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河县。
“你们干嘛?光天化日之下,要带我们去哪里?”倪鹏和何湘捷被几个官兵匆匆带上马车,问。
“这是王爷吩咐的,我们也没办法。”那官兵说,“不过,您们的儿子,倪大人也在。”
“什么?带我们去见儿子i?”何湘捷的脸上,略有喜色,“可是,我们也要准备点行李啊。”
“不必,那边,什么都有。”官兵回答。
何湘捷还是觉得有些不妥当,“可你们为何这样匆忙,你们不会是坏人吧。”
官兵被问的不耐烦了,喝道:“少废话。什么好人坏人的,再多嘴就真的让你看看,什么叫坏人。”
倪鹏听了,心里窝火,何湘捷只好闭嘴。
很快,夫妇俩就被带到了京城。
“这个院子挺大的,这是什么地方?我们儿子住这里吗?”夫妇俩左看右看,可都是找不到倪重阳。
官兵们守在门口,脸色僵硬,没有理睬他们。
“他们这是要把我们软禁在这里吗?”倪鹏问,很是不安,“我们的儿子是不会这样做的。他们一定不是好人。”
“可他们软禁我们做什么呢?我们又不是什么重要的人。”何湘捷说。
“王爷驾到——”
官兵们高呼。
何湘捷和倪鹏对视了一眼,“王爷?难道是王爷抓走我们的?”
很快,一抬轿子被抬了进来,官兵们排成两列,掀起车帘子,帘子里走出来一个人。
那人身着紫色蟒纹长袍,头戴玉冠,脸上是不可一世的狡猾的笑,负手而立的时候,就好像天下都在他的脚下。
他就是谢策。
“见到王爷还不下跪。”官兵呵斥。
倪鹏和何湘捷还没回过神来呢,谢策摆摆手:“他们是倪大人的双亲,你们不得无礼。都给本王退下。”
“是。”官兵们于是退下。
谢策说:“二位请先进屋,倪大人是我好友,所以你们也就是我的长辈。”
见谢策如此谦虚礼貌,倪鹏夫妇都有些不好意思起来,犹豫了一下,说:“王爷,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先进来,喝杯茶再说话。这外边阳光太强烈了。”谢策说着,他自己先进了屋。
夫妇俩也只有跟了进去。
谢策还亲自为他们二人煮茶。
“哪里敢劳烦王爷。”倪鹏连忙拿了一个碗,要自己去接茶水,被谢策拦住,“倪大人是我好兄弟,二位就不要客气了。”
倪鹏只好罢手。
夫妇俩很尴尬的坐着,等谢策煮好茶,亲自给他们两个人倒上了。
“两位可是嫌弃茶水不够好?”谢策笑问。
“哦,不不不。”倪鹏说着端起了茶杯。
“那还不赏脸喝一口。”
倪鹏和何湘捷两个人,只好都端起来喝了下去。
谢策阴阴一笑,他在这茶水里放了一种********,喝过这茶的人,都会慢慢中毒,除非要依赖他的解药。
不过,开始的时候,中毒者是几乎不知道的。
“王爷,我们可否斗胆问一句,重阳他现在何处?”倪鹏问。
何湘捷说:“是啊,王爷这样对我们好,我们很感激,可我们既然来了,就很想见见重阳。”
“哦,倪大人现在很忙,他已经交待给我了,让我先好好照顾你们。等他忙过这一段时间,自然会来找你们的。”谢策说。
倪鹏叹了口气,“也对,重阳有这份心意,我们也就欣慰了。我们也知道他很忙,来不来看我们,都是无碍的。”
何湘捷却对谢策的话,产生了怀疑,“既然重阳不能来看我们,那我们去看看他,行吗?”
谢策说:“二位对儿子的思念,本王可以理解,不过,这毕竟是京城,不是想见就能见的,若是仓促安排见面,只怕会妨碍到公事。二位就那么急嘛?”
谢策这样一说,倪鹏和何湘捷再提见面,只怕也是不合情理的了。
“那也好,我们都凭王爷安排。”倪鹏说。
谢策让人给倪鹏夫妇收拾好房间,放下吃穿用度,然后就告辞离开了。
倪鹏坐在舒适的床塌上,对何湘捷说:“这地方这么好,我住还真有些不习惯。”
何湘捷说:“我总觉得这事情有蹊跷,重阳可是不论有多忙,都不会不来见我们的。因为忙就不见,这不像是儿子的作风。”
“儿子过去不是没做官吗?这做了官,总会有几分无奈的。”倪鹏为儿子说好话。
而这边,谢策回到王府。
杨端午把文案交给他,“请王爷过目,这是本月的公文,我都给写好了。”
谢策摆摆手,看着端午,心想,只怕她还不知道,倪重阳和长公主发生的事,如果她知道了,她是不是会憎恨倪重阳,从而不再爱他了呢?
“是你写的,就一定是对的,不必给我看了。”谢策说。
杨端午于是收了起来,“那王爷还有什么吩咐?”
“我听说,你和周芷若说,你非常的讨厌我。”谢策笑道,“可是,你有一天,会觉得我是个好人的。”
杨端午冷笑道:“谢家是不会有好人的。王爷就更算不上是好人了。”
“我一直想问你一个问题。”谢策目光忽然变得柔情无比,“如果你不是先遇上倪重阳,你是否会喜欢上我?”
这个问题让杨端午吃了一惊,她后退一步,避开谢策的目光,“人生是没有如果的,我只爱我的重阳哥哥一个人。”
谢策叹了口气,“如果你的重阳哥哥,背叛了你呢?你还会爱他吗?”
杨端午说:“重阳哥哥是不可能背叛我的。”
“我是问如果?”
“如果重阳哥哥背叛了我,那一定有他的苦衷。我依旧还是会爱他。”杨端午为了谢策打消掉对她的非分之想,想都不想的说道。
谢策的眼睛里,忽然多了几抹凄凉,“哦,是这样的吗?原来是这样。”
杨端午说:“那么既然问完了,公事已经好了,我先走了。”
“你就这样急着走吗?”谢策说,“我本来还想,请你一起和我共度晚餐的。”
“王爷请找别人。我是有夫之妇,消受不起。”杨端午说完就走了。
谢策的脸上,有几丝悲伤之色,可是,杨端午越是对他冷漠,他却越是喜爱她。
也许起初,他对她只是好奇,想拿下她。
可是,现在,这种好奇越来越深,他觉得,他都有些情不自禁,会想到她了。
“这,难道就是爱?”谢策是从来没有爱过任何一个女子的,虽然他的身边,都是女人。
可是,那些女人,除了给他精神上,肉体上的享受之外,不过都是短暂的欢愉,没过几天,他就对她们不再感兴趣了。
只是,独独杨端午,总好像是一个谜一样,让他越是咀嚼,越是有味道。
他之所以一定要拆散她和倪重阳,也是他不能再自控了。
人的感情,一旦深到一定的程度,而刚好他又有这个能力去占有的话,他就会不择手段起来。
杨端午关好门窗,席地而坐,垂下长发,看着镜中的自己。
在谢策府上任职已经有数日了,她觉得她瘦了很多。
除了谨防谢策的骚扰,她还要面对流言蜚语。
不知道是谁,自处宣扬她住进了谢策府上。
其实她只不过是和周芷若一起住在奴婢房里,和谢策的主院是很远的。
虽然她不怕流言蜚语,可她毕竟是人妻。“重阳哥哥,你是否也听说了这些流言蜚语了呢?你会怎么的想我?你会不会也怀疑我?”
思念烧灼着她的心。
眼泪,滑下。
她知道,走出了她的房间,她就变成了女强人,可是,此时,请允许她,脆弱一下下。
“重阳哥哥,你可知道,我有多么的想念你。我真的好在乎你。”她哽咽着。
宫内,红墙高立,似乎都挡住了天上的流云,绿树鲜花围绕长公主宫苑左右,却没有显得生机安然,反而更显得宫内生活的枯燥无趣。
“长公主,喝点桂圆红枣汤吧。”一宫女恭恭敬敬的将一个蓝色瓷盅呈到长公主面前。
紫藤椅上,长公主软软的靠着,一身粉色的绣花金线绸缎,头上,两缕翡翠挂坠显得格外抢眼。
“没胃口,不想喝。”长公主眉头一紧,冷冷的说。
宫女顿时便低下了头,大气不敢出一声。
当长公主没生病却说没胃口的时候,便是她心情不好的时候。
但凡敢多说一句的,便会被长公主无情体罚。
“出去看看,怎么小荷还没回来。”长公主指着大门说道。
“是!”宫女慌慌张张退了出去。
不一会儿,宫女小荷进来了。
“怎么样,打听出什么消息没?”长公主立马将小荷叫到跟前,一脸期待的望着。
自从得知倪重阳便是《药草大典》的作者后,长公主的心,便被倪重阳夺走了。
无论吃饭就寝,长公主的思绪里,全都是倪重阳的身影。
“倪大人他,他确实,确实已经成亲了。”小荷紧张的低头站在长公主身边,深怕长公主把怒气发在自己身上。
“哦。”长公主无力的叹了口气。
内心,却如打翻的五味瓶,不是个滋味。
终于知道了,虽然是个坏消息。
长公主的嘴唇紧紧抿在一起,眼睛出神的望着门外,似乎在渴望有人能帮她一把。
虽然个性跋扈,但身为女人的长公主,也跟普通女人一样,渴望得到自己的爱情。
这时,宫苑外响起一阵有力的脚步声,是个男人。
长公主紧张抬眼望去,这人不是别人,正是谢策!
“都退下吧。”
长公主一看谢策这阵势,心中便猜到一二。
谢策看着宫女快速的出了门,便也变得更加大胆了。
按礼节,谢策是应该向长公主问安的,可谢策非但不问安,还反客为主般悠然坐下,一副心安理得的样子。
“怎么,不欢迎我?”见没人给自己上茶,谢策自傲的问道。
“小荷,上茶。”长公主不跟谢策一般见识,另外,此时的长公主,也确实需要像谢策这般人的帮忙。
“不知长公主考虑的怎么样了?”谢策端起茶盏,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
“据说倪重阳早有家室的,怎么可以让长公主受这般委屈。”宫女小荷情绪激动,为自己的主子鸣冤。
“哈哈哈!”谢策突然放声大笑起来,可笑声中,明显藏着一股令人胆颤的冷。
“小荷,不得无礼!”长公主脸色一沉,把宫女小荷喝在一边。
“谢大人有心,本宫对倪重阳并非没有好感,但可惜倪重阳已成家业,这……”
“这有什么!”谢策打断了长公主的话,“只要长公主愿意,本王自然有办法!”
看着一脸得意的谢策,长公主的心里,很不是滋味。如今朝廷,早已经是谢家天下,虽然心中有万千不愿,但只要是谢家想办的事情,其实就已经没了选择。
一丝哀愁的眼神从长公主的眼底一闪而过。
“既然谢大人都把话说这个份上了,本宫还有什么可说的。”长公主深深的出了口气。
“好!很好!”谢策大笑道:“在下这就让倪重阳写休书。”
休书?
看着谢策远去的背影,长公主一脸茫然,心中,竟然也有一丝期待。
也许,也许,倪重阳不是很爱他的妻子的,休妻而已,她还会好好爱他的。
她一定会拿生命来爱他的。
第223 原因
正
太医院里,几个官兵开了门,让谢策进去。
一地都是碎片,倪重阳已经打翻了所有的陈列。
官兵连忙扶着谢策走了进去,“王爷,小心踩脚。”
“你们先不必要收拾这些瓷器,本王要先和倪重阳说几句话,你们先退下。”谢策说。
倪重阳坐在席子上,几天不见,脸瘦了一圈,嘴唇上也长了胡须。
那文雅和英气,被一头乱发给盖住了。
谢策说:“倪重阳,你何苦这样糟蹋你自己。道理我已经和你讲的很明白了。你就算是牺牲了自己,杀了我,还是不能救端午。”
倪重阳没有理睬他的话,一动不动的坐着,好像是一座石雕。
“你爹娘已经来京城了。”谢策说。
倪重阳眼色一暗,“你把我爹娘怎么样了。”
“没怎么样啊。”谢策慢条斯理的说,“本王给他们住最好的房子,吃穿用度都和本王自己一样,你说本王对他们不好吗?
“你一定不会这样好心。”倪重阳握紧了拳头,“我警告你,你要说敢伤害我爹娘,我一定和你同归于尽。”
“看来你对你爹娘的孝顺,更甚于对你妻子的感情呢。”谢策笑道,“不过,你放心好了,只要你听话,我不会伤害你爹娘的。”
“你竟敢拿爹娘要挟我。”倪重阳握的拳头,骨节都咔嚓作响。
“不是要挟,而是你必须答应迎娶五长公主。不然的话——”
“好了,你别说了。”倪重阳闭上了眼睛,眼泪流了下来,“我可以按照你说的去做。不过,我也有条件。”
“真的?”谢策大喜,“只要你可要做到,我答应你所有的条件。”
“我要你先满足端午的要求,给杨康一家平反。然后,把整个织造局,送给端午。”
什么?
谢策大怒:“你这个要求,未免太过分了吧。织造局自然有皇上来任命,怎么是你说给谁就给谁的。”
“我知道你是谢策,一定可以办的到。”倪重阳开始冷静下来,“如果你不答应的话,我可以和我爹娘,还有端午,都死在你面前。”
“你——”谢策恨的直咬牙。
可是,想到杨端午那美好的脸,谢策就难以放弃。
“好,我答应你。”
为了得到杨端午,谢策已经失去了聪明,只怕是倪重阳想要江山,谢策都会给他的了。
“你办到后,我自然就会休妻,迎娶五长公主。”倪重阳说。
谢策回到自己的房间后,生气的重重击到身边的随从。
随从吐血倒在了地上。
“滚出去。”谢策骂道。
那被拿来出气的随从,只好连滚带爬的出去了。
谢策还不解气:“倪重阳,你真的是大胆,竟敢提出这样的条件。”
可是谢策冷静下来后,倒是在寻思着如何去和谢太傅说。
“不好,把织造局都给了杨端午,这是爷爷断然不会答应的。那我就不需要告诉爷爷。反正接管织造局的是我的人。我私下办好了,让倪重阳迎娶了长公主之后,哪怕爷爷知道了,到时候爷爷要做什么,也没倪重阳什么事了。“谢策这样想着,就笑了。
所谓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在谢策眼里,倪重阳不过就是个书呆子,他根本不觉得那是什么妙计。
杨端午在几日后,收到了张铁牛的书信。
那信上说,谢策来清河县,亲自把织造局的大印,交给他管理。说是已经把织造局的管理权都给了端午了,问这是怎么回事。
杨端午也觉得很是奇怪。
谢策什么时候变的这样大方,连堂堂的织造局都拱手相让了。
杨端午决定亲自去问谢策。
谢策不是好人,他若是要送她什么东西,绝对就意味着,他要做坏事了。杨端午不能不提防。
水榭楼台,微风习习。几个奴婢给谢策摇着扇子。
谢策坐在太师椅上,吃着长桌上的点心,见杨端午来了,笑道:“我就知道你会来,所以才独自在这里设宴等你。”
端午阴沉着脸,“看来你早就安排好了。”
谢策热脸贴端午的冷脸,似乎早就已经习惯,脸上的笑容更盛了,“本王只是觉得今天天气晴朗,还不热,端午姑娘一定会赏脸来和本王吃酒。所以就在这里安排好了一切。”
端午冷笑道:“恐怕不是吧。你连清河县的一切,都安排好了。”
谢策站了起来,挥手让奴婢们都退下,然后说:“原来你都知道了。”
“你送这么大一个礼物给我,究竟居心何在?”端午冷冰冰的脸。
谢策说:“还不是因为太喜欢你了,所以送你个大礼,想要讨好你呗。”
“你少贫嘴。我就是问一句,你既然要送我织造局的管理权,那就签署个时间,可我听说,你连时间都没有写。你这岂不是在暗示,你随时都可以拿回去的?”端午冷笑,“这和没给有什么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