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三叔则瞪了一眼康四郎,嫌他办事不仔细,一面又紧张地看着小九,生怕他说出康四郎动手脚的事来。
族长被突来的变故弄得有些头晕,“小九啊,你来说说怎么回事?你看到你四哥动手脚了?”
康六叔上前一步,喝斥小九:“小兔崽子,你是不是看到你四哥在香上洒什么东西了?快告诉族长。”
小九双眼一瞪,辨解道:“我什么都没看到,只看到四哥在供桌前站了一会儿。”
康四郎心里一松,装模作样地道:“我那是想到二叔二婶英年早逝,心里难过,站在哪儿缅怀二叔二婶。”
柳氏急了,“你不是还说看到你四哥在桌上洒了东西了?”
康六叔则上前,啪的一声给了小九一巴掌,“小兔崽子,快说是不是看到你四哥洒东西了?”
小九的脸顿时肿了起来,嘴角也破了,流出鲜红的血丝,他轻轻拭了下嘴角,看向康六叔的眼神中有着明显的恨意,“我再说一遍,我没有看到。”
“你个小崽子,你那是什么眼神,我是你爹,打你两下怎么了?”康六叔被他的眼神刺激的怒火中烧,扬起手来欲再打,却被一直沉默的三老太爷喝止。
“够了,老六,族长在此,不得放肆。”三老太爷的心情有些复杂,有些后悔不该安排小九来出头,小九半夜的时候确实看到了四郎在供桌前站着,他便想着让小九出面把事情都推到四郎身上去,如果成功了自然好,不成功就以小孩子爱乱说的名义教训小九一顿,这事也就过了,顶多小九的名声受点影响,反正这孩子本来就命硬,在三老太爷的心里,牺牲一个孙子的名声能为他换来一栋大宅子是个很划算的买卖。
“就是,六弟,你打小九作什么,要屈打成招啊?”康三叔的腰板又挺直了,嘴里嘟囔着:“要是四郎动手脚的话,怎么妍儿点香却一点事都没有啊?”
这是众人都亲眼目睹的事实。
族长便问康妍的意思,“如果二郎不能过继,那就从你三叔家的四郎或者八郎里挑一个,你怎么想的?”
此言一出,康大伯一家脸色骤变,康三叔和康四郎则有些喜上眉梢。
康妍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只要先把名正言顺要过继的二郎从名单上划掉,其他的人选她再想办法挑出自已想要的。
她斟酌着言辞:“叔祖公,按说这样的事您来做主就好,但既然我父母有指示,不如就让我父母来挑选过继的人选吧!”
“让你父母挑,怎么挑?”族长一脸的困惑。
康妍还未开口,又有一道声音插了进来,“族长等等,我有证据证明二郎是被冤枉的。”
第十一章 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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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的人是康二郎的妻子石氏。
族长看了石氏一眼,有些不高兴,“老大,你是怎么管家的,男人们商议事情哪有女人插嘴的份?瞧瞧你们家的一个两个的,这是不把老夫放在眼里么?”
康大伯朝族长行礼,脸色讪讪的,“族长教训的是,回头我一定好好管教她们。”说罢又朝石氏使眼色,“还不给族长赔礼道歉,不是说有二郎冤枉的证据吗?还不快点呈给族长看看。”
石氏慌忙从袖子掏出一方白色的棉帕子,打开后递给族长,“族长,这是我在供桌的下面找到的。”
帕子中有一点淡黄色的粉末,细心的人还能闻到一股淡淡的香味。
族长咪起眼睛看了看手中的帕子,他年纪大了,眼有些花,看不太清楚帕子上的东西,“二郎家的,这是什么?”
“这是松香粉,”石氏解释,“这个东西若是洒在香上,能加剧火势,我刚才换供桌上的供品时在桌下发现了松香粉,这就是说肯定有人将松香粉洒在了供香上,供香才会着起火来,族长若不信,可以让人试试。”
“你怎么知道这个?”族长半信半疑,“老四,你来试试。”康四叔家只有五郎一个儿子,且老四的为人他信的过。
见康四叔让人送两柱香过来,石氏才开口道:“我爹是铁匠,打铁有时候要用到松香,可以让火势更旺,我从小就看着我爹打铁,这松香我不会认错的。”当时灵堂里的人多又吵,她也有些害怕,以为真的是康知训夫妇显灵,所以也没注意到有什么异常,待到人都散后,留下她们几个女眷守灵,她便闻出一股熟悉的味道来。
康四叔这边也验证了石氏的话,将帕子上的松香粉洒在香上点燃后果然发生了与灵堂里一样的现象,康大伯一家都松了口气。
“族长,肯定是四郎住香上面洒了松香,他这是嫉恨我们二郎,不想让我们二郎过继,请族长和三叔为我们做主。”柳氏看着康四郎的表情满是恨意,心中恨不得上前咬他一口。
康三叔见势不妙,忙嚷嚷开了:“就算有松香也不能就凭四郎在供桌前站过就说是四郎洒的,说不定他们也都去过,再说这松香什么时候洒上去的都不知道,说不定是买回来的时候就洒上了,族长,您可不能凭他们的一面之词就冤枉了四郎。”
族长捋着花白胡须,没有说话,康老三说的虽说有些赖皮,却也不是没有道理,他作为族长如果冒然断定是康四郎的错,确实有失公允了。
石氏见族长不发话,不由急了,“松香的味道不好去掉,如果是四郎洒的,他身上肯定有松香味,四郎,你敢不敢让大家闻闻你身上有没有松香味?”
众人的眼光都看向康四郎。
康四郎的脸色有些发白,他的后背出了一身冷汗,暗暗埋怨自己做事不小心,时间迫切,他只有今天一晚上的时间陷害二郎夫妇,当时只想到松香能助燃,而且觉得松香的味道和烧的香差不了多少,他怎么会知道这么巧石氏认识这松香?
听见族长问他可否让大家闻闻他身上有没有松香味,他的脸色更白了,他平时在村里跟个小霸王似的横,不过是因为康家的家境在村中是最好的,他有底气而已,说到底也不过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他不敢让大家闻他身上的味道,因为他的袖中还有一点点剩下的松香,因为要一直守灵,他还没来得及扔掉,思及此,他的腿不由开始有些发颤。
康妍心中暗暗叹了一口气,更多的是失望和不甘,看样子康四郎的这次行动要以失败告终了,这么一来她根本没有理由阻止二郎两口子过继,时间太紧了,她一重生面对的就是躺在灵床上父母的尸身,虽然发誓一定要阻止上辈子的命运重演,可她根本没有太多的时间去布置,只能先把水搅浑了,让康三叔和康大伯一家先闹起来,从中寻找机会。
她看到了康四郎的行事,却没料到后来的事情,现在康四郎失败了,事情又回到了原点,她要怎么办?康妍的心中快速的琢磨着,装晕肯定是不行了,已经用过了一次.......
这边众人看康四郎的脸色有些发白,心中都有些相信石氏的话了,三老太爷眯了眯眼,吩咐道:“小十,你去闻闻你四哥身上有没有松香?”石氏是四郎的嫂子,男女授受不亲,不好到前面扯着康四郎闻。
小十的脸色一僵,低头闷声道:“我不知道松香什么味道,爷爷还是让别人去吧。”
康六叔抬脚踢了小十一脚,“小崽子,反了天了,你祖父吩咐你的话都敢不听,还不快过去。”
小十被踹了一个踉跄,抬眼看了看康六叔一眼,手紧紧握了一下又松开了,却仍是站在原地不动。
康六叔还欲再踹,康大郎上前一把扯住一直后退的康四郎的胳膊,康四郎一个机灵,发射性的一挣扎,袖中却划出一个纸包来。
柳氏眼前一亮,快步上前捡了起来,递给石氏,“你快看看,这纸里包的是不是松香?”
石氏打开看了看,非常肯定的开口:“是,这就是松香。”
人证物证俱全,康四郎一哆嗦,倒在了地上,这下康三叔也没有办法再耍赖辩解了,只能心里埋怨儿子是个草包,这点事都办不利落。
“老三,这下你没话说了吧,四郎这事办的不地道啊,按规矩可是要将他逐出族谱的。”族长终于发话了。
康三叔连连躬身告饶,求族长放过康四郎,并向康大伯赔礼,这会儿也不想过继的事了,儿子要是被逐出去了,他们一家的名誉就全毁了。
“大哥,都怪我没教好四郎,回头我一定好好管教他,四郎毕竟是你的亲侄子,你也不忍心看他以后流落街头吧。”
康大伯读了多年圣贤书,最是信奉仁义之道,“老三,不是我说你,四郎做的确实太过份了,族长要处置他也是为他好,以后让他多读些书学学仁义之道,所谓仁义礼智信........”
柳氏暗中扯扯他的衣角,打断他的长篇大论,提醒他赶紧先落实过继的事情。
康大伯的发言被打断便有些不乐意,可想想妻子说的也有道理,先安排过继的事情,老二两口子的身后事也有了着落,老二两口子身后事办对利落,他作为康家的长子,脸面上也好看。
“呃,族长,四郎的事情就待二弟夫妇的丧事办完了再处置吧,眼下,先安排二郎的过继仪式吧。”康大伯坦然的转换了话题。
族长也觉得应该如此,死者为大嘛,先处理康知训夫妇的丧事要紧。
“妍丫头,你二哥两口子都是忠厚之人,以后会对你好的,”他温言看向脸色发白的康妍,“叔祖公现在就安排你二哥的过继仪式吧。”
她当然知道康二郎夫妇是忠厚之人,太忠厚了,面对康家这些极品亲戚,他们夫妇根本就保护不了这个家,守护不了父母辛苦留下的产业,她若在家还可以尽力看着,可要是她嫁了人呢?总不能天天跑到娘家来看着吧?
可是眼下她根本就没有合适的理由来阻止二郎过继,难道她要眼睁睁的看着前世的命运重演么?康妍紧紧咬住了嘴唇,忍着不让眼中的泪水流出。
难道只能答应下来么?
不,她不甘心!
第十二章 应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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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望和强烈的不甘心在康妍心中发酵,她不愿意重复自己前世的命运,可又不知道该如何应对,毕竟她重生的时间太短了,她根本没有时间去布置好一切,冷静,康妍,你要冷静下来,强按耐住自己的情绪,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思索着眼前的应变之道。
很显然她现在没有任何理由来阻止康二郎过继,为今之计只能先应下来,再找理由将过继仪式推迟了。
康妍咬咬牙,正要开口,一个人影却突然闪了进来,“姑娘,不好了,家里昨夜进了贼人,老爷的书房被盗了。”
来人正是康家的管家赵瑞。
众人听了他的话大吃一惊,尤其是柳氏,在她的心里,康家的一切都已经是他儿子的了,儿子的也就是她的,听说有贼人进来偷东西,岂不是就是说她的财产被人偷了。
"有没有什么贵重物品被偷了?"柳氏问道
赵瑞却没有回答,只是看向康妍,康妍却松了口气,她早上的时候吩咐过赵妈妈要注意她这边的动静,必要的时候帮她拖延一二,刚才迟迟没有人出现,她都要绝望了。
她面上作出一副着急担忧的样子,“族长,我先去书房看看有没有什么东西?g了?一会儿就回来。”
家里进了贼是大事,族长并没有理由阻拦她。
至于其他人,康妍根本不理会他们的想法,只屈膝福身行礼后转身而去,连柳氏那句“妍丫头等等,让你大伯和你一起去看看.......”都装作没听见。
出了门住前走了一段路,康妍才长吁一口气,“赵叔,你来的太及时了,再晚来一会儿我就要答应他们让二哥过继了,嗯,家里进贼了,您是怎么想到这个借口的?”
赵瑞脸色郑重其事,“姑娘,我没找借口,家里真的进贼了,您快去书房看看吧。”
康妍顿时愣在了原地,原来不是赵叔找的借口,父亲的书房真的进了贼,她不记得前世的时候发生过这样的事,她第一反应就是康家的人做的,随即又否定了这个想法,康家的男丁昨晚都在灵堂守灵,没有外出过,女眷都在后院,如果真的是贪财之人,也应该是去库房,而不是书房。
"赵叔怎么知道家里进了贼人?书房里可丢了什么东西?除了书房,还有没有其他地方遭贼了?"康妍问道。
赵瑞摇头,他心里也是很疑惑,康家只是一般的商户,书房里也没什么贵重的东西,怎么贼人只单单去了书房,"是我早上想起告庙的时候要用老爷常用的笔墨,去书房里拿的时候发现守在书房里的顺子还在沉沉的睡着,怎么叫也叫不醒,似被人下了药,而书房里有翻动过的痕迹,思然不明显,但因为我对老爷的书房非常熟悉,所以还是一眼就看了出来,肯定有陌生人进去过书房。"
两人说话间已经到了书房门口,负责看守书房的顺子正满脸发白的站在书房门口,见到康妍便开口告罪。
康妍神色温和的问了他几句,见他什么也说不清楚,便让他先下去了。
大梁人人爱花,康家就是从事养花卖花生意的,康家在麻城东郊还有一座花园叫沁香园,专门种花卖花,康知训虽然是个商人,但因为从事的是养花卖花的生意,这商人也沾染了几分雅致,且康知训本人不止深谙养花之道,有一手养花的绝活,他的学识还十分渊博,写得一手好字,在他身上没有丝毫商人的铜臭味道,他常常自称自己是一名儒商。
因而他的书房里除了有各种花草养护的书籍之外,还有经史子集,地理传记之类的书,平日里他在书房待的时间也比较长,是以他的书房里总是收拾的十分干净整齐。
进门的书案上除了笔墨纸砚之外,还有一副康知训未写完的字,看着父亲刚劲有力的字迹,康妍的眼睛一片湿润,父母身体一向康健,她怎么也想不明白怎么会突然恶疾而去世。
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康妍转向旁边摆着的一盆昙花,浅白瓷科山水花纹的花盆中,一株中型的昙花,海带状的绿叶已经有些蔫了,这盆昙花名叫‘‘月下蓝影",是昙花中的罕见品种,一般的昙花开出来都是白色或粉色,但这盆昙花据说开出来是淡蓝色的花,月下观赏充满了神秘的诱惑,可惜的是康妍从未见它开过花,她记得前世的时候这盆花好似被康大郎以科举打点的名义送了出去,让她很是伤心了一阵,因为这盆月下蓝影是康知训在机缘巧合下花重金购得的,在她十二岁生辰的时候作为礼物送给了她。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侍弄得不够精心,两年多了始终没见它开过花,好不容易今年冒出个花骨朵,谁知花期都过了却还未开,她便送给父亲让他给侍弄侍弄,父亲康知训在养花方面有着非常丰富的知识,什么花到他手里一摆弄,开出来就和别人不一样。
她记得清楚花盆放在了书案的左角,现在却在偏中间的位置,明显被人挪动过,再看书架上摆的书也有些凌乱的迹象,看来确实是有人进来翻动过。
“您说什么也没有丢失,这就奇了,贼人进来到底在找什么?”康妍一头雾水,怎么也想不明白贼人进来的目的是什么,不过既然没丢失什么东西,她也就没放太多心思在这上面,毕竟眼前她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她需要好? 待赵瑞下去后,她一个人静静的坐在书案前,拿过旁边给昙花浇水的瓷器,一边浇水一边思考着,由于想的出神,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发现水浇多了,她不由变了脸,昙花浇多了水很快会死亡,慌忙放下手中的瓷器,抱起昙花往外滤水,谁知手忙脚乱之下,衣袖却将她放在旁边的瓷器带掉了,只听砰的一声脆响,瓷器碎了一地。
真是人倒霉了,喝口凉水都会塞牙缝,诸事不顺,康妍心中不由十分的郁卒,将昙花放在地上,蹲下身去想捡起地上的碎片,谁知却被一个稍显锋利的碎片划伤了手。
康妍的心理防线终于崩溃,眼泪止不住的流了出来,她坐在地上,无声的哭了起来,任手上的鲜血一滴一滴的往下流,将重生以来一直紧绷的压力发泄出来。
她没有注意到,手上的鲜血一滴滴的滴到了昙花的花骨朵上,只见那朵花骨朵微微抖动了下,片刻后花筒慢慢翘起,淡蓝色的外衣慢慢打开,花竟然慢慢的绽放开来,淡蓝色的花瓣相互拥着,像一盏精致的宫灯,淡青色的花瓣像羊脂玉石雕成的一样,隐隐有丝金色的光芒在闪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