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贩药指南完本[穿越]—— by:添香御史

作者:添香御史  录入:01-10

魏正谊和楚氏抻着脖子瞧,奈何离得太远啥也看不到,冯氏也翘着脚,想看看魏相思葫芦里的什么药,却只能看到模模糊糊的一行字,具体写的什么却不知道,就连一直眼观口口观鼻魏正孝,此时也抬起头去瞧。
魏老太爷清了清嗓子,看了魏相庆一眼,和颜悦色地朗声读了出来:“思弟,下学一起去捉蛐蛐儿。”
早在魏相思拿出那纸条时,魏相庆便白了脸,如今竟把头低了,不敢看魏老太爷。
“庆哥儿,这纸条又是怎么回事?”魏老太爷发问。
魏相庆怯怯去看冯氏,希望从冯氏那里得到些援助,但这情势早已超出了冯氏的预料,一时间竟不知怎么接,却又听魏老太爷说:“我问你话,你看你娘做什么?怎么?要你娘教你圆谎吗?”
此时的魏老太爷早没了笑意,他虽生得白胖慈祥,但魏家毕竟是在他手里昌盛起来的,威严犹在,可敬未消,严肃起来着实让魏相庆这个八岁的娃娃吃不消,当场竟掉起金豆子——哭了。
程馨看得真切,魏相庆是生生被吓哭的。这就像考试考了零蛋,于是自己用笔在前面添个10,成了100分,结果却被家长看出来,一时又怕又羞,忍不住就要哭。
当然,程馨的成绩一向不错,这事儿她是没做过的。
看魏相庆哭了,魏老太爷便也没再逼迫,转向这事儿的始作俑者,问:“四房媳妇儿我问你,这事儿究竟是庆哥儿自己和你说的,还是你让庆哥儿这么说的?”
纵然冯氏牙尖嘴利,此刻也像拔了牙的老虎一般,竟说不出个囫囵话来。这问题本也难回答,若说是魏相庆自己个儿说的,这么一个小孩就会诬告人,只怕老太爷以后看他都带着想法,若说是自己教唆的,她一个大人竟这样心怀不轨,老太爷怕是不会轻罚。
“你既然不吭声,那我就认为是庆哥儿的主意……”魏老太爷这句话尚未说完,冯氏已抢先应了:“本是我的主意,庆哥儿原是不干的,却不敢忤逆我。”
魏老太爷稀疏的眉毛挑了挑,余光看见魏相思正拿自己的小短脚在地上画圈,百无聊赖的样子,不禁觉得好笑,奈何屋里人多,他又不能发问,只得移开目光转向魏正孝:“孝儿,这事儿你知也不知?”
魏正孝慌忙站起身来,手也不知道往哪儿放,脚也不知道往哪儿放,声音也有些颤抖:“儿……儿不知道。”
“当真不知?”
“儿的确不知道。”魏正孝看了魏老太爷一眼,又赶紧移开目光,一副生怕魏老太爷吃了他的模样。
“既是这样,事情便都清楚了,原不该思哥儿的事,全是老四媳妇儿的错儿,我这样说,可冤枉了你?”魏老太爷看向冯氏,不怒自威。
“儿媳……不冤枉。”冯氏咬着牙道。
“庆哥儿兰哥儿尚小,孩童顽劣些本不必深责,但你身为人母,却教他们推脱污蔑,实在不应该,好在这次有实据,不然真真假假如何能分辩。”魏老太爷顿了顿,转而道:“也正因为这样,此事不能轻易算了。”
冯氏张嘴欲辩,碰上魏老太爷的目光却忽然萎了,终是没有开口。
第5章 十级老司机27
“大房掌家不久,待人亲厚,我从未闻他苛待三房或四房的风言风语。”魏老太爷馒头般白胖的手捋了捋自己稀稀拉拉的胡须,看着魏正孝道:“我这么说,你们肯定要想我偏颇,但我是不是故意偏向大房你们心中最清楚。”
魏正孝忙道:“儿不敢,父亲说的极是。”
魏老太爷继续道:“大房掌家宽厚本是好事,但却也有坏处,就是心慈手软,有犯了错的下人只稍微责罚,有些本不该的事情也得过且过,这本是不对的。”
听自己的父亲这样说,魏正谊竟是恍然若惊,如梦初醒一般,忙上前请罪:“是儿子没能掌好这个家,请父亲责罚。”
魏老太爷摇了摇头,面有欣慰之色:“你自小便这样,我清楚,且你从未掌管过这么多事情,疏漏是难免的,慢慢学习便是了。”
“儿子谨遵教诲。”
魏老太爷又转向魏正孝,道:“你兄长管家,你本应该在旁帮衬,但你从来不闻不问,自己媳妇儿挑事胡闹不拦着,竟跟着一起来胡闹。”
魏正孝自小怯懦,娶了冯氏之后偏又添了惧内的毛病,被老太爷训了也只唯唯诺诺说“儿子以后会注意”,竟不敢说冯氏一个不好来,也不曾做出什么保证之类的话。
魏老太爷摇摇头,终于转向了冯氏,声音不轻不重,却透着失望之意:“魏家人丁淡薄,大房只思哥儿一个男孩,三房有学哥儿玉哥儿,四房有庆哥儿兰哥儿,这几个哥儿以后长大少不得要为魏家出力,与思哥儿一起撑起家业来,你这做娘的不但不教他们兄弟和睦的道理,反而要他们反目,若兄弟情义就此毁了,日后兄弟睨墙指日可待矣!”
“是媳妇一时糊涂。”
“你若只是一时糊涂也便罢了,我只怕你不知悔改。”
冯氏连忙认错:“媳妇儿真的只是一时糊涂,以后再也不敢了。”
魏老太爷端起茶盏,慢悠悠啜了一口,且不说话,急得冯氏热锅蚂蚁一般,连程馨这个在旁看热闹的都忍不住去瞅那老爷子,好一会儿,魏老太爷才喝完了茶,悠悠道:“我也信你是真心悔改的,只是你拉着庆哥儿思哥儿到我这告状,我自然要把这事儿处理妥帖了。”
“媳妇全听父亲的。”冯氏忙应。
“按道理说,如今大房掌家,我本不应该插手家事。”
魏正谊忙道:“父亲且别这样说,儿子还要请父亲教导。”
若不是现下人多,程馨几乎就要给魏老太爷发一枚“老司机十级”的奖章了,这话说的太艺术了,这套路玩得够深啊……
套路颇深的魏老太爷此时似乎感觉到了一道热切的目光,环视屋内却一无所获,轻咳一声,道:“既然你们两房都没有他话,这事儿我便做一回主。四房媳妇过错最大,从今儿起,四房月钱减半。”
冯氏本欲松口气,忽然却发现哪里不对。老太爷只说减半,却没说减半多久?一个月还是一年?她本是因为二两月钱起的事,如今差的可不是二两了!
冯氏想问,又怕再惹怒了老太爷,只得暂时作罢。
魏老太爷又看着坐下跪着的魏相庆魏相兰两兄弟,魏相庆此时倒是没哭了,只是低着头,魏相兰依旧老老实实跪在蒲团上,嘴倒是没方才那样撅着了。
“你们两兄弟同样有错,明知此事是错的,却不加阻止,同样要罚。”魏老太爷想了想,心中有了主意:“就罚你们各抄一遍《孝经》。”
相庆相兰两兄弟闷闷应了,这事儿也算是告一段落,四房一家人灰头土脸地走了。魏正谊宽慰魏老太爷几句,也欲带着程馨回章华院去,哪知魏老太爷却把程馨独留下来,说是有几句话要与她说。
魏正谊和楚氏只得焦急地在门外等,一会儿趴门听听,一会儿从窗户缝看看,生怕这魏老太爷发现自己的“嫡孙子”原是个假货。
屋内的魏老太爷却是从未怀疑过自己的嫡孙,此时程馨正规规矩矩地站着,一双小手背在身后,颇有几分大人神韵,惹得魏老太爷发笑:“相思呀,你知不知道我留你是为什么呀?”
程馨十分懂套路地道:“孙儿不知道。”
“我问你,那纸条可是你故意留下做证据的?”
“不是,孙儿随手扔进去的。”
魏老太爷一双清明非常的眼睛直直盯着眼前的小人儿,仿佛要从她的眼里找出一些破绽来,哪知这小人儿满眼诚恳,十分可信。
心理素质过硬,是程馨素来引以为傲的。
魏老太爷直起身子,眯着眼道:“你庆哥哥和兰弟弟平白污蔑你,着实不对,哪有这般的兄弟之谊。”
呃……这老头儿才说了兄弟之间要友爱,转头就来挑拨她,真当她是六岁小儿?
魏老太爷见她不说话,神态更是和蔼可亲,身子微微前倾,道:“你是魏家的嫡孙子,爷爷自然向着你,只不过面上要假意公平,若是以后庆哥儿兰哥儿有过错,你马上就来告我,爷爷必替你好好报复他们。”
这老狐狸分明要钓鱼执法!程馨暗哂一声,却笑得天真无邪:“庆哥哥兰弟弟本是一时糊涂,兄弟之间没有隔夜仇,我也没有怪过他们呀,爷爷也快忘了这事儿,免得烦心劳力再累瘦了。”
魏老太爷呼吸一窒,虽看得面前的小娃天真烂漫,却又隐约觉得这娃娃口不对心,竟是不上当。鱼儿不咬钩儿,他这一肚子准备好的教育说辞便只能憋着,好生难受。
他正憋得便秘一般,下手的小娃娃却又开口了:“爷爷向着孙儿,孙儿本应欣喜,但自小父亲便教导我要光明磊落,爷爷表面公允,背后却这般想法,实在不该,若让庆哥哥和兰弟弟知道了,该有多伤心难过,这话以后爷爷还是别再说了,让别人听见不好。”
老管家魏兴一辈子跟着自家老爷走南闯北,比魏老太爷肚里的蛔虫还了解他,此时他看见自家老爷稀疏的胡须微微颤动,胸脯起起伏伏,想是被自己的亲孙子堵得够呛。
想魏老太爷早些年叱咤药材界,全靠炉火纯青坑蒙好手段,也靠着这手绝技,把本已靠祖产勉强度日的魏家变成了如今的模样,只是他如今闲来无事,难免技痒,今儿总算有个施展的机会,只这娃娃不上当……
魏兴咳嗽了一声,道:“老爷,时辰不早了,思小少爷明儿还要去学堂,早些让他回章华院吧。”魏兴忙找了个台阶给他下,否则他怕自家老爷再气吐血。
魏老太爷借坡下驴,摸了摸胡子,满脸慈爱地摸了摸程馨的脑瓜儿:“你快随你爹娘回去休息吧。”
程馨自然巴不得,忙恭恭敬敬地请了个安出门去了。
房内此时只剩魏老太爷和魏兴两人,魏老太爷没说话,魏兴便只站立不动。
许久,魏老太爷幽幽道:“我怎么觉得被那猴崽子骗了。”
魏兴同样有此错觉,却只道:“老奴也觉得思小少爷智谋过人。”
“智谋他奶奶个腿儿!只不过是鬼心眼儿多罢了。”魏老太爷颇为动怒。
“思小少爷今年刚满六岁,六岁的孩子能有这样的心眼儿,想来长大也定是机敏过人,老爷后继有人喽!”
魏老太爷倒是没反驳,他白胖的手摩挲着衣袖,似是在思考什么,许久慨叹一声,道:“我这几个儿子,没一个像我的,老大淳厚有余,急智不足,老三倒是机灵,只从来只往享乐山上走,奢逸河里游,绝不肯在正事上多动一点脑筋,老四呢更不肖说,胆子针鼻儿一般,没有一处像我,只五姐儿与我最像,却偏偏是个女儿身,如今还跟着她相公去京城了,我竟连个能说话的人都没有了。”
“五姐儿的确和老爷最像,但女儿总归是要嫁出去的,不能在旁侍奉也是难免的,大少爷为人忠厚孝顺,老爷又攒下这许多家底,自不需要再出去开疆扩土,安心守产便是了。”
“人说富不过三代,确实是这个理儿,只怕我百年之后,没人能顶起这魏家的门楣来。”魏老太爷哀叹一声,连那对眼袋都染了伤感。
“儿孙自有儿孙福,且现在家里正盛,说什么丧气话呢。”魏兴安抚道,又言:“且老奴看思小少爷是个聪慧的,以后做生意必然如鱼得水的。”
又说程馨几人回到章华院时已是半夜,闹了这一场都有些疲乏,程馨哈欠连天,翠陌忙给她换了衣衫,服侍就寝,一切停当便关门出去了。
此时魏正谊楚氏尚未离开,见程馨躺下以为熟睡,便小声私语起来。
“今儿多亏咱们孩儿机灵,不然哪里能善了,四叔倒没得说,四弟妹那一张嘴,要污蔑人哪个能跑。”
魏正谊点头,亦是慨叹:“本是幼儿胡闹,都是小事,哪知她竟往天大里去闹,还惊动了父亲,今日我见庆哥儿兰哥儿竟也听冯氏撺掇,都是些心术不正的,往后让相思与他们少接触,免得太过亲近又要惹出事端来。”
“岂是那么容易的,他门仨都在启香堂上学,同车接送,如何能少接触。”
魏正谊叹了一声:“也的确是难办……”
“经过此事,让翠陌平日小心些,常伴相思左右便也出不了什么岔子,我担心的却是另一桩……”楚氏踌躇。
第6章 赤|裸裸的校园霸凌27
“什么事?”
楚氏此时正坐在边,轻轻给程馨掖好被角,这才道:“你我子嗣艰难,怀思儿时逢上你三十有五,因家规严厉,才不得不将思儿扮做男儿身,如今她年幼尚可,我只担心……担心以后怎么办……总不能让她一直如此罢。”
魏家祖上有一条家规,虽是嫡子继承家业,但这嫡子需有儿子,若到了三十五岁依旧无子,需得让出这掌家之位,是故楚氏才有此一说。
魏正谊为了生出儿子,让人寻了两名好生养的女子纳入府中,只这两个妾室竟是专生女儿的,到了魏正谊三十五岁的年纪上,楚氏终于有孕,魏正谊专门请了西山岳王庙里的刘半仙算了一卦,刘半仙直说是个儿子,魏正谊千恩万谢地封了红包,只坐在家里等这儿子出世。
谁知临盆那天,孩子呱呱坠地,哪里是什么小子,分明是个粉嘟嘟的女娃娃,魏正谊当下心如死灰,这好比你有一张银票,上面写着白银万两,你满心欢喜地去钱庄兑,甚至已经想好了在哪里买个多大的院子,娶几名小妾,谁知到头来却竹篮打水,反而不如没有那张银票的好。
眼见着这偌大的家业都要拱手让人,魏正谊便也生出些许孤胆来,与楚氏合计狸猫换太……不,是母猫变公猫,蒙骗了府里上下。
那接生的稳婆和翠陌本是楚氏娘家人,倒是可靠,魏正谊又备了厚礼去酬谢刘半仙,当真竟未惹人怀疑。当初两人本想着能瞒一时是一时,等生了儿子再说,哪知一晃六年,竟一无所出,大抵是魏正谊早早绝了种。
想到此事,魏正谊也十分头痛,叹道:“当初哪承想会是如今的局面,当下也不知该怎么办,瞒得一时是一时罢。”
不多时,两人吹灯离去,黑暗中的程馨翻了个身,哀鸣一声,这是什么坑爹的人设!人类生理学上说了,女性到了青春期会长胸,到时她是不是得把胸绑起来!人类生理学上还说了,女性到了青春期声音会变得尖细,所以她那时应该成为真正的“娘娘腔”了吧……
她的肾脏就隐隐作痛……
次日天未亮,翠陌便唤程馨起,程馨昨晚没睡好,两个黑眼圈尤重,翠陌洗了条凉帕子敷了一会儿才稍稍好些,到正厅时见魏正谊与楚氏已经收拾停当,楚氏面色也不甚好,想来昨夜应是没怎么睡。
楚氏从翠陌怀里接过程馨,手指捋了捋她鬓角的碎发,却并没说什么,几人这便往春晖院去了,三人每天晨起都要去魏老太爷处报道,类似于上班要按时打卡一般。
几人到了春晖院,就见魏老太爷身着绛紫色绸衫,脚踩玄色布鞋,正和魏兴在院子里散步,三人上前请安,魏老太爷气色极好,慈爱地摸了摸程馨的脑袋,又叮嘱几句“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之类的话,三人才退了。
谁知冤家路窄,刚到门口便见魏正孝冯氏一行四人,魏相兰睡眼朦胧幽魂一般,魏相庆则有些郁郁寡欢,蓦地看见程馨本想开口招呼,谁知程馨竟不看他,只得黯然走了。
回到章华院,厨房的赵妈妈已经备好了热气腾腾的早膳,翠陌盛了一碗粳米莲子粥,桌上又有三四样甜咸点心,四五样小菜,早饿得前胸贴后背的程馨便呼噜噜地吃起来。
楚氏给她拣了一块单笼金乳酥,笑道:“思儿是真饿了,何时见她吃得这么痛快,以前哪次不是满院追着喂。”
程馨咧嘴傻笑,手不禁捏了捏自己纸一般薄的肚皮儿,心道:怪不得这身体瘦成这样,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健康才是福啊!
吃罢饭,依旧是翠陌陪着程馨去上学,两人到了门口,和程馨一同拼车的相庆相兰已经早早在车上等着了,翠陌把程馨抱上车,与刘妈妈一前一后跟着马车。
程馨上车时只与相兰打了声招呼,完全无视了相庆,这相庆心中忐忑,时常偷偷瞧她,却不敢轻易开口说话,这时马车一晃,相庆急忙抓住程馨的手,关切道:“思弟小心,别摔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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