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十胖墩墩的,看样子你对他很尽心了。你们主子病着,你是十阿哥的奶娘,就要更上心照顾小阿哥。我看太医院那边的医案。这几个月十阿哥就闹了几次积食。我听着你说昨天晚上给小十吃了两块山药糕。那个东西里面有糯米粉,你晚上给孩子吃两块不担心他积食吗?我知道,你是心疼他怕他吃不饱,可是孩子小,没什么饥饱,一会吃的没节制,一会又被关在空房子里面败火。脾胃都要饿出毛病来。以后十阿哥的饮食要按时,定量。那个小点心什么的也要看住了!”徽之没给奶娘面子,当着温僖贵妃和宜妃满前直接说了奶娘。
那个奶娘听徽之的责备也不敢回嘴,只低头称是,宜妃在边上笑着说:“你既然知道就下去吧,良妃是为了你好。小十可是皇子,金枝玉叶的,他有个什么你全家上下都要跟着吃挂捞。”那个奶娘跪下来磕个头退出去。徽之转脸看着温僖贵妃说了经过:“昨天晚上听见小八说,小十的奶娘质图了孩子好哄,一味地由着孩子的性子。小孩子的脾胃最脆弱,一点不好就会受伤。我没什么别的意思,只想着贵妃正病着,我这个时候和你说,叫你担心,耽误了养病。还请贵妃别嗔着我多事吧。”
“这是什么话,我也就一儿一女,可怜十一格格——”温僖贵妃想起来夭折的小女儿伤眼圈红了,她忍不住咳嗽了一会,脸色咳得通红,好半天才缓和过来:“我这个病怕是不能好了。我想着要是哪一天不在了,把小十托给谁。宜妃哪里有五阿哥,九阿哥和十一阿哥,再叫你管小十怕是太为难了。况且小十一也是经常生病,小十性子淘气,也需要个有耐心的人。今天我当着宜妃的面,把小十托付给你。徽之,我们在宫里相处这么多年,虽然不是亲姐妹,可是却比亲姐妹还亲。妹妹,姐姐求你,看在这些年我们一场姐妹的份上——”温僖贵妃说着又猛烈的咳嗽起来,差点就要背过气去。
徽之和宜妃一个捶背,一个揉胸,好半天温僖贵妃才缓和过来。徽之眼圈红了,她握着温僖贵妃的手:“姐姐你别说了,我一定把小十当成自己亲生的儿子看。今后有小八的,就有小十的。”
“我自己的儿子,自己知道,小十是个直肠子,在这宫里像这样的脾气没人护着能不能活下去就难了。小十不是个什么聪明人,以后能安稳过日子就好了。徽之,你千万不要叫他掺和那些事情。”温僖贵妃想起来自己姐妹两个的境遇,眼泪簌簌的掉下来。
徽之和宜妃又是打包票又是安慰,好话,歹话说了一遍,温僖贵妃总算是稳定下来。“你真是在病中,想的多,等着好了就没这么悲观了。”宜妃端着白水给温僖贵妃漱口,她岔开话题,说起来章佳氏的事情。
章佳氏尝尽了失宠的凄冷滋味,终于开始反省起来,宜妃不计前嫌那样照顾她和十三阿哥,章佳氏也觉得自己以前看错了人。因此每次她见了宜妃都讪讪的,有些不好意思。宜妃倒是一如既往地照顾她,章佳氏刚做了母亲,宜妃却已经是三个孩子的母亲了,在育儿上自有一套,宜妃大方的指点,叫章佳氏获益匪浅。
在宜妃来温僖贵妃这边之前,她正在安慰失落的章佳氏。虽然生了盼望已久的儿子,章佳氏还是等不来皇帝的眷顾。她一个人呆呆的看着廊檐下挂着的鸟笼子,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有意无意的说有这宫里母以子贵,子凭母贵,都是相辅相成的。有个没宠爱的额娘和一个得宠的额娘,孩子的前途就不一样。我看她是真的动心了。接下来要怎么办?”宜妃问徽之出主意。
“现在皇上身边都是些汉军旗出身的,我看太后和太皇太后的意思都是有些不满只是皇上还有分寸,虽然宠爱可是没有给她们太高的分位,加上太皇太后到底是上了年纪,也没精神管了。我们不如借太皇太后和太后的力气,把章佳氏给推出来。”徽之心有成竹的,神色淡定。
“这是最好的办法,我前些天去给太皇太后请安,老太太还拉着我的手说不要叫皇上被那些汉人女子迷了心窍。其实老太太心里明白着呢,那是什么汉军旗的女子,不过是底下那些官儿们献上来讨皇上喜欢的。本来这个事情我不该多嘴,可是皇上也太——”宜妃话没说出口,就被徽之和温僖给拦下了。
“小心!老祖宗知道不也是没管吗?你还能比她老人家还厉害。好了,皇上自有分寸,我们都是有儿女的人了。还这么计较做什么。其实,新来的那几个长得果然好,那个袁常在,水灵灵的,我要是男人也喜欢呢。”徽之赶紧把话题转开,宜妃自知失言,也一笑就掩过去了。
温僖贵妃叹口气,无奈的说:“我见了她们几个,才知道这世界上真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我以前认为你和宜妃已经是绝色标致的了。谁知还有那样的女子,不过她们的脚是怎么回事,我看着都觉得不舒服,可是那些男人倒是很喜欢的样子。不过穿着裙子走起来倒是摇摇摆摆的可爱。”江南的女子别有一种风韵,更何况是康熙的心腹曹寅和李煦选了上来的。他们两个深知康熙的喜好,专门选了那些娇媚,有点才学的女子上来。像是现在受宠的几个,徽之隐隐觉得根本不是什么江南读书人家的女儿,根本是特别背训练出来的瘦马。只是这话徽之不会说,毕竟曹寅和李煦是康熙的心腹。这个事情一旦被揭穿,没面子的可是皇帝。
“我看都是男人无能罢了,他们想着把女人的脚捆住就不用担心后院了。无能之人才会如此。你们想当年咱们老祖宗在关外的时候,那个女人是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那样孱弱的女人能做好什么事情?家务,农活,那样都不行,就算是出去做生意,她都走不远。更别说教育孩子了。我听着以前的老人说前朝的时候女人虽然也裹脚,可是也没那么吓人。只是大脚妇人羡慕纤纤玉足罢了,想叫自己的脚小点。也就是我朝新建之后缠足之风才越演越烈,越来越夸张。不过是人心没了活力罢了。”徽之不屑的撇撇嘴,就算是穿越到个平民之家,徽之也不会缠足的。
“你说的也对。可是架不住男人喜欢。那个伶仃的样子,站都站不稳,有什么好的?”温僖贵妃对男人的审美很疑惑。
“你知道什么,我听说是因为缠足之后那个地方就会变得特别紧致……”宜妃一脸的八卦,压低声音说着限制级的传言。
“真的?”温僖贵妃一脸的不敢置信,她又是害羞又是好奇,抓着宜妃问个仔细。
“我哪里知道真假,你是在南边长大的,你阿玛当初肯定也有缠足的丫头和姨娘什么的,你说是不是真的?若是真的,”宜妃似乎有些心动。
“你少来,我阿玛当年是有个姨娘,可是已经放了脚的。不过似乎好像有这么一说。你可别胡闹,那都是从五六岁开始就缠足的。你要想那个什么,我有个法子教给你。祖宗的规矩满人女子不的缠足。你别做傻事!”徽之知道宜妃在想什么,生了三个孩子,和那些十五六的小姑娘肯定是没法比,宜妃肯定是发现了问题,要病急乱投医了。
宜妃听了这话,眼里闪闪发光,扯着徽之:“你说什么法字,若是真的有效,我可要谢谢你。难怪皇上那样喜欢你,原来你——”宜妃堵着徽之的耳朵,说了些什么。
“哈哈,你是被徽之给骗了。她哪有什么好法子。不过是逗你呢!”温僖贵妃在一遍吐槽,三个人气氛热络。
三个人八卦一气,温僖贵妃的心情也慢慢地好起来,她决定以后要好好地盯着小十的奶娘,不要她按着自己的陋习来带孩子。徽之眼看着天色不早,就和宜妃一起告辞。她们两个从贵妃的宫里出来,宜妃脸上满是担心:“你看着贵妃的病有什么要紧没有?”
“暂时无妨,她也是一身的病,前头皇后还不是一点小病拖拖拉拉的,她也是素有痰疾,只希望她能看在十阿哥的份上不要轻易放弃吧。”别看这贵妃是个嘻嘻哈哈的性子,其实她心里的苦闷也就是徽之和宜妃知道。
“这宫里的人谁能是真的随心所欲。就连着皇上还要偷摸着呢。今天又是袁常在侍寝,真是只见新人笑不闻旧人哭。”宜妃凄然一笑,徽之忙着劝她:“你千万别带出来不高兴的样子,其实想想,换了你在哪个位子上谁愿意整天对着几张看厌了老脸?你吃东西还喜欢个新鲜口味,怎么就不许人家换口味了。”
宜妃被徽之说的一笑,那点伤感也没了。
第二天早上,徽之刚梳洗了,就见着青萍一脸惊恐的进来:“大消息,昨天皇上动了大气,差点把奏折给撕了。若不是李德全给死活劝下来,怕是真的撕了大臣的奏折。可怜李公公,挨了一顿板子。”
“什么?皇上是为了什么?”徽之想一定是那个大臣说了康熙不喜欢听的话,最近也没什么要紧的政务,康熙的精神稍微放松了点,怕是有的读书读糊涂的大臣又开始没事找事,给自己当忠臣积累资本呢。
“听说是一个御史说皇上违反祖宗规矩,私自纳了汉女入宫,沉迷女色怠慢政务。”青萍压低声音,凑近了徽之耳边说着小道消息。
“你是哪里听来的?外面御史上奏折风闻言事,匡正皇上的行为本来是他们分内之事,也是政务。内宫不能干政,怎么谁给皇上上了奏折,说了什么一转眼全都知道了?”徽之开始还有心情听八卦,可是听着听着,就觉得不对味了。仔细想想这件事太蹊跷了。
“这个宫里上下都知道了,听说连着太皇太后那边都被惊动了。早上皇上刚下朝,就去慈宁宫那边请安,太皇太后和皇上说了半天的话,把身边服侍的人都撵出去了。他们说皇上出来脸色黑的难看。”青萍无奈的看着徽之:“娘娘,你昨天晚上睡得好,一早上谁也不没敢惊动,娘娘这个时候起身已经晚了。”青萍无奈的指出是徽之睡懒觉了。
徽之吐吐舌头,她现在是清闲的很,宫中的事务虽然繁杂可是她已经掌握了规律,办事的人也都磨合好了,因此她也不用特别费事。康熙那边自然有新人,徽之也不会去特别争宠,小八在阿哥所好好地,宫里的那些嫔妃不管是内心怎么想的,但是面子上和和气气徽之有些被眼前的太平日子给惯得懒起来。
“娘娘,慈宁宫那边传太医了,似乎是太皇太后不好了!”逸云神色慌张的进来,徽之一听顿时脸色大变:“快着些,我要去慈宁宫给太皇太后请安。”
可是徽之却不知道,一场暴风雨在等着她呢。
作者有话要说: 番外一章已经修改,说的是小八的心路历程。
本章已经修改好了,后宫大撕逼开始了。
☆、第66章 养虎为患
徽之赶到慈宁宫,康熙已经在那边了。一见了徽之过来,康熙的责难像是连珠炮一样劈头盖脸的过来了:“朕相信你,叫你执掌后宫。你呢,是怎么对得起朕的信任的?太皇太后若是有个什么闪失,我唯你是问。你这会才过来,都忘了晨昏定省不成?”
康熙责备着徽之怠慢了服侍太皇太后,徽之只能低着头不敢辩驳一声,今天的事情她确实有些疏忽了。可是这也不能全怪她,太皇太后这几年越发的糊涂了,精力不济,经常是说着说着话就开始打瞌睡,晚上睡不到一个时辰就醒了,早上请安的时候太皇太后多是在睡回笼觉。徽之想这样不是个事儿,大家来请安反而会打搅了太皇太后的休息。因此徽之和贵妃等商量着,把给太皇太后请安的时间往后推了。
这个点还没到请安的时候,而且慈宁宫太皇太后身边的奴才一有什么事情都是立刻来徽之这边回话的。康熙的责难其实不过是拿着徽之当成了出气的靶子,发泄自己的不满罢了。
可是徽之不能这个时候和康熙争辩,她知道若是辩解只会越来越糟糕。因此徽之干脆是低着头,跪在那里装死,想着等着康熙的火气退下去了再说。谁知康熙的火气没有消退的趋势,反而是越来越盛。“都是朕平日太放纵你们了。竟然连着朕也不放在眼里,朕那里对不住你了,你竟然串通外臣干涉朝政……”
帽子太大了,徽之感觉到康熙的失控。这是说谁呢?徽之不能再装死了,他打断了康熙的责难,磕个头:“臣妾愚钝,还请皇上明示,臣妾到底是犯了什么错。”这个勾结外臣的帽子扣下来可不是她的小身板能扛得住的。
“你,你还不认账。是不是你叫何其卓上奏折,说朕不遵祖宗家法——”康熙气的红了眼,一想着何其卓当年可是阿布鼐推荐上来的饱学之士,自己不过是宠幸了几个汉女,就被何其卓上书,指着鼻子骂了一顿,康熙还一个字也不能辩驳。自己若是叫来何其卓,能说什么,袁常在几个明白是裹小脚的汉人女子,康熙也不能为几个女人在臣子面前自打嘴巴。
康熙一肚子鸟气,也只能忍了。昨天晚上可怜的李德全躺着中枪,早上一下朝,康熙又被太皇太后叫来骂一顿。康熙和太皇太后拌了几句嘴,气哼哼的告退了。结果人刚出来,心里就开始后悔了,想着以前祖孙两人相依为命的日子,康熙心里越发的愧疚起来。其实康熙心里还是有分寸的。她知道袁常在那些美丽的汉人女子都是曹寅,李煦他们为了讨好自己送来的玩物。自己身为天子,富有天下,前些年康熙却是做事做的很辛苦。现在政局平定,天下露出来太平景象,康熙心里享乐放松的心思也开始起来。
在康熙看来自己已经是很有节制了,可是却被太皇太后狠狠地骂一顿,说他怠政,荒淫好色,警告康熙要立刻处置了那几个汉人女子。还问起来康熙昨天要撕了大臣奏折的事情,拿着大道理把康熙教训一顿。
正在康熙心里郁闷,憋气,窝火各种负面情绪交织在一起的时候,又传来太皇太后忽然不舒服的消息,康熙一溜烟的跑来,却发现慈宁宫里面冷清清的,只有几个奴才们在服侍着垂垂老矣的祖母。怎么不见贵妃,良妃她们过来服侍!康熙问起来,才知道是徽之的意思,把给太皇太后请安的时间给推后了。
康熙见着徽之姗姗来迟已经是心里生气,又想起来何其卓是阿布鼐当年推荐的人,更是气急败坏。因此一定大帽子就扣下来。
见着徽之不肯认错,康熙怒火更甚,他黑着脸到了徽之跟前,握紧拳头,似乎在克制着自己的怒气,控制自己不要动手。徽之看着面前的康熙,心里一阵彻骨的寒冷。“玄烨,你先勒死了我,再去磋磨良妃,反正我们都死了,你就彻底清净了!”太皇太后颤巍巍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太皇太后的呵斥好像是咒语一下子解开了康熙身上的魔障,自己在干什么!康熙不敢相信的看着自己已经举起来的手,看着跪在地上的徽之,脸上露出不敢置信的表情:“你,你快起来!祖母,孙儿不孝,惹得祖母生气了。”康熙伸手拉着徽之起来,却被徽之下意识的躲闪开了。
太皇太后的床前,老太太看着眼前的两个人无奈的叹口气:“你疑心是良妃安排人上书,丢了你皇上的脸是不是?你那里是孝顺我,分明是的心里有气要拿着人撒气罢了。可怜良妃这么尽心孝顺我,却落个如此下场。你起来吧,怪可怜见的。到底是谁我老婆子心里有数。”徽之一愣,这是怎么回事,太皇太后怎么变了?
☆、第67章 摊牌时刻
太皇太后的脸色看起来还算是平和,徽之心里却是咯噔一下,这怕是回光返照了。想到这里徽之有些伤感,对于太皇太后,徽之是敬畏多余爱戴。这个老太太经历了很多常人无法想象的困难,却能坚持下来,还成了笑到最后的赢家,徽之对太皇太后更是敬畏的很。有的时候她甚至是害怕和忌惮她的。可是今天,想到慈宁宫里再也没有这个睿智凌厉的老者,徽之的心里反而有些难受起来。
看着徽之掉眼泪,太皇太后以为是徽之还在为了刚才的事情委屈:“好了,我素来知道你,皇帝不过是气昏了头拿着你煞性子呢。要怪都怪我,是我老婆子惹了皇上不高兴。你素来知礼,再哭可是和我怄气了。”太皇太后语气温和,就像是在和自己的女儿说话一般。这是从来没有的事情,徽之心里越发的伤感,她忙着擦了眼泪:“老祖宗,我不是为了刚才的事情伤心,臣妾是气自己没做好分内之事,叫老祖宗和皇上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