廉羽听到了心脏破碎的声音,咬牙切齿的低咒一声,他急急忙忙的又追了上去。
兰姨认识廉羽,见到她追上来,并没有阻止,反而为他屏退所有人。
两人相距十公分,她没有转身,他就在她的身后默默凝视。
“你的心,真的好狠。”这是他对她说的第一句话。
苏琴悦回头看他,以前她看不见,所以没有真正的见过他的模样,他时而兴起拉起她的手去摸他的脸,想象他长得是有多么的俊朗。
老天终究是待她不薄,虽然她看远物依旧模糊,但近距离看人的脸,她看得非常清楚,他长得有多么的俊朗,就如她心里所想的一般。
她微微扬起嘴角,向他露出了善意的笑容,“公子,你我认识?”
她不想伤害他,接下来她要做的事情誓必要让他左右为难的,她不想让他为难,毕竟她是真的曾经有么一丝喜欢过眼前这个人。
廉靖低低的笑出了声音,随后就是昂头大笑,也不知道他是在笑天还是笑自己,但是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他的笑声是如此的凄凉。
良久,他敛住了那无力的笑声,满脸悲寂的睨着她的脸,说:“就算你没有见过我的样子,但是你的听觉如此的灵敏,又怎么可能辨别不出我是谁?”
“公子,你还是认错人了。”不赋予他任何可以纠缠自己的机会,苏琴悦落下这一句话,转身就走。
廉羽怎么可能还让她走?大步跨上去拽住她的手臂就将她钳制在怀里。
他还是这么的蛮横无礼,苏琴悦心里不禁觉得好笑。
“跟我走!”他霸道的开口要求。
苏琴悦挣扎了一下,没有从他的怀里挣扎出来,她也不强求,抬眸对上他那双漆亮如星的眼眸,她摇了摇头。
“你在这里找到我,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廉羽点了点头,不过他不在乎这些。
只要她好好的,只要她平安无事,他可以什么都不追究。
“我现在已经是廉亲王的人了,他对我有恩,我得报。”她感觉他的身体明显僵住了,自嘲一笑,又说:“我真的不想让你在我和皇上之间为难,所以对你而言,放开我才是最好的选择。”
“如果我们放下一切呢?”他皱着俊朗的眉,眼底苦苦哀求,“我们去一个他们都找不到的地方躲着,我不是什么王爷,你也不是什么遗孤,我们只有彼此,只做彼此生命中的伴侣。”
苏琴悦睁着艳眸看他,时间过去了不知道多久,她抬起白皙的手抚上他的脸。
“廉羽,你这又是何必呢?”
明明就算没有她,他也可以找到一个更可爱更温柔的女人,但是他偏偏非她不可。
廉梓晨将事情看得透彻,所以才可以将你玩弄在股掌之中,明明知道这是一个陷阱,你偏偏非要往下跳,还跳得这么心甘情愿,让她情何以堪?
廉羽抬起手,大手覆上她的小手,他依恋的用脸蹭了蹭她的手心,温声细语的询问。
“所以,你是答应了吗?”
“好,我们就离开这里,你不要回皇宫了,也不要当什么王爷了,我们找一个安静的窝,幸福的度过这一辈子。”
廉羽大为感动,放在她腰间的手臂连忙收紧,怀里的人儿就是他失而复得的宝贝。
人总是越来越贪心的,廉羽当时只希望她能够跟自己走,现在却盼望她能与他成亲,给两人关系一种证明,苏琴悦有时候想想都觉得廉羽这个人太孩子气了。
“廉羽,我从来没有打发过你,难道你忘记了吗?当时是你说要带我离开的,是你说我们是彼此生命中的伴侣。”
廉羽不明白,“正是因为我们是彼此生命中的伴侣,所以我才希望与你成亲啊。”
他真的疑惑,她明明都愿意跟他一起走了,为何还不想与他成亲?
“如果我们只剩下彼此,那成不成亲,你我都不会分离,你这么想与我成亲,就是因为你心里还有放不下的事情,而那些事情恰恰会让你我分离。”
苏琴悦本来就灵敏,在这段关系之中,她又太过的清明,此时此刻,她明白的戳穿了廉羽的心事,廉羽脸上难堪,藏在心底里的那一丝取巧的方法也被她消磨殆尽。
“琴悦……”
“你心里始终都放不下你的皇兄,你想要跟我在一起,你却舍不得兄弟之情,你何苦这样呢?我一开始就说了,我舍不得让你为难的。”
所以,他现在要走,她绝对不会拦他,但是她是绝对不会跟他走的。
苏琴悦拉开环在自己腰间的两条结实的臂膀,她踮起脚尖在他的侧脸上抚慰的一吻,随后又重新准备今晚的晚饭去了。
不可否认,苏琴悦的厨艺堪比皇宫御厨,或许是因为她从小就独立的缘故,家事方面,她样样了得,作为妻子,她绝对是无可挑剔的。
晚饭的时候,他们都沉默无言,廉羽因为被她戳破心事,此刻也不再装疯卖傻,一边吃饭,眼神时而迷离的看着她,她感觉到他灼灼的目光,嘴角勾起,体贴的夹起了肉片置于他的碗中。
他垂眸看了看自己碗中的肉片,嘴角扬了扬,心里却无尽悲凉。
就如廉梓晨当时对他说的那样,他会后悔的。
他现在就已经后悔了,如果他当时愿意跟廉梓晨妥协,那么在她的心里医好她眼睛的人便是他而不是廉梓晨,她现在要报恩的人便是他而不是廉梓晨。
晚饭过后,她去洗碗,他看着她忙忙碌碌的身影,他每每想要伸出手去抱她,脑海都会想起他们刚才在厨房的一番对话。
鱼与熊掌不可兼得,说的就是他现在这份为难的心了。
苏琴悦收拾好一切从里屋出来,见到廉羽傻愣愣的站在那里看着自己,她觉得好笑,主动伸手去拉他,他反手便用力的握住了她的手。
“怎么了?”
他一把用力的将她扯入怀里,低头坏心的咬她的耳朵,她又痛又痒的推搪他,他力气大,加重了一点力道将她牢牢困住,接下来,他便可以为所欲为。
“我们一起沐浴,嗯?”他恋恋不舍的吻着她雪白的颈项,一个烙印一个烙印的布满她的脖子,不一会儿,情欲满溢。
在不大不小的木桶里,两人赤果果的前后相拥,廉羽俯首亲吻她光滑的背部,如小学生在白纸上画画一般,他正在画着梅花图。
苏琴悦受不了他这样轻轻柔柔的抚弄,要杀不杀,要刮不刮的,她实在是不得好死。
“羽……”她低低的吟,转身去阻止他的亲吻,廉羽玩心一起,反手将她转过来面向自己。
水光荡漾,他们的脸上都泛起了晶莹的水珠,她看着尤为水灵,他情不自禁的低头覆上的红唇。
他们有夫妻之实是在什么时候?
应该是十天前的那一个夜晚,他心里觉得愧对廉靖,因为他被他委以了重任,却为了她背叛了他的信任。
小马子发动了宫里所有的大内侍卫找他,而他躲躲闪闪的就是不想被找到,他受不了这样的煎熬喝得酩酊大醉,苏琴悦那时候温柔的安抚他,他看着她的脸,心动至极,抱着她狼吻,之后就越来越控制不住自己了。
那时候的她乖得像只小猫,他想要怎么样摆弄,她也由着他,她是第一次,可是那天晚上他失控了,甚至她第二早上走路的时候脚一软就摔倒在地,吓得他的心脏怦怦直跳。
在木桶里将她抱出来,她已经昏昏欲睡,看着她整个身子泛着粉红色的光,她白皙的后背都是他志得意满的杰作,他心里尤为舒爽。
两人同躺一张床上,他将她抱紧,害怕她会着凉,他又把被子拉过来将她裹得更紧。
她双眼迷离的看他,他微微一勾嘴,低头吻了吻她的唇角。
“琴悦,我想问你,你为什么会想要留在廉都?”
如果他们走得更远一点,那他现在也不会如此心烦意乱。
苏琴悦的脸上绽开了一朵笑花,她的手一抬起,雪白的肩膀便露出了了,廉羽连忙将她的手拉下重新塞回被子里去。
“如果你后悔了,你一个时辰以内就可以赶到你皇兄身边救驾了。”
廉羽心里一揪,只觉得自己快要被眼前这个小妖精给折磨死了!
“苏琴悦,难道在你的心里,我就比不上你那个已经死去的姐姐?!”
闻言,苏琴悦的脸色一沉,脸上的温柔之色褪去,低头张嘴便咬住他了胸前的红点,她嘴上用力,痛得让廉羽错以为她是在啃噬自己的心脏。
廉羽将她拽开,翻身就将她压制在自己的身下。
胸前的红点被她咬出了血,他恶狠狠的瞪着她,咬牙切齿的低吼。
“你明天不想下床了,是吗?!”
苏琴悦怡然自得,伸手环住她的脖子,脸蛋妩媚妖娆,语出挑衅,“嗯,好啊,你来啊。”
第二百一十二章 谁欠了谁
金銮殿上,从江南回来,廉靖这还是第一次上早朝。
整个朝堂的气氛都不一样了,从小马子高喊皇上驾到,大臣们愣了好半天开始,直到廉梓晨先开口,他们才大呼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廉靖此时便知道,这些大臣的心都已经向着廉梓晨。
放在龙椅的扶手上,廉靖的手指一上一下的轻敲着俯首,表情淡然的扫向殿下神态自若的廉梓晨,他勾了勾嘴,声音冷然的开口。
“众爱卿,有事便启奏吧。”
大臣们都纷纷用余光跟自己身旁的人做了眼色,只见一个官位最低的国子监祭酒站出来,开始若有所指的说着他廉靖不在宫里的这段日子里,羽王爷是怎么样的不成体统,指桑骂槐的指责廉靖终日沉迷酒色,不务正事,然后又说廉亲王代理皇上处理政事有功,希望皇上放权让廉亲王处理朝政。
廉靖听着这些废话冷笑,就连眼眸都变得深邃阴冷,他会意的点了点头,然后又很虚心的问。
“除了国子监,爱卿还有什么要说的?”
丞相此时提步走出来,一拱手,又说:“老臣认为廉亲王处理朝中大事的手法与羽王爷相比实在是略胜一筹,如果皇上愿意,老臣希望廉亲王日后还能为皇上您多分担一些。”
廉靖嗤笑了一声,两手离开扶手,他拍了拍掌,“好,实在是很好。”
“朕只不过是离开了两个月,你们就通通都觉得廉亲王比朕适合当这个皇帝,是吗?”
听到廉靖的话,众大臣都面面相觑,没有人站出来否认,那就等于默认。
廉靖倏地一下从龙椅上站起,怒吼了一声,吓得殿下众人惊慌不已。
“来人!”大内侍卫迅速的将整个金銮殿包绕起来。
大臣们看着那些来势汹汹的侍卫,纷纷都噤住了声音,只听廉靖表情阴森,声音如履薄冰,又说:“将国子监祭酒拖下去,斩了。”
国子监祭酒噗通一下跪下,还没有了解清楚状况呢,就被那些侍卫带了下去。
丞相不明所以的阻止,“皇上,您这是何故?!”
“丞相,自古以来,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朕是皇帝,朕要杀一个对朕心存异心的人,难道还需要你丞相的同意?”
廉靖面如罗刹,此时是完全将整个局面控制住了,那些大臣又开始树起了对他的敬畏之心。
“朕不管你们是怎么样想朕的,但只要朕还是皇帝,还稳当的坐在这龙椅上,你们就得对朕忠心耿耿,若因为他人的三言两语就对朕存有异心……”顿了顿,廉靖把目光投向此时一脸悠然的廉梓晨身上,薄唇微启,话语狠绝,“国子监祭酒现在的下场,就是你们日后的下场,谁不想要命了,朕随时欢迎他来与朕作对!”
大臣们霎时屏住了呼吸,四目相对了几下,他们纷纷跪下,高呼皇上万岁。
今日的早朝,廉靖虽然安全过关,但是他知道,那些大臣虽然现在对他心存畏惧,但这样的畏惧不会维持多久,如若廉梓晨真的对他发动攻击,他没有强大的兵力作后盾,大臣纷纷倒戈,他必定会兵败如山倒。
廉羽不在,他此时唯一可以信任的人就是他的亲生母亲——太后。
他去找太后商量廉梓晨的事情,太后同意他的观点,嘴角扬起了一抹诡异的笑容,让廉靖感觉不寒而栗。
“哀家就知道局势总有一天会发展成这样,所以一早就为你铺好了后路。”
廉靖不明白她说什么,眉头蹙起,疑惑的问:“后路?母后你何时为朕铺过后路?”
“廉梓晨手上有黑白两路骑兵,而皇儿你的手上就只有大内侍卫和御林军,他手上都是些能人异士,他现在只等一个能将你拉下皇位的借口。”
“朕知道,所以朕想要扩充兵力,但是……”
“但是扩充兵力,你不可以动用国库里的分文,因为国库里的钱都是皇儿要用来收买民心的。”太后打断廉靖的话,“所以晓曦此时就派上用场了。”
“晓曦?”廉靖只希望母后说的不是自己心里所想的那样,“母后,三年前,你硬是逼着朕娶晓曦,难道是有原因的?”
“当然。”太后从座椅上站起,走过廉靖的身边,抬眸对上他漆黑的眼眸,“你见过孙家夫妇了吧?”
廉靖俊眉一蹙,点了点头。
“他们的财力别说是江南了,就是整个廉龙,他们都是只数一不数二的。”
“你是看中了孙家的财富,所以才让朕娶晓曦的,你想要借他们的财力为朕扩充兵力?”
这件事情,孙夫人也知道?所以她才会这么反感他和晓曦在一起?廉靖心里已经有了事情的一个大概。
“靖儿,母后知道你的性子,能够自己做的事情,你绝对不愿意去劳烦别人,但是你这样做,怎么可能斗得过廉梓晨?”太后低叹了一声。
然而廉靖此时心里想的却不是与廉梓晨相斗的事情,而是孙晓曦,这件事情,她知道吗?
如果她知道这件事情,她为什么还会留在他的身边?
如果她不知道这件事情,他以后该如何去面对她,才能不让她发现自己的所作所为都只是在利用她,利用她娘家的财力,利用孙夫人对女儿的疼爱。
看见廉靖一副失神的样子,太后当然明白他在想什么。
“你也不用太过在意晓曦,哀家知道,你是真的爱她,但是这件事情其实并不影响你们之间的感情,不是吗?”
“怎么可能不影响?”廉靖看着太后,眉目忧愁,“如果晓曦知道朕娶她是为了她的财力,她到时候得多伤心?孙夫人知道你的阴谋,她很不喜欢朕,晓曦夹在朕与孙夫人之间,她得多为难?”
“所以哀家一直以来,都尽所能的对她好,补偿她。”太后伸手拍了拍廉靖的肩膀,以示安慰,“靖儿,你不要想那么多,按照自己的心去好好待晓曦,她会明白你身为皇帝的难处,也会知道,你是有多爱她的。”
抱着无奈又亏欠的心,廉靖不知不觉的已经走到了孙晓曦的寝殿,他抬头看着门口“晓轩殿”三个字,为她宫殿起名的时候,他甚至没有用过一点心,母后说什么,他只回答随便。
三年了,他冷落了她三年,如果能够早一点知道事情的真相,他肯定会选择将她遣返回去,要不然也应该像对待普通嫔妃一样,不对她太好,但也不应该待薄她。
如果他没有爱上她,那么他此时这一份愧疚的心是不是就可以少了一点?
无论是孩子的事情还是母后的事情,他总是在亏欠她。
孙晓曦正要提步走进去,却见她裹成种子跑出来,迎面与他碰上,孙晓曦一下子笑开了怀。
“廉靖廉靖。”她蹦蹦跳跳的跑到他的身边,吃了药睡了觉,她的精神看起来好了不少。
廉靖伸出手将她纳入怀里,眼神晃荡的看了她几眼,问:“怎么跑出来了?就算感觉身体好一点了,也应该好好休息才对。”
“我去找你啊。”孙晓曦说得理所当然,“你昨天没有来找我,我在想你是不是又熬夜看奏折了?”
的确,他去了江南一个多月,如果想要应对大臣的斥责,那他必须把这几天的奏折全部批阅完堵住那些大臣的嘴才行。
“只是一两晚需要这样而已。”他揉揉她的脑袋,听到她说她要来找自己,又坏心的揶揄她说:“怎么?见不到朕,想朕了?”
孙晓曦的脸一阵羞红,抬眸瞥他,她没好气的说。
“就算是事实也不要这么直接的说出来啊!”她会害羞的!
廉靖昂首大笑,搂着她的肩膀往屋子里面走,一边走,他一边说,“好了,不要站在门口吹凉风,我们进去睡觉。”
“哈?能不能不要睡?我刚刚才起来。”她小声抱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