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来,我们谈一谈!”他冷着脸,不是跟她商量,而是命令。
“不要!”她不听他的话,死死的缠住他,一副打死都不愿意放手的样子,仿佛是要跟他无尽止的沉溺在这样的情与欲之中。
廉靖蹙眉,他一脸沉默的看着她,样子如罗刹如魔鬼。
“孙晓曦,朕爱你,所以你想要怎么样,朕都会陪你,哪怕你想用身体的快乐去驱赶心里的悲伤,朕都会陪你,但是……”他话语一顿,表情冷得可怕,“你不要像青楼的姑娘一样,跟朕在一起,却露出一副只欢不爱的表情,朕不是客人,而是你的丈夫。”
她今晚很热情,比以往任何情到浓时的时候都要让他觉得猝不及防,然而她只有身体需要他,她的眼里没有他,她只是在发泄,发泄自己心中的愤怒与悲伤。
他不想要看到她这样,抱她曾经让他觉得他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男人,然而她现在却在用行动告诉他,她这一辈子都不会再用心去爱了。
这好比是在鞭笞他的心,将他的爱践踏在脚底。
孙晓曦松开了纠缠在他身上的腿脚,她轻扬的笑,笑得动容。
“既然皇上觉得臣妾如此卑贱,那皇上就走吧。”
廉靖蹙着眉眼看她,她是真的一点都不想跟他谈。
“你想离开朕?”
“离开?”她忽然又悲戚一笑,“臣妾是皇上的东西呢,怎么能够说离开就离开?”
“不要用这样的语气跟朕说话!”廉靖怒吼出声,实在是受不了她此刻的冷漠与疏离。
“皇上如果受不了,可以将臣妾打入冷宫,或者直接赐给臣妾一条白绫,这样……你不就可以眼不见为净了。”
凉薄的唇瓣抿紧,他危险的眯起了眼睛,看着她的眼神透出了显而易见的冷光。
“所以,你认为是朕杀了你娘?”
“不是认为,是我已经很确定。”眼泪又悄无声息的从孙晓曦的眼角落下,滑落到耳际,滴落在枕头之上。
“廉靖,我不是傻瓜,我不会真的相信我娘会自缢死在大牢里,她不会舍得我爹,我妹妹,还有我!”她哭得悲痛欲绝。
这件事情最让她伤心的不是他欺骗了她,而是他真的能下得去手,孙夫人是她的娘啊,他怎么可以做这么残忍的事情?
廉靖伸手抚上她的面庞,她抽噎着躲开他的手,他的手尴尬在放在枕边,握紧了拳头。
“朕只是不想失去你而已。”
她不会明白他身为一个皇帝,面对一个普通的夫人居然会感觉无比的恐惧,那种心情是有多么的折磨人。
“在你对我娘动了杀念的时候!”她突然提高了声音,“我们就已经完了……”
他们已经不可能回到从前。
“你恨朕。”他已经可以确定,她现在对自己的感情。
“廉靖,我很爱你,我有多爱你,我的心现在就有多痛。”孙晓曦的声音沙哑得可怕,浓浓的哭腔,让廉靖听着都觉得心疼。
“朕不后悔,她不应该用你来威胁朕,更不应该因为朕对你的感情而有肆无恐!”
孙晓曦闭上了眼睛,她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她觉得很累很累,身体很痛,心上有一个大缺口,让她觉得更痛。
“你走……”她声音极低,极没有震慑力的赶人,抬眸见他还是不肯走,她咬住了下唇,一把将他推开,“我让你现在就离开这里!”
廉靖面无表情的看了她几眼,发现她此时满身的狼狈,眉间拧起的同时,心里也满是沟壑。
他翻身下床,默默的穿戴好自己的衣物,准备离开之际,他又重新回头看向躲在被窝里偷偷哭泣的人儿,心里如被万剑穿心一般疼痛,他站在床边看着她光滑的后背,紫印斑驳。
“这件事情,朕会补偿你,你想让朕做什么都可以,但是朕……绝对不会放你离开。”
就算一辈子留她在身边相互折磨,他也不想在这里放手,他们以后都不再幸福也没有关系,只要她还在他身边,他便心安。
沉稳的脚步迈出了她的房间,见到门口守候的鄴研,他面色铁青的命令。
“去为晓皇妃沐浴更衣,她有任何的不妥,都过来告诉朕。”
鄴研点了点头,恭敬的应了一声。
“是,皇上。”
鄴研命人为孙晓曦放水沐浴,此时的孙晓曦已经穿好了衣服,然而脸色却苍白得可怕。
“晓皇妃,你没事吧?”鄴研扶孙晓曦下床,孙晓曦抬眸冷淡的扫了她一眼,摇了摇头。
“皇妃,夫人的事情,奴婢也觉得很伤心,但是人死不能复生,您还是不要难过了。”
听着鄴研那苍白而无力的安慰,孙晓曦的心里觉得一阵好笑。
“小寺,孙家怎么说都养育了你多年,我娘现在死了,难道你就一点都不伤心?”
鄴研愣了一下,秀眉皱起,眼底划过一抹心虚。
看出了端倪,但是孙晓曦也不想揭穿她,只是笑笑,然后就往屏风走去。
她身上布满了暧昧的痕迹,鄴研看在眼里,脸蛋都不由自主的泛起了红晕。
自己的身体怎么样,孙晓曦心里清楚,她抬眸看向红了脸的鄴研,语气倒是轻松无碍。
“小寺,我想让你帮我一件事情。”
鄴研回过神来,“皇妃请说。”
孙晓曦一脸严肃,抬起一根手指向她勾了勾,示意她靠近自己。
鄴研缓缓俯下身来,凑向她,孙晓曦在她耳边说了几句话,鄴研的脸色立马变了。
“皇妃,你是疯了!你这样做,等同弑君啊,被皇上发现了,可不得了。”
“我都不怕,你怕什么?”孙晓曦轻笑出声,“放心吧,就算被他发现了,我也会保你无事。”
鄴研思索了一会儿,抿住下唇,“皇妃,你真的不考虑清楚?”
“没有什么好考虑的,我不能让自己后悔,也能因为孩子而困住自己一辈子。”
闻言,鄴研也知道她心意已决,转身走出去,为孙晓曦取药去了。
廉靖从晓轩殿出来后就被太后召到了安和殿,太后面色极差的责问他。
“皇上,您这是怎么一回事?!孙夫人她还有利用价值,你怎么都不跟哀家商量一下就把人给杀了?!”
“母后,朕这样做,自有朕这样做的理由,孙夫人如此狡猾,不达目的,她也不会让我们好过,与其受她威胁,朕还不如先发制人,大不了一切从头再来。”
“你说得好听,论财力,整个廉龙还有谁能与孙府相比,你现在杀了孙夫人,只怕孙绕威不会轻易束手,还会联合廉梓晨来对付我们!”
“那到时候朕就随便找个理由抄了孙府,这样做,母后放心了吗?!”廉靖的声音冷若冰霜,太后不是亲耳听见廉靖的决定,她都不敢相信,廉靖此时居然如此残暴。
“你……”太后不明,“你这样做,是不考虑晓曦的感受了?”
“朕已经不想在母后和晓曦之间为难了,既然朕是皇帝,那朕就应该再狠再绝一点,朕要保住自己的江山,而朕的女人,朕也同样不会放手!”
闻言,太后突然噤住了声音,看着廉靖的眼神,布满了说不出口的恐惧感。
两天过去了,孙夫人在廉靖的安排下,风光大葬还被赐封为廉龙国第一夫人。
所谓风光大葬,那么孙夫人的死讯就会陆陆续续的传到各式各样的人耳中。
原本还在柏凌昱家里逍遥玩乐的孙晓夕问讯,想都不想就赶回廉都的客栈找孙绕威,然而孙绕威已经不在客栈了,问掌柜,掌柜却说他退房离开了。
“怎么会这样?”孙晓夕抱着脑袋,一脸失神的喃喃。
柏凌昱掏出银子询问孙绕威的事情,掌柜却猛摇头说自己什么也不知道。
“我娘不会死的,我爹不会扔下我就这样走掉的!”孙晓夕一阵发狂的冲出了客栈。
柏凌昱无暇顾及其他,提起脚步就追出去。
“夕夕!”他一把将人拽住。
孙晓夕发了疯似的甩开柏凌昱的手,“你滚开!我现在就要进宫去找皇上理论!”
“你别这么冲动!”柏凌昱喝止住她。
“我娘都已经死了,你还想让我怎么样冷静?!”
“我会进宫问皇上,你回柏府呆着!”
以她此时激动的性子,让她进宫面见皇上只会激怒皇上而已。
“不行!现在我娘出事了,我怎么还能躲在你府里当缩头乌龟?!”她哭得眼眶通红,抽抽噎噎的,连呼吸都变得急促。
“听话!”柏凌昱硬是拽着她往回走,她不情不愿的对他拳打脚踢,实在是没有办法了,他一个手刀下去,将她砸晕了就往府里扛。
将孙晓夕送回自己的府里,柏凌昱就迅速赶回皇宫,因为这几天都陪在孙晓夕的身边,宫里面有很多事情,他都懵然不知。
“微臣参见皇上。”柏凌昱恭敬行礼。
廉靖抬起手挥了挥,“起来吧。”
柏凌昱站起,抬起脸蹙着剑眉看向坐在龙椅上的廉靖,问:“皇上,微臣此次进宫是为了……”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廉靖便抬起了手,硬生生的打断了他的问题。
“如果是你是想要问孙夫人的事情,朕只能告诉你,这只是一场意外。”
柏凌昱疑惑,“意外?”
在这皇宫里面,以孙夫人的能力,怎么可能会死于意外?
“皇上,微臣希望了解到事情的前因后果,否则仅仅只是一个意外,臣不知道该如何向夕夕交待。”
“凌昱,有些事情,知道得越少,对你们而言就越好。”廉靖黑眸幽深的看向柏凌昱,话锋犀利,透出了丝丝威胁。
“孙夫人不在了,照顾孙晓夕的事情就交给你了,好好安抚她,不要做对不起朕小姨子的事情。”
“皇上……”
“好了,你可以回去了。”不想让柏凌昱知道得更多,廉靖此时干脆直接将人赶走。
见状,柏凌昱也不敢再多话,带着深深的疑问,他转身就离开了御书房。
看着柏凌昱那越走越远的背影,廉靖心烦的闭了闭眼。
“小马子,孙绕威,还是没有找到吗?”
小马子一颔首,恭敬地答。
“回皇上的话,孙老爷在知道孙夫人的死讯后就离开了客栈,派了许多人去找,但是还是没有孙老爷的消息。”
“继续找,活要人,死要见尸。”
第二百二十七章 避孕药
傍晚时分,廉靖把一天的奏折都批阅完了,从龙椅上站起,正要离开时,他顿住了脚步。
“皇上,晚膳已经准备好了。”见廉靖突然顿住脚步,小马子不由疑惑。
“她怎么样了?”
就算廉靖没有直接开口问,小马子也心领神会的知道此时他想要问的是什么。
拱了拱手,他不敢怠慢的回道:“回禀皇上,晓皇妃她情况不太好,小寺这两天都往太医院跑,似乎是因为晓皇妃的身子出了问题。”
闻言,廉靖的脸色一下子就变得不好了,拳头握紧又松开,心里挣扎了许久,他才开口。
“去晓轩殿。”说着,步子已经迈出去了。
晓轩殿里,孙晓曦又在凉亭里发呆了,每到夜晚,她就会在晓轩殿的小花园呆坐仰望天空,也不知道她在看些什么。
“皇妃,这是最后一副药了。”鄴研把托盘放到她的面前。
孙晓曦回过神来,冲她点了点头,“小寺,谢谢你。”
鄴研真的一点都不明白她到底是怎么样想的,全天下的女人都想要怀上皇上的孩子,就只有她恨不得自己千万别怀上。
“皇妃,既然你现在过得如此痛苦,还不如想办法离开这里呢。”或许这件事情,她应该要跟王爷禀报。
“离开这里?”孙晓曦绝望的轻笑,“谈何容易?”
“如果皇妃想要离开,可以拜托廉亲王帮忙,以皇妃和王爷的交情,他一定会帮你的。”
鄴研的话倒是给了孙晓曦一个启发,她点了点头,“我会考虑的。”
如果是廉梓晨,他或许能够帮她离开皇宫。
“你们在说些什么?”
一道冷厉的声音从鄴研的身后传来,坐在石凳上的孙晓曦,微微侧过脑袋就看见廉靖身姿笔挺的走向自己。
鄴研一阵心虚,目光看向桌面上那碗漆黑的药,眉头一皱,她缓缓转过身来。
“奴婢见过皇上。”
“起来吧。”
廉靖看都没有看鄴研一眼,径直的绕过她,他便走到孙晓曦的跟前。
“你那里不舒服?”
孙晓曦撇过脸,不想去看他,听到他的声音,她心里便越来越不舒服。
“现在臣妾只要一见到皇上就那里都觉得不舒服。”
廉靖知道她是在说气话气自己,垂了垂眸,他隐忍着心里的冷怒。
余光瞥到石桌上的汤药,修长的手端起了药碗,他把阴冷的目光投向鄴研。
“你说,这是什么药?”
“这是……”鄴研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甚至还因为紧张连声音都变得吞吐,“这只是……”她的眼睛左顾右盼的,最后落到孙晓曦的身上,孙晓曦连忙接过她的话。
“这是什么药,与皇上您一点关系都没有吧?”她伸手去抢过那碗药,然而廉靖似乎是看出了两人的端倪,故意使坏的将药碗端高。
“你们……”他把视线徘徊在孙晓曦和鄴研身上,黑眸泛起了幽绿的光,“你们到底瞒了朕什么?”
“这只是一碗普通的感冒药,还给我!”孙晓曦踮起脚尖去抢,然而她不知道的是,她越是想要得到那碗药,廉靖就会越怀疑她。
“小马子,去把太医喊过来!”他低眸冷扫了孙晓曦一眼,她不愿意说实话,他也不想再跟她废话。
眼见情况复杂,小马子也不敢磨蹭,转身就往太医院的方向跑。
鄴研听到廉靖要把太医喊过来,心里更是着急得不行,要是皇上发现了真相,他虽然会恨晓皇妃,但也不会真的伤害她,可是她就不一样了,她只是一个小宫女,皇上一定会把所有的怒气都撒在她身上的。
“皇上……”鄴研突然在廉靖的面前跪了下来。
廉靖低头看她,冷峻的脸上划过一抹锋利。
“这碗药是……”
“小寺!”孙晓曦突然提高声音打断她的话,“你不要胡说八道!”
“你说。”廉靖侧目扫了孙晓曦一眼,薄唇微启,又说:“你把真相告诉朕,朕饶你不死。”
“这个药……是避孕用的。”鄴研的声音极低,她心里也怀疑,自己现在的做法到底是不是正确的。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廉靖的声音一下子冷到了冰点。
“回禀皇上,皇妃她……不想要皇上您的孩子。”
孙晓曦已经绝望的闭上了眼睛。
为什么老天爷要这样耍她呢?要让她不知道那一天,一觉醒来就发现身边的人都变得如此的陌生。
“滚出去。”他的声音先是极为清冷,鄴研还没有弄清楚情况呢,只听廉靖一声怒吼,“朕让你滚出去!”
鄴研连爬带滚的站起来,迅速的就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哐当一声,陶瓷落地极为清脆。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他压抑着心里面不断腾升的怒火。
孙晓曦闭了闭眼,深呼吸了几下,她睁开眼睛看向他。
“你觉得我为什么要这样做?”她一脸淡定的反问他。
铁臂倏地迅猛向她伸出,骨节分明的大手一下子扣住了她的脖子,他只要一收紧她的脖子,她下一秒便会一命呜呼。
“你知不知道你这样的行为等同弑君?!”
“我知道。”就算脖子在他的手上,孙晓曦此刻也依旧面不改色。
“这是你欠我娘的,拿我们孩子的命去还,我觉得公道!”
“你给朕闭嘴!”俊脸一下子变得狰狞,与刚才低沉的声音相比,这简直就如同是狮子的咆哮声一般。
“反正也被你发现了,我为什么不直接告诉你我这样做的目的呢?”她轻轻一勾嘴,那样子云淡风轻得想在谈论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一般。
“孙晓曦,你就这么痛恨朕吗?!”痛恨得,现在连自己的孩子都不想要了!
“不……”她摇头,“我不恨你,因为我现在要逼自己,对你,不带一丝感情才行!”
心脏像被人硬生生的抽离出胸腔一样,他痛得窒息。
“孙晓曦,你行!你真行!”
“谢皇上夸奖。”
他们,已经不可能再回到从前。
廉靖用力的收紧了她的脖子,他的心脏痛得窒息,他也要让她常常窒息的滋味。
或许,他们两个就应该这样下去,相互伤害,至死方休。
孙晓曦缓缓的闭上眼睛,感受着窒息带来的痛苦,死亡是治疗疼痛的良药,或许她死了,便不用在痛苦之中挣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