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为君怜 完结+番外完本[古耽]—— by:坑锵坑锵

作者:坑锵坑锵  录入:03-16

“……没事。”冷青翼粗喘着气,疼得厉害,满额的汗水,面色煞白,“一直默念红姑姑教的心法……呃……”
药落伤处,冷青翼忍不住闷哼,上药时自是看得清楚,腹内跳突不歇,痉挛不止。昨日误伤自己,尚未复原,今日马背上不断颠簸冲击,自是伤上加伤。
“……”莫无抬手要用息转心法,却被冷青翼制止,“只是疼……忍忍就好……你处理一下……自己的伤……”
“有内力护体,只是皮肉伤。”宽阔挺直的背上,赫然插着两支箭羽,一支在肩,一支在背,莫无反手拔了,虽伤得不重,却也有伤口,会流血。
“转过身去……我帮你上药……”冷青翼拿过药瓶,吃力地撑坐起身子。“……把上衣脱了。”
莫无依言照办,露了满背的新旧伤疤。
有些人,痛了,不会说。
“我们……说好了。”冷青翼小心擦去伤口处的血污,将药粉洒上,见着莫无微微绷直了身子,眸子里漾着担心,唇边却仍旧挂着笑意。
“嗯,说好了。”莫无不给冷青翼太多伤感忧愁的时间,伤处已上药止血,便重新穿了衣物,整装待发。“你说?5 幕埃叶蓟峒堑谩!?br /> “……”冷青翼压着腹部,微微前倾,头靠着莫无胸前,听着那一下下有力的跳动,笑得温柔,“还有很长的路……要一起走……”
“信我。”莫无双臂用力,将冷青翼抱入怀里,环顾四周,打量地形,“我们走。”
真正的亡命天涯开始时,却不怕了。
脚下一条不归路不见尽头,却相视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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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王妃,您这几日可见着王爷?”跪伏于地,肖奕心中不安。
“王爷朝中有事,已有好几日未归,黯月有事?”甄嫣微微叹息,好好的“后日之约”,生生因着朝廷突发的那点破事儿给搅了。
“……”肖奕身子一僵,脸色变了变,“王妃,黯月斗胆乱说……王爷,真的在朝中?而不是去了边关吧……”
“什么?”甄嫣端着茶盏的手倏然停住,心中骇然,“不,不会吧,王爷和我说,是朝中有要事……再说,这皇上不是下令,不得出京城……”
“还是劳烦王妃赶紧问问宫中之人。”肖奕暗自握拳,心下已是百转千回,“不怕一万,只怕万一,若是王爷将那妖人带回,恐怕王妃就……”
“就如何?!难道本王妃还不如一个处处背叛王爷的祸害?!”甄嫣轻咬下唇,话虽说得强势,但心底已是不安,“上次安排的那人,不是说很厉害,怎么没有杀了那个祸害?!”
“王妃有所不知,那妖人诡计多端,加之在他身侧护着的男人武艺高强,想要除去,十分不易。”转念几次,肖奕又起歹心,“为今之计,王妃应当先找到王爷,黯月早些时候对付那妖人,还有几个结识的江湖朋友,让他们出手去杀那妖人,也是保险,只是银两打点……”
“这些黯月不必操心,便去办吧;王爷的事儿,大约明日便知。”甄嫣捏紧了手中的帕子,心中似是已经猜到明日的结果。
为了那人,对她不冷不热,若即若离。
为了那人,毁了“后日之约”,还有欺骗。
为了那人,以身犯险,罔顾皇命。
为了那人……
那是什么样的人?!一定要除去!否则自己永远无法入得王爷心里。
第一百二十四回:罔所顾忌
林子里,光线昏暗,脚下处处危机,莫无走得步步谨慎。
寸草不生的黑色平地,水苔藓布满的危险陷阱,一步走错,便是陷入泥沼,万劫不复。
“莫无……沿着树木生长的高地走……还有石南草,也可以走……小心……”书中有云,树木和石南皆长在硬地上,不过春季刚来,草木枯损,视线不明,自是分辨困难。
“知道。”莫无放缓了速度,欲速则不达,半分鲁莽不得。
“等一下……前面的路……太平整了……可投石……问路……”
“莫无……当心左侧……跃不过去,换条路……”
“别急……幸好没走……好险……”
“莫无……”
冷青翼虽在莫无怀里,却是损耗着心力,腹内翻搅不歇,默默压着,暗暗忍着。
“我们休息一下。”莫无停下脚步,站立一处,环顾四周,平地暗藏深渊,走了许久,林子才走了一半不到。
小心放下怀里的人,冷青翼弯着身子,站不住,莫无揽着他,掌下带着内力,贴合其腹部,稍稍安抚那些因紧绷心弦而不断叫嚣的内腑。
“好像……也不是很难……”冷青翼勉力笑着,回首去看走过的路,有惊无险,并未沾到半点泥潭,如此这般走下去,走出林子应是没有问题。
“我们不该去陆家。”莫无看着冷青翼的难受模样,心想若是仍旧跟着云叔,一路马车平地,定是少吃许多苦。
“陆家是最后一搏……”冷青翼心中想的却是别的事情,看着莫无,轻轻笑着,“边城定是天罗地网……若是陆家相助,或有机会……否则,云叔他们护不了我们。”
“……”莫无不言,一双眸子,掩着暗沉。
“陆羽明是武林盟主,也是你舅舅……于公于私,都不会待见我……所作所为,也是情理之中……你别太往心里去……”冷青翼伸出手,抚了抚那人不知不觉皱起的眉。
无论如何,那是莫无的家,莫无的亲人。
生时,当珍惜。
“你爹爹为救你耗尽功力,你师父为救你娘,也是损耗极大,还有你舅舅为你逼毒也是不遗余力……如此说来,其实他们……”冷青翼一点点地说,说着事实。
陆家,其实是温暖的,若不是造化弄人,世事难料。
“好了,不必再说。”莫无微愠,收了内息,重新将冷青翼抱起,“谁也不能伤了你。”
“……”冷青翼靠在莫无怀里,笑出了声音,“拐走了你,如何不是我伤了他们……”
莫无不再搭腔,抱紧了怀里轻颤的身子,继续前行。
路还很长,只怕笑得太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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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风向刚好,毒烟已经向林子里散去了。”浸湿的黑布遮面,官兵打扮的男子立于马前,拱手相报。
“传令下去,所有人原地休整,待到毒烟散尽,找了边城里熟路的人带着,再进树林!”马上坐着的人,眯起了眼睛,那位大人说了,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但愿那两人不要陷进泥潭里才好。
“大人,您要的图纸。”又一个手下走来,恭敬地递上羊皮纸,纸上绘着云霄山的路形,“穿过这片林子,就是云霄山山腰,沿着山体有一条非常窄的路,人只能紧贴山壁前行,但山风很大,十之八九落下深渊,那两人皆有伤,估计知难而退……”
“哼哼,先出了林子再说。今日天助我也,大风顺向,我们也不必等太久。”看着浓黑的瘴气随风渗进阴暗的树林,马上的人,一副舒心模样。
“……”手下几个也随着看过去,虽为朝廷卖命,但对两人遭遇,多少有些唏嘘。
瘴气,并非猛毒,吸入者多是头痛胸闷呕吐腹胀,大病一场。
这是说常人,对于冷青翼来说,这污浊之气,无疑是足以致命的。
莫无将冷青翼的脑袋按在自己胸口,尽可能掩住他的口鼻,然后再顾不得寻路而走,飞跃的身影,只为避开身后越来越浓郁的阴霾。
“咳咳……呃……”冷青翼尽力憋气,却还是需要呼吸,即使将自己的脸深埋在莫无的胸口,仍是避不开那些无孔不入的瘴气。胸口闷痛,喉间干涩,似是有人勒着颈间,呼吸不畅,胃腹翻搅,烦闷欲呕,按压之下硬若顽石,愈发难受。
“……”莫无虽有内功心法,可以暂时闭气,但也满头是汗,浑身紧绷。
且不说怀里之人痛苦难受的反应,单是脚下几次差点深陷,就让他心惊胆寒!若不是借力于那些残破的树枝、石块,真不知已在哪里终结,再也无法前行。
“嗯……呃咳……”冷青翼已是竭力忍耐,奈何意识渐渐松散,口鼻间吸入的瘴气越来越多,人也越来越软,眼见就要支撑不住。
莫无心中焦急,脚步不停,奈何软泥深潭处处,终不似往日里速度,渐渐身侧雾蒙蒙一片,浓重的瘴气将两人包裹其间,似是即便有神力,也过不了此劫。
“咳咳……咳咳……唔嗯……莫无……”冷青翼竭力抓住最后一丝神识,整个身子痉挛般蜷缩在莫无怀里,说话会让瘴气更加肆无忌惮,但如今还有最后的希望在他的心里,不得不说,不说只能是死,“茅苍术……找……阳坡……或半阴坡……灌丛群……嗯呃……烧了……可驱……瘴……”
莫无不疑有他,环顾四周,选了大约的方向,疾速而去。
冷青翼抓着莫无衣襟的手渐渐松开,眼眸是张着的,却是什么也看不清了,茅苍术是最后的一点希望,也不知道这片林子里有没有……
手下已经无力,一直用按压腹部带来疼痛保持清醒的做法似乎也已无甚效用,一片空茫里,倒是觉得浑身一松,所有的痛苦沉闷一散而空,极乐在前,他却微微笑着,摇头。
不向前,因为那人还在身后。
憋住的气一直未松,有力的脚步一直未停,怀中之人心脉未断前,他一刻未想过放弃。
内息始终笼罩在那人心口,所有的颓势不去管,唯心疾不可发,发了则再难回天。
那些野生的草木,莫无根本无法辨识,取了包袱里的火折子,一把点燃,火苗未起,浓烟就滚滚而来,莫无蹲下身子,将冷青翼紧紧护在怀里,烟雾阴霾相遇,几乎看不见两人的身影。
或是奇迹,或是天意,或是不顾一切的生死不离。
冷青翼醒来时,两人已是出了林子,豁然明亮的天地,刺得他眼睛发疼。浑身无力,像是被马车碾压而过,呼气吸气间,胸腹抽痛,喉咙里似是燃了火,干涩刺痛,发不出声音。
“没事了。”莫无的声音里满是掩不住的疲惫,为将冷青翼身子里那些污秽之气清除干净,息转心法整整坚持了半个时辰不止,内力损耗太多,自然力竭。身后两处箭伤,早已撕裂,伤口黏着衣物,湿热透了整个后背,如此山间风一吹,只觉得冷。
没事了。
眼前的人渐渐清楚,冷青翼虚弱地笑了笑,口不能言,便吃力地拿了莫无的大掌,用手指在掌心写了四个字:亏得有我。
莫无看着那张轻松顽皮的笑脸,不觉也勾起了唇角。
携手度过的劫难,不苦反甜。
“或许会有人追来。”垂首轻啄那人苍白的唇,相望的眸子里,眷恋情深,“但我们要休息一下。”
“……”冷青翼点了点头,偎依在莫无怀里,无畏无惧。
“在我们身后就是云霄山,只有一条险路可行。”两人背靠着一块大石,微微挡住了身后的山风,“我背你。”
冷青翼又点了点头,在摊开的大掌上,微微犹豫,写了个“重”字。
长卷的睫毛稍稍掩下,这一路不是抱就是背,想起来便觉无力得很。
“不重。”莫无收紧双臂,将怀里的人搂得更紧,下颚抵着那人发顶,脸上笑意更多,说不出的满足,“亏得有你。”
“……”冷青翼傻傻呆愣,脸微红,冷漠杀手难得一见的温柔,直教人甜到了心眼里。
“我想睡一会。”莫无靠着大石的身子微微下滑,将头搭在冷青翼肩膀上,鼻间散着那人独有的气味,让人安心。
我陪着你。
手掌里传来那一下又一下认真的笔划,心神彻底松开,莫无似有若无地嗯了一声,便缓缓睡去。
终究是人,会累,会疼。
冷青翼感受着肩膀上微沉的重量,看着不远处如噩梦般的林子,忽然觉得,这一生哪怕下一刻便终结,心中也是了然无憾了。
那些毫不留情的追捕,逼迫着他们经历艰难险阻,心与心越靠越近,景阳大约不知如此失策,若是知道,又会如何……
生死由命,心由人。
崩裂的伤口,没有力气去处理,鲜红涓涓流淌。
冷青翼抬起左手,看着手上的猩红,小腹伤处如此反复崩裂,照着医书上的记载,日后就算好了,怕是也要留下病根。肠胃虚寒,动不动便会腹痛,加之本就有心疾,如此农舍小屋里,还是病恹恹的模样,可怎么好。
到时候,莫无做些体力活挣来的银两都用来给他买药,可怎么好?
到时候,他想做做村子里的夫子,教些孩子读书,莫无却因此不应允,可怎么好?
到时候,那个什么的时候,到了关键之处,却被发现旧疾发作,戛然而止,可怎么好?
到时候……
一边想着,一边笑,眼前的路那么窄,可心里的日后却那么宽。
官兵大人们一路冲出林子时,看到的便是两人靠坐着大石,相拥而眠的模样。
唇角都带着笑,柔和得一如春日里的风,似是对那些追捕、危机、生死、苦痛……
统统,有恃无恐。
第一百二十五回:击搏挽裂
警觉。
想要一起活下去的心,无比坚决。
几乎是官兵们冲出林子的同时,莫无和冷青翼醒了。
不仅是醒了,而且是瞬时清醒,像是所有的虚弱都只是假象,绷紧的身子,蓄势待发。
来者,三十九人。
弓箭手十人,卫兵二十八人,凌驾诸人、群龙之首者一人。
两人睁眼时,正看到这三十九人,训练有素的排兵布阵,半点不乱,丝毫不慌。
弓箭手立于高地呈一排,张弓拉弦,直指猎物所在;卫兵晃着手中大刀,与弓箭手相错而立,站成两排,不掩前者箭程,扑涌之势已现;而为首之人,背手而立,头高昂,目下望,盯着穷途末路的两人,宛如手拿生死簿的阎王。
“擒贼先擒王。”冷青翼吃力地说。
“好。”莫无冷冷地应。
心有灵犀,一点通。
“给我射!!”
阵已布好,百废待兴,无须废话等待!这一声命令,下得凶狠残虐,不带一丝拖沓犹豫。十支箭,支支精良,瞄准了方向,直飞而去,嗖嗖声震荡于风中,坐拥的二人宛如箭靶垛子,转眼就会变成蜂窝子!
路未到尽头不好说,人未曾放弃不言堕。
冷青翼向前倾了身子,莫无拔地而起!
一切看似很难,其实又很简单。
莫无要看的,是射箭的十人和十支箭,其他无关。
冷青翼要看的是剩下的二十九人,其他无关。
两个人四双眼,看三十九人,十支箭。
说起来简单,又似乎很难。
难与不难不必多说,但看结果!
莫无立于冷青翼前面,他有两只手,一手为防,一手为攻。杀器弯月刀为防,断箭羽,护两人;看似空着的左手为攻,挥动间,弓箭手逐一哀嚎着倒下。
不是多么玄,妙不可言,石子为器,毁人清明,夺人性命,如此而已。
遍地最不乏之物,被利用的恰到好处。
双方距离不过十丈,损耗枯竭的莫无是人不是神,十支箭拦住了七支,十个弓箭手死了八人,已是堪堪极限!
左肩和左腹各中一箭,还有一箭,震歪了方向,却未能拦住。
箭羽越过莫无,直直射向身后之人。靠坐着的冷青翼躲不开……索性不躲!看也不看一眼,一双眼紧盯着二十九人,眨都未眨。长箭钻入瘦削的右肩,带着滚烫灼热,旋转着向里,埋入血肉,他只是皱了皱眉,咬了咬唇,再无其他。
……其他无关!
一切说来话长,其实不过一瞬。
“青翼!”
“后排左侧起第四人!”
两人的声音,干涩粗哑,在风中碰撞到一处,几乎破了音。
被点名之人,惊慌失措,浑身哆嗦,有权有势有前途,自然比谁都怕死,不想死!
“走好。”端平的弯月刀,莫无杀人,习惯了的姿态。
箭羽已拔除,左肩左腹伤口渗血不知,不远处被鬼盯上的人,逃不掉!
“一群废物!还不速速护我!”
后排左侧起第四人,卫兵打扮,手握大刀,却是真正的为首之人。
莫无先前种种,自是与来者计划不同。危急之下,那假扮的发令者和多数官兵,下意识转头望向同一人,这是根深蒂固的奴性,异变生,便等待下一道指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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