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抹真诚,谢花宝好久没在杨端午脸上看到了,或者说52 杨端午好久没给过谢花宝好脸色了。
“举手之劳,不足挂齿。”谢花宝倒了茶给杨端午,“既然来了,就喝杯茶,免得笑话我们谢家没有好茶招待你。”
言辞里还是有深深的敌意,杨端午摇摇头,如果谢花宝可以放下执念,她这么能干,家世又好的姑娘,一定会很幸福的。
杨端午说:“既然已经谢过了,我就走了,你的茶,我是不会喝的。”
“怎么,怕我在茶里下药?”谢花宝笑道,“你应该明白,太容易对付的情敌,就没有对付的必要了。所以,我不会这样做的。”
“当然不怕。我只是觉得,我们并不是朋友。所以,除了道谢,就没这个必要在聊下去了。告辞。”杨端午正要走。
谢花宝叫住了她:“我们聊聊吧。”
杨端午转身,没有要坐下来的意思。
“如今我是温泉场的大股东,我希望你来做这个管理。”
杨端午苦笑,谢花宝怎么会这么好心,赐给杨端午工作呢,恐怕又是想加害她吧。不过幸好,她也不是找不到工作。
“不必了。谢谢。”杨端午这回,真的头也不回就走了。“杨端午,你真的是太挑战我了。”谢花宝气得把倒好的茶都倒进池塘里。
很快,鱼儿喝了茶叶,一到一个时辰,就出现了三条死鱼。
倪里正回到家,贺丽君刚好端着菜从厨房出来。
餐桌上,最让倪里正心烦的就是韭菜。
“这天天吃韭菜,你的肚子也不给我争气!”倪里正说话的时候,脸上的眉毛似乎拧成了一团。
贺丽君看多了倪里正这表情,嘴上不说什么,放下碗筷就生气的回了房间。
这倪里正一直想再生一个孩子,贺丽君也是想的很,可就是不知道为什么,贺丽君的肚子,总还是平平的。
为此,贺丽君没少吃药,倪里正也是用了各种方法,就连韭菜也都快吃腻了,也还是见不到半点进展。
“听说倪重阳的名声越来越大了,要不找他看看?”贺丽君试探着问道。
倪重阳先是一愣,端到一半的茶杯停在了空中,然后又缓缓地把茶杯放了下来。
“是应该找重阳看看,再不行都没机会了。”倪重阳重重的押了一口茶,缓缓的说道。
翌日,贺丽君找到倪重阳,说明了来历后,倪重阳便开始认真的给贺丽君把脉。
脉象沉涩,倪重阳的眉宇间泛起一阵紧,可倪重阳习惯严谨,依旧耐心的给贺丽君的另外一只手把脉。
同样,尺脉依旧又沉又涩。这是有瘀的表现。
倪重阳毕竟身为医者,大大方方的开始询问贺丽君的经带胎产。
贺丽君虽然有所心理准备,但还是尴尬的停顿了一下,才一问一答的说出来。
结合贺丽君的脉象和体征,倪重阳的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末了,倪重阳给贺丽君开了一付药,亲自把贺丽君送出门。
当晚,倪重阳把倪里正请到一旁,并告之贺丽君胞宫有疾,几乎不可能再怀孕。
原来,当年贺丽君生产的时候,恶露未尽,以至后来瘀阻任脉,冲脉带脉也皆不通。
倪里正回屋,把倪重阳的诊断告诉了贺丽君,贺丽君当场就哭了。
翌日,倪重阳刚回到家,贺丽君就拎着一大包药过来,半酸半讽的说:“都说倪神医医术高超,其实也不怎么样,我这病,还是自己看好了!”
倪重阳一怔,这药怎么可以乱吃,一看贺丽君拿的药里面,尽是些红花,桃仁之类的活血药。
药性峻猛,耗血伤阴。
可贺丽君根本听不进去,每日两碗,一连喝了十余天,期望能把自己的任脉打通。
终于有一日,贺丽君鼻子出血,晕倒在屋子里。
倪里正发现后,赶紧把倪重阳叫了回来。
倪重阳在贺丽君的头上取穴百会,四神聪,又取穴印堂止血。终于,用银针让贺丽君醒了过来。
苏醒后的贺丽君神疲乏力,一派气血虚弱之像。特别是贺丽君出血之后,血虚更是明显。
倪重阳及时给贺丽君开出了生脉饮,用人参补气,让贺丽君的精气能够恢复过来,用麦冬,五味子几味药来滋养心血,填补之前贺丽君乱吃药耗损的阴血。
倪重阳只用了两付药,就把贺丽君的身体又调整到了健康的状态。
“婶娘,以后不可再任性乱吃药了,很危险!”倪重阳缓缓道。
贺丽君虽然不甘,但还是点了点头。
“麻烦侄儿了,”倪里正见贺丽君恢复了神气,向倪重阳致谢道。
第144 接手桑蚕
正
倪重阳拉倪里正到外边,低声说:“叔父,这事不可妄求,全凭天意,婶娘已经错过了最佳治愈年纪,只怕是回天乏术,还请叔父慎重提醒婶娘,不要再一味求药。倒是违反天意,反而有生命危险。”
倪里正听懂了,心下一阵苍凉:“重阳,你是说,你婶娘再不能怀孕,不管吃什么药,都不会好了?”
倪重阳点点头:“原因也和婶娘说明。这天下也有不能治的病。就算是华佗,也不是万能的。还请叔父慎重。”
倪里正失望地拍打膝盖:“若是早些治疗,就好了。”
“嗯,经带有淤,胞宫有疾,就算是早治,也未必一定能好,更何况,都已经拖了这么十几年,若是强行怀上,只怕也对生命——”倪重阳的意思是,就算是拼命治出一个孩子,可也是雪崩的命。孩子不一定保的住,可大人一定没法救。
杨端午也听说了贺丽君不孕的事,等倪重阳回家,拉过他到屋内说:“重阳哥哥,婶娘想要四处寻医,这说明她对生孩子还有希望。对一个女人来说,不能再生了,就等于掐灭了她对人生的希望。虽然你说的是实话,可何必让她这么失望呢?婶娘就算花银子去找别的医者看病,她也是怀着希望的。可是你却——”
倪重阳样样都听杨端午的,可对于医术,他却很执着自己的原则:“婶娘迟早会知道的,到时候岂不是更加失望?端午,我是一个医者,我不能对病人说谎。”
杨端午敲了敲倪重阳的头,笑道:“你啊,真是个榆木脑袋。不过,我就是喜欢。”
温泉场被卖了,杨宗闰倒若得个一身轻松,手中有了三千两,他和林安静去镇上挑了个带小宅院的街房,两层楼的,支付了银子,就等着装修好,搬进去了。
张大婶和张草根经过一年多的劳动,也积累了一些银子,原先杨二丫留下来的村里摊位,就转卖给了张大婶,于是张大婶母子俩在村里做起来面摊。
他们不是单单卖一种面,有包子有面条,种类很多,招牌还是端午给他们想出来的,就叫“杂烩摊”。
杨宗闰于是就搬到了镇上,白天看管林安静的桐木斋。晚上就和林安静一起,倒也懒得回大坟脚村了。
这样,原来就忙碌得不可开交的谢灵,就又少了一个帮手。
这天,杨端午和倪重阳带着两斤猪肉来谢灵家里吃晚饭,看到家里空荡荡的,端午说:“娘,这里如今怎么比我家还冷清?我家里杀了猪,这是卖完了剩下的两斤,重阳哥哥说拿来孝顺您的。”
“使不得,使不得,你们养的猪宝宝,若是卖了得钱还有多的,理应给你公婆吃,或者拿起孝敬你们祖母,哪里就拿给我了。真是使不得。”谢灵不接受。
端午看着倪重阳,倪重阳笑道:“岳母,你就收下吧。我爹娘和我祖母,早就送过了。这是孝敬您的,也是应该的。”
谢灵这才拿到厨房去。
再出来,叹气说:“你舅父存了点银子,去镇上租房子住了,说是更好利于工作,你舅母带着他们的闺女桂花,也去了镇上,你外婆也跟着去了。你大哥大嫂自然是去镇上住了,以后他们新房子装修好,更看不上这里的房子了。你二姐嫁了人,你四弟考上了秀才,在镇上学堂攻读来年的会试,也不常回家,家里就娘我和你五妹妹,可今天美丫被你二姐接去一起住几天,所以家里就只有娘一个人了。”
端午眼里浮上一层凄凉来:“娘,既然如此,今天我就睡这里吧。往日挤满的房子,却都空了,是让人难受的。”
倪重阳笑道:“既然端午留下,我也住这儿吧。回头我去和我爹娘讲一声就行了。只是岳母也不要伤感,儿女们都成家立业,这是好事啊。再过几年,只怕是子孙满堂,您就尽享天伦之乐好了。”
谢灵听了,笑了,“重阳这孩子就是能逗得我开心。就看你吉言,不过,你们啥时候给我添个外孙啊。”
说的端午脸红了,“娘,这种事,哪里就急得来呢。”
“也不晚了,都成亲半年多了吧。”谢灵笑道,“我去给你们收拾房间。”
倪重阳回家通知爹娘去了,端午进来帮谢灵收拾,母女俩凑一起,就格外聊的开。
“娘,那桑田你还忙得过来吗?”都做自己的事去了,只怕这桑蚕如今只有谢灵一个人在支持着。
“也亏了你的主意,租出去了一半的桑田,也叫了几个人来帮忙,倒马马虎虎能支撑几年。可是,近来,娘这腰总是犯疼,上回喝了重阳开的药方,好是好多了,可体力却不行了。只怕是桑蚕后继无人哪。”谢灵颇为感慨地说,“毕竟是你的心血,娘怎么也不希望就这样没了。”
“娘,你放心,我们杨家的桑蚕是不可能绝迹的。”杨端午眼睛里有光,闪了闪。
谢灵一怔:“端午,你的意思三——”
杨端午打开窗户,清风吹进来,除去了室内的燥热,夜空下那片黑色的土地,就是她的桑田。
她曾经一手买过来,交给娘家的人,可惜,她不能左右兄弟姐妹的理想。
人各有志呗。
那么,就把桑田重新接过来吧。
“娘,反正,我现在也没事,闲着也白闲着,去打工我也不愿意,开店还要等时机,不如,我回来种桑田吧。”
谢灵抬头,杨端午不像是在开玩笑呢。
她的这个三女儿,几时说话是开玩笑的呢?
“可是,端午,你已经是倪家的人,回来种桑田,只怕你公公婆婆会有意见,再说了,你婆婆的烧饼店铺,也忙着,你哪里能不管呢。”
杨端午笑了笑,坚定地说:“娘,那边的分工,和财政,我早解决好了。你不必担心的。”
谢灵只好说:“既然你下定了决心,那娘求之不得。不如这样好了,你们桑蚕,本来就是你一手创立,如今娘就和你立下字据,一半田地归你,一半蚕儿也归你。”
杨端午一怔:“娘,这怎么行呢?”
谢灵说:“孩子,你一直都为我们杨家付出很多,可惜,你却从来不计较什么。这本来就是你应得的。如此,你和娘好好打理桑蚕,娘也放心你婆家不会有意见。”
这样分了,就表示杨端午是在处理自己的桑田,那和倪重阳也是有关系的,婆家高兴都还来不及,哪里会介意呢。
杨端午想了想,说:“娘,不如这样吧。这桑田和蚕宝宝的收入我们一人一半,至于只桑田和蚕宝宝,现在就不要分了,但是以后如果是我买的,就归我,之前的,都归娘的。”
谢灵见杨端午就是不愿意接受那桑田,便只好同意了。
次日,杨端午正式和倪重阳提及重新接管桑田的事,“娘和我约好了,接下来的收入我和娘对半分,接下来如果我花钱买的桑田,就是我的田地了。这生意还是有赚的。”
没想到倪重阳想都不想就答应了:“端午,你喜欢什么就去做吧,我都是支持你的。”
美丫从二丫家里回来,路过端午家,告诉端午,美丫怀孕了,“说来二姐姐也是有福气的,才和大姐夫一起没多久就怀了,可是大嫂和大哥都一年了,肚子还是没动静。”
端午摸摸美丫的头:“美丫,小孩子别说这事,羞不羞。”
美丫脸却没红,她扎着羊角丫,胖胖的,一身宽袖长裙,裙面很简单,是藕色的,红唇嘟了出来,很是可爱。
性格也和小时候一样,是个假小子。
可是假小子却喜欢刺绣,虽然自己的衣服从来不整理,可绣的花却很逼真。
“二姐姐说了,很喜欢我的刺绣,要从我这里买袖套呢。我还要回家给二姐姐裁去。银子都拿过来了,二姐姐也很大方。”美丫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
“嗯,乖,那你快去绣吧。哪天去看看大嫂,大嫂的刺绣可是全国数一数二的呢。”端午说。
美丫看到桌子上有一块米糕,拿了就吃,边吃边走。
“这小吃货,和小时候一模一样。”端午笑着摇摇头。
杨端午觉得这事也有必要和何湘捷提一下,何湘捷听了倒是很高兴:“桑蚕是你的特长,若是能大赚就好了。我也辛苦了大半辈子,你和重阳若是能做起来,我就算关了烧饼店铺,也是无妨的。”
晚饭后,杨宗闰刚想出门,便被谢灵叫住了。
“宗闰,来陪娘喝杯茶。”谢灵指了指边上的桌子,一壶碧螺春正冒着热气,四周的空气中也是沁人心脾的香气。
宗闰暗暗吸了口气,坐在了谢灵的对面。
“宗闰,我什么时候可以抱孙子啊?”谢灵没等宗闰坐稳,便开门见山的说了。
果然是这个话题,杨宗闰也不闪躲,抿了口茶,说道:“娘亲放心,这事我们都记在心上。”
回到屋内,杨宗闰又跟林安静谈起这事,林安静虽不说什么,可脸上的那丝愁容,还是没逃过杨宗闰的眼睛。
“你也别往心里去,这事顺其自然就好!”杨宗闰心疼林安静,安慰道。
翌日,杨宗闰早早的出门办事去了,林安静坐在铜镜前,出神的看着镜子中的自己。
“小姐,你没事吧。”身边的丫鬟看出了林安静的异样。
“小红,你说我生公子好,还是生小姐好。”林安静说话的时候,眼睛还是紧紧盯着铜镜中的自己。
丫鬟小红给林安静插上一支金发簪,缓缓道:“公子、小姐都好,老爷都会喜欢的。”
听见这话,林安静的脸上,更是显得忧忧愁愁了,“昨日,我婆婆又提起此事了。夫君也开始急了。”
“既然小姐也准备要,何不找个名医好好调理调理,说不准还能一年抱两呢。”小红笑着说道。
林安静伸手扶了扶发簪,好久才吐出一句话:“有认识好点的大夫不?”
“倪重阳就很好阿,名声可大了。”小红几乎脱口而出。
林安静抿了抿嘴唇,终于还是点了点头。
倪重阳人老实,并且还是妹夫,自己人嘛,总不会跟别人说,她要看不孕的。
“你把倪大夫请来家里吧。”
几日后的一个下午,倪重阳在丫鬟小红的带领下,前来给林安静诊治。
林安静端端的坐在堂前,隔着一片帘子,看不清她的脸,还点了一段沉香。见倪重阳进门,林安静便起身相迎。但没有出珠帘。
男女不便,就算是医者,也是不能和年轻小姐面对面看病的。
“有劳倪大夫了。”
倪重阳双手作揖,淡淡一笑道:“嫂嫂客气了。”
倪重阳坐定后,林安静将手伸出了帘子。丫鬟小红取了一个诊垫放在林安静的手腕下,倪重阳便开始了诊脉。
林安静的脉象无奇,右侧关脉虚小,尺脉细弱,脾肾气血虚之象。
倪重阳先给林安静开了个补中益气汤。
这补中益气汤功效偏重于补脾胃,也是倪重阳很喜欢用的一张方子。
“先用这付药把脾胃调理好。我日后再来复诊。”倪重阳欲起身离开。
林安静却示意丫鬟小红将倪重阳暂时留住。
“多谢倪大夫的方子我定好好调养。”林安静走出帘子后,微笑着对倪重阳说:“倪大夫难得来一趟,不如喝杯茶再走。”
话音刚落,丫鬟小红便已经准备好了一壶茶。
“武夷红袍。”倪重阳显得有些诧异,尽有些失态,脱口而出。
“倪大夫果然见多识广,这南夷的茶,都叫的出名字。也不知这茶怎么样,还请倪大夫品鉴品鉴。”
倪重阳也是爱茶之人,“能喝到武夷红袍,也是人生一大快事。”
接过林安静递过来的茶杯,倪重阳再三闻了两遍,一股特有的香味令倪重阳陶醉。
“好茶,嫂嫂这茶真乃精品。”倪重阳把茶饮的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