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贵妃到底是最了解莫梨的,黑历史什么的,她断然是不会留下证据的。说着好似想到了什么,轻笑了一声。
宣德帝闻言,眼角一挑,想着自家宝贝女儿要是看见自己当年黑历史的罪证,脸色一定很好玩。然后就忍不住也轻笑了一声。
不过,皇贵妃的话也提醒了众人一点儿。这事儿绝对跟皇贵公主扯不上关系!就是一般人家的女儿,也断是不会在六年的时间里只用一张手帕!更别说是皇家的凤凰儿了!
“启禀皇上,皇贵公主和荣安公主来了。”
“快请。”
莫梨和云敏并肩走进正厅里。看见跪在殿下的何向东,眼中的趣味一闪而过。这北郡王世子长的也算英俊,但是比起自家大哥一行人,就不够看了。不过,既然云敏能跟他“相谈甚欢”,想必心里必定是中意他的!
而云敏,再看见何向东的那一瞬,心中忍不住咯噔了一下。暗道一声糟了。心下思索着应对之法。
“儿臣见过父皇母后。”莫梨轻飘飘的看了一眼微微发愣的云敏,对着宣德帝等人行礼,“见过端母妃,皇兄,哥哥。”
“免礼,快起来!快给公主搬个凳子来。”大热的天,宣德帝还是非常心疼自家女儿的。这话中的疼惜宠爱,简直溢于言表。
“儿臣见过父皇母后,各位母妃,见过睿王皇兄,宇表哥,怡王皇弟,轩表弟,靖表弟。”云敏回过神来,赶忙行礼。
“嗯,起来吧。赐坐。”虽然是同样的意思,但这其中的表达的感情却天差地别。
何向东在听到了两位公主来了的消息后,眼角的余光就一直瞄向两人。因为两人年岁的差别,再加上莫梨向来身子不好,因此两人的体量差距很大,一眼就能认出到底哪个是皇贵公主哪个是荣安公主。
因此,在皇贵公主开口之时,何向东就有些傻眼了!这,这声音不对啊!
反而是荣安公主的声音与他先前听到的一模一样!
何向东心中已经隐隐有了猜测,只是一时有些回不过神来。
“父皇,这是怎么了?我刚刚睡醒,正跟宁宁聊天呢!刘阳就火急火燎的跑来了。”在场的除了一个何向东,都是皇家之人,早就习惯了莫梨跟宣德帝的亲厚。对莫梨此时的抱怨嗔怒也见怪不怪了。
“小白眼狼儿!文华来了,就将父皇抛脑后去了!”宣德帝伸手在莫梨的额头屈指一弹。
“疼!父皇你可不能冤枉我!这不是因为宁宁好不容易进宫一趟嘛!”莫梨捂住被弹了一指的额头,颇为委屈的看着宣德帝,“不过,话说,二皇姐这到底是怎么了啊?这么多人,三堂会审呢?路上刘阳又跟个闷葫芦似的,一个字也不肯跟我透露!”
“噗嗤~”云浩轩被自家妹妹逗笑,上前看着自家妹妹微红的额头,轻轻帮她揉了揉,“来,宝宝,二哥哥跟你说啊??????”
“啊!这样啊!先把那手帕给我看看。”莫梨略惊讶的让人将手帕给她。然后,又转头看向何向东,“北郡王世子既然说本宫曾跟你在花园里聊过几句,那应该识得本宫的声音才对啊!不该是现在这样一脸惊讶的模样吧?”
众人也注意到了这点儿,眼中的趣味愈发的昂然。
何向东背后冷汗涔涔,糯糯的动了动嘴唇。不知道该如何说起。眼神忍不住的飘向云敏。
“哟,世子怎么看向荣安公主呢?莫不是?????????”德妃巧笑倩兮。所说的话意有所指。
云敏闻言,狠狠的瞪了德妃一眼。面上虽然不动声色,心中其实紧张的要死。她这些年为了演戏,一直都将六年前云佳送给她的锦帕放在荷包里随身携带。前些日子跟云佳撕破了脸后,一时也没有将这习惯改过来。
因此,今日在遇见了北郡王世子之事,一时兴起,本想要小小的坑云佳一把,没想到黄雀在后!
“这锦帕的确是本宫。不过,本宫当年应该是送给了荣安皇姐的。”
莫梨话落,一旁的秦昭仪却忍不住惊呼道,“如此说来,那顶着皇贵公主之名跟北郡王世子有染的是荣安公主了!真是胡来,和妃姐姐这才被禁闭了多久?荣安公主竟然就做出这等让人不耻的事来!”
秦昭仪,太师秦家的嫡幼女,和妃同父异母的妹妹,云敏的姑姑。
皇家公主身份尊贵,别的嫔妃也许是没有足够的资格,以这般训斥的姿态来教训云敏的,但是秦昭仪不同啊!她除了是云敏的庶母妃,还是云敏的嫡亲姑姑!
这些年来,秦昭仪在宫中虽然并未殒命,但是过得也并不顺心!尤其是接连两次流产之后。虽然她手里并没有证据,但是这并不妨碍她知道自己会流产,都是自己这位好庶姐做的好事!
“可不是!和妃妹妹这才禁闭多久,荣安公主就做出了这等荒唐事来!自己不知廉耻就罢了!竟然还要抹黑皇贵公主的名声!这若不是皇上和皇后娘娘及时发现了,皇贵公主岂不是要成为皇家的笑话!”
“就是就是!都说这女儿家的脾性都是遗传自娘亲,可见和妃德容也没有多好!”
“呵呵,自古就有一言‘画龙画虎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谁知道和妃那副温和的模样下,竟是这般不堪呢!”
?????
秦昭仪以云敏为切入点,拉开了关于和妃品行德容的帷幕。
落井下石的人,永远都不会缺少!争风吃醋的宫妃更是一抓一大把!更何况,和妃还占着妃位,想要上位,就得要将妃位上的人拉下来。至于谁能上位,呵呵,那也得等有了空缺再说啊!只要有了空缺,那可就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的!
可是若是没有空位,争什么啊争?争个屁啊!
云敏被气的浑身发抖,可是偏偏在宣德帝放佛视若无物的目光下,根本说不出一句话来。
“皇姐,既然你心仪北郡王世子,为何又要把我和皇贵皇妹拉进来!竟然将人约到我这里!你明知我在宫中身份低微,人微言轻,若是被人发现寝宫有男子,我还要怎么活啊!”
云倪几乎哭晕在碧荷的怀里,声音嘶哑的朝着云敏嘶吼。
“今日若非琦玥皇妹一时兴起,想要观赏一二九珍名萧,因而才在耽误了回宫的时辰,不然,今日一旦北郡王世子从我这青藤阁里走出去了,我纵然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这满身的疑点了!皇姐,你这是要把我往死路上逼啊!”
贤妃眼神闪了闪,心头隐隐生气一丝疑惑来,有种自己女儿被算计进去了的感觉。朝着自己的女儿看去,用眼神询问,在得到云珂点头确定之后,心头的疑惑这才消了。
云倪低头用手绢擦拭这眼角的泪水,实则是趁机不动声色的观察贤妃和云珂的反应。这满宫里,云倪最不想得罪的后妃里,除了皇后,就属贤妃了!
其它的嫔妃,要么就是大度,不屑于跟她一个孤苦伶仃的小公主计较,要么就是算计不及她又顾忌她公主的身份。
但是皇后和贤妃不一样。皇后身为国母,后宫之主,掌控着她的前程。也许在得罪了皇后之后,皇后并不会立即报复回来,但是但凡皇后日后清算起来,绝对不是她承担得起的!
至于贤妃,这女人胆大心细,算计无双,心狠手辣,宫中耳目众多,且小肚鸡肠,但凡你敢给她眼色看,她就一样要狠狠的打你一巴掌才行。
她这次利用了云珂,若是被贤妃知道了,铁定会狠狠的报复她!毕竟,贤妃的软肋,也就一个云珂,一个齐家。
眼见贤妃暂时信了这是一个巧合,云倪这才放下心来。至于以后贤妃会不会彻查,她有把握,只要过了今天,就算贤妃相查,也查不出丝毫痕迹来!
云珂心头微动,想起了今天刚刚到手的九珍名萧,还有云倪那句“适当的时候提携一二”的话,心头一动。
“父皇母后,您们常教导儿臣们要姐妹和睦,兄弟友爱。琦玥虽年幼,但也还是明白,荣安皇姐这明明就是喜欢北郡王世子,却偏偏要扯着皇贵皇姐的大旗。”
“还将约会的地点定在云倪皇姐的宫里,母妃常跟我说,女子的闺阁,除了父兄,男子是不能进的!且云倪皇姐向来独来独往惯了,若是被人发现男子从她宫里出来,那可就是有一千张嘴都说不清了!荣安皇姐这摆明了就是居心不良啊!”
是三百二十二章非是心狠
莫梨闻言微微挑眉,云珂最近说话的功夫见长啊!瞧瞧这话说的!先是带上了帝后,摆明了自己接下来要说的都是根据帝后平时的教导来的。若是说对了,那是自己聪明好学又听话。若是说的不对,那可就更她琦玥公主无关了!毕竟这些都是你们两夫妻教的!
而后,又说自己年幼,若是说了什么不合时宜的话,你们可也不能怪她云珂!毕竟她年幼嘛!之后为了突出云敏的恶行,还将她和云倪的名声扯上了!
啧,看来,云倪送出的那一支九珍萧倒是让云倪得到了云珂的承诺啊!不然,自私自利惯了的云珂怎么会这般大度的为云倪谋利呢?
没错,云珂就是在为云倪谋利!什么独来独往?不过就是在提醒宣德帝云倪如今在宫里的处境罢了!这话无非就是在告诉宣德帝:你看,你这个母妃早亡的二女儿如今好可怜啊!不但跟个小透明似得,还被自己的大女儿算计,为大女儿私会情郎背黑锅!而且到时候还没有人为她说话!
以宣德帝的性子,如此一来,就算云倪以前有多么的令人厌恶,他也难免会怜惜一两分,毕竟若非他的忽视,云倪也不至于在宫中混的如此差!
果不其然,莫梨果真就在看见了宣德帝眼中一闪而逝的内疚。
“皇上,琦玥的话虽然不好听,但也是事实。荣安公主这事做的确实不厚道。二公主也实属无辜。险些就被活活逼死了。”贤妃纵使心头恨不得云倪被拖下水,就此被宣德帝彻底厌恶,但耐不住她的心肝儿出言相帮啊!而且,这种可以顺带踩踩皇贵公主机会还真不多!
虽然那个最后上位的人不是她!但是这并不妨碍她高兴啊!
“皇伯父,话说回来,何世子既然说见过那人,想必也认得出来,何不让他当场认人?也免得妹妹还要背负上私相授受的莫须有罪名!”云浩宇眼看着事情歪楼了,赶忙纠正。他可不想看着自己的妹妹被人踩着上位!
一句话,顿时就让心偏得没边儿的宣德帝将对云倪的愧疚抛到九霄云外了!
“宇儿说的对!何向东你来说!”
云敏顿时吓得三魂去了七魄,嘴唇哆哆,“何世子,你可要好好的分辨了!免得招了无妄之灾!”
云敏将“好好”和“无妄之灾”咬的很重,心知肚明云敏就是那个假冒皇贵公主跟自己笑谈甚欢之人的何向东,心里非常明白,云敏这是在威胁他!
可是偏偏,他还不得不受威胁!荣安公主的外曾祖父关家乃是朝中重臣,外祖父还是朝中太师,是他得罪不起的!
而且,他若是敢说是荣安公主,到时候只要荣安公主一口咬定手帕是她无意间掉了被他拾到的,到时候,死的可就是他了!欺君乃是大罪!更遑论好有一条攀咬皇家公主!哦对了!还有一条,私闯公主寝宫!
至于荣安公主,如此一来,她可就从头到尾都很无辜!就算皇上要罚,以她皇长女的身份,最多就是贬一两品品阶!至于名声?呵呵,你没看见这一屋子的都是皇家的人啊!唯一关系远一点儿的,都是当今胞弟的三个嫡子!
而事实上,云敏也是如此想的!
“回皇上,微臣并未见到那假冒皇贵公主之人的面容。那人只是给了微臣这方手帕,满京城皆知皇贵公主极爱梨花,再加上之后有宫人来传话说,说皇贵公主托荣安公主邀臣前来青藤阁一聚,臣便以为?????????”
以为什么,自然是以为那人便是皇贵公主本人了!
云敏见状很满意,虽然不知道这幕后反算计了她一把的是什么人,但并不妨碍云敏此时装可怜,“父皇,那手帕确实是皇贵公主前几年送给儿臣的,但是儿臣前些日子不甚丢失了。至于那邀约,儿臣虽然愚钝,但也不至于将人请到别人的宫里啊!”
“是吗?”云倪脸上的泪痕依旧,撑起一个勉强的笑容,“荣安皇姐,若是我没记错的话,皇姐你可是一直将那方手帕放在你腰间的荷包里随身携带的,怎的如今荷包依旧在,里面的锦帕却丢失了呢?为何席间只有荣安皇姐一人曾离席呢?为何有人看见了皇姐的心腹宫女若雨跟何世子有交集呢?”
云敏顿时愣住。简直心生俱裂!她为了不被怀疑,便没有将这个随身的荷包摘下,却不想,竟然成了云倪指证她的罪证!
嘭的一声,宣德帝拍在了桌子上,怒道,“好好好!当真是朕的好公主!竟然构陷幼妹!险些毁了嫡妹名声,还逼得幼妹有口难辩!和妃教的好女儿!你的女则女德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吗?”
宣德帝一怒,无人敢冒头。
“传朕旨意,和妃教女不严,德行有亏,褫夺封号,贬为昭仪。永不得晋位!皇长女云敏品行恶劣????????”
“父皇!”不等宣德帝说完,莫梨出声打断,神色肃然的说道,“父皇,荣安皇姐是我大乾的皇长女。”
是大乾皇室的脸面之一!罚了云敏,就等于是在给大乾皇室抹黑,是在打皇室的脸。
“请皇上三思。”莫梨已经如此说了,其余人也只能一起求情。毕竟她说的都是事实。
“皇上,臣妾是后宫之主,肩负教育皇子公主之责任,如今荣安这孩子长歪了,竟连自家姐妹都坑害,也有臣妾教导不严之责,还请皇上降罪。”纵使不关皇后之事,但是姿态还是要摆出来的!
“皇后为朕操持后宫诸多事物已然辛苦万分了,与公主的教养也难以分心。要怪就怪她自己不争气,好的不学,竟学些下三滥!”
“皇上,人孰能无错?这事儿说大也大,说小也小。”贵妃眼底滑过深沉,“往大了说,是荣安公主德行有亏,狠心辣手,欲要谋害公主。若是往小了说,也不过就是荣安公主心仪何世子,碍于女儿家的羞涩,顶着自家姐妹之名与之接触。这事如何处理,端看皇上。”
和妃,哦不,是秦昭仪,秦昭仪已经明确的倒向了她们母子,云敏自然也算是同一阵营的人。她自然是不会看着云敏被废掉的,而且,北郡王府这些年也隐隐有崛起的势头,对儿子也是一个助力。
云敏颓然的跌坐在地上,听到贵妃的话,猛地抬头,眼中全是挣扎之色。早年间,她就心仪定王世子,为了能够做好定王妃,她下了大功夫学习一切作为一个王妃应该具备的知识技能。
如今,却要被迫放弃吗?她不甘心!云敏满心的凄苦。
贵妃犹如实质的眼神狠狠的戳向云敏,没用的东西,这都什么时候了,竟然还在儿女情长!
莫梨冷眼看着,这个结果,在她命人将消息传给云倪之时,就已经猜到了。郡王妃,也不辱没云敏的身份。
云敏还在挣扎之中,宣德帝却已经没有了耐心。对于一个多次都想要害自己其它女儿的长女,宣德帝纵然是个疼爱孩子的帝王,也难免会心凉。可是皇室的脸面丢不得,那么?????
“传朕旨意,荣安公主与北郡王世子心仪彼此,朕体恤其二人心意,特为二人赐婚。择日完婚!”
自古皇家公主尚驸马,那个不是一大篇幅的赞美之词,到了云敏这里就只有一句“心仪彼此”,也算是一个奇葩了!
云敏难以置信的看着宣德帝,她就这样被赐婚了?父皇明明知道她心仪定王世子的!
“皇上圣明。恭喜皇上,恭喜皇后娘娘。”一个女儿名花有主,也值得众人的恭喜了!
“皇上,还有一事,和妃如今被贬为昭仪,又被褫夺了封号。与流华宫秦昭仪倒是不太好区分。您看?”秦昭仪本就是皇后一派的人物,皇后也乐得为她讨一点儿好处。
宣德帝眼神幽深,一个家族不会出两个高位嫔妃,这是历来不成文的规矩,除非在位之人想让这个家族内斗!
“流华宫秦昭仪为人淑惠,善解人意,深得朕心,晋为从二品淑媛。”说着又看了一眼可怜兮兮的云倪,“二公主封为从三品公主,封号平恪。”
说完,就走人了。
恪,恭也、敬也。
莫梨轻笑一声,这次倒是便宜云倪了,不过,她的便宜也不是那么好占的。贤妃可不是个好捏的软柿子!但愿这位新出炉的平恪公主能顶得住啊!
瞟了一眼明显还未回的过神来的云敏,莫梨对着皇后和皇贵妃福福身子,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