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行当时看见杜卉动作,来不及阻止,在思安扑过来时,略用了些力气扶了思安一把,正好偏过角度去了些力道,不然那一箭若正射中,恐怕? 及残∶R樱词谷绱耍赝溉胨及采硖宀磺常故侨盟及蚕招┤チ税胩趺?br /> 杜卉的罪行说重一些是谋害君王。思安不以为意,觉得罚不罚杜卉也没什么。他心里倒有些希望杜卉推他这事没发生,应该说是暗自小小地希望温行并没有发现杜卉推过他,反正挡都挡了,好像自己扑过去而不是被别人推过去,就能让温行多欠着他一点什么似的。
他想让温行欠他的,最好欠到还不清。
但也只能想想。
温行对杜卉的惩罚也不像思安想的那样简单,当时虽然混乱,看见杜卉推思安的人不少,况且他事先的确将保护思安的任务交给杜卉,护驾不周反使圣驾有损,不罚难以服众。
在温行授意下下,思安给原栗阳令郑昇加官。温行不知如何做到,居然拿到了那枚被老皇帝遗忘于乱中的宝玺。
阿禄把宝玺捧出来的时候,思安惊得目瞪口呆,怪到温行居然敢撇下奉成一将他一人带走。
给栗阳令加官的旨意和几道温行授意的诏书一下,正可以澄清余渐散播温行弑君的谣言,传到余渐和奉成一那里不知会不会把他们给气吐血。
郑昇被温行调往汴州去,临走前与思安拜别,双手捧着一封血书。
栗阳守将与栗阳百姓曾经上奏请求朝廷救援,可惜这封书信没能送出去,就算送出去也等不来什么。
他举着血书为其开门降于叛军的行为请罪,希望思安能够将罪责都降于他一人身上,不要怪罪战死的前栗阳守将元守擎、其他栗阳官员以及栗阳城中百姓。
栗阳是死守不成迫不得已才打开城门,陈敬严虽首鼠两端,入城以后并没有使人抢掠百姓,也是当时已无可抢,城中百姓因此得以存活。
思安接过血书,仿若手捧千金。他又如何能归罪于他们。
于政事相关无一不提点思安该如何做的温行此时却没有多言,也没有任何眼神向思安示意,最后思安加封元守擎为郡公,以彰其忠心,并嘉奖城中其他官员和百姓,以诏书传达。说是封赏,除了一道诏书,思安无物可赏,还是温行安排厚葬元守擎,奖励官员,安抚百姓。
温行说,元守擎和郑昇,都是大景的忠臣。
可是元守擎已经战死。郑昇离开之前不仅拜别思安,还与温行辞行,言谈之间唯温行马首是瞻,对于温行的敬服与对思安也不遑多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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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行从外归来,思安正趴在窗台看外面将圆未圆的明月。再过一日就是十五,雨后天朗气清,万里无云,正是明月皎洁时。
屋里只点一盏灯,月色如水,踏着月色归来的人仿佛身上都沾了冷意,而在窗台下的思安则如被一层不太真实的薄光笼罩。
“怎么坐风口,当心夜里又不舒坦。”
温行过去关了窗,凑近时思安闻到似有似无的酒味。
“你伤不是没好么,怎么能喝酒。”
温行自顾脱靴更衣,闻言好笑,转过身捏了下思安的凉凉的鼻头,道:“你自己吹风且管不住,还来管我。”
近日养伤两人同吃同卧,按思安的想法,也算有些共患难的情意,彼此熟悉起来,思安也不像先前那么局促羞臊,但是遇上温行这样有些亲昵的举动,脸难免会发热。
思安要帮温行换衣裳,被温行嫌他笨手笨脚推拒了,他喝了酒身上燥,三下五除二把扯开覆体之物,大咧咧坐在榻上。
思安想避开眼,又忍不住偷偷看。他们住在一起这么久,又要清理伤处又要换药的,彼此早把该看的不该看的都看遍了。
可惜什么都没能发生。
两人都有伤在身,尤其是思安,伤中带病,月余的日子只能养伤,虽同住一间屋子,却是分榻而眠,也是因为受伤,怕相互压着。
但是两个男子住在一起,哪有遮遮掩掩你避着我我避着你的,温行本不爱拘小节,所以思安时常能看到些他想看又不敢看的画面。
温行随意伸展着身子,胸膛和腹部肌肉紧绷,起伏线条明晰,腹下伤疤新长嫩肉不算难看,反而有些野性难服的意味,若是站起来,窄腰翘臀的,那意味更明显。思安常想若能在他腹间臀上摸一把就好,但没什么胆子。健硕的双腿曲起,巨物尺寸有些张狂,蛰伏在腿间阴影里也不能忽视,光影移动要见要不见的。
思安不由得脸更热起来。
温行笑骂道:“再瞧就给你瞧出火来了。”
思安忙转过头去,好像什么都不知道一样。
温行笑道:“看你往哪躲。”
说着就这样光着身子扑过来,浑身找着思安的衣带胡乱翻扯一通,间或挠了两下思安的腰,思安推不开他,又极怕痒,忍不住喘气笑起来。
顾及思安身上伤还没好,温行只是小施惩戒点到为止,一只手垫在思安背后,双腿撑着并不把重量落下,略闹了一阵就收了,干脆也除尽思安的衣物,两人一同就着准备好的热水擦身清洗。
睡前相互给对方抹药,轮到温行给思安抹时,思安又经不住痒痒,不自然动起来。
“坐好了。”温行固定住他的肩膀。
“今日听说阿禄带你出去,去了哪里?”
思安能下床后就很不耐继续锁在屋里,总想出去转转。栗阳不大,才刚受过战火,街市不兴,思安虚得很走不了多远的路,在府衙临近的市坊略转转就回来了。
如实告诉温行。
温行道:“栗阳确实小些,汴梁比这大,城里河多,舟楫南来北往,行走要靠河上架的虹桥……”温行说起汴梁的运河码头和市集。思安心里攒了个念想,来日能到河上的虹桥看看那些船只就好了。
温行揉开药膏慢慢敷在思安伤处,药香幽幽。
不闻虫鸣,夜色静谧,一切正是刚好。
上了药,温行又在他伤口端详片刻,手指轻轻抚过伤口周围,道:“过些时日就该好了。”
思安的肩膀终于摆脱他的压制,扭头笑道:“这两日夜里睡着都觉得发痒。”
温行道:“可别挠了,明日让大夫瞧瞧是不是给你换别的药。”
思安看了一眼温行腹部,羡慕道:“你怎么好得这么快呢。”
温行笑而不言,替思安套上里衣,系好衣带,扯平衣摆。
“待养好伤后,圣人就该回东都了。”
思安本在给自己穿裤子,听着动作一顿,低头也不笑了。
近日温行不大称思安为“圣人”了,也不拘什么礼数,至多在外人面前做做样子,私下里开玩笑,思安说要特赦温行“不敬之罪”。温行有这样的志向,又有这样的作为,换别的皇帝一定觉得他大逆不道得很。思安不太愿意听别人称自己“圣人”,温行也罢,旁人也罢。
温行道:“奉公已先圣人一步回东都,听闻圣人受伤,十分关切,已派内侍和禁军前来迎驾,不日就要到栗阳。”
思安惊讶,奉成一居然自己先去了东都。
东西两座都城并立百余年,不仅皇室宫苑齐备,世族官员一样在东都有宅院和产业,东都畿周围还有守卫防备,虽东都畿已在温行控制范围,宦官和世家贵族势力也不小。奉成一大概得知温行挟着皇帝和玉玺,他带一干宗室往蜀地占不了什么好处,所以干脆趁着大景在东都余威尚存,自己先往东都去。思安不知他何时去的,他养伤有些时日,若奉成一去得早,完全足够他在都城布置经营,时候到了,再派人将他接回去。
心里不安起来。
“他们……要来把我接走?”
“是。”
“那你呢?”
温行道:“臣亦会随圣人一同往东都。”
“那回了东都以后呢?”
“回了东都,奉公应当会为圣人补办登基大典,昭告天下圣人继承大统。”
然后他禁于内宫,又要在奉成一手下过活,恐怕和温行也不能常见了。
“圣人还是不愿意去东都?”
眼见就是牢笼深渊,有去无回。要是可以,思安想一辈子呆在小小的栗阳城,和温行一直这样,给他当个跟班也好,哪里也不去。
第十章
然而他也知道,是自己异想天开,一厢情愿了。
奉成一不会让他徘徊在外,温行也不会。
温行道:“臣亦觉得圣人宜早日回东都。”
思安看着他,嘴唇翕合没发出声音。
温行眼中难以见底,只有一样东西浮于表面,那就是志在必得。
他们相距很近,同坐一榻,方才还嬉闹亲昵,也相距很远,远的是思安的心事和痴愿。他那么喜欢温行,明知与他厮混是不清不楚,不论他心中到底把自己作何想。
听阿禄说,温行在汴州已有家室,他因早年行伍奔波没有正经娶妻,但并不妨碍纳妾生儿育女。至于有没有豢养男宠,阿禄不得而知。有男色之好不是多么新鲜的事,只是未必总像思安这样怀着一腔痴心而已。
老皇帝那些年爱男宠爱得跟什么似的,也没见少生些皇子皇女。
近来思安很少在梦中见到骇人的鲜血和杀戮,取而代之是让他害羞又欲罢不能的旖旎春光,有时候在夜里怀着难平的心绪醒来,他会一动不动注视睡在另一张榻上的人,似乎只在近旁就能得到某种抚慰。
他总是一直睁着眼,直到顶不住睡去。
若回东都,温行与奉成一之间必有较量,思安没有置身事外的立场。
他知道自己守不住俞氏江山。
诸如温行和余渐等,都不是大景护国良臣,内侍奉成一也非善类。
奉成一放弃西行计划改去东都,定会想尽办法遏制温行,而温行不可能坐以待毙。
思安作为提线木偶一样的皇帝,线提在谁手里,由不得他自己。
奉成一对思安不好,或说根本没将思安放在眼里,老皇帝还在时,奉成一对老皇帝还有些主仆之情,况且老皇帝尚有权和人握在手里,完全可以与奉成一对抗。思安只是奉成一推上帝位的棋子。
但是棋子终归要有用,奉成一不在意谁在皇位上,却绝对不希望天下就此落入俞氏以外的人手里,如果俞氏亡尽大景不在,不管谁做皇帝都不会容得下奉成一这干人等。除俞氏之外,奉成一都会尽力压制。
背后忽而升起一阵寒意,深秋凉风透过没关紧的窗户走漏,火光不定,他听到自己心跳加快。不期然在心头冒出的某个念头像躲在暗处的猛兽,趁人不备跳出来,张着血盆大口。
敏锐如温行,当然不会遗漏思安一丝细微的变化,烛火的不定使得他的面容时暗时明。
“圣人想借奉公之力对付臣?”
像被这话刺中一样,思安立刻摇头。
温行语气听不出喜怒,反似赞同道:“不失为一种方法,历来重用内宦之君,非不知宦官势大之祸,皆深谙制衡之道而已。”
思安害怕起来,他想解释,正好外面有温行的属僚求见。温行披上外袍,到厅堂与来人略说了几句,并不能言尽,又转到屋内,将衣服鞋袜重新穿戴好。
思安尤有些呆愣,温行拍了拍他的脸,道:“今夜还有事,你先睡,别蹬被子。”说罢同等在外面的人就着月色走了。
思安傍着烛影,听到他们的脚步声走远,秋夜又恢复寂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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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找温行的正是掌书记崔瑾呈,众人夜里聚集在崔瑾呈住处议事,近日因东都来人将至,大家多少要避开与温行同处一室的圣人,几乎将议事厅转到崔瑾呈的住处。
骆仁旺和杜卉日前被温行派往别处,剩下的人中属崔瑾呈最得温行意,两人平日义气相投,相处数年已成老友。
大家聚在一起到三更才散去,温行索性留在崔瑾呈处歇息。
崔瑾呈命随侍准备好铺盖,关上房门,又琢磨起来。
“奉内相可谓反将一军呐,这么快派人来接圣人,只是不知圣人怎么想?”
温行将外袍一抛。随意挂在架上,道:“有话怎不直说,就你腔调多。”
崔瑾呈道:“学生以为,必定在回东都之前先固圣宠才好,圣人长于内宫,曾颇为内侍辖制,现内侍先一步把持东都,若圣人再落入他们之手,恐怕对郡王不利。”说着呵呵笑了两声,抚了抚下巴上的胡子,“学生看圣人对郡王多有依赖。”
温行怎听不出他话里的意思。他素日行事不刻意狂放,也没有刻意遮掩,近臣幕僚对他的一点喜好都有所知。近身者自不能避着,心腹若有心留意,也不难发现他与思安什么情形。
温行道:“先生念的可是圣贤书,非礼勿视,非礼勿听。”
崔瑾呈脸不红心不跳,笑道:“区区不才,并没有看见什么听见什么。圣人心软,又没什么主意,若郡王能就此赢得圣心,岂不事半功倍嘛。”
两人共谋多年,属交心之辈,崔瑾呈一副可拿温行以小博大去换利的样子,且说得直白,温行也不恼,忽而笑了笑,道:“先生如何得知圣人没有主意?”
虽是玩笑,崔瑾呈并非没成算,拈着胡子问道:“在下近日观察,圣人于政事毫无兴趣。莫非都是刻意隐瞒,假装不在意?”
圣人连内侍都可欺,胆小怕事,常常抖成筛糠一样,他人说东就不敢往西。崔瑾呈不大相信自己会看错。
温行目色深沉,面上不见波澜,道:“是你们都太看轻了,他心里不糊涂。”
崔瑾呈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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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仍然不见温行回来。
思安昨夜等了很久,烛火都灭了,实在熬不住才迷迷糊糊睡着,早上天光一亮又醒来,看见旁边空着的床榻,心里凉了半截。
等来等去,等到阿禄进来伺候梳洗,见思安坐在榻上圆咕噜睁着一双眼,吓了一跳。
用了早饭,有人进来将温行睡的床榻抬走。
“这是要做什么?”
少有的急声将阿禄也问住了。
似乎圣人一早起来面色就不太好,阿禄小心解释道:“今日奉阿监派的人就要到了,郡王说要收拾起来。”
“这么快!”
思安面色已不是难看能形容。
随后大夫来诊脉也没什么精神,恹恹一整天。
到傍晚,奉成一派来迎驾的内侍苏永吉来到栗阳。
此人是奉成一亲信,在内侍监算年轻有为,而立之年就手握宫禁大权,为奉成一左膀右臂。与奉成一不同,苏永吉一张白面脸,常年不苟言笑,甚为严肃,宫中小儿多怕他。
温行为苏永吉设宴洗尘,前几天赶来的昭义节度使也在宴上。昭义节度使带有美酒和舞姬,宴上觥筹交错,歌舞不绝,还有美人侍酒,温香软玉环绕。
温行搂着美人纤腰,隔着酒杯看端在上座的思安。
思安睫羽低垂,仿佛宴上没有任何事情能引起他主意,侍女几次凑上前劝酒都没有反应,忽而似有所感抬起头,正对上温行的目光。
他皱起眉头,一副张口欲言又顾忌着场合的样子,急切得将要站起来,还没出声,不慎碰倒侍女递过来的酒杯,葡萄美酒尽撒而出。
侍女忙跪下陪不是,思安再抬头时,温行已经转过去与昭义节度使说话。两个形容妖娆的舞姬舞罢从场上下来,款款走到温行旁边,一人依偎温行怀里,一人敬酒,温行就着玉手将酒饮尽,引来座中不少人叫好,昭义节度使哈哈大笑。
倒无人注意思安这边的动静。
苏永吉离得近,目光射过来,侍女吓得连连磕头,声音都带上哭音。
思安忙让她起来,见少女的衣服前襟都被酒沾湿,轻声道:“且去换件衣衫吧。”
少女衣衫单薄,水渍正显出胸前轮廓,思安微微别过眼去。少女脸红低头,小声说了声“是”便去了。
苏永吉近前问道:“圣人可有不适,是否离席安歇。”
思安咬了咬唇,道:“不用。”
如此一直坐到曲尽人散,思安未能和温行说上一句话。
夜里各自歇息不提。次日清晨天还未亮,耳边似有嘈杂之声。数次梦中惊醒逃亡的经历让思安总有些不踏实,听到声响,人未清醒心中已经警铃大作,霍地睁眼。
将将坐稳,房门被人从外撞开,阿禄像在拦着谁,踉跄退着进来,一直退到隔扇后,对方使了大力,阿禄一骨碌滚到思安榻前。一群人涌进思安的屋子,苏永吉带的内侍和禁军你推我挤,与其相抗衡的是平常值守府衙的宣武军护卫,呼喝相斥,两边手按刀柄,只差兵刃相向,阿禄从地上爬起来,张开手挡在思安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