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妈给雅熙打扮时,长吁短叹地埋怨昨天不好好睡觉,今天打扮起来,都不漂亮了。
雅熙倒是不在意,反正自己这个身体还小,又不着急这事。反而是对付左梦晨,对她而言,才是大事。
她笑得十分狡黠,这一招管不管用,就看今天晚上了。
夜晚的御花园,依然灯火通明,莺莺燕燕满园春色。一身象牙白衣裙的左梦晨,在人群里极为显眼。身量略矮的雅熙,则是一身嫩黄色襦裙,年纪尚小的她,满满的朝气与活力。久久未见的庶妹着桃红色,相较左梦晨与雅熙,她不显眼起来。
皇后娘娘入席,众人皆行礼问安。雅熙偷瞄了一下左梦晨,见她面色清冷的屈膝,倒是松了一口气。真怕她像有的穿越女,见皇上都敢不跪。
简单寒暄了几句,宴会就步入了正题。
☆、第四十四章 新手试炼之古代14
“今日月光甚好,不若就以月光为题,限一刻的时间。谁做的好,便把这夜明珠赏给她。”坐在高座的皇后一身贵气,声音不疾不徐,让人顿生好感。话音刚落,便有侍女奉着一颗光芒莹莹的夜明珠出来。
雅熙心里一紧,坐直身子,做好了准备。京城各家贵女纷纷作诗,有的通达晓畅,有的平淡中庸,也有几分出彩的。只是看皇后娘娘目光微凝,想来还是不满意。
“皇后娘娘,我倒是做出一首妙的。”藤紫色衣裙的少女立身起来,勾起的嘴角满是娇俏。
皇后最喜欢,这般有活力的少女,微笑着应了。
“清迥江城月,流光万里同。所思如梦里,相望在庭中……(出自《秋夕望月》张九龄)”少女郎声念起诗来,声音在大殿里回荡开,众人不由地静下心,细细地听着。
“不错。不错。”皇后娘娘抚掌,连说了两句不错,脸上也露出几分笑容。
“谢皇后娘娘夸奖!”被夸奖的少女,音调轻快,得意地侧仰起脸。目光扫到左梦晨清冷的面庞时,想起刚刚俊若天人的九王看到她,欲言又止的样子。不由有几分火气,眼珠溜溜一转计上心头。
“左家姐姐,向来少在宴会上露面,今日正巧,不如也一展才思如何?”少女名唤素凌,是魏尚书的嫡女。年方十五,左家能被她唤作姐姐的,也就只有左梦晨一人。
左梦晨似是没听见,面色不变。素凌的火气更甚,正要再次发难。雅熙立刻站起来,向皇后先行了一礼,笑的天真无邪:“皇后娘娘,熙儿可以说几句话吗?”
皇后慈爱地摆摆手,示意雅熙继续说。
“多谢皇后娘娘。”雅熙回敬了,一个灿烂的笑容,然后看向魏素凌,开口道:“凌儿姐姐,熙儿素闻姐姐是自幼习书,才貌过人。熙儿开蒙的晚,至今只习过几本书。但尚记得,陛下曾言,习书三年,不通字句;未足五年,不可写文。大姐大病初愈,尚不足三年。凌儿姐姐,又何必与大姐为难。”
一边说着,雅熙又露出了笑容;“熙儿刚想起,陛下曾赠给皇后娘娘一首诗,里面也恰有月光。熙儿讨个巧,就把这首诗,再习一遍吧。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情人怨遥夜,竟夕起相思……(出自《望月怀远》张九龄)”
雅熙俏生生立在那里,声音如同江南水乡的软濡。皇后像是想起了以前的事,脸上有着怀念的笑意。
听雅熙念完了,皇后笑骂道:“你这偷懒的丫头,说让你作诗,你竟拿陛下的诗来充数。”说是责骂,但是语气里分明是亲近。
雅熙在皇后露出笑意时,便知道自己赌对了。先用皇上曾经说过话,摆事实论依据,再念当年皇上写给皇后的诗,来向皇后讨巧。只要哄好宴会最大的角色—皇后,就不会有人挤兑左梦晨,让她作诗了。只要没有人激她,以左梦晨平时冰冷的性格,是不会主动出风头的。
边想着,雅熙露出了乖巧的笑容:“皇后娘娘,熙儿天生愚笨,不通诗词。只觉得陛下的诗,一定是最好的。”
小女孩般的话语,把皇后逗笑了,轻骂道:“你这丫头!”
一边被无视的素凌,使起小性子,撅着嘴,指着左梦晨说到:“左梦晨,你这个胆小鬼!”
雅熙与皇后行过礼,便回座了。听到素凌又冒出来的话,暗暗摇头,这时还依依不饶,也就落下成。
让雅熙想不到的是,左梦晨竟然真的站了起来,声音冷淡地念道:“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出自《静夜思》李白)”
雅熙一愣,看见周围人沉思的神色。飞快地捏碎了,那串手链上的一颗珠子。看不见的波纹,一圈圈扩散去。
周围的人,身形一晃,目光恢复了清明。想起刚才左梦晨念的诗,有些皱起眉头来。屋里的气氛,凝重起来。
看着高座上的皇后也微微皱眉,雅熙连忙起身,撒娇道:“皇后娘娘,姐姐念得也是古籍上的诗。您偏只说我一人,熙儿不依。”
见十二三岁的雅熙,一身嫩黄色衣裙,鼓着腮帮子,一副委屈的样子。皇后觉得好笑,倒是被分了神:“左氏一向温柔娴静,真不知你这丫头是和谁学的。李嬷嬷,去拿盒麦芽糖来,粘住这丫头的小嘴。”
雅熙满面笑容地谢了礼,见着周围的氛围,又舒缓下来。她才算是松口气,坐回原处。
真不知道是该说,左梦晨聪明还是傻!不是记得唐诗五百首嘛,怎么偏偏选了静夜思。左府与左氏的娘家,都世代生活在京都,左梦晨也没去过别的地方。
思故乡?不知道思的是哪个故乡?在小说里,随便盗用诗词,可能还能才名远扬。但在真实的世界,每个时代连押的韵脚,都不尽相同。所以即使千古流芳的绝唱,直接搬过来,也不一定会被认可的。
左梦晨的脸色难看起来,雅熙撇了撇她绝美的面庞。心中不禁揶揄到,小说里不是说,女主属于天山雪莲,不在意世间凡物嘛!原著里左梦晨念诗,也说是形势所迫。但是雅熙怎么看着,她是故意剽窃古人的诗,来获得赞誉那。
其实雅熙是冤枉左梦晨了,左梦晨穿越过来时,一直有着现代人的优越感。结果做起事来,件件不顺,特别裁缝铺那边的生意不好。而且经常忘事情,本来她有很多经商的经验。但是最近就是怎么想,也想不起来,十分烦心。
素凌的话,彻底损伤了她作为现代人的自尊。一时怒火攻心,也就站起来念了。看到他人皱眉,她才想起来,这首诗用在这里不妥。但是为时已晚,她也不屑解释。
宴会后来,倒是没有出什么岔子。虽然用掉了一颗能量珠,但是雅熙还是在心里,默默地给自己点赞。解决了一件大事!
☆、第四十五章 新手试炼之古代15
左梦晨从宫门出来,突然身形晃了一下,一边丫鬟赶紧扶住她。雅熙与她一同出来,有些奇怪地看着她。难道是生病了?
忽见她脸上竟有几分慌乱,雅熙先是不解,后突然想到怕是时空法则起作用了。她有些为她叹息,但是既已为敌,雅熙绝对不会手软。
没有人知道左梦晨心里的恐慌,她突然再也想不起任何诗词,就连小学时,最常学的几首也完全没有了记忆。
就如当初商铺的经验一样,像是被人生生抹掉了记忆。她总觉得自己或许某一天,会彻底失去作为现代人所有的记忆。
她暗暗攥拳,绝不会这么简单就认输。
一边的雅熙看出,左梦晨眼中的狠厉,暗暗摇头。真是执迷不悟!
“妹妹,怎么了?心情不好啊?”左箫宇发现雅熙低头,敛了笑容,不由问道。
雅熙摇摇头,做出遗憾的表情,借口道:“没有啊,只是这种宴会太累了。好多好吃的放在那,都没法大口地吃。”
左箫宇被逗得笑出声,安慰说:“没事,再过两天就是七月节,到时候哥哥带你出去玩。”
一听又能出府,雅熙真的欢喜起来。从来到这个地方,都三四年了。一直待在左府,再美的景致,也看腻了。能出去放放风,对她而言,比什么都好。
看着妹妹高兴的样子,左箫宇揉揉她的头发,对于几天后的出行也有了几分期待。两人兴奋地商量起,节日出行的事项来。
满腔热情的两个人,此时还不知道这次出行,将会有多凶险。
七月节这天,天气极好,兄妹俩人携手,欢欢喜喜地出来了门。
街上很热闹,来往的人也不少。看着古香古色的街道,街边满是小贩在叫卖一些小玩意。雅熙高兴地不得了,这边看看,那边摸摸。
左箫宇跟在她身后,随着她玩闹。今天兄妹两人轻装出门,只又另带了两人,一个朔雨,一个莞儿。
雅熙本来是想带绿漪,结果小丫头一脸娇羞地说,寅风约了她今天出去玩。雅熙也就只能带沉默的莞儿出来。不过不久之后,这个决定却起来大作用。
一路吃一路玩,天色眼看见晚,朔雨手上拿了一堆雅熙买的小玩意,全然没了高手的模样。
“哥哥,前面的是什么呀?”雅熙看着前面灯火通明,人群熙熙攘攘,满脸好奇地问左箫宇。
“是灯会,猜灯谜的地方。”说着他瞄着雅熙,勾起嘴角,“像妹妹你这样的,肯定一个都猜不出来。没事,一会喜欢那个……”
左箫宇还没说完,雅熙撇了他一眼,就拔腿走了。左箫宇连忙追上来讨巧,雅熙看上那个灯笼,他猜那个。雅熙手里一直有了三四个灯笼,他才算是罢手。
雅熙本来想自己猜的,但是一看谜语,完全不知所云。还真就应了左箫宇说的那句,真是一个都猜不出来。
不过倒也无所谓,雅熙就没觉得自己有多聪明。把手里的灯笼,分给周围玩耍的小孩。只留了一个兔子的灯笼,在手里拎着。
晚上的风很舒服,雅熙拎着灯笼,和哥哥散步在河边。看着不远处的灯火通明,她感觉心情都舒畅起来。不自觉地就走到了,人烟稀少的地方。
一转弯,看到街角有一对男女站在那里。女子看衣服,看身形,怎么看怎么像是左梦晨。
雅熙轻撞了一下哥哥,示意他看过去。左箫宇一眼就看出,男子是九皇子。正准备拉着妹妹赶紧走,有些事知道太多,并不好。
一行人,刚打算离开。雅熙就看见有一把闪着寒光的刀,朝着左梦晨过去了。
“左梦晨,小心!”雅熙惊叫出声,上前两步想要拉开她。
左梦晨目光一闪,却并不见惊乱。反手一拉,竟然把雅熙拉了过来。自己拽着九王向后撤了一步。电光火石之间,雅熙就毫无遮拦地,出现在杀手面前。
看着刀飞速靠近,但是雅熙却想被定在了原地,挪不动脚步。
千钧一发之际,莞儿的身手极快。一个飞踹就把靠近的黑衣人,踢了出去。另有几个黑衣人围过来,左箫宇以及朔雨也加入的战场。
虽是以一敌二的战局,但是朔风与莞儿的身手,实在漂亮。打斗一触即离,随着一声撤,所有的黑衣人都没了踪影。
雅熙一下子跌坐到地上,不可置信地看着立在一边一身清冷的左梦晨。
这是第一次,她如此靠近死亡。即使她一直都知道,左梦晨存在的巨大的威胁,知道她的执迷不悟,知道她心如铁石。但是雅熙从来没有想过,要杀了她。
甚至在她刚刚面对危险时,下意识开口提醒,差点把自己都搭进去。雅熙见过左梦晨的身手,可以说是极俊的。刚才那种情况,她明明只要几个动作,就可以解决。但是她最后选择的是,把雅熙拉过去当挡箭牌。
雅熙知道自己不够狠,但是她确实没有办法视人命为无物。她呆呆地坐在地上,一言不发。
左箫宇看见妹妹被吓傻,很是心疼。小心翼翼地去扶雅熙,轻声安慰道:“妹妹,没事了。没事了。”
雅熙才像是回过几分神来,对着左箫宇扯出了一个笑容:“哥,我没事。”
左箫宇眉头紧皱,目光幽深地转头看了一眼,还在腻歪的左梦晨与九皇子。左梦晨,你会为今天的事付出代价的。
两方的人没有任何交谈,左箫宇让朔雨去找了一辆马车,带着有些失神的妹妹,回到了左府。
到了雅熙的庭院,李妈与绿漪接替了左箫宇的动作。安置着雅熙洗漱就寝。
一直到,屋里的烛火熄灭。雅熙还是呆呆地躺在床上,失神地思考着什么。不知过了多久,一滴泪水没入枕头,失了踪迹。她忽地裂出一个笑容,自己真是一个笨蛋。
第二日清晨,雅熙又恢复成了以前的样子。就像是昨天,什么也没发生一般。
只是昨天的事,有没有在雅熙心里留下痕迹,只有她自己知道。
☆、第四十六章 新手试炼之古代16
日子又慢悠悠地晃过了半个月。这日雅熙正在院子里啃着西瓜,就见左箫宇行色匆匆地进来,第一句话就是:“妹妹,怕是要打仗了。”
雅熙差点被西瓜呛到,一咕噜爬起来,眼睛瞪得圆圆,追问道:“哥哥,消息已经确定了吗?”
“嗯,已经确定了。太子挂帅,五王九王为副帅。”左箫宇在雅熙旁边的椅子上坐定,舒了口气,拿起一角西瓜也啃了起来。
“嗯。”雅熙应了一声,满脸的若有所思。
“妹妹,你一个女孩子,这么关注战事干嘛。还和我说,一有消息,要以最快的速度告诉你。弄得我匆匆忙忙地往回赶,同窗还以为我怎么了。”左箫宇一边啃着西瓜,一边向雅熙抱怨。奇异的是不仅没有西瓜汁流出来,甚至他嘴里都是西瓜时,咬字还很清楚。
“哥哥,左梦晨院子那边有什么动静吗?”雅熙眉头微皱,她最好不要想着把炸药弄出来,不然……
听到妹妹问左梦晨的事,左箫宇挑着眉,回忆了一下说:“好像今天弄来了,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
雅熙一惊,连忙追问道;“是不是有木炭、硫磺,硝土?”
“好像是吧,不知道她弄了一堆干什么用的。反正据说她一个人,在屋子里鼓捣一个下午了。”左箫宇想了想,把自己知道的情报,都告诉了雅熙。
该死!左梦晨,你居然敢!雅熙眉头紧皱,咬着下唇,沉吟片刻,说到:“莞儿,你去看看她在干什么。别惊动了她。”
话音刚落,女子来去如一阵风。
雅熙放下手里的西瓜,净了手,坐在那里沉思。
“好了,妹妹。不管她在鼓捣什么,我有一百种办法让她鼓捣不成。别愁了。”左箫宇的话让雅熙一愣,不由想起了很久以前网络上大火的叶良辰,不禁笑出了声。
左箫宇不知道,自己的话有什么好笑的。但是见妹妹笑了,也就放下心来。
莞儿的动作很快,面无表情地叙述着,自己观察到的东西:“几样东西磨粉,汇合,用火石去点。”
莞儿的声音没有什么起伏,却让雅熙的心一沉。半眯着眼,向莞儿吩咐到:“莞儿,你最近紧紧的盯着她。若是她做时脸上流露出喜悦,又或者开始一气做好几份。你便偷偷在粉末里撒些水,然后回来禀报我。”
沉默的女子答了声是,便消失在雅熙的视线里。
雅熙是知道莞儿的身手的,只是还是忍不住担心,一连几天被噩梦惊醒。
一晚,雅熙又做了噩梦,梦里尸横遍野的景象再次把她惊醒。起来灌了一杯凉茶,坐在椅子上,平复心情。
忽然,屋内一阵异动。一身黑衣的莞儿,出现在雅熙面前。用波澜不惊的声音,向雅熙叙述:“日落前,做了很多份。已经在里面加了水,手法隐秘没有被发现。现在她往城外去了。”
雅熙一下子站起来,眉头紧锁,当机立断道:“莞儿,带我过去。”虽然正常情况下,炸药受了潮,就不可能响了。但是她必须亲自去确认。
莞儿闻言,蹲下来,示意雅熙上来。雅熙也不矫情,随手抓起一件披风,就伏到她背上。
雅熙较莞儿而言,身形略娇小,但也相差不大。莞儿轻功前行时,却如履平地,毫不受影响。
大约一刻钟的时间,雅熙就隐约看到夜幕中,在不远处的地方站着几个人,其中一身白衣的左梦晨,尤其扎眼。莞儿一个飞身,带着雅熙上了一边的一棵树。
虽然树枝叶茂密,但是雅熙坐在树干上,却没有怎么被影响视线。他们像是围在一起嘀咕什么,有一个人揽住左梦晨,左梦晨也不反抗,反而顺着力度靠在他的怀里。看身形,雅熙觉得很像是九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