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柳戴在脖子上,一阵肉痛。
“你可要记得别弄坏了!”他再三吩咐,生怕女儿回记不住。走的时候,一步三回头,那恋恋不舍的模样,连跟在身后的奴隶都看不下去。
“主人,要不干脆要回来吧?”这脖子扭的,看着都担心快要断了!
“胡说!”主人还有一份羞耻心在,何况只是给女儿戴戴,又不是给她了……啊这两人什么时候能够完事,只要把女儿送出去,他就能把那个金珠子给要回来了!
或许是身上终于有了一份还看的过去的饰品,柳终于比之前有勇气了许多。她推开门进去,就见着男人一条毛茸茸的腿从浴桶里头伸了出来。
雍疑两条腿赤条条的都伸出去了,到处找擦身用的麻布巾,一转头就见着门口站着的柳。
“你过来。给我擦擦身子。”雍疑将柳当成了过来服侍他出浴的侍女。柳求之不得,她立刻走了过来拿起放在一旁的麻布布巾就给他擦拭起来。贵族擦身的规矩多,甚至周礼里头还规定了擦上身和下身用的布巾该用什么材质,可是出行在外,这么讲究是和自己过不去。雍疑没想过要讲究,但送过来擦身的布巾都比较细腻,不是粗糙的麻布。擦在身上竟然感觉还不错。
他抬起手臂,示意身后女子擦拭。柳手里的布巾缓缓擦拭到了他的手臂上,手下的肌肉紧实发达,肌肤弹性十足富有光泽,是实实在在年轻壮实男子应该有的样子,和以前她睡过的那些男人都不一样。
柳越发的心神荡漾魂不守舍,她干脆将手里的布巾一丢,直接一把就抱住腰。雍疑愣了愣,很快就反应过来。又不是完全不知人事的愣头青,他哪里不知道这里头的意思。他伸手就把背后的女子给提了过来,直接压在了地上。
女子嬉闹和男子喘息声响起没多久,突然戛然而止,雍疑压在女子伸手,手指夹起她胸前的那颗金珠,神色晦涩古怪,“这个你是从哪里弄来的?”
柳躺在那里,被雍疑这话弄得莫名其妙,她不知道为何自己佩戴的金珠子竟然会让雍疑如此注意。
“……”柳动了动没说话,反而伸手去搂他的脖子,想要把方才没做完的事继续做下去,结果手臂才抬起来,雍疑就怒喝一声,“快说!”
那声怒喝吓得柳抖若筛糠,“这,这是父亲拿给我的……”她才说完,身上的男人已经爬起来,抓过堆在一旁的衣服直接就冲到门外去了。
逆旅主人没有想到,他才把女儿送出去没多久,原本应该和自己女儿在柔情蜜意的男人让人把他给抓了。
“你说这个是怎么来的?”雍疑手里捏着那颗金珠子逼问。
“甚?”逆旅主人听他这么问,立刻心头一跳,这怎么来的,他哪里会对外头人说?那会他只知道昧下那女子的财物,至于她是死是活他根本就没在意。如今有人问起,他知道大事不好,看来那个女子还真有几分来历。
这下逆旅主人更加不敢说了,眼前这人很明显是个贵族,那个女子恐怕也是,要是这事被人知道了,他活还是不活?
“给我敲断他的胫骨。”雍疑不耐烦和这人周旋,直接叫人动刑。反正只要能从人嘴里挖出主母的消息,至于用什么手段完全不重要。
雍疑这话一出,立刻就有人给他执行了,石锤高高举起,对准这男人的小腿就是一锤下来。
石锤还没砸在骨头上,被人制住的男人顿时和杀猪似得惨叫,“你们别动手,我说!我说就是了!”
雍疑脸上浮出一丝冷笑。
*
赶路的日子通常都很无聊,如果还是被挟持上路的话,简直度日如年,郑媛拿着一块粗粝的土块在车内席面上将一个正字补全。这些日子,每过一天,她就在车内的席上或者是车壁上写正字,一天一划。反正外头那些人没有一个知道自己在写什么。
车停了,外头传来男子粗嘎的嗓音,“今日不巧,没有走到逆旅那里,今夜委屈叔姬在车内住在一夜!”
郑媛完全没搭理他,甚至连个回应都没有。外头的男人早就已经习惯了她冷淡的态度,也不以为意,把这话说完之后,他冲着马车一抱拳,就走开了。
前几日这行人都会尽量赶在天黑之前到逆旅去投宿,可是随着离新郑越来越远,要看到逆旅,走的路也越来越多。那些郑国自己办的传舍,这群人是不敢去住的。
郑媛靠在车窗上,看着一行人开始清理草丛,准备在这里露宿。几个人驱赶那个膳奴去割草,自从有了奴隶之后,这些人能76 那个膳奴分身乏术,割下来的干草可以做点火用的燃料,还没收拾好,就听到一声,“去采摘些艾草来!”
膳奴提着干草放在一边,动作慢了点,顿时一人就重重踹在屁股上,膳奴整个人就扑倒在草垛里头。
“贱隶还不起来干活,难道要等人把你卖了才肯动吗!”
叫骂声远远传来,郑媛听见忍不住蹙了蹙眉。她看到膳奴一声不吭的从草垛中爬起来,直接就去找艾草了。
她靠在车壁上,看着外头忙碌的人一言不发。
“叔姬这些天一句话也不说了。”有人见着郑媛满脸冷漠的靠在车窗上,忍不住伸出条胳膊捅了捅同伴。
“不说话才好,要是一日到晚说个不停,那我们才要辛苦。”同伴满不在乎。
说话那人还是有些担心,“这样会不会出事?”
“一个女子,能出甚么事?别看着她现在不出声,说不定心里欢喜着呢,我们主君有甚么不好?到时候嫁过去,说不定就把原来的那个给忘记了。”说到这里,男人忍不住猥琐的大笑。
笑完肚子里传来咕隆隆的声响,摸摸肚子才发现肚子竟然瘪了。他看向那边干活的膳奴,“快去做饭!”
这一段时间,众人都将这奴隶当做公用的了,反正他们除了钱,让着奴隶伺候一下也天经地义,能让他干的活,都让他做了,其中自然也包括了做饭。
膳奴就像个转个不停的牛,才把这边做好,那边又吆喝开了。他拿着铜釜蹲在喝水边淘米做饭,在取水的时候趁人不注意,在釜中撒了些东西。
天黑下来,临时清理出来的营地上也点起了篝火,食物的香气四溢。郑媛不喜欢夜里还露天,到了这会还在车内不肯出来。
做好的饭食有人亲自给她送过去,等到吃完了,再把餐具收回来就是。
郑媛看着面前的羹汤没有多少胃口,她拿过来随意喝了几口,味道在味蕾上凝聚,她慢腾腾吃着,丝毫不管外头男人们如同猪吃食一样的声响。
吃过之后,那膳奴过来收拾了她的餐具,借着那边传来的火光,她看到他身上几道被打出来的新鲜伤口,抿了抿唇。
她靠在车内,准备休息,夜里是野兽出没的时间,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最好不要单独出去走动,弄不好就会被野兽叼走。
郑媛不知道外头究竟是个什么情况,就算要逃跑,也不想把自己送到野兽嘴边去。她躺在车内,身上披着一件罩衣御寒。
那些男人们精力充沛,睡不着在那里发泄精力,时不时就能传来男人的大笑。她听得烦躁,却不想下车去找他们,要他们小声点。男人尤其是精力旺盛的男人,如果上去和他们说小声点,这些人不但会不听,反而还要来调笑她。
她咬牙了一会,忍了下来。外头的笑声持续了一会,突然有人痛叫一声,跟着越来越多的人开始不对劲,呻~吟和叫痛声越来越响,有人拔剑破口大骂,剑出鞘的声音惊到了车内的郑媛。她听到叫骂声,立刻起身趴到车窗上小心翼翼的观察动静,外头围着火光的身影,几乎躺了一片,在火光下,倒下的人双手捂住肚子,不停的翻滚。
这模样傻子也知道发生什么事了,她摸索着从车上下来,才要走过去,袖子就被人大力的拽了一把,她被拉的一个趔趄,差点扑倒在地上。
第117章 报复
作者有话要说: 至于家中原本的那些妾侍,他已经完全不放在眼里了,和叔姬比起来,这些人简直一个丑过一个。
或许叔姬一开始会反抗,不过没关系,他对她还是有耐心的,叔姬不傻,知道怎么做才对自己最好。
赵会回了晋国,打算让美人在路上好好想一会,别那么快见到自己。
他心安理得的在晋国的边邑内停了下来,打算休整那么两三日才继续赶路。驻守在边邑的大夫不敢怠慢他,准备了上好的住所不说,一切用度都是比着自己能弄到的最好的来。
赵会说自己回来的时候,路上车马劳顿,累着了。所以要停下来休整一番,可是还没休息一天呢,他就带着人,一窝蜂的跑去打猎了。
这地方要说好,的确不错,至少来往的商人很多。可是要说不好,那也的确不好,除了驻守的军队还有商人之外,就没别的了。
赵会是个坐不住的人,带上几个人呼啸着就到山野里头去了,大夫想阻拦都没阻拦成,只能眼睁睁瞧着他在车上如同狂风一般呼啸而去。
赵会看着这晋国的山水,心中得意。这次去郑国。不单单办妥了晋侯交代的事,而且还带回了一个美人。只要他回到绛城,就可以见到个美人了。
心里越想越美,见着那些逃奔出来的猎物,他下手都重了好几分,那些猎物躲闪不及的,就会被箭射中,倒毙在地。
但是也有个例外,一头小鹿,生性警惕,每次赵会举弓,它都会跑开。要是一溜烟跑到林子里头也就罢了,偏偏这畜生有灵性似得,只会跑到不远处,然后回头看着赵会一行人,好像是在挑衅。郑媛被人拉了一把,差点就摔倒在地上,她才站稳,就见着之前被买来的膳奴冲着她嘘声。郑媛惊疑不定的瞪着他,这膳奴之前都是一副逆来顺受的样子,现在这一群人抱着肚子翻来滚去,哪怕不去想也知道是谁下的手了。
野外也不是处处都适合驾车,很快赵会的车就没办法前进了,赵会从车上跳下,拿着弓箭,留下一句“你们在这里等着。”然后就钻进了林子里头。
他看到那头小鹿站在那里盯着他,赵会笑骂一声,立刻跟过去。他向来是看上了什么就要弄到手里,不管什么都一样。这小鹿之前躲他,把他的邪性给激发出来了,他提着弓箭就上去一心一意只想要把那个小东西给射死。
他搭弓上箭,弓弦被拉开,张如满月。他眯起了眼睛,拇指玉韘上勾住的弦就要松开,结果脑后呼啸生风,赵会也是在战场上待过的,立刻就回过头来,结果脸上就结结实实挨了一下,他只觉得眼前金星直冒,两耳嗡嗡直响,高大的身躯顿时就倒在湿冷的地上。
他眼前模模糊糊见着有几个人影在乱晃。
“哟,没晕过去,还睁开眼了呢!”
“那怎么办,杀了吧?”
“不行,杀了他可麻烦呢,主人没说要杀他。”
“那就挖了他的眼睛。”
这话听得赵会冷汗涔涔,他吃力的翻过身想要逃走,结果被人一把抓了回来。赵会后脑上又被打了一下。
“还是砍了吧。”赵会晕过去之前,听到的是这句话。
“你想要做甚么?!”郑媛惊恐之下,顿时和膳奴拉开距离,火光在面前这男人脸上投下一片阴影,使得他的脸越发恐怖。
膳奴没有回答,他见着那边的人已经抱着肚子滚在了地上,直接走过去,抽出这些人的佩剑一剑下去直接就砍了脑袋,紧接着,他如法炮制,将那些活着的人砍下脑袋,郑媛瞧着这一场单方面的杀戮目瞪口呆。
她过了一会,终于反应过来,强行忍住对血的恶心,跑过去。直接抓住他要往下砍的手臂上,这男人力气大的很,只是为了阻止他,她就用处了吃奶的力气,一张脸憋的通红。
“这人不死的话,到时候会留下祸患的。”膳奴见状,放下手里的剑说道。
“……你到底是谁?!”郑媛瞧着地上的人已经半死不活,她瞥了地上人一眼,“这人就算你不杀,恐怕也活不了多久吧。”
膳奴蹙眉,一手臂直接拨开她,手中的剑没有半点犹豫的就扎进了躺着的那人腹部,下手快且狠,比之前还要快的多,几乎没有给郑媛留下半点阻拦的机会。
接着膳奴把地上躺着的人都杀了,郑媛看着膳奴一本正经的数地上的死尸,毛骨悚然,她立刻就跑,结果没跑一会就被人给拉了回来。
“主母跑作甚?公子令小人带回主母,主母要是跑了,被山里头的猛虎调走,小人怎么和公子交差?”膳奴拎着郑媛的后衣领轻轻松松把她提起来。
“你是……”郑媛险些咬住自己的舌头,她看着膳奴的脸,咬住下唇,“是他派来的?”
“嗯,现在就走,待会狼就要来了,再不走就迟了。”膳奴答道。
“可是天都黑了,你能分辨方向?”郑媛心下一喜,可是很快又担心起来,夜里不能赶路的原因之一就是天黑,看不清楚路面情况。
“天虽然黑了,可是头上的七星还在,小人将他们走过的路都记得清清楚楚。”膳奴说完,抓起车辔,用竹策在马屁股上狠狠的打了一下。马匹吃痛嘶鸣,立刻扬起四蹄往前狂奔。
待到马蹄声远了,那些死尸里头有人手指动了一下。
*
膳奴点点头,“主母回到车上去吧,小人这边收拾好了,就带主母离开。”说完,他弯下腰继续数尸体,数完一圈下来,发现人都断气了,他拖过一具尸体,用剑划开尸体的肚子,把里头的肠子给挑出来,内脏新鲜的血腥气味会引出附近的野兽,除了老虎之外,许多野兽例如狼都是群居,狼群来了,没过一两天就能吃的什么都不剩下。
郑媛躲在车上,她这次被挟持,要比上回还要严重许多,这些人哪怕尽量提供给她好吃好用的,可是也将她看管的密不透风,半点逃跑的机会都不留给她。哪怕出去大小解,他们也会在一旁围成一圈转过身去。那种憋屈耻辱的感觉就别提了。
她蜷缩在车内,想起膳奴砍瓜切菜一样的砍人头,她掐了一把手心。她自己也不是什么好人,值得救的,那就救。不值得的,就算她有心又能怎么样?万一这些人逃走了……
候,眼里很有几分得意。
“还真的是……”雍疑吃了一惊,他之前就听华匀说过可能是赵会,可是真正听到耳里,还是吃惊万分,赵氏明明也位高权重,赵会想要女人,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偏偏要抢别人的妻子?
“那些人呢?”雍疑暴跳如雷,转到车后去看,看看有没有带上两个俘虏。
“都死了。”郑媛靠在车壁上。
郑媛这娇娇弱弱的样子,她杀人也不是不可能,但是去杀五大十粗的男人,就完全不行了。雍疑顿时就将目光投向了膳奴,膳奴点头。
“回去吧。”郑媛这会只觉得累,想要回去好好休息。
雍疑也察觉出她话语里头的疲倦,他抓过膳奴,“都处置干净了吗?”
膳奴点头,雍疑立刻放开他,回到车上,掉转头护在郑媛身边,就往新郑的方向驰去。雍疑派出一个人抄近路给公子均送消息。
送消息的人花了两三日才追上公子均,把这事给公子均一说,公子均擦拭铜剑的动作顿时一顿。
华匀也在一旁,“看来这赵会走的这么不慌不忙的,果然之前都已经打算好了。”
这话让公子均的脸色直接就黑到了底。他抬起手上的铜剑,剑上擦拭的一尘不染,剑身上的格纹都清晰可见,他眼里已经冒出了杀气。可怜那个送消息的人,赏赐还没拿到,就被公子均吓出一身的冷汗来。他觑着公子均手里的剑,生怕那一剑就戳到自己身上来。
“你下去吧。”公子均也不看来人,说道。
送消息的人听到这句如蒙大赦,立刻退下,脚下走的飞快,半步都不停留。
华匀看着那人逃命似得走了,不由得觉得好笑。默默的在心里笑话完了,回头看着公子均,“此事公子打算怎么办?现在赵会走的不远。”
的确不远,赵会和常人不同。平常人做了亏心事,恨不得立刻离开。可是赵会不同,这都几天了,也没走出多远。
妻子被人掳走,哪怕已经派人找回来了,但这对男人来说依旧是奇耻大辱。先别说公子均和妻子原本恩爱无比,哪怕是像公子蛮和薛任那样的,都不能容忍此事。
“怎么办?”公子均横起手中的长剑,黝黑的眼睛凝视着剑身上的花纹,这把铜剑还是他来了郑国之后,请了当地的铸剑大师铸造的,上回铜剑饮血的时候,还是在他去鲁国驱逐狄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