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真的有鬼吧,呵呵
摸摸后脖颈,朗坤回头看了一眼,这一眼把他看地顿时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差点尿了——身后的一张解剖台上不知什么时候多了具尸体,原本应当盖在尸体上的白布掀开,露出了死者的面孔,是个很年轻的的男性死者,眼帘自然轻垂,看上去像是睡着了一样,面容异常柔和安详,和那些在福尔马林里泡过头的尸体完全不同。
朗坤本来就不害怕尸体,刚才也只是因为尸体突然出现所以吓了一跳而已,现在想来应该是尸体早就在那,只是因为用白布盖着,自己进来的时候就没注意——这里的每一张解剖台上都盖着白布。
长得这么好看,却这么年轻就死了,真是可惜朗坤心里对这位年轻死者多了些惋惜,心想就这么让死者的遗容暴露在空气中也不好,况且他也听邹之晨讲过解剖台上的一些禁忌,便想过去替死者将白布重新盖上。
来到解剖台旁,朗坤刚要拿起白布,突然,死者藏在白布下的手臂动了,一把抓住了朗坤的手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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朗坤一惊,难道要诈尸?
社会主义好青年平时盗墓小说看太多,整天这个诈尸那个粽子的,特别逗。
和刚才一样,朗坤也只是在最初的时候被吓了一跳,几秒种后就镇定下来,不就是没死透神经还在跳嘛?小意思哈哈哈哈!他淡定地伸出没被抓住的那只手,试图将死者箍着自己手腕的手拿下来,哪知道死者力气极大,居然让他没办法挣脱!
情况很不妙,饶是朗坤心里已经默念过三次“我是无神论者”,这时候还是有些动摇。
很快,死者就给他薄弱的无神论观念来了最后一击,只见死者原本轻垂着的眼帘张开,浑浊的双眼在盯着天花板“看”了几秒后缓缓聚焦,逐渐清明起来,而后它转过头来看着朗坤,五官还是那五官,但朗坤却在他的表情上读到了嫉妒和贪婪,因为嫉妒贪婪而变得猥琐。
人的表情怎么可以那么多变,从柔和到猥琐,只是一瞬间。
这样的认知可让朗坤起了浑身鸡皮疙瘩,本能反应,刚才就扣在死者手腕上的手使出小擒拿,将死者手腕卸下,终于得以脱困。
朗坤身形活络,当兵时练出来的反应能力还在,得到自由的第一时间,他便迅速从刚才默默计算好的路线往门口跑去,一把拉开门的时候他还在庆幸自己得救了,哪知下一秒他就重新一头扎进了教室。
“”朗坤松了口气的笑容还停在脸上,表情变得很尴尬,短暂的沉默后,朗坤怒骂,“卧槽,谁特么要害死本大爷,还用这么阴损的招式!”
是的,朗坤大爷已经彻底抛弃无神论了。
死者被他扭了关节,大约也是疼的,尖啸着坐了起来,原本盖在他身上的白布彻底掉下来,露出胸腹部密密麻麻的针脚,身体看上去像是被拆开又缝起来无数次。
扯开还纠缠在腿上的白布扔到一边,死者下床朝朗坤走去,边走边将自己被卸下的手腕给扭回去,“呵呵,霍刑把你护得如此周全,他那么厉害,要找到机会接近你可真不容易。”它将手指伸进自己被切开t字口的喉咙,调整好声带后居然还能开口说话!
卧槽,好高级!
朗坤忍不住感叹,居然有一瞬间忘记了生死和恐惧。
死者没有理会他赞叹的表情,继续道:“你是霍刑的软肋,把你弄死,就能轻易把他拿下,呵呵!以前的你可不好对付,上一次费了我们不少力气还是让你溜了,如今你能力不足,我看你还怎么逃!”说着,朝朗坤扑了过来。
朗坤根本不知道它乱七八糟说的什么,只知道自己不能坐以待毙,但背后靠着的是那扇出去后还会再回来的门,左手边一张解剖台挡了路,怎么看都是死路一条。眼看着这死家伙的指尖就要碰到自己,朗坤一咬牙,再次拉开门跑了出去。
死者一愣,还没反应过来朗坤在做什么样的垂死挣扎,自己就收势不及扑了出去。
就在它扑出去的那一刻,朗坤算准了位置第三次进教室,正好赶得及在死人屁股上踹一脚加速它的运动,紧接着在它头进教室的时候,抄起解剖台旁乱七八糟的工具砸了过去,那张又柔和又猥琐的脸瞬间给插成了一头刺猬。
“噗”因为那模样太好笑,朗坤忍不住笑出声。
但是朗坤也不敢太得意,毕竟关系着小命,玩大了不好收场就没意思了。
手边能砸的能摔的,都已经用得差不多了,死人将拔出来的一把手术刀扔开,在拔出剪刀的时候顺便把眼珠子也带了出来,那画面带来的刺激感,真是天然有机,纯正无添加reads;。
朗坤乘它对付这些刀子剪刀的时候,悄悄往窗边挪了几步,想目测一下从四楼跳下去会不会死,毕竟有人从六楼跳下去都活着。
等等谁特么从六楼跳下去还不死?
朗坤甩了甩头,想把这个奇怪的想法从脑海里甩出去,与此同时,死人已经把自己清理干净,将眼珠子重新安回眼眶后,就嘿嘿笑着朝朗坤走来,那样子特别像是要强抢民男,朗坤心里一紧,难道逃不掉?
就在这时,霍刑熟悉的嗓音响起,朗坤一听到这声音就好像见到了救世主,也不管霍医生出现在这里合不合理,说的话有没有疑点了。
“岳贞,为什么你总是不听我的话,我记得我说过,让你别给脸不要脸,再敢动他我要你好看!”同样的嗓音,不一样的冷酷,随着这道声音的降临,朗坤只见一只好看的手从教室外伸进来,一把扼住死人的喉咙,霍刑挟着死人进了教室。
霍刑穿着白大褂,干净一尘不染,鼻梁上架着眼睛,看上去特别斯文。
但是他做的事情就很不斯文了,只见他扼在死人喉间的手往下,在它腹部那道伤口停留片刻,然后毫无预警地将缝伤口的线扯开,手指灵活地钻进去,将死人的肠子和胃一起扯了出来。
“”朗坤顿时无语,这一手可真够残暴的!
他还是太天真,更残暴的还在后面,霍刑将那些肠子啊胃扔进水槽,复又将手伸进死人的腹腔,小臂几乎全埋了进去,在碰触到它的心脏后轻柔地抚摸着,像是在对待心爱的物品,“你说,我现在把它捏爆了,你会不会痛?”
“霍刑,你敢!”
“我有什么不敢的?每次你质疑我不敢做的事情,哪一件我不是给办得漂漂亮亮送到你眼前的?”
“”岳贞无语,因为霍刑说的是事实。
霍刑看着死人的面孔,摇头惋惜道:“原本这位死者和你非亲非故,而且又那么伟大将遗体捐献,你犯的错,不该让他替你承受碎尸万段,不过今天也只能对不起他了。”
说着,霍刑五指用力,捏爆了死后还被利用的年轻人脆弱的心脏,透着腐烂气息的污血喷了霍刑满脸,白大褂的领子也脏了。
这残暴的一手把朗坤给吓得不轻,诈尸见鬼什么的已经不可怕了,可怕的是他一直很敬仰的霍医生,那个温文尔雅又幽默风趣的霍医生,居然会有如此叫人胆寒的表情,这让朗坤不禁怀疑起自己过去认识的霍医生和现在这个,到底哪个是真哪个是假。
霍刑抛开尸体,洗干净手上的污渍后又沾湿白大褂干净的下摆,将自己头上脸上的血污擦掉,他的动作很顺畅,就好像刚上完一堂解剖课,而不是捏爆一具尸体的心脏。
勉强收拾干净自己后,霍刑朝朗坤走过去,而朗坤本能地后退了一步。
这一步,让霍刑的表情变得更冷。
他会杀了我,朗坤心想。
但霍刑要捧着他当宝贝还来不及,又怎么会杀他?他轻轻抬起没有碰过尸体的那只手,指甲修剪得很干净的手指在朗坤眉间一点,还由不得他再思考更多,人就软软往下倒去,被霍刑一把接在怀里。
与此同时,一道魔气缠着原本藏在死者心脏里的魔气,一起撞进岳贞身体里,他“噗”地喷出一口鲜血,脚下的阵法立刻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失败了。
☆、第十四章
朗坤醒过来的时候,已是夕阳西下,屋里被夕阳的余晖洒满,一切都被镀上了一层明媚温暖的金色,就连站在窗边的那人也是。
霍医生靠在窗边,手肘撑在窗台上,支着下巴正在想事情的样子。
“”
朗坤从没有见过这样的霍医生,安静而沉默,总是很温和的眼神此刻看起来却很锐利,惯常戴着的眼镜被取下,就好像柔软的表象被剥开,露出内里锋锐的肃杀之气这样的霍医生,和梦里某个披着晨曦向自己走来的身影重叠了起来。
一样地沐浴在金色阳光下,一样地看似柔和实则锋锐。
朗坤心想,大概自己之前从来没有认识过真正的霍医生。
这时,霍刑动了动,朗坤便立刻做贼心虚似的闭上眼睛装睡,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这样做。
霍刑的脚步很轻,他走到朗坤身边站住,居高临下盯着他的睡颜看了一会儿,而后不可察觉地叹了口气,这让装睡的朗坤更不敢醒了,浑身大写的尴尬。
“醒了就起来吧,别装睡了。”霍刑说。
“”朗坤一阵无语,明知道自己装睡还站在边上看,这人什么恶趣味!他很生气,所以打死不睁眼,索性装到底。
“还不起来,口水都快流到地上了。”
!!!
虽然明知道霍刑是在钓鱼,但朗坤还是没忍住张开了眼睛,还条件反射地用手背擦了一下自己的嘴角,这个动作让已经在一边沙发上坐下的霍刑笑了起来,捂着嘴憋笑又打手势道歉的样子,看起来真的一点诚意都没有。
朗坤翻了个白眼,“霍医生,这样开玩笑很有趣吗?”
“谁叫你醒了还装睡。”
“居然被你发现了。”朗坤心想霍医生真厉害,自己受过特殊训练,真想装睡的话普通人根本不能发现破绽,可见霍医生不是普通人。
他起身,发现又是一件白大褂盖在自己身上,顿时皱起了眉头。
霍刑把他的动作看在眼里,不动声色地将白大褂拿起来挂好,看了看手表说:“快六点了,一起吃个饭再走?”
“纳尼!!!”六点?朗坤不可置信地抓过霍刑的手,定睛一看果然六点。
“???”霍刑看他一脸如丧考妣,顿感疑惑。
“六点了!你的课结束了!”
霍刑耸耸肩,表情明显在说:是的,你错过了我的解剖课。
难得的机会,就这么错过了,全他妈是因为自己睡着了?
朗坤想来想去,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便问霍刑:“你的课在下午三点,然后呢?我在三点前睡着了?”
“嗯,我让学生上来叫你,他说睡得跟猪似的,怎么都叫不醒reads;。”霍刑说朗坤像猪,他刚要反驳,就听霍刑换了个语气问:“最近累坏了吧?”
“”霍医生这宠溺的语气是什么回事。
“别纠结了,反正下次还有机会。”霍刑拍拍他的头以示安慰,弯腰拿起沙发上的《人体解剖学》,将上面因为朗坤睡着而压出来的褶痕抚平,“走吧,吃饭去。”
霍刑打开门,站在一边等朗坤出去后好锁门,可是半天却不见他动静。
以为刚才岳贞伤了他而自己没发现,霍刑有些紧张,强自镇定语气,“怎么了,还困的话就再睡一会儿好了。”
“不,不困。”朗坤摇摇头,语气有点困惑,“我真的睡着了,没有下去找你?”
“真的,这难道还能有假?”
“哦可是我明明记得刚才有把书放好,然后锁了门下去找你的,而且还遇到了一些事情,可是记不起来了。”朗坤拼命想记起那些忘记的片段,眉头皱得死紧,明明感觉有什么东西在脑海徘徊,却想不起来。
霍刑听了他的话,脸色顿时变了,明明动了手脚,为什么他还记得?
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原因,这次朗坤没能被霍刑洗去全部的记忆,也许是这招用过太多次,对他不管用了。霍刑暗想,朗坤本来就不是一般人,是自己大意了,以为他现在和凡人无异,便在他身上一而再再而三地动手脚,看来下次还要小心一些。
想到这里,霍刑悄悄动手,一道魔气从他指尖迸出,蓝色的魔焰“嗖”地钻进了电梯里。
霍刑做得不动声色,朗坤在想自己的事情,也没注意到他的动作,等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被霍刑拉住手往外拖了,“能遇到什么事情,你可不就是在我办公室里睡得香么,别是把做的梦当真了,手怎么那么凉,困了也不知道盖件衣服再睡,嫌弃我的白大褂么?”
“怎么会!”不但不嫌弃,除了刚醒时那一瞬间,大部分时间还挺喜欢的。
两人走到电梯前,霍刑按了下楼键,就听电梯缓缓运作起来的声音,顶上指示灯一格一格跳,到四楼的时候停了很久都没动静,朗坤一脸疑惑,霍刑无奈地耸耸肩,“看来又坏了,老古董电梯整天出故障,只好走下去了。”
“走下去?消防通道门不是锁了吗?”
闻言,霍刑露出意外的表情,“怎么可能,a大是出了名的消防合格单位,消防通道那么重要的地方,怎么会锁起来。”
两人朝走廊尽头的消防通道走去,霍刑按下门把,果然,门“吱呀”一声开了。
“这里的电梯太老古董了,楼又不高,不少学生还是选择走楼梯,电梯就用来运一些东西。”霍刑解释道。
“运东西?运什么?”
霍刑转头,朝朗坤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然后给了他三个字:你说呢?
顿时,朗坤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这时两人到了四楼,霍刑说:“我去看看电梯出了什么问题,你在楼下等我,还是和我一起去?”
“一起吧,错过你的课,总不能再错过参观解剖楼的机会。”其实另一方面,朗坤还是压不下心里的那一点点不安reads;。
但是很快,他就觉得大概真的是自己想多了,虽然忘记了一些事情,但也能感觉到这个四楼和自己意识里的四楼还是有所不同的,即使夜幕快要降临,不少教室里都还有学生在,并没有那种空无一人的死寂感,挺热闹的。
加上消防通道门并没有被锁起来的事实,让朗坤顿时相信之前的一切都只是场梦,只不过那场梦也太真实了。
霍刑去查看了电梯的情况,确认只是常见故障,又没有人员被困后,打电话给校务反映了情况,等维修工来了以后才离开。
两人离开解剖楼,三伏天气候闷热,只有解剖楼附近还算凉爽,有淡淡的栀子花香传来。
朗坤说:“霍医生,我想了想,大概是最近太累的关系,把梦里的事情当成真正发生过的,其实我根本没有下楼来找你。”
“嗯,要注意调节,工作固然重要,但也不能太投入。”不少人正是因为太投入,而导致分不清真实和虚幻,从而陷入疯癫。
“这个嘛,嘿嘿。”朗坤模棱两可。
还没等他嘿完,霍刑又说了一句让他不敢相信的话,“不过解剖楼这种地方,不好说,脏东西不少,可能是你太累了体虚,让它们乘虚而入了。”
“”
见朗坤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看着自己,霍刑忍不住怀疑是不是自己脸上突然长出了一个大瘤子,导致他有这种表情,“怎么这种表情,我脸上开花了?”
“不霍医生,你真的是无神论者吗?”
“我从来没说过我是。”
“呵呵”
后来霍刑提议两人去a大后街的小吃摊撸串儿,这又把朗坤给震住了,谁说医生都有洁癖的?那地方说脏不脏,但也干净不到哪里去,霍医生这样的人会去那里吃饭?朗坤很难想象,衣着干净条理清晰的霍医生坐在油腻腻的桌边吃烤腰子,会是什么样一幅场景,更何况他的脚边很有可能会有一条泛着油光的污水带。
霍刑总是能让人不失望的,他找了一家板凳桌子都看上去油腻腻的烤串店,上手就是一打蒜泥生蚝,牛肉串羊肉串各二十,烤茄子烤馒头烤年糕等等点了一大堆,两瓶冰啤酒被重重放在桌上的时候,朗坤还没从震惊中反应过来。
“怎么了,不习惯这里?”霍刑拿桌角绳子牵着的开瓶器开啤酒,轻车熟路。
“不习惯的应该是你吧”
“怎么会,我很喜欢这里,读大学的时候常和邹之晨偷偷爬墙出来吃宵夜。”霍刑替朗坤满上啤酒,这时候烤串上来了,霍刑毫不客气地先解决掉一串,又说:“刚才那服务员态度挺差的吧,他们家就这样,这么多年还这么牛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