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少钱?”岸殷的视线落在眼前的被子上,声音平静地开口问道。
掌柜被打断了话茬,不由一愣,顿了一下,才开口回答道:“这床被子还有褥子加在一起一共要一百五十两。这并不是漫天要价,您要知道这床被子的用料……”
“我要了。”岸殷收回自己手,从随身带着的包裹里,拿出了一百五十两递给了对方。
或许极少见这般痛快的卖家,更何况一百五十两并不是一个小数目。她愣是呆站了两秒,才从岸殷手里接过了银两。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道:“客官您既然是要送女子,真的不考虑换一个颜色吗?毕竟这个颜色……”
“打包吧。”这已经是岸殷无数次打断对方的话了,到不是他不尊重对方,只是他决定的世界基本很少改变,所以对方说再多也是白费口舌的。而且他觉得雅熙盖着这床被子,也是十分合适的。
掌柜的动了动嘴唇,最终还是放弃了继续劝说的想法。她伸手叫来了小二,向着她吩咐了几句,而后才又向岸殷解释道:“您既然已经决定了,那么我这就着人给您打包。另我再送您两床褥子,垫在下面会更加软一些。”
小二的动作是极快的,他很快就把被子打包了好了。掌柜本来说派人给岸殷送过去的,但是岸殷却拒绝了,毕竟天牢不是谁都能进的。
再三确认了不用派人送之后,掌柜只能作罢。她目送着岸殷离开了店铺,然后转头和小二耳语道:“你现在去桂洪楼,告诉那里的掌柜说,那位男将军来这里买了一床极好的被子。对方若是有什么要问的,你就一并答了。”
“刚才那个是将军?是那个将军吗!”小二的情绪突然激动起来,她提高了声音开口问道。
掌柜被她吓了一跳,伸手敲了一下她的额头,训斥道:“不是那个还能有那个,不要胡言乱语了,快去送信。”
小二赶紧应了,而后一溜小跑地离开了。
布店的小二在跑到了地方之后,成功找到了桂洪楼的掌柜。她刚说了两句,掌柜就知道了事情的重要性,和身边的人交代了两句,就带着她一路上了楼。
“主子,主子……”掌柜一连敲了几次门,里面都没有回应。但是她似乎习以为常了,并不着急只是眉头皱得更深了几分。
一直过了快半刻钟,里面才传出一个男子的声音:“进来吧。”
掌柜连忙应了,然后带着小二轻手轻脚地进来。屋里的男子正坐在桌子的后面,面前摆着很多本账目。他手的正下方是一张白纸,但是上面却没有一个完整的字,只有几个墨点十分显眼。
见两人进来,他才放下了手里的毛笔。原本极为俊美的脸此时也消了几分风采,他似是十分疲惫,揉揉自己的太阳穴,挥手示意掌柜的说话。
“主子,这是张家布店的人。他们的掌柜让人来捎个信,说是那位将军刚刚在他们那里买了一床上好被子。”掌柜见他的样子,心里也是着急。但是又没有办法开口开导,只能赶忙把这个消息扔了出来,希望能够让自家主子不再那么忧心。
“什么!”她的话音未落,李易猛地站起来,面上满是不可置信。他的动作太大以至于刚才坐着的椅子都被代倒到地方,发出了一声巨大的声响。但是他却毫不在意,仍旧死死地盯着掌柜,想要寻求一个答案。
“主子。”掌柜似乎也被他吓到了,愣了一下,才开口回答道,“这是刚刚才发生的事情……”掌柜顿了顿,然后上前几步在李易耳边,压低了声音道,“派出去的人回禀,他大概一个时辰前从天牢出来的,先是回了自己的住处,再出来就是去了张家的布店。”
而这个时候,李易也平静了不少,他垂着眼睑,把眼中的情绪全部隐藏起来。沉默了许久,他声音平静地开口:“他买了什么?”
布店的小二貌似正在走神,一直到掌故的伸手去抓他,他才反应了过来:“回您的话,是一套上好的江南苏锦做的被子还有褥子。买的是浅蓝色,但是据说那位将军是要送给一个年轻的女子的,就是……”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李易挥手打断了:“好了,我知道了。给你们掌柜的带话,就说费心了,李某人会记得他的恩德的。”李易一边说着,一边转头看向掌柜,“给她一些茶水钱吧。”
李易扔出来这句话,然后就不再看面前的两人,视线落在白纸上的墨点上,不知道是在想些什么。
见状,掌柜的就带着布店的小二先离开了,过了半刻,又孤身回来了。她向着李易行了一礼,开口道:“主子,人已经送走了。还有一件事,那个叫做锦错的男子这会又来了,说是想要见您一面。”
李易的动作一滞,声音有些喑哑:“不用管他。那个人现在在哪里?”
“最后一次禀报时,说是又去了齐物阁。他是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咱们的人担心打草惊蛇,所以不敢离得太近。”掌柜回忆了一下,而后恭谨地开口回答了。
“备马车,我要去见他。有些事情我要现在就去确认。”李易抓起搭在椅?8 由吓纾觳阶叱隼戳宋葑樱踔撩挥懈乒窕卮鸬氖奔洹?br /> 掌柜一吓,赶忙跟了出去,又抬手招呼了一个侍从,把事情吩咐了下去。
☆、第三百九十八章 男女尊卑36
应该说桂洪楼能够成为京城第一大酒楼不是没有原因的,在李易走到门口的时候,就已经有马车在下面等着了。车夫知道自己主子着急,所以也加快了速度。
而这个时候,天才真正大亮起来。街上有了许多人,熙熙攘攘极为热闹。两边离得本就不远,所以不到一刻就到了齐物阁的门口。
马车刚刚停下来,就一个躲在拐角处的相貌平凡的女子快步走了过来。她凑近了掌柜,声音压得很低:“他已经进去有一会了,许是快出来了。那便是他雇的马车。”女子说着话,又用眼神和掌柜示意了马车的方向。
掌柜点头示意知道了,而后从自己的身上摸出来的几块银两塞给对方。等到女子离开了,掌柜才快步走到马车旁边,隔着帘子向李易禀报了。
李易伸手挑了帘子,扫了一眼旁边的马车,心里划过了然。他闭了眼睛,而后极为平静地吩咐道:“等到他出来了,便引他过来。”
“是。”掌柜沉声应了,而后垂手站在马车旁边,视线则一直落在着齐物阁的门口。
刚才禀报的人说得果然不错,他们刚待了一小会,就有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抱着一大堆东西走了出来。掌柜定睛一看,正是她要找的人。
她抬脚走过去,步伐并不算快。在对方手里的东西全部安置到马车上,她才开口搭了话:“叨扰了,我家主子想要见将军一面。”
在掌柜的靠近之前,岸殷就发现了对方的存在,只是没有想到对方会和自己搭话罢了。他皱皱眉,侧头看向面前的女子,顿了半刻,还是点了头。
掌柜引着他一路走到李易所在的马车前,帮着他撩了马车的帘子。岸殷只是看了她一眼,就直接跳上了马车。他更没有想到的是,对方居然是一个男子。
不仅是一个男子,而且堪称是绝色。身着青衣的男子的坐姿有些所以,头发半散着甚至有几分凌乱。在听到动静的时候,男子才缓缓地挑眉看过来。那带着几分慵懒味道的极致美感,让岸殷都有一瞬间的失神。
“你是?”岸殷随意找了一个地方盘腿坐下来,侧着头看着面前的俊美男子,皱皱眉开口问道。
“桂洪楼,李易。”李易动了动嘴唇,不急不缓地回了一句。他带了些许哑意地嗓音,居然有着一种别样的魅力。他整理了一下衣摆,然后坐直了身体。手上空无一物,不过仅仅是白皙纤长的手指就已经是极为好看的了。这个男子一动一静皆可入画。
这便是雅熙哪怕入牢,也一定要帮着的男子吗?确实是有独到之处。在知道了对方的身份后,岸殷再看到他身上的魅力,心里不由别扭了几分。但是还好他面上的表情一直极少,所以倒也不显踪迹。他向着李易点了头,扔出来冷冰冰的两个字:“岸殷。”
李易知道他这算是自我介绍,倒也不在意,反而抿着唇露出一个浅浅的笑来:“不知道雅熙如何了?”
听见他突然提到这个名字,岸殷的瞳孔骤然一缩。也不知道是对于他口中那个亲昵的称呼不适应,还是对于李易的突然提问没有反应过来,岸殷的脸更黑了几分,他停了许久才回答道:“沈女郎很好。”
岸殷的声音乍听之下冷冰冰的,但是李易还是听出了一些异常,他的眸色幽深了几分,不过面上的笑容更加温柔了:“她一直喜欢吃桂洪楼的奶黄包。狱中的吃食一向不好,不知道可不可以由将军带着送些饭菜去。”
也不知道为什么,岸殷总觉得眼前这个笑容格外的刺眼。但是他又想起狱中那个小小的人,也是觉得狱中的吃食过于粗糙的了,终是抿抿唇回答道:“你送来便是。若是没有其他的事情,我便先离开了。”
他话一说完,也不等李易回答,便转身跳下了马车。对于他这么快就下来,掌柜有些吃惊,张张刚想要说话,就听到马车里传来一个声音:“那便多谢将军了。”
而这个时候,岸殷已经走出去很远了。他的脚步一顿,却没有任何回应,自顾自地上了自己的马车。
“主子……”掌柜被他们之间的互动弄得一头雾水,刚喊了一声主子,后面的话就被李易打断了。
“回去吧。”掌柜毕竟跟在李易身边已经是多年了,仅仅从这三个字里,她也察觉到了一些异常。主子的心情似乎不错?不过这是因为什么?
掌柜一面思索着,一面爬上了马车,跟着李易一同回了桂洪楼。
而从齐物阁出来后,岸殷也算是买齐了所有的东西。他吩咐车夫去天牢,自己就坐在车厢里愣起神来。他之前还有想象过那个男子的相貌,能够被雅熙的那般地看中喜欢,对方一定是不差的,但是再多的想象都比不上见面时带来的冲击。
那样美好的男子,就是他也是喜欢的。原来雅熙是喜欢那样的男子吗?岸殷的视线无意识扫过自己的手,他猛地收了手指,将那双宽大的手掌全全收进袖子了。他不可抑制地想起刚才的那个男子的手,白皙纤长、骨节分明,就像是用白玉雕成的,几乎看不到一点的瑕疵。
“官爷,已经到了。”车夫带了颤抖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岸殷抛开脑子里杂乱的思绪,然后挑帘下了马车。他先去找了狱卒打开门,然后自己一趟一趟地把所有的东西运进去。
中途狱卒本来打算帮忙的,但是被岸殷用眼神制止了。不过他没有直接把所有的东西搬到天牢的里面,只是在外面找了一个干净的地方先把东西堆好。他吩咐了狱卒看着,自己则整理了一下衣服,走进了天牢的最深处。
“将军。”见他来了,在里面巡逻的狱卒立即起身行礼。
岸殷抬手免了他的礼,而后探头向雅熙的所在的地方抬眼看过去,却正好撞上了一双盛满笑意地眸子。
☆、第三百九十九章 男女尊卑37
雅熙此时正披着他的宽大披风,许是担心披风拖地弄脏了,她还用手小心地拎着。见岸殷看过来,她便快步挪到门前,满面笑意地开口道:“怎么样好不好看?”
她侧着头试图让岸殷能够更加清楚地看见自己头上的簪子,雅熙此时只束了一个最简单的发髻,但是因为她的头发柔滑黑亮,这样打扮着仍然十分好看。再加上她披着宽大的披风,整个人显得极为娇小,甚至还了几分人畜无害的可爱。
“好看。”脸黑了一路的岸殷,此时眸中的冰霜尽消,虽然脸上仍然看不出什么表情的变化,似乎就连声音似乎也是冰凉一片。但是雅熙分明看出了他的温柔,雅熙笑得而更加开心了,歪着头看着他,没有再说话。
“去坐一会吧。”岸殷的声音似乎柔和了几分,他的话音刚落,雅熙就十分矫健窜回床上,然后用宽大的披风把自己整个人都包裹起来,连一丝自己的衣角都没有露出一点。
看着自己终日穿着的披风,被面前的人认真地穿戴着,这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虽然形容不出来,但是岸殷只是这样看着就觉得心情一下子变得晴朗了起来。
他转头看了看周围空出来的牢房,皱起眉沉思了半刻,然后出去找狱卒拿了钥匙,又拿了许多的清扫的工具来。就在雅熙还弄明白岸殷要做什么的时候,他已经拿着扫帚开始了工作。
岸殷最先下手的就是雅熙正对面的牢房,他拿着扫帚里面所有的稻草以及烂七八糟的东西都扫出来。那个场景怎么形容那,大概就是尘土飞扬,鼠虫乱窜吧。
雅熙忙伸手把披风的兜帽带上,让自己只有一双眼睛露在外面,她盘着腿坐在稻草床上,看着岸殷对那边的鼠族三代赶尽杀绝。
岸殷真的是极其有效率的,没有一会对面的牢房已经扫荡一空。除了四面墙还有用土堆出来的床,那边几乎连一点多余的东西都没有。
动作间隙他向着雅熙那边看了一眼,许是尘土太大,雅熙居然在他的眼中看到了些许的调笑。岸殷把扫出来的垃圾清了出去,再回来时手上多了许多的东西。
这应该是是类似水泥的存在吧。雅熙看着地上那一堆土,认真地思考着。在剿灭了鼠族大军以后,岸殷似乎还打算毁了对方的老巢,他用那种不知名的土把所有老鼠的洞都填了,又把墙上地下的坑洼不平的地方都修补好了。
雅熙看着岸殷像是变魔术一样,给对面的牢房改头换面了。在她的记忆里,水泥应该是要有一段时间才能干的,但是岸殷用的这个东西,干得却很快。
岸殷才把外面的东西都搬进来,里面的墙面地面似乎都已经干了。他先把打包好的被子垫子拆开,然后重新洗了手,把那些垫子一一铺好,厚厚的一层,看上去就十分的柔软。
而后他又不知道从哪里变出来的一个小柜子,然后将其放在床的一侧。岸殷拍拍手,他上下看了看,似乎还是不太满意。
他沉思了半刻,而后又抬脚走了出去。这次出去的时间很长,一直过了快半个时辰,岸殷才又回来。
雅熙看着他又忙活了半天,看得她都有些困了。一开始只是秀气地打哈欠,后来就困得眼都睁不开了。
“去那边睡吧。”不知道什么时候岸殷已经出现在雅熙的旁边,他弯下腰,似乎害怕吓到她,所以声音压得很低。
而雅熙正睡得迷迷糊糊,听见他的声音,不仅没有清醒,反而更加放松了几分。她闭着眼睛,向着声音就倒了过去。
岸殷一吓,连忙伸手来扶。下一刻,一个温软的身体撞进他的怀里,让他彻底失去了所有的思维。为了让雅熙靠得舒服一些,他努力保持着一个别扭的姿势。但是他的大脑整个放空了,所以丝毫感受不到脚上的麻木。
或许是察觉到了熟悉的气息,雅熙似乎睡得更香甜了。她在岸殷的怀里蹭了蹭,终于找到了一个舒服的位置,然后沉沉地睡了过去。
如果这是在演偶像剧,那么现在的场景一定是打着柔光、再放上最为抒情的音乐,把这一幕渲染得无比温情。
但是这里毕竟是现实,所以那里只有一个睡得昏天黑地的棉球和一个始终面瘫的柱子。过了不知道过了多久,岸殷才突然回过神来。他感受到这里的阴潮,犹豫了一下,还是抬手把怀里的人打横抱了起来。
突然失去了平衡,让雅熙不安地动了动,却还是没有清醒。见她睡得不安稳,岸殷更是放柔了自己的动作。
刚才进来的时候并没有关门,所以现在也省去了很多的麻烦。他抱着雅熙到了翻新过的牢房,再把雅熙小心得放到床上。
岸殷看着雅熙蹭到脏东西的衣服,又侧头看了看浅蓝色的被褥。他犹豫了半天,还是伸手把裹在雅熙身上的披风扯了下来。
然而被弄脏的并不只有披风,雅熙之前可是直接躺在稻草的床上。岸殷看着怀里的人半天没有了动作,一直到他胳膊开始发麻,他才咬咬牙做了决定。
不知道是不是雅熙的衣服的扣子太难解,刚才翻新牢房都没有气息不稳的人,在给她脱了外衣以后,已经是满头大汗,而那张脸的颜色也似乎更深了几分。
其实真的应该说是不同环境成长出来的人是不一样的,毕竟雅熙现在还穿着里衣那,连一点皮肤都没有露出来,但是岸殷就已经有了负罪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