
能像到在兴润楼里动手,不得不说董旭也是下了一番功夫的,只是不知道如今的他在那里懊悔呢?
福韵大长公主也是知道齐宸靖对董旭的安排,心里十分赞同齐宸靖的做法,胆敢用那样恶毒的法子害她的妍儿,活该让他尝尝同样被人害得滋味。
“估计再过一会儿,太后来宣你进宫的旨意就要来了,别怕,”福韵大长公主嘴角冷笑,脸色的神色却很温柔,安抚的拍着康妍的手,“外祖母陪你进去,我倒要看看她到底想做什么。”
昨晚七巧巷,董家带来的人全部被鹰卫灭了口,唯独留下一个贪生怕死的,给他喂了药,让他今日凌晨去董家报信,称一切都成了,回来再给他解药。
那人被吓破了胆子,完全不敢反抗,按照齐宸靖的说法去给董家报了信。
想必宫里的太后此时已经收到了董家的信号吧?
果然,才刚用完早饭,太后宫里的内侍就来了,这次来的人竟然是孙忠。
康少凡出面接待了孙忠,等到孙忠说明来意,他眉头皱了皱,脸上一副为难的表情,往孙忠手里塞了张银票,“孙公公,您看,真是不巧,家姐昨日出门染了风寒,这要是进宫去冲撞了太后凤体就不好了,还请您在太后面前美言几句,容家姐病好之后再进宫向太后她老人家谢恩,如何?”
孙忠余光撇了眼银票上的面额,有些肉痛的将银票推了回去,说实话,自去年他将差事办砸以后,皇上对他有了几分不满,且宫里现在皇上乾纲独断,太后插手的机会越来越少,和以前相比,他也少了很多进项的机会。
一想到这些都是因为安王和康家所致的,孙忠的心里更加的暗恨,脸上的面色也就更加的冰冷,“康公子这是做什么?杂家只是奉命来宣太后懿旨,康公子推推拖拖的,难道是要抗旨不成?”
康少凡眼底焦急之色更胜,“这,这在下不敢,实在是家姐病的太严重了,真的不敢进宫过了病气给太后,还请您通融一二。”
孙忠心里冷笑,恐怕不是染了风寒,是根本就不在家吧?
面上却是丝毫不显,只是做出一副恼怒的模样来,“时至年关,太后娘娘事务繁杂,百忙之中仍记挂着兰心郡主,宣郡主入宫觐见,这一番拳拳疼惜之意你不感恩也就算了,还推三阻四的,莫非郡主她........”
“没有,没有,”康少凡一副急于掩饰的模样,“公公您误会了,家姐真的是生病了才,公公你看这?”
孙忠甩了甩手里的浮尘,拂袖而去,“本公公是来传旨意的,懿旨已传达,到了时间兰心郡主若还没出现在宫里,你自己进宫去跟太后交代吧。”
回到宫里的孙忠将自己在康家的所见所闻向太后汇报了一遍,“........依奴才看,康公子好似真的很着急,董家的消息看来是无误的。”
太后脸上浮现了一抹满意的笑容,“嗯,你去安排,只要康妍没出现在宫里,你就开始让人散播她失踪了的消息,哀家到时下旨全城寻找兰心郡主,到时再让她出现在董家的别院里,这件事顺利成章的就办成了。”
越说脸上的笑意越多,“这件事旭儿办的不错,回头哀家重重的赏他。”
孙忠心里不以为然,脸上却笑着附和,“是,董三公子做事一向沉稳,又是您亲自策划吩咐的,他哪里敢不尽心。”
到底是自己的侄子,太后觉得孙忠的话十分受用。
出了这样的事情,康妍和齐宸靖的婚事肯定是不能成了,未婚妻还未过门就给自己带了个大绿帽子,齐宸靖这下要成为满朝的笑话了。
太后心满意足的喝着茶等着时间慢慢的过去。
一个时辰后,她脸上的笑容越发的明显,摆了摆手,示意孙忠可以按照自己的吩咐去行事了。
突然,外面值守的内侍尖利的声音传了进来,“福韵大长公主觐见,兰心郡主觐见。”
看着跨入殿中的两道身影,太后的脸色倏然变了,吃惊之下,甚至忘记了收回自己的表情。
“你,你,你怎么?”
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她不是被董旭抓到了别院吗?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董家骗了自己?
不可能啊。
康妍装作没看见太后脸上的表情,笑眯眯的向太后行礼,“.......太后娘娘事务繁忙,仍记挂着臣女,臣女实在感激不尽。”
太后半晌才想起自己的姿态着实不雅,收回脸上的表情,暗暗吸了口气,坐回了椅子上,勉强陪着福韵大长公主和康妍闲聊。
偏偏今日的福韵大长公主和康妍都十分的有雅兴,坐在哪里谈兴甚浓,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闲话。
太后心里记挂着董家,根本没心思和她们闲聊,好不容易才将话题说到了自己想听得事情上,“你弟弟的聘礼准备的差不多了吧?这几日可有上街去采买?”
“有啊,”康妍笑着点头,“昨日还去了街上,买了一堆东西,总算是将东西凑齐了。”她说着故意摆出一副劳累坏了的样子,十分的俏皮。
太后却笑不出来,董家不是说昨日已经抓了她吗?怎么着丫头却一点事没有?
莫非董旭抓错了人?
她给孙忠暗暗使了个眼色,让他尽快出宫去董家问个清楚。
看着孙忠悄悄走出去的身影,康妍装作没看见的样子,心中却冷笑,就是找到董旭关自己的那个小院,是怕什么也查不到了。
第二百七十章 小倌
镇宁侯董家的人找到七巧巷董旭置下的宅子的时候,除了一夜寒风肆虐下满院子的树枝外,其余的一点异常的痕迹也没有。
那个院子里就与周围的其他院子没什么两样。
一点打斗的痕迹都没有,更没有什么血腥味。
董旭和他贴身伺候,守护的人就这样凭空消失了。
董家的人知道怎么回事,可却不敢正大光明的去康家问,更不敢去宁国公府陈家和安王府问。
接连派人在周围搜寻多日无果后,镇宁侯实在没有办法,进宫去求太后做主,总不能连儿子是生是死都不知道吧?
太后那日的打算全盘落空,辛苦谋划的事情一点也没成,正窝了一肚子火,见镇宁侯夫妇进了宫,横眉竖眼的斥责了一顿。
“......别再这儿一惊一乍的,若是旭哥儿真的被他们害了,那院子里不可能一点蛛丝马迹也没有,是不是旭哥儿自己绑错了人,不敢见哀家,所以出京玩乐去了。”太后发泄了一顿,心头窝着的火气散去了不少。
董旭到底是自己一直宠爱的侄子,生气归生气,却也不能真的不管,毕竟是给自己办的事,若是不管不问,岂不是寒了娘家兄弟夫妇的心。
镇宁侯夫人抹了把泪,眼睛哭的都肿了,“您一向最疼旭儿,他虽然平时没个正形,却不是一个没分寸的孩子,您吩咐的事情办砸了他也不会躲起来的,定然是被那些人给害了,求娘娘给旭儿做主,想办法救救旭儿。”
太后皱眉,“哀家不是已经派人跟你们一起去搜索了吗?”
还要怎么救他?
镇宁侯夫人抿了抿嘴,拿眼觑了对面的镇宁侯一眼,见丈夫以眼神示意自己开口,她咬了咬牙,到底儿子的安危站了上风,遂站起身来小声的说道:“要不,宣兰心郡主进宫问问,她肯定知道。”
太后脸色一沉,恨恨的看向镇宁侯夫人,“不是哀家不肯宣,那日进宫的时候康家丫头就咬死了自己一路出去采买都正常的很,根本没被人绑架过,你现在就是再宣她进宫,她也是同样的说辞,何必浪费唇舌。”
真的是偷鸡不成蚀把米,本想利用名节让康妍吃个亏,却没想到现在康妍一点事没有,有事的反而是她的娘家,她嫡亲的侄子。
镇宁侯夫人缩了缩脖子,嘴唇嗫嚅,片刻噗通跪在了地上,“娘娘,这可怎么办啊?都已经过去了两日了,始终不见旭儿的身影,要不您再问问兰心郡主吧,她若不说,您就逼她,我就不信......”
“住口!”太后厉声打断她的话,“哀家现在有什么理由逼问她?”
镇宁侯本打算让妻子开口说,他在旁边敲边鼓,却没想到妻子的话都没说完,就惹怒了太后,忙躬身道:“娘娘请息怒,我们夫妇实在是担心旭儿的安危,他是您看着长大的,这孩子虽然自幼纨绔,对娘娘您却是一片孺慕之思,还请娘娘看在他一向孝顺的份上救他一命。”
到底是自己的嫡亲弟弟,太后脸色稍缓,对镇宁侯说话便温和了两分,“行了,旭儿不见了,哀家也着急,我再让皇上那边多派些人手,实在不行,就派人夜探宁国公府和安王府,想办法探听旭儿的下落,你放心吧,陈家和齐宸靖就是再大胆,也不敢害了旭儿,不过是让他吃些苦头。”
镇宁侯夫人得了保证,哭哭啼啼的和镇宁侯出了宫。
回到家中,见不到一向疼爱的幼子,到底坐立难安,想了想,还是亲自去康家拜访了康妍,求康妍告诉她到底将董旭怎么样了。
康妍笑了笑,“镇宁侯夫人这话真是奇怪,您的儿子在哪里为何会来问我,我怎么会知道贵府三公子的去向。”
镇宁侯夫人拉着康妍的手流泪,“我知道犬子做了对不起郡主的事情,这件事是我们董家不对在先,求您高抬贵手,放过旭儿吧,我给您下跪了。”
康妍拉住她预下跪的身子,脸上的笑容敛去,“夫人这是做什么,我从未见过董三公子,何谈他对不起我的事情,康妍不懂,您这高抬贵手的话从何说起?”
镇宁侯夫人怔忡的望着康妍,面前的少女眸光清冷,面色平静,却隐隐有种无形的气场让她觉得心虚气短。
这个她最初以为不过是个乡下来的没什么势力的郡主,她其实很少正眼看的郡主,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拥有了这样让人不可小觑的气势。
镇宁侯夫人抿了抿嘴,还想再说什么,康妍却已毫不客气的吩咐人端茶送客。
董家人无法,只得不停的加派人手,日夜不停的搜索着董旭,甚至有几拨人尝试着晚上夜探安王府和宁国公府。
又过了两日,京城最有名的“醉乡馆”中突然发生了一件事。
醉乡馆是京城最有名的青楼,之所以有名是因为醉乡馆里面不止又各式各样风情的ji女,还有身子柔软,眉清目秀的少年,被人称作小倌的。
虽然有些事不能放在台面上说,但是京城一些有权有势的人暗中蓄养小倌或找小倌服侍的也不在少数,因此京城中的一些青楼楚馆中便开始在暗中蓄养一批小倌供这些人玩弄,其中生意最好的就是醉乡馆。
这日,醉乡馆来了一个外地来的客商,点名要一个年龄稍大些知情趣的小倌,找了几个都不满意,因为银钱洒的足,老鸨便说最近馆中新来了一个长相貌美的少年,准备做头牌培养的人,叫了他来服侍。
客商点头同意了,那打扮的阴柔貌美的小倌被带了上来,客商相看一番后甚是满意,谁知道关起门来行事的时候,那小倌却突然从屋子里闯了出来,一边向外跑,一边口中大喊我是镇宁侯三公子,你们谁敢动我。
时至夜晚华灯初上的时候,大厅里人来人往,十分热闹,那富商追着小倌跑出来的时候,衣衫不整的小倌突然冒出这句话,整个大厅沸腾起来。
镇宁侯三公子以前也经常混迹青楼,醉乡馆也是长来的地方,不少ji女细细看过去,见那小倌眉眼之间确实与董三公子有些像,便纷纷笑闹说那小倌确实与董三公子长的一模一样。
小倌挣扎了一番,最终还是被抓了回去。
第二日,京城便传遍了镇宁侯三公子在醉乡馆做小倌伺候人的事情,说的绘声绘色的。
一时间,镇宁侯董家声名扫地。
董家的人暗中去醉乡馆看过,对外声称那人根本不是董家三公子,不过是一个与董三公子长的有两分相似的人冒充董三公子。
但相信的人却很少,人们纷纷传言董三公子自己经常出入青楼ji馆,玩腻了索性自己亲自上阵接客了。
说的人绘声绘色,多难听的话都有,镇宁侯董家的辩驳之词相信的人反而不多。
男人嘛,自己风流是一回事,甚至暗中招小倌服侍,也是很多人心照不宣的事情,但是亲自做小倌去服侍别人,想想就觉得.....嗯,无法形容。
那小倌却从醉乡馆中消失了。
镇宁侯连夜将董旭送出京城,先回老家暂避风头,等将来再给他寻个外放的差事。
京城,董旭一时半刻是回不去了。
董旭出京后,齐宸靖将这件事告诉了康妍,“......他回不到老家的。”
果然,十日后,董旭在路过商城附近的时候被贼人劫持,混乱之中,董旭被一刀毙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