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伙人把这几个可怜的汉子围在巷弄里拳打脚踢好不爽快。
这几个家伙正是当初在大理寺指认叶宋的人。果真是天理循环报应不爽啊。
叶宋回家时已经很晚了,可叶修还是在等她,看见她进了家门免不了要呵斥一顿。叶修的亲卫军几乎成了她的,但他和大将军总是对叶宋心存一丝纵容,即便是罚也没有狠狠地罚,没有不许自己的亲卫军和叶宋往来。那帮都是好了伤疤忘了痛的货色,挨了罚以后又跟叶宋勾搭在一起了。
叶宋抱着叶修,打酒嗝,笑说:“被人欺负与欺负别人,大哥觉得我应该选哪样?”
叶修凝眉不语,把叶宋抱起送回了晴兮院。叶宋又自言自语:“选后者吧,我叶宋不是好惹的!我说过,若是下地狱,我不做受人摆布的恶鬼,我要做就做摆布恶鬼的阎王!”
叶修顿了顿脚,惊愕地看着叶宋光洁泛着红晕的脸颊。
叶宋喃喃:“可惜,这个世道太太平了,没趣……我听了大哥的话,学习功夫强身健体,可那之后呢,又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了……”
“傻阿宋,”叶修推门而入的时候,轻声告诉她,“等你见过战场,见过厮杀,就知道现下的太平有多么的可贵了。”
“若有朝一日,我为将军”,叶宋道,“我一定守护好这江山。守护好苏若清的江山……”
她喝醉了,醉得彻底。说了很多诨话。
第124章:扫黄先锋
叶修强按捺下心里有关她和苏若清的疑惑,问:“你想当将军?”
叶宋翻了个身,睡去。
叶修在她床边站了一会儿,轻轻道:“北夏没有女将军,但你也不是不可以试着去努力。”
叶宋显然没能听进叶修的话,因为她隔天在街上因为几两酒钱和一支小曲儿就把当朝尚书家的公子给揍了。
这事儿闹到了大理寺,对峙公堂要求给一个解决办法。
彼时坐在公堂之上的还是三王爷苏宸。
尚书姓王,他家的王公子鼻青脸肿的,旁边他家的管家正小心翼翼地给他上药,稍有不慎动作重了一点,王公子就嚎得跟杀猪一般好不惨烈,不断地抽气拍管家的头,骂道:“你小心点儿,痛死我了!”
今天要打官司嘛,叶宋跟平常一般,按时起身洗漱,按时去膳厅陪家人用早膳。穿了一身青锦色的袍子,神清气爽。
大将军啃着馒头凑过来,对叶宋叮嘱道:“阿宋,莫叫那姓王的占了便宜。老子看不惯姓王的很久了,他家的崽子想必不是什么好鸟,听说鱼肉街头是个小霸王。最好让他蹲大牢,吃两天牢饭,不然不安分!”
叶修扶了扶额,道:“爹,打人理亏的是阿宋,王公子告她不仅打人还侮辱了他,阿宋你应该好好想想该怎么脱身吧。”
叶宋吃了两口咸菜,喝了两口粥,推开座椅起身,走到膳厅门口,仰头望了望倾泻下来的明媚的阳光,活动着手腕,道:“他不敢乱说,来日方长嘛,除非他不想在这条街上混了。爹,大哥,阿青,我先走了。”
三人望着叶宋的背影,叶修满腹担忧:“阿宋越来越不像个女儿家了。”
大将军却很满意:“我们将门出身,拘这些小节干什么。”
叶修平静地问道:“不用给阿宋找个夫家?管管她也好。”
叶青咕噜噜喝着粥,这时抬起头来,道:“二姐不会嫁给任何人的。”大将军和叶修双双看过来,她艰难地咽下,干笑两声,“我的意思是,爹和大哥觉得,像三王爷那样的人都不能困住二姐,还有谁能够管得住她……”
公堂上原本还很牛气的王公子,忽见公堂门口黑影一闪,叶宋不紧不慢地抬步进来,长发高挽轮廓分明,有种英姿飒爽的感觉。他立刻就没了气焰,畏畏缩缩地往旁边躲。叶宋清透如琉璃的眼珠子转了一下,笑眯眯地落在王公子的身上,下一刻佯装做了个姿势要冲王公子扑过去,王公子吓得如筛子般哆嗦,抱头大叫:“别打!呜呜呜别打!”
实际上叶宋只是跺了一下脚而已。她低低笑出了声,理了理衣角,道:“这里是公堂,讨公道的地方,王公子不必感到害怕。”
苏宸一身朝服,端坐在上位,叶宋不曾抬眼看他一眼。可是多日不见,苏宸的目光却无法从她身上挪开。
她是飞鸟,只有飞出了那个偌大的牢笼,海阔天空得自由,羽毛才会散发出美丽的光泽。他脑海里忽然回想起当日,叶宋走出王府大门,微微侧头,说的那句话:从今往后,苏宸是叶宋的下堂夫。
多么的可笑。可是他一点也笑不出来。
这个女人,他从来都不曾拥有过。或许曾经可以拥有,只是他不懂得如何讨她的欢心。他是高傲的宁王,不会像***贤王那样动不动就把甜言蜜语挂在嘴边,他连一句对不起都不会说。
那种彻底失去的心情,复杂到疼痛。他一直觉得,他深爱着南枢,南枢才是他想要的女人,他可以为了南枢失去理智、呕心沥血,可是叶宋在他心里始终盘旋着,挥之不去。
“大人,”王公子悲愤交加又对叶宋怕兮兮地,指着自己面目全非的脸向苏宸,言辞切切,“大人也看见小人的这一脸伤了,都是叶宋所为,求大人给小人做主,打她板子!呜呜呜她还侮辱小人,小人昨夜又怒又痛,都夜不能眠……大人?大人?请问大人有在听吗?”
苏宸回过神来,隐藏好万般心绪,简明扼要地看着叶宋问:“人是你打的吗?”
叶宋挑挑眉:“是我打的。”
“你为什么打他?”苏宸问。
叶宋道:“昨天酒楼里喝酒,酒楼里唱小曲儿的姑娘在我们桌唱曲儿,被这货色给拉了过去,赔了我们酒钱,却要让人家姑娘唱十八摸。”
王公子被人踩着了尾巴,反驳道:“反正是个唱曲儿的,唱什么曲儿只要客人愿意给钱!”
叶宋睨着他,道:“那你给我酒钱,是在侮辱我付不起钱吗?买卖都是你情我愿的事情,你愿意给钱但人家姑娘不想给你唱十八摸,你怎么着?”
“你!她唱不唱到底关你球事啊!”
“是不关我什么事”,叶宋淡淡笑了一下,道,“可是我不是说了我愿意给你唱吗?”
苏宸脸色一顿。
王公子就害怕得哭了起来:“大人,这个女***不仅打我,还让她一起的几个无耻之徒十八摸了我!”
值守公堂的衙差们都憋笑得慌,都快憋出尿来了。
叶宋悠悠道:“只要你愿意给钱,谁唱不都一样嘛,况且不仅光用说的,还用做的,岂不更实际一些?”
“你、你无耻!”
“听说你也没少干欺男霸女的事情,是京城一条街出了名的恶霸,这会儿子倒卖起萌来了,有谁能比你更***更无耻的吗?”
澳愕叩故欠呛诎祝髅魇俏腋娴哪悖 ?br /> “那你也得有理才行啊。大人可是公事公办的。”说着叶宋朝苏宸一揖,声无波澜,“基本情况就是这样,请大人明察。”
苏宸根本用不着查,一拍惊堂木,肃声断案:“叶小姐打王公子一事,事出有因,非她一人之过,此事乃私人小事,你二人握手言和,本王就不再追究。不配合者,入牢反省。”
王公子很不满意:“大人,那我这满身伤岂不是白白被打了?”
叶宋笑嘻嘻地踱步过来,伸出指节修长的手,道:“王公子,来,握个手,大家还是好朋友。”
王公子岂会跟她握手,哭诉道:“大人,是她打我啊!现在您说握个手就完了,这没有公道啊!”
苏宸想了想,道:“那你还是入牢反省三日吧。”
说罢一点也不给他反省的机会,衙差便上前来,拂开了管家,把王公子带去牢里反省了,任王公子哭瞎了都没用。
明眼人都看在眼里,这是三王爷在故意放水嘛。
叶宋出来时,背着手走下那大理寺长长的几百石阶。身后有人叫她:“叶宋。”
她回过头,看见上方站着的苏宸,黑衣广袖描金朝服,丰神俊朗,只不过依旧冷冷的,那双眼睛却满是复杂之意。她笑问:“大人还有事?”
声音先理智一步,出声叫住了她,可是却不知道该从何说起。他抿了抿唇,道:“过去,可能我对你有很多误会……”
叶宋打断他:“你也知道那都是过去了。”
“对不起。”
叶宋不复回头,语态充满了嘲讽:“我把姓王的打了,要是我现在去牢里跟他说句对不起,你看看他会不会接受。”
现在来说对不起有什么用呢。早就晚了。
窑子是京城里的一大特色之一,京城里那么多达官显贵,放松之际免不了找个温柔乡。有的窑子为了招揽客人,不断更新里面的姑娘,这就有了暗地里的人口贩卖一事。可人口贩卖又是违反北夏的律法的。
因而为了减少这种事情的发生,官方会不定期地抽派军队进行抽查扫黄。
而这类差事,有时候叶修会接手。
听说要去扫黄,叶宋十分高兴,磨了叶修两天,说尽了一切好话,给他泡茶断水做尽一切讨好之事,叶修终于有所松动,同意带着叶宋一起去。但是叶宋不能有任何指挥士兵的举动,因为她还不是军人,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有逾矩行为,不然容易被人抓到把柄到时参将军府一本就麻烦了。
索性叶宋在教练场胡混的事,外面没有几个人知道。
这天晚上,她也弄了一套军服来穿,跟着大部队一起。这军服铠甲很硬,她穿得很不舒服,但一戴上头盔,还真有那么两分意思。
素香楼是城里最大的楼子,也是每次的重点盘查对象之一。
夜幕降临,楼前花枝招展灯红酒绿。还没进去,便有一股艳靡的香风扑面,叫汉子们软了骨头。前面走的是叶修和刘刖,季家兄弟紧跟其后,而叶宋便和季家兄弟走在一起,大刀阔斧,昂首挺胸,很有军人的庄严样子。
季林看见门前的姑娘,有些心痒痒地说道:“妈的,老子喜欢大胸的女人,等一会儿场子散了,可以来放松放松。”他掇了掇叶宋的手臂,“你喜欢什么样的?”
叶宋想了想,勾唇一笑,也有些纨绔的意味在里面,道:“用摸的,我也喜欢身材好的,用看的,我喜欢粉嫩小清新,像我家阿青那种。”
素香楼里前一刻还一片笙歌艳舞,一旦官方人马一进来,立刻就有些乱了秩序。季林一声怒喝,***们站一堆,姑娘们站一堆,乖乖接受盘查。二楼的房间,士兵们快速地上前去敲门,里面想必有些有头有脸的人物不愿意在叶修跟前打个照面,下楼时都用袖摆遮住老脸。可叶修眼睛雪亮得很,纵然是他们遮遮掩掩,他也一口叫得出一个人名了,他们也就老老实实放下袖子,干干笑着打招呼道:“叶将军又在忙啊?”
叶宋也精神抖擞地上楼去敲门,捉奸在床的感觉真的是很爽。
第125章:做点手脚
只是没想到,她在二楼的边角最后一间房里,倒遇上了熟人。房间里琴音袅袅香气萦绕,苏静华袍微敞侧着身子斜躺在供人小憩所用的榻几上,单手支着头,似乎正享受地听着曲子,另只手整齐干净的指端轻叩着木沿,和着节拍。
叶宋也不惊讶,进了屋,坐在桌前,翻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声音惫懒道:“还真是哪次都少不了贤王,贤王***啊。”
苏静眼睛眯开了一条缝,看见一身戎装的叶宋,凝神了半晌才懒洋洋地坐起来,笑道:“叶小姐也来查房?看这样子,叶小姐是准备入伍从军了?”
叶宋侧头看着他,眸光沉静,不喜不怒,反问:“你觉得有问题?”
苏静对着抚琴的姑娘招了招手,嗓音温柔含笑,道:“乖,先出去,顺手帮我关一下门。”
姑娘媚眼含春地依依不舍地望了苏静一眼,然后娉婷而出。
等到房间里只剩下两个人了,叶宋端着凳子坐在苏静面前,弯着身靠近,两人咫尺之隔,彼此的呼吸都是温热的。苏静渐渐便笑不出来了,只深深地看着叶宋。
叶宋说道:“你有什么对我不满的,你大可以直说。”
苏静问:“你凭什么以为我对你不满?”
她云淡风轻道:“凭感觉。”
“你们女人,凡事就喜欢凭感觉。”苏静笑说,“你现在过得不错,我现在也过得不错,况且你已经不是我的三嫂了,我就不该再对你好。这样够不够?”
叶宋看着他,良久才点点头,站起来,视线从他身上移开,若无其事道:“你这样已经说得很清楚,我也听清楚了,既然和我没有关系,那就随你的便。”
苏静被这女人的话噎得心里火急火燎的,坐起身道:“你到底是不是女人?”
“是啊”,叶宋疑惑地问,“怎么了?”
“算了,我随口说说的。”苏静颇感无力道。
“对了,上次没来得及问你”,叶宋出去时想了想又顿下脚步,看着榻几上的苏静,“你是不该再对我好,但你应承的帮叶青找大夫这件事还算不算数?”
苏静眉头都没动一下:“我已经忘了。”
“算了,还是我自己去找,不劳烦你了。”叶宋撂下这句话,便踢开了门大步离开。
她踢得大声,把苏静吓得立即睁开了双眼,嗤笑道:“嘁,火气还不小。”
苏静是最后一个下楼的***,他步履优雅,相较于别的有头有脸的***来讲,他算得上是光明磊落。反正京城的人谁不知晓,***贤王晚上不睡在楼子里都会失眠的。
叶修命人检查了一下楼子里的房间,前院后院,再查了一下账簿,说了几句类似于“为了自己和家人的健康着想,少逛窑子”之类的话,然后带人去下家了。
夜晚,天空的星子明亮,草丛里开始有了虫鸣。虽不是夏天,多少也有了些夏意。叶宋换了柔软的睡衣,长发披肩。
忽闻外面有轻微的响动,还有男人熟悉的一声喘,叶宋走到窗边打开了窗,看见外面苏若清正乘着夜色来,只不过看似摔了一跤有些狼狈。
叶宋趴在窗台上笑了起来。
苏若清顺手拂了拂衣服上的草屑,问:“这里什么时候围了篱笆?”
叶宋讶异道:“有篱笆吗,我不知道。”
她当然不知道,这是某个腹黑兄长为了阻止某人夜里爬墙翻窗而特意围上的。眼下看来是起了作用,起码苏若清遭了一道。
叶宋拉了他的手,他轻巧地跳了进来。转身手臂勾上了窗扉,便把叶宋压在了墙上,嗅着她身上的气息,手掌捏了捏她的腰,嗓音清浅中透着浓浓的哑和思念,道:“嗯,是结实了不少,摸起来更加紧致了。”
叶宋笑得媚懒勾人,手指挑了苏若清的衣带,道:“再摸摸别的地方。”
她搂住了苏若清的脖子,便吻了他的唇,火辣又性感。
“我知道,你不喜欢在这个时候谈正事……但我怕我一会儿累得睡着了……”
“我听着。”
“我要你帮我……”
苏若似乎是笑了,沙哑的声音含着无与伦比的愉悦,说:“我以为这辈子你都不会要我帮你……”
“我要你帮我网罗天下名医为阿青治双腿……”
“好……”
果然她是很有先见之明的,因为后来她累得什么时候睡过去的也不知道。醒来的时候天蒙蒙亮,伸手向旁边摸去,苏若清已经走了。空气里还残留着他的气息。
叶宋蒙着被子,自己也说不上来为什么,轻轻叹了一声。她睡到日上三竿,春春催了好几次都不肯醒。后还是叶青亲自过来叫她,她才不情不愿地起来,浑身酸软像散了架,简直比在教练场挥舞铁链后的后遗症还要严重。
她穿了高领的衣服,为了遮住某些羞人的痕迹。
不得不说,苏若清的办事效率委实非常高。上午皇榜便贴下来了,宫中皇妃病恙太医束手无策,百两黄金招江湖神医。
那皇榜送来叶宋手上了,叶宋眯着眼睛看了一遍。叶青太能懂叶宋眼里的深意了,在旁小心翼翼地问:“二姐,是你求皇上的吧?”
“嗯?我求他什么?”
叶青老实道:“求他找大夫啊。”
叶宋似笑非笑地点点下巴,佯装恍然大悟:“阿青你可真是越来越狡猾了,是在暗示我皇上找到神医时顺带弄家里来给你也瞧瞧?”叶青红了脸嗔怪她一眼,她抬手捏了捏叶青的发髻,点点头,“我觉得这个想法甚好。”
叶修不声不响地倚在墙边听了墙角,适时地走出来,凝睇叶宋,道:“阿宋和皇上,似乎格外交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