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种不祥的预感袭上心头,见着徽之没喝汤,稳婆忙着过来:“娘娘还是趁热喝了,现在娘娘不要说话,也不要动,安心的休息一会。”说着稳婆站起来对着刘胜芳说:“还请先生出去吧。这个血房不是你一个大男人能久待的。”说着稳婆就要神兽推了刘胜芳出去。
一道亮光闪过,徽之心里一下子明白了——“哎呦,你个作死的奴才,想烫死我不成!”徽之忽然手上一滑,那碗汤整个扣在了一只盯着她的那个婆子身上。听着徽之的声音,稳婆忙着回头看过来。这个时候逸云和青萍气喘吁吁的跑进来:“茶房的奴才们真是作死了,那些炭和柴火都是潮湿的!你们这是怎么服侍娘娘?的紫英哪儿丫头跑哪里去了?”
刘胜芳捡起来掉在地上的珐琅彩桃花小碗,里面还有些剩余的鸡汤在里面,刘胜芳沾了一点放在嘴里品咂着:“这——你们在汤里面放了什么?”
“没什么。这是我家的祖传秘方,能够安神阵痛!刘太医,你敢血口喷人我就和你没玩!”稳婆像是被刺了一下,竖着眼睛和刘胜芳大声小声的叫起来。
没等着刘胜芳说话,徽之冷笑一声:“好,真好!看样子是有人想置我于死地了!”徽之强撑着力气对着逸云说:“你立刻叫人把这两个黑心的奴才给我捆起来。刘太医你立刻出去叫人,就说有人要谋害我!”
听着徽之的话,那个稳婆顿时脸色大变,她一下子跪在地上对着徽之磕头:“娘娘,娘娘你这是疼糊涂了,奴才怎么敢有那样的心思?娘娘这都是刘太医搞的鬼!娘娘,这个鸡汤里面确实是有些药材,可是那是合欢花,宁神安心,娘娘,奴婢若是有害人的念头怎么能有这样的东西?”
“你这个婆子明知道娘娘的情形不能再拖延下去了,你却拿着安神的药是想干什么!”刘胜芳已经是愤怒了。
正在这个节骨眼上,外面传来康熙的声音,接着进来一些粗壮的婆子拖着稳婆和她带来的几个婆子出来了。
“你放心,有朕在一定能保你周全。”康熙竟然跑进了了产房里面,握着徽之的手。“皇上怎么进来了额,快点出去!”简直是万恶的封建社会,男人是不能进产房的,据说是进来了就要倒霉。康熙可是皇帝啊,叫他进了产房,回头有点不对劲的,徽之的罪过可是大了。
“朕是天子,百神护佑。你只管安心,朕在身边一直陪着你。刘胜芳,朕和贵妃都是相信你的。你要好好地调配计量不能有一点闪失。徽之,朕要你好好的活着。”康熙一字一顿,握着徽之的手,直直的看进了她的眼里。
“不好了!稳婆忽然咬舌头死了!”随着一声惊呼,康熙的脸色越发的难看了。
徽之一下子明白了,这是有人想要她的命。康熙眼光灼灼,周围的空气都凝固起来:“立刻叫人把这个婆子的家人立刻抓起来,剩下的那几个活口给朕看好了,再死了一个,唯你们是问!”
最后康熙陪着徽之在景仁宫外面的台阶上上上下下的走了一下午,到了天边刚刚沾染上晚霞的红色,景仁宫里再次响起了婴儿嘹亮的啼哭声。
………………
“皇上竟然是扔下了国家大事陪着你上上下下的走了无数来回,你还求什么?我看皇上是要下定决心了!”宜妃感慨起来,她在徽之的床边上坐下来,幽幽的说:“我费尽心思还没打听出来,那个常婆子是谁指使的。常家可是正经的宫内供奉,从关外开始他们家就做了接生婆的行当。剩下的那些婆子,不管用什么酷刑,她们竟然都一口咬定了,没人指使她们。”
“那些婆子都是常家自己的家生奴才,你没发现吗?她们都是没什么家人的。谁知道她们是真的没家人,还是家人一直被控制起来。她们哪里敢随便说一个字。就连着鸡汤里面的合欢花,刘胜芳也是没法彻底辩驳倒常婆子的说法。毕竟是一般身体健康的产妇用了就不会有事!不过我现在也不想追查下去。其实我们心里都清楚。但是真的查下去。肯定是会掀起更多的事情。”徽之有些疲惫的靠在枕头上,长长的出口气。
“你啊——”宜妃无奈的看一眼徽之,这个时候外面一阵脚步声,先是小七蹦跳着进来,接着是康熙领着弘晟,笑呵呵的进来。“额娘,宜母妃,我来看看小弟弟!”说着小七先奔过来,抱着小弟弟在怀里仔细的端详着。
“你们在说什?朕被他们两个缠不过,就过来了。弘晟,这是你小叔叔!”康熙就在刚才宜妃的地方的坐下来,眯着眼端详着徽之的起色:“好多了,刘胜芳的医术不错。”
“小弟弟真好玩——”弘晟小心翼翼的伸出手指,轻触着小宝宝的脸蛋。“不是小弟弟,是小叔叔!”小七翻个白眼:“我和你说了多少遍了!”
“可是他还没有我小妹妹大呢。怎么就是小叔叔了!”弘晟对着辈分有些糊涂。
康熙听着一笑,刚要解释,徽之却对着小七说:“你带着你两个弟弟出去!”小七一笑,抱着小弟弟,带着弘晟走了。
“你啊,这么糊弄孩子!小心着弘晟真的糊涂了!你是有什么话要和朕说?”康熙扫一眼边上站着的宜妃,就知道徽之要说什么了。
“皇上既然已经清楚了,何必要再闹得沸沸扬扬,刚安静下来,何必要再——闹得天下不安呢?佟国维不好,可是佟佳一族还有好些忠心为朝廷办事的人!本来这个话不该臣妾说,可是臣妾想了想,还是想和皇上说,就算是为了孩子积福吧!”徽之垂下眼,不说话了。
康熙沉默半天,最后他常常的叹息一声:“既然你都如此说了,朕还能说什么?就按着你的意思办吧!”
☆、第175章 慕瑶心事
“额娘,你知道吗,自从李四儿被抓走了,隆科多已经是绝食了几天了!他现在整天待在李四儿住的屋子里抱着她的枕头哭,想来时隆科多进宫求皇阿玛了!”小七在徽之的耳边低声的咬耳朵。
徽之听了诧异的看着康熙:“皇上,小七说的可是真的?”都这个节骨眼上了,隆科多竟然还能为李四儿求情!莫非李四儿真的是隆科多的真爱?
康熙冷笑一声,嘴角带着一丝狰狞:“没错,佟国维能生出来什么好种?今天一早上,隆科多就跪在午门前面,朕还嫌丢脸呢,叫他在乾清宫前边跪着去,看看是他的膝盖硬还是乾清宫前的青砖硬。怎么他不是说一定要跪到了朕同意饶了李四儿才起来。李德全你叫人去告诉隆科多——叫他尽管跪着去!李四儿妄图谋害贵妃,朕不株连他已经不错了。还敢为她求情!”
徽之却是心里惊讶,按理说这个李四儿长得不算是多倾国倾城,听着去审问李四儿的李德全和柳承恩说李四儿也不过是中人之姿,并没特别出众的地方。不过她倒是有天生的一段风情。大概是男人都喜欢有风情的女人吧。但是像隆科多这样痴心不改的倒是少见的很。据佟家的人说,李四儿平日对?6 怕】贫嘁裁欢嗝次氯崽逄炊嵌宰怕】贫嘁弥钙梗坏悴缓闲囊獾牡胤剑鸵蟪炒竽制鹄础C看尾还苁抢钏亩岢隼炊嗝床缓侠淼囊螅】贫喽蓟崧愕摹?br /> 莫非这个未来雍正嘴里的可爱大臣是个不折不扣的抖m?“皇上,既然隆科多能为了李四儿这个人连着自己的儿子妻子也不要了,想来他还真是对这个李四儿一心一意。既然是他们这样难舍难分的,我们也不好做坏事。不如这样,李谙达麻烦你走一趟,亲自去问问隆科多,要拿着他的前程换李四儿的命他可愿意?不仅是隆科多一辈子的前程,还有他儿子,他孙子前程也要拿来交换,他可愿意?”徽之当然恨李四儿,可是徽之不相信这些都是李四儿一个人策划实行的。
李四儿的背后肯定有一条大鱼,但是现在徽之不能穷追猛打,为了顾忌康熙的面子也要顾忌现在的情势。胤礽虽然是失去了圣心,可是还是名正言顺的太子,当务之急是把太子彻底废掉。等着没了太子,再腾出手来慢慢地收拾德妃一系。
若是李四儿现在就死了,再要翻案可就是死无对证了。
康熙不解的看一眼徽之:“你这是做什么?”
“皇上难不成还要提拔隆科多?这样的人就是再有能力也不能胜任任何官职。一个宠妾灭妻,不辨是非,蔑视国法的人做什么官职都不能胜任?他今天能为了一个烦了死罪的小妾以死要挟皇上,若是那天成了朝廷命官就能拿着朝廷百姓去换自己的利益。不过既然他这样对李四儿也算是一片情深了,我倒是想看看他能为了李四儿做到什么地步。”徽之冷笑着:“既然他不是能为了李四儿豁出去自己的命,就叫他陪着李四儿好好地过一辈子,剩下的什么功名利禄都和他没关系了。”
“额娘这个法子很好!叫李四儿还是跟着隆科多在一起,看看他们能过成什么样子?”小七拍手笑起来,她眼巴巴的看着康熙:“皇阿玛,你可不知道,那天五姐进宫给太后请安,和我说起来佟家现在的情形,他们全家上上下下都恨死了隆科多了,甚至还要把李四儿生的玉柱给撵出去。隆科多一个人和全族上下对抗,可见是为了李四儿铁了心了。我倒是想看看隆科多和李四儿的情能坚持到多久!”
“你们还真是淘气!都是我平日里太惯着你了。也好,李德全你就按着贵妃的话说给他听,就说是朕说的!若是隆科多答应了,叫他写了字据来,你带着隆科多回到佟家,叫他们全族上下看好了。若是隆科多和李四儿还有什么不轨之举,朕拿着他们全族上下一起问罪!”康熙对小七一向是没有原则了,宝贝闺女发话要看戏,康熙立刻从善如流。
“皇阿玛圣明,皇阿玛最好了!”小七笑嘻嘻的跑到了康熙跟前,巴结的给康熙捏肩膀。弘晟则是有些不高兴的哼唧着:“皇玛法,可不是我背书磕巴!是被打断了。可不能算我没背熟!”
“是弘晟背书不错,既然你能完成了那些功课,朕也不能食言,带着你去!”弘晟巴不得这一声,欢呼一声一溜烟的跑了。跟在弘晟后边的奶娘和谙达都忙着追出去:“小阿哥,不能没规矩,要告退了才能出去!”没等着教引嬷嬷唠叨完了,弘晟就一溜小跑的进来,他不好意思的拧着手指头,偷眼看着徽之和康熙。
“你这个孩子听见玩就疯了。既然知道错了就罢了。要是还有下次,看着我不和你阿玛说!”徽之先板着指出弘晟的错误,看着弘晟那副心虚的样子,徽之把孩子搂进了怀里,呼噜着弘晟的脑门子:“好了,回去好好的听嬷嬷教训看你下次还敢犯!”
“太太,求你别和我阿玛说。他要知道了回来肯要唠叨我了,我的耳朵都长茧子了!而且我阿玛正在河南赈济灾民,视察河工,他已经很辛苦了,不能再为了我的事情操心了!”弘晟扯着徽之的手撒娇。没想到弘晟如此懂事,徽之心里很是欣慰。
康熙站起来对着弘晟招招手:“你好好歇着吧,叫小七留下来陪着你,弘晟你跟着朕去见人!”
徽之看着弘晟的背影,徽之陷入了沉默,小七知道徽之在想什么,她捏着徽之的肩膀:“额娘不用担心八哥,没准他现在在河南正是乐不思蜀呢。”
“胡说,虽然现在灾情减轻了不少,可是河工上那样辛苦,还乐不思蜀!”徽之白一眼小七,连着安慰人都说不到点上!
小七露出个神秘兮兮的笑容,凑到徽之的耳边低声的说:“额娘,你不知道了吧!我八嫂可是个亘古少有的贤惠人!她生怕长顺和长顺服侍不仔细,特特从京城送去个丫头在八哥身边呢!”
“是吗?明惠也是太糊涂了,带着个丫头去工地上,这是谁家的规矩呢?等着明天她进宫来,我和她说说!”明惠简直是恨不得能亲自到河南去跟着胤禩,她只想着不叫胤禩受委屈,可是却忘了,现在多少双眼睛盯着胤禩呢。出去办差带着个丫头,简直和现在那些官员视察灾区,被人抬着的效果一样。不肯吃苦,办事敷衍的名声算是落下来了。
“额娘别着急,不是你想的那样。八嫂还是很明白事理的,她派去的那个丫头可不是一般人,而且别人再也没法说。那个丫头可不是盯着八阿哥府上奴才的名头出去的,人家是跟着哥哥赴任,和八哥一点关系没有。不过是她是八哥门下的奴才,做奴才的平日不能孝顺,得了机会可不是他们的造化吗?额娘你该知道是谁了!”小七靠在徽之的肩膀上,对着徽之挤挤眼睛。
徽之有些糊涂了,她仔细想了想,胤禩的门人?会是?一个古怪的念头忽然袭上心头,徽之若有所思的盯着幔帐出神,忽然徽之眼前一亮,她惊讶的说:“是年慕瑶?我恍惚的听见皇上叫年羹尧去河南协助胤禩办差。莫非是他带着自己的妹子去了?可真是个会钻营的人!不愧是——”徽之把剩下的话咽下去,谁知年羹尧还能不能当上年大将军呢。不过按着年羹尧这个钻营的劲头还真是保不准。
“不愧是被皇阿玛夸奖的青年才俊,我看着皇阿玛的意思是要好好地提拔重用年羹尧的。不过他妹子的事情可不是年羹尧一个人能促成的。这个还要八嫂和年家姑娘一起使劲才成呢。额娘怕是不知道吧,是年家的妹子哭着求着要去河南的。她亲口说了,就算是一辈子做丫头服侍八哥都是愿意的。本来年羹尧不想这样,可是拗不过——”小七摊摊手,做个无奈的表情:“额娘,若是年家姑娘能在河南坚持下来一个月,我就是彻底服了她。她才是个为了自己的心,不顾一切的人。”说着小七竟然有些羡慕的叹口气。
徽之知道小七想起当年她青涩的初恋,徽之搂着女儿的肩膀,轻声的安慰着:“我不知道年家姑娘到底是怎么想的。她和胤禩接触不多,也不知道胤禩的脾气秉性,就这样一往情深,不顾一切的扑上去!我想她大概是因为你八哥的外貌给迷住了。或者没等着一个月,等着年家的姑娘看见了你八哥另一面就会清醒过来。不过她和那个人是不能比,对于魏廷珍来说,只要能叫他平步青云的机会他都会紧紧地抓住!并不会因为对面的那个人于任何的改变。好了你也不要做这个无病□□了。额娘正担心你八哥生气呢。”
徽之知道自己的儿子的脾气,胤禩最讨厌别人强加给自己任何他不情愿的事情。明惠还真是一颗心都在胤禩的夺嫡大业上。
………………
“八爷回来了,你的饭菜可得了?”长顺正灰头土脸掀开帘子,探头进厨房。年慕瑶正坐在个小板凳上,拿着扇子扇着小火炉,听着长顺的话她立刻眼睛亮闪闪的站起来:“八爷回来了?你一身灰,别进来仔细着灰尘掉在了汤锅里面!八爷最喜欢干净,你不知道吗!”年慕瑶对着长顺飞去给厌恶的白眼,一条毛巾扔在了她的身上。
长顺笑着接过来毛巾,站在院子里面打掉身上的尘土:“你还嫌弃我,八爷身上只怕比我的尘土还多呢。你是没到工地上,那个地方无风三尺土,等着刮风了,对面都看不见人!”
“那是八爷不准我去,我若是去了肯定比你服侍好,你们的饭菜都齐了,就闷在锅里面!”年慕瑶端着托盘上面罩着个细纱罩子,脚步轻快的向着前边走去。
长顺看着年慕瑶的背影无奈的叹口气,自言自语的说:“真叫人想不明白,本来是个千金大小姐,也是使奴唤婢的,竟然要出来做丫头。八爷对你没意思,你还巴结上去,何苦呢!”
“长顺,你一个人在嘀咕什么呢?”忽然一个人猛地在身后拍了下长顺的肩膀,长顺吓得一个激灵,转身看见是个精装的中年汉子,脸上的肤色被晒的黑黝黝的,一双眼睛精光四射。“年军门,八爷回来了。你有什么事情,我去通报一声。”长顺心里打鼓,自己刚才正背后嘀咕着人家的妹妹。结果就被抓个现行!可见是不能背后议论人啊。
要说起来长顺跟着胤禩到处办差,什么人没见过,从高高在上的九五之尊到一般的微末小吏,可是没有谁叫长顺看一眼就觉得身上的汗毛竖起来,身上冷嗖嗖的。也就是这个年羹尧,看一眼就觉得身上发冷。大概这就是方先生说的杀气吧。
“我刚从主子那边过来,主子正在用饭呢,我今天早上吃了的多了点,现在还不饿,就出来走走。你还没吃饭吧!你吃饭,我坐这里歇一会。”说着年羹尧撩袍子在院子里面的一张椅子上坐下来,长顺见着年羹尧的样子就知道他室友话和自己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