值得一提的是,郭梁那次考试的成绩非常好,甚至超过了过来雅熙的预期,进入了前一百三十名。后来郭梁确实没有提过让雅熙转班的事情,而且后来也一直为雅熙的计划添砖添瓦。有雅熙的全校第一的名头,还有郭梁这样的一个成功的案例。
大家的学习的热情空前高涨,后来几次考试中,排名的班级顺序越来越混乱。前五十名中,不仅出现了C班的同学,甚至还有几匹D班和E班的黑马。
成绩的最高分甚至突破历史新高,雅熙的行为也终于让学校方面从观望转到台前。于是一次考试后,雅熙终于被请到了校长办公室。
☆、第二百一十章 从A班到F班22
“高同学,真的是十分优秀的同学啊。”校长坐在办工桌后面,眼镜后的目光别有深意。
雅熙当然没有傻到认为他是单纯地在表扬自己,便没有接话,只是目光平静地望着对方。
“只是可惜,高同学年级还小,有些东西还是不明白的。”头发花白的校长眼神突然锐利起来,如同一把尖锐的钢刀。雅熙静静注视着他,似乎没有察觉到对方眼神的变化。
老校长也看出雅熙没有被吓到,便又放松了表情,发出低沉的笑声:“高同学,比我想象中要沉稳。”
“校长,过奖了。”雅熙抿着唇露出一个清浅的笑容,垂下眼睑,摆出乖巧柔和的样子。
“你可知道,学校为什么把同学们按照成绩等级严格划分。”校长敛了笑意,眼光深邃。
雅熙抬眼看他,露出更加柔顺的笑容,洗耳恭听他的解释。
“金字塔的底端是需要人的。”老校长扔出一句没头没尾的话,没有继续说下去。
两人僵持了许久,雅熙终是勾着嘴角笑了,道:“校长很在意上下的归属?金字塔更高不好吗?”
“但是那代表着不安定,我已经老了,喜欢稳定的环境。”老校长笑得格外慈祥,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校长,想要我做什么?”雅熙不愿再与他打谜语继续纠缠,直接把心中所想问了出来。自己一直在他的眼皮底下做事,对方也一直大开方便之门。所以雅熙知道这位多半是不反对的,这次叫自己来肯定是有什么要求。
校长眸中精光一闪,放下茶杯,面容更是慈祥:“你是我带过,最聪明的学生。”他顿了一下,见雅熙似是没有什么反应,又继续说道,“有几所兄弟院校想要请你去做交流生。”
雅熙心里一跳,面上却不露声色:“校长的意思那?”
“好东西,当然要大家一起分享。”校长笑得像一只狡诈的老狐狸。
她没有回话,没有说好,也没有说不好。她垂着眼睑,让人看不清眼中涌动的情绪。
“我知道你是担心你们的班的同学,既然想要水活起来当然要,多余的屏障自然会去掉的。”校长见雅熙仍然有顾虑,便开口继续说道。
雅熙抬眼看他,眉毛微挑:“此话当真?”
“千真万确。”校长没有因为雅熙的质疑而不满,反是笑得更加开怀。
对方已经说到这个份上,雅熙没有再纠结:“校长既然说了,那我定是要做的。”
“你是个聪明的孩子。”
雅熙笑了笑,起身道别。她从办公室一出来,迎面就看见了站在外面的郭梁。
“怎么样?没事吧?”郭梁赶紧迎过来,面上有些担心。
雅熙看出他眼中深深的担忧,不由露出一个笑容。她没有回答,然而自顾自地往前走。
郭梁不明所以,但是还是亦步亦趋地跟着雅熙。
“郭梁,你知道为什么学校要那么保护学习好的学生吗?”路途近半,雅熙突然扔出来一句话。
郭梁一怔,半天不知道怎么回答,最后只憋出来一句:“因为他们更有前途吧。”
“你听说过阶级固化这个词吗?”雅熙望着前方,目光平静。
“阶级?固化?”他皱起眉头,面上是明显的不解。
“社会学把社会的层次结构中处于不同地位的社会群体称为社会阶层。各阶层之间流动受阻的情况称为阶层固化。”雅熙随意地吐出一段专业的解释,面上的表情仍然没有什么变化。
听着雅熙的话,郭梁似乎懂了一些东西,但是却还有什么没有想通。
“好的学生拥有最好的教育资源,会更加向上,成绩会更好。学习差的被扔到一边,即使奋力拼搏也难以力挽狂澜。最终底层的人会越来越失去信心,学习好的和学习差的就会界限分明。”
雅熙知道郭梁还不能完全她之前的话,便解释得更加通俗易懂。她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唯一能改变这一点就是,学校和老师对于所有学生一视同仁,即使是那些学习不好,也应该想办法挖掘他们其他的闪光点。郭梁,学习不是唯一的判断标准。”
她的话像是一击闷雷,突然地炸响在郭梁的脑子里。他愣住原地,喃喃出声道:“可是……为什么……”
雅熙也顿住脚步,她没有回头,声音里带着些叹息:“你应该知道的为什么的。”
郭梁愣在原地,半天没有说话。雅熙也没有打算继续解释,她只是背对着郭梁站着。
突然雅熙回头,郭梁也像是有所察觉抬头望过去。有一阵风吹过,把她的头发吹得有些杂乱。
“郭梁,我要走了。”雅熙的声音不大,仍然带着初次见面时的绵软。
郭梁惊异地瞪大了一眼,不可置信地看着雅熙,他不自觉地上前一步。而两人之间还隔着几米的距离,雅熙站在他伸出手也无法触碰到的地方。
“我可能不会在回来了。”雅熙知道自己的身体又开始恶化了,加上连日的疲劳,身体更是每况愈下。大概不过几个月,她就要回到事务所了。
她曾经问过自己,自己是不是喜欢郭梁的?答案很明确,是。她是喜欢的,就像之前喜欢公子一样喜欢,就像喜欢李昱一样喜欢……
“为什么?”郭梁动了动嘴唇,声音有些无力。他知道雅熙不是迫不得已的,这是她的选择。
“因为……”因为我们终究是要分开的。
雅熙后面的话没有说出口,但是她的眼神,郭梁却一下子读懂了。很奇怪的是,他心中没有撕心裂肺的痛,反而莫名地觉得他们还会再见面的。
雅熙看着郭梁呆愣的神情,心中有些酸涩。这段时间她有刻意地疏远郭梁,得到后再失去,真的是一件残忍的事情。
她忽然明白了,为什么背负着记忆的人才是最痛苦的。因为在你还在之前的温暖中几乎溺亡时,对方已经什么都不记得地抽身而去。她不想要痛苦,便不要再开始。
☆、第二百一十一章 从A班到F班23
郭梁也没有想到,雅熙说得分离来的这么快。快得他来不及反应,一切都已经发生。
他第二天来到学校,想要再再和雅熙谈谈的时候,却得知对方就已经坐上离开的飞机。
他才恍然发现,昨天或许就是他和雅熙的最后一次见面。他失魂落魄地坐在椅子上,半天没有回过神。
“怎么了,魂丢了?”
旁边突然出现了一个声音,郭梁一愣,转头看过去:“卤……刘俊,你怎么来了。”他见到对方的一刹那,卤蛋两个字差点脱口而出。郭梁反应得很快,把后面的一个字咽了回去,转口道。
“想叫卤蛋就叫吧,小美女总是那么叫,我也习惯了。”被叫做卤蛋的光头男,转身坐到桌子上,随意地开口道。
“你怎么会过来?D班的事情忙完了?”郭梁疲惫地闭上眼,揉了揉太阳穴。
卤蛋勾起嘴角,斜眼看着他:“听说小美女走了,我过来看看你死了没有。”
郭梁的动作一僵,他半眯着眼看着卤蛋,突然露出一个笑容:“哪有那么简单。”
“怎么不容易?我看你现在就快了。看看你自己这幅半死不活的样子。”卤蛋撇撇嘴,语气中满是不屑。
郭梁没有发火,反而整个人都委顿了下来,趴在桌子上,长出了一口气。
“凤凰怎么和老鹰在一起。”卤蛋看他颓废的样子,突然吐出来一句话。这么一句莫名的话,引得郭梁抬眼来看他。
“你不让她离开,难道想要剪了她的翅膀,硬留在你的身边不成?郭梁,我说过你和雅熙不是一类人。她的世界更加宽广。”卤蛋偏头看着窗外,脸上是难得的严肃。
他似乎在看很遥远的地方,声音压得有些低:“你要不就变成能飞上九重天的鹰,要不就仰着头看着她飞吧。行了,把你的死样子收起来。下周的教学你申请教室了吗?”卤蛋收了深沉的样子,转头来看郭梁,眸中布满了嫌弃。
郭梁沉默了很久,他也转头看着辽阔的天空。许久之后,他突然说了一声:“我知道了。”他站起身,面上似乎轻松了不少,“教室已经申请了,主讲的人还在寻找……”
卤蛋看见郭梁恢复了正常,心中也不由松了一口气。两人就讨论起相关的事情,你一言我一语地交流着。后来的日子更是忙碌,郭梁似乎把雅熙离开时的事情,抛到了脑后。
时间如白驹过隙,一年似乎一晃就过去了。而一年后的今天很多事情,都变得面目全非。
“我说得大家都明白了吗?”高大的男子站在长桌的一边,双手撑着,目光锐利地扫视全场。
长桌两边坐着的人皆是面色一整,齐声回答明白了。
“好。散会。”男子吐出了几个字,然后坐回到椅子上,低头翻查起手边的文件。
屋里的人很快就散去了,男子似乎放松了些,脸上透出倦意。
“叩叩”突然出现的敲门声,让男子不由皱起了眉,他坐直了身子,望着门口沉声说了句请进。
一个娇小的女孩闪身进来,她白净的脸上仍显稚气。对上男子的延伸后,似乎十分紧张。女孩快速地看了男子一眼,怯怯地开口道:“会长,我雨伞落在这里了。”
女孩声音里的颤抖落到男子耳中,男子的眉头皱得更紧了。自己有那么可怕吗?
不成想,他皱紧的眉头让女孩更加紧张起来,她咽了口口水,说出的话结结巴巴:“会……会长……我马上走……”
“自己找吧。”男子见她害怕,便放柔了声音说了一句,然后低下头继续看着手里的文件。
女孩几乎一眼就看见了会议桌旁的雨伞,她几步跑过去抓住雨伞,转身就准备离开:“会长,再见!”话音未落,她就逃命似得奔向门口。就像是晚出去一刻,她就要被怪兽抓住一样。
“等等。”
男子低沉的声音突然响起,女孩的动作一僵,一张清秀的小脸皱在一起,她垂下头,然后慢慢地转过身:“会长,还有什么事吗?”
“把这份文件给校长送过去。”男子没有抬头,只是把一个文件拿出来往前推了推。
女孩快步过来,拿起文件,道了一声会长再见,下一秒就奔出了办公室。听到关门的声音,男子诧异地抬起头。见女孩已经消失在屋子里,不由无奈地笑了笑。
已经跑出来的女孩靠在外面的墙上,大口地喘着粗气,一副惊吓过度的样子。
“有那么可怕吗?”等候在外面的短发女孩,看她这幅狼狈的样子,不由挑着眉问她。
“学姐,你要不害怕,你就自己去拿伞啊!”女孩撅起嘴,把雨伞往短发女孩怀里一塞,然后转身就走。
“学妹别生气嘛。你那么可爱,会长他又不会拿你怎么样的,他对萝莉一向是十分宽容的。”短发女孩连忙伸手来拉她,脸上带着讨好的笑容。
作势要走的女孩一愣,转头来看:“会长是萝莉控?”
“不是啦,里面有很多的故事的。”短发女孩撇撇嘴,正好看见女孩怀里抱着的文件,便转移话题道,“这是什么?”
“这个啊?会长让我把这个文件送去校长室。”不谙世事的女孩真的一下子被转移了注意,讲解起怀里的文件。
短发女孩趁机讲起了其他的事情,两人边说着边往校长室走。
“学妹!”短发女孩突然惊呼一声,然后用力一拽把女孩拉到了墙角。
女孩拿着文件,一脸的不知所措,眨眨眼睛半天没有回过神来。见短发女孩放松下来,她便小心翼翼地开口:“学姐,怎么了?”
“你看看那是谁。”短发女孩摸了把额头的虚汗,努了努嘴,示意女孩去看。
“那不是会长吗?”女孩快速地跑过去瞄了一眼,然后惊疑万分地奔回来。虽然隔着百米,但是她还是一眼就看出来那是他们的会长。
倒不是她的眼神好,主要是会长一直穿着老式的校服,红彤彤一身十分显眼。
☆、第二百一十二章 从A班到F班24
“还好会长要毕业了,不然我非被吓出心脏病不可。”短发女孩长出一口气,心有余悸地瞄了一眼远处的人影。
女孩又趴到栏杆上看了几眼,见红色的人影转进树林里不见了踪影,便充满好奇地问道:“学姐,会长这个时候去北区干嘛?”
“啊?啥?”短发女孩做出没有听清的样子,想要把这件事带过去。
但是已经被引起好奇心的女孩,当然不会轻易地放过她,拉着衣角一通撒娇。
“我告诉你也行,但是你可不许告诉别人。至少不能说是我说的。”短发女孩实在是被缠得没办法,便松了口。
“行行行!学姐,我保证不往外传!”女孩举起手,一副要发誓的模样。
短发女孩看了看她,明显是不信任的。但是她想起女孩缠人的功夫,叹了一口气,认命地说道:“其实也不是跌宕起伏的故事。就是有一个学习特别厉害的学姐转学进来,但是意外地进了F班,而那个时候会长的班长……”
她还没有说完,女孩就惊呼一声打断了她:“什么!会长以前是F班的?会长不是一直都盘踞年级前五吗?”
“那是后来的事。”短发女孩恨铁不成钢地瞪了她一眼,又继续说道,“据说那个学姐长得漂亮,气质也特别好,更重要的时,她几次拿到了年级第一。你应该不会不知道以前的学校是什么样子的吧?”
“很……很压抑……”女孩回忆了一下,吐出了一个词语。短发女孩看了她一眼,点点头:“学校会变成现在的样子,很大一半都是学姐的功劳。”
“哦。”女孩张开嘴发出了一个长长的哦,然后想到了什么开口问道,“那个学姐去哪了?为什么我没有在学校见过她那?还有会长……”
在她要提出更多问题的时候,短发女孩打断了她:“听我接着说。但是变革是需要付出代价的,学姐和校长交换了条件。要求所有的学生资源相等,不论学习好坏,都给他们创造出相等的教学环境。但是学姐也为此去做了交换生,再也没有回来。”
“那会长和那个学姐的故事那?”女孩听了半天没有听到自己想要的八卦,便不死心地继续问道。
“其实没有什么故事。据说他们根本没有在一起过,一切都是会长的单相思。你知道会长去北区做什么吗?”短发女孩顿了顿,没有等女孩猜测,就揭晓了答案,“他是回去看看以前的F班。不是今天一天,而是每一天。不论刮风下雨,会长每天都会去一趟。据说,那是学姐和他一起生活过的地方。所以他要一直守着,守着那份没有开始的爱情,守着那片记忆的废墟。”
“学姐,你后面的句话好文艺啊!”
“后面那句话不是我说的,是我看到的。之前会长总要去荒废的北区,一次我实在好奇就跟着去了。会长也没有进小楼,就是在楼前的石头上发呆。等会长走了,我偷偷去看了。这句话就刻在那块石头上,我也不知道是谁刻的。”
两个女孩的话题很快就岔开了,满足了好奇心的人也开始谈起了其他的话题,她们一起把文件送到了校长办公室,女孩突然想到什么,开口问道:“对了,那个学姐没有回来过吗?她不是交流生吗?怎么会不回学校那?”
听见她的话,短发女孩停住了脚步,眼神有些恍惚。看着学妹天真的脸,她实在不知道应该怎么把那两个字说出口。
女孩也察觉到她的异常,便回过头奇怪地看她。停了半天,她没有忍住试探性地喊了一声:“学姐?”
“因为那个学姐……”短发女孩话说到一半,声音突然哽住了,她长出了一口道,“因为她已经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