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轻寒睁开微眯着的眼睛,轻声对屋檐下的齐轩道“齐轩,你对王爷了解多少?”
齐轩正出神的看着屋檐下的梅轻寒,被这么一问,愣了片刻道“什么意思?”
梅轻寒用手撑着躺椅坐起身,笑道“祁澈这个人无论哪方面都是不达目的不罢休,而且再没人劝着的情况下,通常是宁杀错不放过的。我被你带到这里来的时候,王爷的两个心腹都不在京中,皇上的话,他也是不太听的。”
齐轩皱紧眉头“你想说什么?”
“齐轩,你说,如果我半月回不去,齐大人从刑部大牢里出来的几率有多少?”
“父亲自然有办法保自己的命。”
☆、真相
梅轻寒坐着觉得腰酸背痛,站起身稍微活动了下筋骨,缓缓走到屋檐下“皇上和王爷早已经准备好要给朝堂好好换一次血,但凡和郑故沾了关系的人,一个不留。”
“呵,你想激怒我,让我送你回去。”
“你可以不送,从你将我带到这里,也快七八天了,皇上是个沉得住性子的人,王爷可不是。”
齐轩抬头看着快要下山的太阳,泄气道“轻寒,和我在这乡中小屋,一儿一女一双人,平静的过日子,难道不好吗?祁澈就算位高权重,他能给的了你这些吗?”
“世间万物各有不同,他能给的你给不了,你能给的他或许永远也给不了,但情之一字重在你情我愿,你就是把我囚在这里一辈子,我也是懿献的安王妃,不是你齐轩的夫人。”
“他能给你什么?”
“我能给他什么就不劳齐公子费心了。”
院门被一脚踹开,祁澈和刘启大摇大摆的走进院子,刘启手中还提着个人,被刘启捂着嘴,正是先前在祁澈和刘启前边策马疾驰的人。
梅轻寒被院门踹开的声音吓了一跳,看到祁澈之后笑道“我就说王爷是个不达目的决不罢休的人。”
祁澈上下看了梅轻寒一眼,看到人毫发无损,怒气才算减了几分。梅轻寒却知道,被祁澈听到前边的那些话,祁澈对这件事是不会善了的。
“你手中的人是谁?”
祁澈走向梅轻寒,回头示意刘启将人带过来“郑故府中出来的人。”
齐轩咬牙,小声念了一声祁澈,捏着拳头上前就好和祁澈过招,祁澈还有事情要问齐轩,并不想伤了他,让了几招,三拳两脚就将齐轩扭住,反捏着双手带进正堂。
梅轻寒在一旁小声提醒“别伤了他,他并没有恶意。”
祁澈因为梅轻寒维护齐轩,怒瞪了他一眼,梅轻寒只好吐吐舌跟着进了门。
进了屋,祁澈便让刘启放开了手上提着的人“说吧,谁派你来的。”
手里的人被刘启踢了一脚跪在地上,祁澈也放开了齐轩,推了一掌让他跌坐在椅子上。
“小人,小人叫张承,是,是相爷府上的。”
刘启看了一眼祁澈,厉声问张承“他派你来做什么?”
张承完全没想到出来报了信儿会被祁澈捉住,只能老老实实的交代“相爷让我告诉齐公子,可以下手了。”
祁澈看了一眼跌坐在椅子上的齐轩“下什么手?”
“小人,不知。”
梅轻寒惊讶的看向齐轩“你真的要对我动手?”
齐轩刷的从椅子上站起气到“我没有。”
祁澈悠闲的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淡定道“反正已经找到王妃,齐潜也死在牢里,留着没用了,刘启,处理了齐轩,回城。”
“什么,祁澈,你杀了我父亲。”
“绑架王妃本就不可姑息,齐潜据实不招,我留他作甚。”
齐轩一听就急红了眼,又想上前动手,被刘启拦住封了穴道,急的脸色发青“祁澈,你不配做懿献的军神,我父亲为国为民,你居然……”
“哦,是吗?那现在郑故府里的人来让你动手是怎么回事。”
“是,是……”齐轩是了两声没有说出个所以然,梅轻寒看齐轩这样子,两人从小形影不离,已经猜到其中有隐情。
“齐轩……。”
齐轩想到自己的父亲已经惨死狱中,闭了闭眼,眼泪便从眼角滑了下来,碍于穴道被封,只能让它顺着脸颊流下。
“我父亲,他没有归顺郑故。”
祁澈勾起嘴角,果然如此。
“郑故想拉拢父亲,父亲怕一旦拒绝,齐府上下都不得安宁,便假意答应了,严昀和卞谈的事情之后父亲被降为京兆府尹,手中权力不大,郑故并没有让父亲做多少事情。就算是严昀和卞谈被关在刑部,也是父亲暗中在保护他们,所以,你怎么能……”
“那掳走我是怎么回事?”
齐轩眼神空洞的看着前方,小声道“郑故知道百姓进京告状,想趁着朝中正乱,掳走你分散王爷的注意,父亲知道之后,便和他说我与你有些交情,方便下手,其实是想让我护着你,这样一来,王爷也势必会将他拿下,也正好脱手了京兆府的事情,不参与审理,才能让郑故无法插手百姓告状的事情。”
梅轻寒叹了口气“原来如此。”
祁澈对刘启示意,刘启解开齐轩的穴道,祁澈站起身,瞥了一眼齐轩道“你父亲并没有死,只是这些事情他死活不肯说,只好从你下手了。”
齐轩一愣,继而反应过来,面上才露出释然的神色。祁澈看着还跪在地上的张承道“我要你回去告诉郑故,本王跟在你后边找到了王妃,与齐公子过招,杀了齐公子后受了伤,暂时在这里养伤,若是有丝毫差池,你的小命,可就不保了。”
张承愣了片刻,忙点头答道“是,是,是。”
梅轻寒奇怪道“你想做什么?”
祁澈看了看外边已经沉下的夜色“我在找契机给郑故反。”
“什么?”
“刘启,你即刻回军营,和顾川稳住军营,任何人,包括皇上,都不能从军营调军。”
刘启啊了一声“皇上也不行?”
“是,就算是皇上也不能调走一兵一卒。”
“属下知道了。”
梅轻寒不免心道祁澈胆子大,逼郑故反了,制药一步走错,就要满盘皆输“就算你受了伤,京中还有皇上,郑故怕不敢反。”
“你忘了,还有皇后和太后,而且,我受了伤,郑故可不会放过我。”
祁澈为出城之时,已经告诉柳钰和祁浔尽快从邹柏口中套出更多口供,既然郑故在等这个机会,那么就给他这个机会。
“找些朱砂和纱布来。”
齐轩愣愣的让下人找了朱砂和纱布,祁澈和梅轻寒回了梅轻寒住的房间,将自己伪装成重伤的样子。
“郑故安排的暗卫总共有多少人?”
齐轩想了片刻道“大概十人。”
梅轻寒摇摇头补充道“厨房做菜的人,还有欧宁日端茶送水的凉热也是。”
祁澈点点头,穿好外衣之后,那个配剑出门,留下齐轩和梅轻寒子在屋里。之前进门时,外边的暗卫已经被祁澈和刘启杀了,刚好十人,就只剩下屋里的了。
齐轩一直处于云里雾里,不安道“王爷到底在做什么。”
梅轻寒摇摇头,皱眉道“我说了,王爷不是个有耐心的人,他和郑故周旋太久,没了耐心,看来是想兵行险招,趁着现在的状况,一举拿下郑故和宫里的人。”
没一会,祁澈便回了无屋,手里的剑还沾着血,又让齐轩道“去厨房告诉厨子做几个菜送来。”
齐轩还不明白这时候祁澈怎么会想到用菜,梅轻寒对着他点点头,齐轩哦一声出门去了后院的厨房。
祁澈等齐轩出去后才道“这么个山脚下,不是郑故派人来,还真不容易找到。”
梅轻寒给她倒了杯茶“我都没出去过,也不知道是哪里。”
“城南郊外再行几里路的一处山脚下,怪不得我在城郊都没找到。”
祁澈喝了茶,深吸了一口气,这几日没日没夜的找,加上刚刚又是以轻功追上来的,此时才算缓过气。
梅轻寒看他一脸疲惫,走到他身后给他轻轻捏着肩膀,轻声道“这几日累了吧?”
“还好,知道你被齐轩带走,害怕他真带你去哪个无人认识的地方,在也找不到”
“我也怕他真把我带走。”
祁澈闭着眼睛养神,没多会儿,齐轩便回来了。祁澈睁开眼睛,对齐轩道“将轻寒带出去。”
梅轻寒不知道祁澈要干嘛,还是跟着齐轩出去了,没多会儿,就在暗处看到厨子端了饭菜进门,接着惨叫一声,没了动静。
梅轻寒就着衣角走出暗处回屋,祁澈已经脱下自己的外衣给地上的尸体换上。
“王爷不想你看到他杀人?”
“嗯。”
梅轻寒踏进门,卷起袖子开始帮忙“就算是杀人,也没有我不能看的,又不是没见过。”
“你现在怀着身孕。”
梅轻寒呶呶嘴,回头对齐轩道“将外面丫鬟的尸体也搬进了。”
祁澈一边动手一边道“有一个身量高一些的。”
三人着手将两具尸体装扮成梅轻寒和祁澈的样子,搬到床上,然后又到院中挖了个坑,将另一具尸体挖坑埋了,故意堆起了一个小土堆。
第二日,祁澈便一直知道外边有人,装作受伤的样子,故意搂着祁澈梅轻寒躺在院子里晒太阳。
齐轩此时心中也是十分十分矛盾,祁澈和梅轻寒中间,自己完全插不上身,从两人的眼神中,自己已然没有任何机会了。在暗处看了一会儿,便回屋了;
直到下午,祁澈才带着梅轻寒回屋,然后绕去了齐轩的屋子了 “你回自己的屋里,晚上不要点灯。”
齐轩应了,祁澈便带着梅轻寒回了之前的屋子,祁澈从柜子里拿了床棉被铺在床下,吹了灯就坐在屋子里等着。
过了子时,院门轻轻响了一声,像是被风刮的声音,接着祁澈就听到有人跳进院墙的声音。
“躲到床底下,捂住口鼻。”
梅轻寒跪爬着护住肚子躺到祁澈铺好的棉被上,祁澈也一个闪身躲进了床底下。
院中安静了片刻,便是屋子的插销被人从外边推开。脚步声慢慢接近床边,祁澈伸了一只手拉住梅轻寒,让他不要紧张。
有人闯进来,梅轻寒到不紧张,紧张的是如若被发现床上的人是假的,那就真的满盘皆输了。
床边的人似乎揭开被子看了看床上的人,然后就是刀子刺破皮肉的声音,,一连好几刀,挥刀的人才收了手,暗中传来沉闷的声音“走。”
两人在床下呆了很久,走了的人去而复返,在屋子里转了一圈才又离开。
祁澈从床底将梅轻寒扶出来,夜里也没点灯,抱着梅轻寒在桌边坐了一夜,知道天明才放开他开始收拾床上的尸体。
“怕吗?”
床上的尸体不知道被砍了几刀,一片血肉模糊,梅轻寒摇摇头道“不怕。”
“换间房间休息吧,一夜没睡。”
梅轻寒拍尽身上的灰道“我先去弄些吃的。”
作者有话要说: 齐轩是我写的最惨的炮灰,以前,及以后。
☆、反击
如今院里只剩下梅轻寒、祁澈和齐轩三个人,其他两个人是不指望了,所以梅轻寒只好自己去厨房弄吃的。
祁澈和他一起出了屋,去找齐轩“不要生火,炉子能用就用炉子,不能用就将就一下,生火会有烟飘出去。”
梅轻寒去了厨房,过了一夜,炉子已经熄了,好在昨晚厨子做的东西还有一些,梅轻寒找了小锅,将炉子腾空,架了木柴将做好的东西简单热了一下。
三人都不便出去活动,祁澈倒是难得的有了大把时间陪着梅轻寒,每日待在屋子里陪着梅轻寒,把齐轩撇在一边。
刘启回了军营之后,过了两天,每日都会有人将京中的情势送到这里,祁渊自然也是知道祁澈无事的。
又过了几日,尹越腾从并州送了信回来,平西王似乎正在准备远行,正在让人收拾细软,还带了一队兵马。
祁澈正搂着梅轻寒在下棋,看了信之后,笑道“快了。”
十月底,懿京传出消息,当今皇上名不正言不顺,当年皇上早已写好了传位诏书,将皇位传给大皇子,也就是如今的平西王。
右相打着扶位的名号进了宫,之后左相也急急忙忙进了宫,然后文王打着擒贼的旗号带了安王府的卫兵,将军府的卫兵和韦将军,赵将军一起进了宫,最后满朝文武上下都进了宫。
祁渊坐在龙椅上,含笑看着下边的一干人“朕的皇帝当的太悠闲了,安王在外帮正安邦,朝中上下,右相为朕打理得可谓……毫无纰漏,今天终于不清闲了,有人不想要朕来治理这懿献了。”
下边的太后冷笑一声“你本就不是长子,先皇也并没有立诏传位于你,我们今日就将当年的事情好好理一理,你觉得呢?”
“既然要理,就将所有的事情从头到尾好好理一理”祁渊此时看着眼下的这些人,只觉得好笑,郑故虽然老奸巨猾,又筹谋已久,道最后居然相信太后,没能沉得住气 “柯安,去将林妃请来。”
太后悄悄看了郑故一眼,不知道祁渊这时候,叫林妃来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林妃怀孕短短数日,孩子就没了,众位爱卿不想知道怎么回事吗?”
郑故上前笑道“大家现在想理的是当初这储君之位的事情,皇上这是何意。”
祁渊笑着扫了一眼梅岭梅南烨等人,不慌不忙道“时间还早,不急,今日你们想正皇位,而朕,却是想昭告天下。”
林妃跟着柯安到了大殿,抚了抚头上的玉簪,利好衣服抬着头走进殿堂“参见皇上。”
“嗯,林妃小产没多久,身子可好了?”
“谢皇上,已经全好了。”
祁渊又嗯了一声“爱妃可知今日朕为何唤你来。”
“皇上,妾身罪该万死,今日过后,只求一死,不足惜。”
“为何?”
林妃抬头怨恨的看了一眼太后,冷笑道“妾身的孩子并不是皇上的。”
朝堂上下一片嘘嘘之声,皇家出了这样的事情,那可是丑闻。
“皇上,妾身当日有了身孕,又惊又怕。后宫都知皇上钟情汤贵妃,妾身也有钟情之人,有了身孕之后,便想着必死无疑,之后上天给了妾身一条生路。太后和皇后到了妾身宫里,说只要妾身做一件事情,便可保我母子平安。妾身为了孩子,怎会不答应。太后说,要我借机离间皇上和汤贵妃的感情,成了便可保我母子无碍。谁知道这生路才是真正的死路,妾身还没能离间得了皇上和贵妃的感情,孩子便没了,接着便说是汤贵妃下的手,可谁知道,真正杀死孩子的,是皇后的一碗安胎药。皇上,妾身不求宽恕,只求皇上能整治后宫,莫在多了妾身这样的人。”
林妃一口气说完,重重磕了两个头,祁渊笑看着太后“不知道母后觉得朕这件事理得如何。”
祁渊话刚完,祁浔便和汤仡一起进了宫,汤仡边走边道“皇上问太后不如问问我,毕竟在紫竹轩被囚几个月的是我,皇上你说呢?”
“哦,正是,当事人都在场自然是最好的,正要多谢文王,朕都忘记了应该请汤爱妃也过来。”
太后指着汤仡,厉声道“你,谁允许你出来的,哀家可不曾让人放你出来。”
祁浔对着祁渊跪下,低声道“求皇上治罪,祁浔觉得,皇上要理林妃的事情,自然是所有人都在最好,所以带着安王府的侍卫,将汤贵妃接出来了。”
“祁浔你的罪责待会儿再算,我们现在先说说林妃的事情。”
“祁渊,你不必强词夺理拖延时间,先皇的诏书上明明白白写着传位给大皇子,你趁平南王造反,逼先皇传位与你,名不正言不顺,今日哀家就要奏明列祖列宗,为懿献正位。”
“郑故是老臣,当年与先皇最为亲近,皇上从未想将皇位传与二皇子。”
祁渊等的就是郑故发话,换了个姿势,杵着下巴笑道“哈哈哈,右相真是好笑,皇家的事情,何时轮到你一个天启人说话了。”
这句话可比之前林妃那句孩子不是皇上的来的震撼,一些毫不知情的官员已经开始交头接耳,有胆大的唯唯诺诺的站出来,小声道“不知皇上此话是什么意思。”
祁渊倒也不回答这个问题,依旧笑着对咬牙切齿的郑故到“朕的朝堂中有大半你的人,边境四处虎视眈眈,宫中太后时刻想着将朕拉下位,朕真是四面楚歌,还好,朕还有个还儿子,他是朕的儿子,留着祁家的血,骨子里都不愿和有的人同流合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