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首问流光,何时似芳华完本[古耽]—— by：鱼两三

贺兰重晖现在十分焦炉，急需想找人倾诉，太后那肯定是不敢去的，于是，贺兰重晖去了后宫找他的皇后了。
贺兰重晖的皇后，乃是当朝丞相之嫡女，穆文芷。贺兰重晖与穆文芷也算青梅竹马，贺兰重晖登基不久便娶了穆文芷为皇后，穆文芷也不负众望，与贺兰重晖恩恩爱爱，将后宫打理得井井有条，作为皇后也是贤良淑德，深得懿媛太后赏悦。
“臣妾参见皇上，不知皇上会来，什么也没准备……”穆文芷看贺兰重晖身边一个人都没带，一个人就来了，还在诧异。
只见贺兰重晖挥退了屋旁左右侍女，拉着穆文芷就往里屋走，边走边道:“叫什么皇上，又没别人。”穆文芷闻言展颜轻笑，任由贺兰重晖拉着自己。
贺兰重晖进了屋一屁股坐在上方靠椅上，头往后一仰，闭上眼，脸上尽显疲态。
穆文芷自觉的站到贺兰重晖旁边，伸出手轻车熟路地找到贺兰重晖额旁的穴位，不轻不重地为他按摩。贺兰重晖也环上穆文芷的腰。
外面传的沸沸扬扬的事情，穆文芷在后宫也是听闻了的，不禁也有些担忧，她小时候经常入宫，和贺兰重晖都算是看着贺兰重光长大的，后又与贺兰重晖结为夫妻，更是把贺兰重光当亲弟弟看待，当即问道:“重晖，重光可还未找到？外面那些人怎么样了？还在闹吗？”
贺兰重晖皱紧眉头，长叹了口气，道:“我来就是想和你说说这事的……”
“你可别皱眉了，重光在这又得说你了。”穆文芷看得出贺兰重晖的焦虑，学着贺兰重光的样子揉上贺兰重晖眉间。
贺兰重晖顺从的微微舒眉，穆文芷又轻声道:“好了，跟我说说吧，别把自个憋坏了。”
……
两人差不多秉烛夜谈到深夜，双双合衣睡下。
贺兰重晖一早起来上早朝，穆文芷也起来亲自为贺兰重晖穿衣，目送他离开，才又回去补眠。
贺兰重晖刚下了早朝，正在气闷，尽管自己与丞相已经如此警告了，那些所谓良臣仍对此事碎碎念叨个不休。
突然，贺兰重晖的贴身侍从急匆匆跑到贺兰重晖身旁，压低声音凑到贺兰重晖耳边道:“启禀皇上，华夜大人回来了。”
贺兰重晖听罢都顾不得那群惹人烦的臣子了，加快脚步往御书房走去。
华夜，比那群老东西可怕得多好嘛，明明在闭关，谁给他通的消息？他怎么就出来了！反正不用想肯定是因为贺兰重光，华夜和贺兰重光的关系就像老母鸡和鸡崽，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变成这种模式的……好好的一冷面杀神非要把自己变成护崽的老母鸡，真是一言难尽……
华夜作为皇家影卫之首，却是唯一一个有自己名字的影卫，自被训练以来，被先皇安排给贺兰重光当专属影卫，毕竟是影卫之首，其他小事都不用他出手只吩咐就行。华夜最开始是不愿意的，保护一个皇子随便一个影卫就行了，根本用不着自己，还不如去闭关。华夜在贺兰重光身边不是以暗卫形式存在，而是直接出现在贺兰重光面前，和当时小小软软的贺兰重光相处，看他自己玩都把自己摔了，华夜从最开始不屑到后来竟渐渐开始关心起贺兰重光了。华夜表示他也不知道自己经历了些什么。
曾经有段时间，有一大将军因军功显赫被先皇封为镇国侯，镇国侯有一病秧子儿子，从小身体不好，娘亲又早死，镇国侯常年在外征战照顾不了他，于是带他到皇宫住了一段日子。
先帝可怜，特下命叫他住到贺兰重光的桃园休养，也可和贺兰重光作伴，毕竟贺兰重光在众多皇子之中，才是真正算得人畜无害？
总之，那病秧子就这么住进来了，贺兰重光有了新伙伴，天天和他在一起，没空找华夜玩了，华夜本不在意，看他俩关系日益亲密，明明只是小孩子间关系好，但华夜只觉得一股陌生的情绪正在自己内心发芽，让他不禁感到心慌……
自后来，那病秧子走后，华夜开始渐渐疏远贺兰重光，贺兰重光也发现了，当时年纪不大，干脆也赌气不理华夜了，又去缠着自家亲哥哥……
华夜闭关也有半年了，先帝去后，贺兰重光也长大了，华夜不再一直跟在贺兰重光身边，常常闭关，一闭关就是一年半载的，贺兰重晖也奈何不得，这次算是提前出来了，贺兰重晖心里也没底。
贺兰重晖刚踏进书房门，就感受到一股冷冽血腥的杀气扑面而来，令人胆寒。
华夜身上浓烈的杀气和他常年闭关脱不了干系，他的闭关可不是像其他人把自己关在一个小黑洞里研究心法，华夜闭关直接去到训练影卫的秘密基地，许多从里面活下来，被选拔为影卫的人，哪怕已经经历过，也是不愿意再进去的。那里面只有生存与杀戮。
“皇帝，别来无恙。”

☆、水平浪静风吹皱
二十
华夜属于能动手就懒得动口的那类人，即使面对皇帝也一样，冷着脸听贺兰重晖说完前因后果，撂下一句，“知道了。”就潇洒转身离去，走路带起的风把帘子都吹起来齐膝高。
贺兰重晖送走这杀神，也松了口气，这下自己就可以专心面对朝廷上的事了，贺兰重光那边华夜自会去解决。
贺兰重晖说他派影十一，影十二跟着贺兰重光，可贺兰重光受伤时，他俩竟然不在。华夜不问原因，直接对他俩进行惩罚。
处理完这些小事，华夜便独自出宫了。
由于四大门派关系的瓦崩，沈澈回到锦州后，由江湖上散人侠士推举，担任了新一届的武林盟主。沈澈这些天也同样不轻松，新上任自然要忙着处理各项事务，同时偷偷派人寻贺兰重光，沈澈是相信贺兰重光的。
恐怕现在全江湖都在找贺兰重光，而他本人还在裘景承怀里乐不思蜀吧。
赵逸声跟着六长老，游萧然回去后，发现他们竟十分陌生，门内那么多弟子被杀，他们却无动于衷，还想着要找到贺兰重光，夺取惊虹刀。尤其是游萧然，这个大师兄，赵逸声从小便是把他当榜样来看的，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也不是从前的大师兄了。
赵逸声选择独自离开，到锦州找到沈澈，便在盟主府落脚了。
游萧然发现赵逸声离去，也不做挽留，道不同不相为谋，游萧然认为自己一直追求的武林至尊的目标，才是对的，付出些小小的代价算得了什么。那六长老也是愚蠢，被自己随便一说，就立刻站在自己这边了。
游萧然第一次见到贺兰重光，确实被惊艳，内心是喜欢的。后来知道了贺兰重光身上有惊虹刀，及他旁边人的身份后，也知道了他俩的关系，明白自己没戏了，但对惊虹刀的执念确是未消，故意设计放出惊虹刀的消息，引得裘景承离开与江湖人的关注，一举两得。
至于摄魂与杀害沈擎苍，也是游萧然买通留仙谷弟子做的，后来那弟子也被灭了口，沈府透露出看见惊虹刀消息的丫鬟也是被游萧然逼迫后杀死的。
还有后来留仙谷的事情，留仙谷被重创是意料之内，但它直接走向覆灭还是让游萧然有些意外，不过，于他并无影响。
最后的那波蒙面人也是由游萧然通风报信给幕后人的，可惜的是，贺兰重光仍带着惊虹刀被救走了，可喜的是，又一次证明了游萧然的选择，他见识惊虹刀的力量，并为之更加疯狂。
后接到幕后人通知，让他快走，游萧然知道不妙，立刻带上六长老走了，六长老不愿意，游萧然强行把他拉走编个理由解释，不过后来发生的事，六长老听说后更加相信游萧然了，不然，他早死在那里了。
游萧然为什么非要带六长老走？六长老在青苍剑门还是有一定地位的，只自己一人回去未免不太好，有六长老做掩护自己就更安全。实际，性格直率头脑简单的六长老也的确如游萧然想的那样表现了。
游萧然没有发觉自己已经在这一系列事件中，逐渐迷失了自我。从最初单纯追求武学来到青苍剑门，成为门内弟子们各个崇拜的大师兄，到后来初涉江湖，了解到山外山，人外人，不满足于现状，急于求成，妄想一步登天。
于是，机缘巧合之下，他听说了惊虹刀，又恰巧遇到那幕后人，从此替那人办事，一步步偏离最初的真心，到现在为止，仍以为自己与那人是各取所需，相互合作，因为那晚的蒙面人就是那人派来的，却还不知道自己其实一直在被那人利用，当作一件人形工具……
游萧然所知道的一切，做的这一切，的确都拜那幕后人所赐，只源于他初到锦州祈愿节那一晚，碰见贺兰重光他们之前，还遇见过一位自称云上老板的中年男人……
游萧然与六长老回到青苍剑门后不久，又找借口出来。一路赶到锦州，去云上找到曲初枫，问:“那晚你叫我离开后，来的那些人是谁？你怎么知道他们会来？是不是逐虹令的人？他们不会发现什么了吧？如果裘景承真的知道了，那我们怎么办？你有把握对付他吗？”
曲初枫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却故意卖关子，道:“你的问题太多了，你只需要管好你自己，做好自己应该做的事就够了，其他的我来操心，我损了那么多人手，我都没说什么，你担心什么？”
游萧然没有得到有用的回答，纵使再不甘却也只有转身离开，留在这里也无济于事。游萧然内心其实也有些后怕了，决定等惊虹刀再次出现之前，游萧然准备重新回到青苍剑门，近段时间不打算出来了。
游萧然一直疑惑曲初枫跟逐虹令的关系，曲初枫只跟他讲过他是逐虹令的人，但因不受重用，不想再为逐虹令效力，所以选择背叛。但是，一个不被逐虹令重用的人为什么会知道那么多逐虹令内部消息？连惊虹刀的动向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曲初枫说自己不受重用倒是实话，没有了护令之首的职位，自己空余一身武功，无处施展，那裘景承竟让自己做一个酒楼客栈的小老板，曲初枫自然不甘心，连裘景承父亲都得看重自己，一个毛头小子算什么。前后地位的落差也让这个年逾半生的中年男人，产生了强烈的抵触与不满。
曲初枫为什么知道惊虹刀这倒的确是个巧合，曲初枫一直安排了人跟在柳含烟身边，柳含烟身为现任护令之首，知道的事情自然更多。但柳含烟生性小心谨慎，身边的人都是时不时用一批换一批，刚好曲初枫安排的人还没有被换掉，并且听到了那日画舫上发生的事，那人回来报信，曲初枫当时异常兴奋，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曲初枫一直不知道惊虹刀的所在，偏偏裘景承竟然因为一个男人把它拿出来，还送给他，还是太嫩了啊……至于那报信人，回去肯定会被发现，所以，不如直接自己把他解决了。
由此也可知，一切事情的开始，不需要有多复杂的铺陈与谋密，只需一个契机，命运轮回的齿轮，便都能开始运转。

☆、当年情意难再付
二十一
躲得了一时清闲，躲不过一世无忧，该处理的事总是要处理的。
贺兰重光待在逐虹令也有十来天了，有莫澜的精妙医术，裘景承的悉心呵护，身上的伤早就痊愈，再入江湖又是一条生龙活虎的汉子。
还有，贺兰重光总算想起来被自己遗忘的一群人，自家皇兄，跟自己一起逃命的洛溱，沈澈，赵逸声……心下不免还是有些小愧疚。
贺兰重光在裘景承陪同下，全数回了信报平安，也写清楚了事件本末，这次，也没再隐瞒自己与裘景承的身份与关系。
总之，自己对所有人算是已经全盘托出了。贺兰重光不禁舒了口气，只觉一身轻松，搁下笔，微微后靠进裘景承怀中，裘景承轻拢怀抱。
私事算是了了，接下来的其他事情，反正还有裘景承在自己身边，贺兰重光现在觉得自己也没什么可怕的了。
柳含烟与其他护令也在这段时间里四处搜查证据，澄清了莫澜的嫌疑，发现曲初枫不为人知的一面。
曲初枫在逐虹令当了这么久的老前辈，竟然一直想着背叛，这不禁使逐虹令上下对其深恶痛绝。
逐虹令的宗旨第一条就是永远不背叛。
裘景承对此倒是不在意这个结果，无喜无悲。背叛者杀之，就是这么简单。唯一让他牵挂的从前不存在，如今就是贺兰重光这个人了。
至于莫澜，想来，裘景承是未曾有过怀疑的，不然也不会在他被罚期间找出来为贺兰重光诊治。毕竟，逐虹令还不至于就这一位神医。
贺兰重光更是没什么感觉，与莫澜算是有些交情，他无事自然是好的。曲初枫，贺兰重光才是真正不了解的，对他为数不多的印象就是个善于伪装的背叛者了。贺兰重光现在也总算知道，游萧然之前给自己的那奇怪的感觉是什么了，不过是比常人更明显的贪欲。
裘景承与贺兰重光决定先到锦州找到沈澈与他们说明情况，再一同去寻曲初枫与游萧然。毕竟，沈澈也属于受害人。
去锦州的路上，依旧是三人同行，因为加上了一个洛溱。
贺兰重光与裘景承到了锦州，没有受到任何阻拦，见到了沈澈。贺兰重光没想到赵逸声也在，略显惊讶。
“哟，七王爷许久不见，不认得在下了？天机公子也在啊，没看出来，这么仗义？”赵逸声笑嘻嘻侃道。
“本王见你眼熟得很。”贺兰重光眯眼回道。
洛溱对赵逸声没有多余表情，跟没听见一样。
“小七，你没事吧？天机公子也在。”沈澈欣喜关心道。
洛溱听了沈澈的话淡淡颔首。
赵逸声只觉得跟洛溱讲话真是自讨没趣。
“我早好了，对了，沈哥，我们已经查出凶手了……”贺兰重光见沈澈状态比之前好多了，便干脆不再拖延，把自己知道的全告诉了沈澈。
“……竟是这样，我真为父亲感到不甘！”沈澈有些激动，“等我马上交待一下府中事务，我随你们一起，我要为父亲报仇。枉我一直将那游萧然当做正道侠士，如今看来，与戚戚小人有何分别！”
赵逸声也沉默了。
裘景承一直一副漠不关己的样子，立在贺兰重光身后，目光聚在贺兰重光发顶，似是在出神，又好像真的只是看着贺兰重光而已。
洛溱垂眸不知道在想什么。
贺兰重光也不知道说些什么，索性不开口，还是得等他们自己调整情绪。
过了会儿，沉寂被赵逸声打破，一向给人感觉以洒脱，不拘小节的他，此刻声音里竟充满苦涩，道:“你们知道我为什么自己跑出来吗？我从前都没觉得，最近才突然发现青苍剑门内的氛围变得奇怪，特别是大师兄，他从小一心向武，我还把他当榜样来着，没想到他竟早已走火入魔，做出这样的事……你们是不是要去杀了他？……我跟你们一起吧，我不会阻拦……”
贺兰重光回头望向裘景承，裘景承读懂了贺兰重光眼底的含义，小步上前，抬手抚上那桃花眼微翘的眼角，复又垂下握住贺兰重光的手，点点头算是同意了。
多一个人，似乎也没什么不同。裘景承如是想，他怎会为这点小事忤了贺兰重光的意思。
“盟主，外面有人硬闯进来了！”
沈澈认出这是今天看守大门的侍从。敛了情绪，厉声问道:“谁如此大胆！？”
“是我。”一身黑衣的高大男人出现在门口，肩上，肘关节处还镶有亮甲，泛着冷光，一身浓烈的杀气。
“华夜！”两道惊讶的声音同时响起。分别来自沈澈与贺兰重光。
沈澈忙挥手让那侍从下去。
赵逸声见来人不像有善意，手已经握在剑柄，见沈澈与贺兰重光都认识这人，虽不清楚状况，还是又缓缓松开握剑手。洛溱这次倒是和赵逸声同步了。
裘景承扬起眉梢，凌厉的目光射向门口的人，不自觉得将握住贺兰重光的手紧了紧。
此人武功不错，但裘景承也不认为他能胜过自己，倒是这人从出现开始，眼睛就粘在贺兰重光身上了，分明沈澈也认识他，却不见他看一眼沈澈，这就让裘景承不乐意了，因贺兰重光在旁收敛起的迫人气势也开始散发出来。
终于，那人不再看贺兰重光，转移视线到裘景承身上，裘景承与他对视，两人目光交汇，不禁让周围被忽略的人感到胆战心惊，生怕两人一言不合突然打起来，被殃及池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