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嗷嗷……”野猪后臀上中箭,嘶叫着朝郭凯扑了过来。郭凯不躲不闪,抽出佩刀静候着它,等它到了近前的时候,灵巧的把马往旁侧一带,长刀一挥,野猪头掉落在地。
衙役们原本都十分紧张的瞧着,老郝只眨了一下眼,在睁开时猪头就在地上滚了,人群中爆发出一阵叫好声,纷纷赞叹:不愧是将门虎子,果然好功夫。
身为钦差,郭凯自然不能向在追风社时那样得意的哈哈大笑,心里高兴脸上却是云淡风轻的表情,招呼人们该捡核桃的捡核桃,该守卫的仔细巡逻。
突然有人叫道:“大人,又有一只野猪路过。”
“噗!”郭凯笑喷了,路过的都喊我?
果然远处野菊丛中有一只肥壮的野猪跑过,郭凯感受到众人眼馋的目光,瞬间明白,他们是想打些野味回去吃。
“好,你们瞧瞧什么叫做百步穿杨,回去照着练。”他自信满满的抽出一只箭搭在弓上,用力一拉弓弦,羽箭笔直的飞向前方。野猪轰然倒地,衙役们跑过去一看,那只箭竟然已经穿过它的咽喉钉进旁边的树上。
人们还没来得及赞叹,彭六翁惊恐的大叫起来:“不好啦,北边有狼群。”
大家迅速转头朝北面山坡望去,正望见一群苍狼俯冲下来。这下,所有人都停下手中活计,担忧的看向郭凯,连陈晨都有点担心。衙役们武功不高,遇到劲敌全靠郭凯,可是单打独斗行,遇到狼群可怎么办?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下雨,应该不会让我们出去跑了,嘿嘿,更新……
☆、京中来信至
郭凯眉梢一挑, 拍马迎了上去,伸手从箭筒里抓出三支箭, 分别夹在四根手指之间。衙役们目不转睛的瞧着, 心里吓得一凉,糟了,大人慌了神, 竟然乱抓箭。
陈晨也把他的动作看在眼里, 却是会心一笑,顿时轻松了不少。怎么忘了?郭凯天生神力, 骑射功夫一流,连发三箭应该不成问题。
她刚想到这里,郭凯手里的三支箭已经并排飞了出去, 齐刷刷射进领头的三只狼头上。领头狼倒地身亡,后面的受惊猛地停住,站在不远处与郭凯对峙。中间一只体型庞大的灰狼似乎是狼王,它幽幽的眼光看清拿着弓箭的只有一人, 又瞅瞅倒地的同胞,决定报仇雪恨。它一声长嗥,五只狼并排朝郭凯冲了过来。
郭凯的右手早已经搭在箭筒上,此刻看清他们的意图,毫不犹豫的抽出五只箭射了出去。五只狼全部中箭,都在头部、咽喉等重要位置,有两只没死却也奄奄一息无法动弹了。
后面的几只狼一瞧状况,转身就跑,郭凯打马紧追,不断疾射。
斩草要除根,不然这些活着的狼会到县城里袭击人类报仇,郭凯不想自己走后给他们带来祸患。
很快,狼群全部被消灭,共十七只。衙役们收好猎物,汉子们搬起整麻袋的核桃、栗子、柿子、酸枣等物,装上独轮车、小驴车,运回县城。
县衙门口,翘首企盼的老幼妇孺都呼啦一下围了上来,男人们带着成功的喜悦,把麻袋里的东西倒出来,分给大家尝鲜。
进山的人家都分了一大堆东西拿回去,喜得那些老婆们差点没当众亲自己男人一口。剩下的还足足堆了几座小山,这些算作公家的,每个人见者有份,都来这里随便吃。
县衙门前支起十口大锅,四个锅炖狼肉,三个锅炖野猪肉,剩下三个锅陈晨教他们糖炒栗子。
孩子们欢快的坐在核桃山上比赛谁的力气大,能捏开核桃。女人们检出不太成熟的柿子凉在一边,男人们抬来数十张八仙桌,在街上摆了长长的两排。郭凯忽然想起县衙的花厅里还放着几十坛好酒,据说是县令打算给州官送礼的,于是命衙役搬了来,让大家开怀畅饮。
这一天,太行县的大街小巷都飘着肉香、果香,到处是人们的欢声笑语,彭六翁甚至高兴的掉了泪:“今年的重阳节竟是比以往过年还要热闹,小老儿闭眼之前能过上这么一天,真的含笑九泉了。”
郭凯站在夕阳余晖里,满目柔情的看着老少欢欣图。他和陈晨并肩站立的影子被拉的很长、很长,“晨晨,以前我只是听爷爷说要做个好官,如今才明白做个好官竟是这样开心,就像你说的:为了母亲的微笑,为了大地的丰收,峥嵘岁月何惧风流。”
陈晨吃惊的转头看他:“我不过是给你唱了一遍,你就记住了?”
郭凯不服气的晃晃头:“难道我很笨么?告诉你,你说的每一句话我都能记住。”
陈晨低头笑笑,柔声道:“你可别吹牛,将来若是把我的话忘了,可不饶你。”
衙役老郝跑了过来:“大人,肉都炖好了,大人快去吃吧。”
“好。”郭凯伸手去拉陈晨,半截上又尴尬的背到身后,名不正言不顺的感觉还真别扭,尤其是她还穿着男装。
“他爹,我把孩子们都带来了,没事吧?”一个中年妇人领着两个孩子拘谨的站在巷子口。
“没事、没事,大人说了,全县的百姓都可以来。”老郝笑呵呵跑过去,抱起那个小点的孩子。
陈晨却突然发现妇人脸上有几道疤痕,使原本不错的样貌失去了美感,这些天办案的敏感让她追上去几步,问道:“郝夫人脸上的伤是怎么回事?若有冤情,大人必定给你们做主的。”
妇人不好意思的低下头,老郝面上也有几分羞赧,低声道:“多谢小陈大人关心,没有冤情的。不过是当年我生了一场重病,觉得自己命不久长就对妻子说我死后让她带着孩子改嫁,毕竟一个寡妇带个孩子太苦了,那时她还年轻也漂亮。谁知妻子生了我的气,为了表明决心竟然用簪子划破自己的脸,说我不想求生就撇下她们娘俩吧,我……”老郝红了眼眶,陈晨不由得多看了几眼那个衣着普通、温柔恭谨的女人。
郭凯起初也和陈晨想的一样,听到这番话竟是对他们夫妻满怀敬意,摆手道:“好了,快带孩子们去吃些东西吧。”
流水席一直持续到二更,郭凯不时被人敬酒,已是喝的半醉。摇摇晃晃的跟着陈晨回住处,却有一名衙役刚刚从京里办事回来,捎来了郭家给郭凯的一个盒子。
到了屋里,陈晨站在窗边把今日从野菊谷带回来的一棵花瓣晶莹透明的紫菊种在花盆里,郭凯醉的晕乎乎的半倚在桌子上打开盒子拿出信来瞧。
他半眯着眼竟然也能看清上面的字迹,信是老爹郭翼写来的,一边瞧一边低声嘟囔着,陈晨手里仍旧在摆弄紫菊,耳朵却侧向了这边。
郭凯把信念完,陈晨也听明白其中的意思了,只是他却还傻乎乎的嘿嘿笑着说:“晨晨,我爹表扬我了呢,我长这么大,虽说一直是聪明好学的,但他极少表扬我,还总是训斥我耍小聪明。嘿嘿!而且皇上也说我干的不错,回去以后就要加以重用了。”
陈晨仍旧拨弄着花盆里的土,没有搭话。
郭凯摇摇晃晃的站起来,拿起盒子放到窗台上,在背后抱住她:“晨晨,信里也提到你呢了,你看,这是娘给你的首饰。”
陈晨淡淡扫了一眼,盒子里放着一只金钗和一对金镯,成色很好,分量也足。比起现代社会结婚前买的三金不知要重上多少倍,可是陈晨觉得很刺眼,郭家比这更精致、漂亮的东西应该有很多,也许他们是投其所好吧,认为商家的女儿最喜欢这种粗大的金饰,换句话说:你也只配带这些粗大的金饰。
信里的确提到她了,在末尾处有一句:儿之妾室务必好好管教,出门在外莫让人笑话,戒骄戒躁,回京后纳入家门,你母亲有两件首饰赏她。
陈晨冷笑:妾室、纳入、赏。郭家二老真的能答应郭凯娶她为妻么?
郭凯只当她没听清,把头亲昵的倚在她头上:“爹说等回到京城就让我们成亲呢,还有啊,吏部已经派了新的县令来接任,还有同行的刑部官员把朱县令押解进京。新县令一来,我们就可以走了,你高兴吗?”
陈晨张了张嘴,到了嘴边的讽刺话又咽了下去,只用力按着花盆里的土,把花盆里按得一个坑、一个坑的。
“晨晨,你有没有听到我说话?”郭凯不满的伸手去拉她的手,陈晨一躲,他一把抓在盆沿上,本是半醉手下不稳,一盆花摔到了地上。郭凯有些幸灾乐祸,让你只瞧着花不看我,索性伸出脚在紫菊上踩了两脚:“呵呵,这个已经没法要了,晨晨……来,跟我说说话吧。”
陈晨勃然大怒:“你干嘛踩烂我的花?人家辛辛苦苦从野菊谷带回来的,真烦人。”
她甩开他的手,到堂屋里洗了手,就跑到西屋,合衣钻进被窝,拉起被子蒙住头。
两行热泪从眼角流下……
郭凯追了过来,愣怔的瞧着她,眼眶有些发红,怒吼道:“一盆破花都比我重要是不是?”
这些天都是一起在东屋床上睡的,她突然不肯和他一起睡了,郭凯气呼呼的踢了一脚土炕,回身去东屋床上睡觉。
早上醒来,他依稀还能记得昨晚的事,看着地上碎烂的花瓣心里有些内疚,毕竟是她心爱的东西,自己不该这么给她毁了。
郭凯拿来笤帚、簸箕把屋子打扫干净,看陈晨已经起来做饭,心里踏实了一半。
吃饭时,陈晨一句话也不说,也不看他。郭凯心里发毛,好不容易想到有一回陈晨说做过一个梦,挖苦他连猪都嫌弃。于是他趁着慢慢喝粥的时候,比着葫芦画了个瓢:“你知道吗?我昨晚梦见你了,我们俩相互依偎在曲水边,你看着我,我望着你。忽然,你抬起头,深情的对我说了三个字:汪汪汪。”
陈晨没有答话,喝完粥开始收拾碗筷,倒是院里的小黄狗听到类似同伴的声音,跟着汪汪了几声,气得郭凯直往院子里瞪。
“今天我身子不舒服,就不去衙门了。”陈晨把碗放到锅里一起刷洗,背对着郭凯低声道。
“你哪里不舒服?我去叫大夫来吧。”
“不用。”
“哦,那你中午不用做饭了,我从外面买回来吧。”
“不用。”
“那……我也不去衙门了,在家照顾你吧。”
“不用。”
郭凯灰溜溜的出了门,一上午心神不宁,好在没有什么案子要处理,只是整理一下卷宗而已。他把任务交给师爷和县丞,独自一人坐在花厅里发呆。
中午陈晨没有说话,晚上也一样,郭凯挖空心思的寻找话题搭讪:“今天,卷宗整理的差不多了,新县令一来,我们马上就可以走了。”
“……”陈晨在烛光下绣一个荷包。
“衙役和老百姓听说我们要走,都很舍不得呢,我跟他们说若是新来的县官鱼肉百姓,就让他们写信送到京城将军府,我一定给他们帮忙。”
“……”
“这个荷包真漂亮,是给我的么?”
“……”
“陈晨,你心里究竟有没有我?我连一棵破菊花也不上是不是?”郭凯终于忍无可忍,摔门而去。
陈晨放下荷包,轻轻的叹了口气。洗漱了,准备睡觉,郭凯却始终不见回来。
难道他去客栈睡了?
不会的,他不会这么幼稚。
陈晨辗转难寐,最终披衣起来到院子里去瞧。外面的冷风像小刀子一般,九月的天气本就昼夜温差大,何况这里是山区。
郭凯还穿着白天那件衣服,也没有多披一件披风,不要冻病了才好。
陈晨坐回桌子旁边绣荷包,一直听到街上的梆声敲了三下,三更天了,他还没回来。陈晨坐不住了,站到院门口去张望。巷子口风风火火的跑来一个人,一手拎着一样东西,一手举着火把。看身形正是郭凯,陈晨心里一喜,脸上带了笑意。
郭凯跑到门口也看见陈晨在等他,灿齿一笑:“快进去,你怎么只披着衣服,外面好冷的。”
二人进了屋,郭凯周身都冒着凉气,却因为跑动脑门上蓄了些细汗,头发上凝了好些白霜,头顶冒着白气,分不清是凉是热。
“我给你烧点热水,你洗个澡吧。”陈晨道。
郭凯用冰凉的袖子抹一把额头,一屁股坐到椅子上,把用布袋包着的一棵白菊放在桌子上:“喏,我去野菊谷帮你寻了一棵菊花来,找了好久也没找到紫菊,实在太冷了,只得挖了一棵白菊回来。不过一路骑马奔回来,现在已经不冷了。”
陈晨抿了抿唇,看着他通红的脸颊,眼里湿润了,心尖上也颤抖起来。坐在他腿上,用袖子帮他擦脸上的细汗,柔声道:“你干嘛这么傻,我并不是为了那盆菊花,大冷的天,万一病了可怎么好?以后再不许你做这种傻事了。”
郭凯紧紧抱住她,满足的一笑:“嘿嘿!其实我也是有小心思的,就是想让你心疼一下。你一整天都不肯理我了,我……”
陈晨没有让他说下去,主动吻上他冰凉的唇。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要回京城了哦
☆、返京两分居
唇舌激烈交缠, 口腔也被迫尽量打开,嘴唇被吻得都有些麻痹了, 热吻中逐渐酸痛, 双方的却还没有罢休的迹象。直吻得天昏地暗,心驰神荡。
谁也不想说话,行动比语言更有力, 恋爱中的人总容易生气也最容易消气。哪怕刚刚吵了架, 可爱笑的唇角,仍旧忍不住愉悦上弯。郭凯搂着她的力道很大, 几乎快要揉碎了她,捏进怀中。
不知是这个叠坐的姿势太累,还是潜意识使然, 俩人不知不觉的一路吻到了床上。他放弃□□那红肿的双唇,略低头吻到了雪白颈间。微凉的大手不自觉的探进松垮的衣襟,覆到了一团温热的柔软之上。
她被冰的身子一颤,却没有阻止他。
就算放纵一回, 就算没有结果,她也认了。她甚至天马行空的想,最坏的结果就是分道扬镳,宁愿躲到一个没人的地方,生一个他的孩子,自己也可以和孩子一起幸福的生活。
唉!热恋中的人哪,总是这么冲动。
郭凯恋恋不舍的在挺起的乳.峰上揉捏几把,竟然抽了手出来。陈晨诧异的看他一眼,却见他把手压到了她身下,抱着她。把头偎在她左耳边闷声道:“在这样我会忍不住的,晨晨,我不能现在要了你。要留着,留到我们成亲的时候,决不能让娘轻看了你。”
陈晨心头一热,有这样一个执着的傻男人,还有什么不满呢。暗暗下了决心,一定要和郭凯在一起。
两个人倾诉了一夜的心声,也订好了计划。回京以后郭凯马上和父母表明心迹,恳求爹娘同意。对此,陈晨并不看好,郭凯却很有信心:“你不知道,我大哥的婚事就是个败笔。大嫂本是我们的表妹,从小在郡王府骄纵怪了,大哥并不喜欢他。但是娘为了亲上加亲,就随了大嫂的意,给他们定了亲事。成亲后,他们吵过两架,大哥就出去带兵,不肯回家了。为这事,爷爷很生气,说娘耽误他的重孙子了。还说以后我和郭旋娶妻都要问问我们自己的意思,乐意了才能定亲。”
陈晨点点头,稍稍安心了些。
新县令已经在路上,俩人十分珍惜现在同居的时光。再也没有吵过架,每日甜甜蜜蜜的同起同睡,一起上班一起回家。你烧火、我做饭,心痒痒了就抱住亲几口,除了身体的渴望越积越重、濒临爆发之外,小日子别提多美了。
很快,接班人到了,郭凯和陈晨做好交接工作,整理行装上路。太行县的老百姓夹道相送,争相赠送自己的吃喝东西,快赶上十里送红军的热闹场面了。二人一一谢过,只拿了两个核桃做纪念,就拍马远去了。
这一天傍晚进了京城,郭凯先送陈晨回家,到了外郭小商贩居住区就有不少人探头围观,窃窃私语。陈晨说道:“你回去吧,我自己回家就行。”
郭凯坚持送到了她家门口,低声道:“你先回家歇两天,等我的好消息,若是想我了就去追风社的球场。”
陈晨见爹娘、大娘,大哥等人都从屋里跑了出来,怕他们拉着郭凯不放,忙点头让他快走。郭凯见识过陈家人的过度热情,也没敢久留,调转马头走了。
陈老爷没问女儿是不是辛苦,只拍着大腿叹气:“诶呀,你怎么让郭少爷走了呢?留他吃顿饭,咱们家多有面子。”
陈晨从马上下来,疲惫道:“赶了这些天路,大家都累了,再说他还没回家呢,怎么可以在这里吃了饭再回去。”
月娘喜悦的拉住女儿的手,问东问西,陈晨简单回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