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是京城的采花大盗!”
“采花大盗?长得这么丑,那些被抓的姑娘不得吓死?”
“咦,这边这个长得好像还挺帅!”
无忧偷偷摸摸的下了车,跟在一天后边来到画像处,看到一天那惊慌失措摸胡子的模样,心里笑道,这画像如此简陋,真怀疑到底能看得出谁是谁吗?如果我一露笔,说不定这些官府衙门都得请我去当画师!
一天正郁闷的摸着自己的脸,沮丧的想自己是不是真的很丑,一扭脸就看到笑的一脸得意的无忧,赶快把她拽了过去:“你不好好在车上,出来做什么!万一有人接近马车发现师父就完了!”
“谁没事去看马车啊,排这么长的队伍,也不知道几时能进城……”她不满的嘟囔着来抗议师兄对她的埋怨。
一天一边拽着她往马车那儿走,一边笑话她:“你还想进城?哦对,那晚师父给你戴了面具,这画像上倒是没有你,你可以随意进城,我们,哼!”
“你们怎么就进不得了?”无忧指指他的胡子,“你这一贴胡子就跟咱越人谷外边庄子里收粮那个瘸腿二麻子一样,又老又土的,谁能想到你是邪教组织的大魔头的头号弟子?”
“你说啥!小兔崽子不想活了不是!”他拎着无忧像拎小鸡一样把她塞进了马车里,车板明显晃了两晃,躺在车里的九天魔尊的身体也随着车板晃了两晃,随即鼻子里流出两道血来。
“啊!”无忧吓得大叫一声。
一天赶忙掀开门帘问:“怎么了怎么了?”
“师父!师父又流血了!”
两人惊慌失措的一通折腾,九天魔尊也没什么气息了。
前方忽然一阵嘈杂声,一天掀开帘子一瞧,一队士兵拿着几幅画在排队的人中一一对照,看来是在找他们。他赶紧下了马车,牵着两匹马往回走,所幸那一队人马忙着盘查,没注意到离的还远的他们,让他们钻了空子逃离了现场。
马车又一次停在了林子里,车里半天没了动静,一天掀开门帘:“师妹?”
只见无忧趴着身子,压在九天魔尊的身上,一手撑地一手捏住他的嘴,自己的双唇紧紧贴着他的唇上。
一天如同看到了鬼一样,呆呆的站在那儿,手里的帘子随之滑落,把车门遮的严严实实。
无忧正努力的在往师父嘴里吹气,外边突然爆发出“哇——”的一声,一天哭天抢地的“噗通”跪在马车边,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大喊:“师父!你看看你教出的这个不孝的逆徒,连您的遗骸也不放过……呜呜……”
林中的鸟儿顿时惊起,呼呼啦啦飞起了一大堆。无忧头疼的放开师父,出了马车冲外边吼道:“师兄你做什么!我这是在救人!”
“救、救人?”一天抹了一把鼻涕,一脸泪痕深痛恶觉的说,“谁不知道你整天不学无术,你师姐虽不好好练功,还赖好跟着曹老儿学了点医术,你说你救人,你跟谁学的救人!师父尸骨未寒,你这是在亵渎!师门不幸啊!啊啊呜呜……”说罢他又哭了起来。
“谁说师父死了!”无忧压低声音看看周围,还好没有人,“我刚才给师父渡了两口气,你快上来瞧瞧,我看着还有气儿!要不现在赶紧进城找个郎中,或许还能救下一命!”
一天听到这话,拿袖子狠狠擦了擦眼泪,踉跄着脚步爬上了马车。他是看不出到底有没有气儿,不过既然师妹说了,也给了他点希望。于是他赶紧整理好自己的假胡子,对无忧吩咐道:“我现在就去,你、你在这儿好好等着,不准再乱跑!”
“嗯,快去吧!”
一天跌跌撞撞的跑向城门口。
无忧坐在马车里,看着九天魔尊的身体,双手凑在下巴下,苦恼的想办法。一般从高空中坠落如果头部没受到重创,那就只能是骨头摔折了,加上师父运气好被树枝挡着缓冲了降落,应该不至于这么快就摔死,除非内脏出血。想起他刚才鼻子出血的症状,无忧心里一沉,搞不好是真的内脏出血。自己又不是学医的,不会治啊!
正当她烦躁之时,外边响起了脚步声。
她偷偷掀开窗户一角,看到一个瘦小的身影正往马车这边移动。她迅速放下窗帘,往车外爬去。真是祸不单行!来人也不知是敌是友!她下了马车,悄悄在车轮边蹲了下去。
透过车轮,一双白色珍珠绣鞋出现在眼前。那人静静的站在马车边,轻轻开口问道:“车里有人吗?”是个女子!无忧心头一紧,捂住嘴巴,生怕那气息被对面的人察觉到。不过这声音怎么听起来有些熟悉,她皱着眉头想。那女子的脚往车头移动,无忧也赶紧悄悄往车尾爬行,见那女子上了马车,她才敢站起来。刚站起来,只听里边一声巨吼:“师父!”
啥?无忧赶紧掏掏耳朵,以为自己幻听了,直到马车里又传来急切又熟悉的声音,巨大的惊喜将她差点砸昏!这声音不是五师姐么!
她赶紧绕到车头激动的掀开门帘,眼泪差点夺眶而出:“师姐!”
随着门帘被掀开,光线一下子冲进了车里,师姐那熟悉的音容笑貌呈现在她眼前,那细细的柳叶眉,小巧圆润的鼻头和厚厚的樱桃小口,就算是扮了男装也遮掩不住那一抹娴静弱柳。
五天见到小师妹也大吃一惊:“这是怎么回事,师父怎么成了这副鬼样子?你怎么也在这儿?不是到京城去了吗?”
“哈哈!”无忧的担心紧张被一扫而光,脱口毫无遮拦,“看来师父命不该绝啊!”
五天脸一沉,板起脸来教训起她:“你又说什么混账话!赶紧上来帮忙!”
“哦哦!”无忧沾了把激动的泪水,爬上车去,“大师兄去城里找郎中了,师父从悬崖上掉下去,眼看着就、就快……”
只见五天一手顺着九天魔尊的胳膊往下摸去,一手按住他的肩膀,突然发力“咔嚓”一下,骨头发出脆裂的声响,被接上了。可九天魔尊却没有丝毫反应,这让无忧揪起心来,指着那胳膊问:“师姐,师父不会已经……”
“你别瞎说!”五天顾不得再教训她,拉过另一个胳膊接好,又查看了腿骨和背部,掰开眼皮和嘴巴仔仔细细的检查了一遍,呼出一口气,“虽然重伤,还有救!”
无忧一听大喜,高兴的一把抱住了师姐,刚才的紧张化成一串泪珠掉了下来:“我就知道……师父哪那么容易死……呜呜,师姐,你不知道,我当时明明拉住师父了,可他非要放手,要是他死了,你不知道我心里该多愧疚,还不如当时和他一起掉下去算了……”
“又说什么胡话!”五天掰过她的小脸给她擦了擦泪,“也算你们运气好,在这种地方竟然能遇到我!”
“对、对了。”她这才想起自己还没问师姐近况,连忙放开师姐,抓起躺着的九天魔尊的衣袖擦了擦鼻涕眼泪,“师姐怎么会在这儿?”
五天叹道:“一个月前,我在南边见到了小师弟,看他和人鬼鬼祟祟的不知要干嘛,我便一路跟踪他到此,进了庆城后他却眼睁睁的消失在我眼前。我在庆城找了几日,一个大活人就像凭空消失了般竟然到处没有踪迹,今天想着来城外找找,没想到遇上了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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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第17章 回城
“小师兄?”无忧心下一沉。
小师兄八天原名顾瑾瑜,是原丞相顾淮远唯一的嫡子,不过对于多年前那场势力之争她不太清楚,不明白小师兄是如何落入今天这步田地的,想起三年前舞家那场浩劫,她一直对小师兄抱有同病相怜之心。
“先不管他,大师兄进城了吗?”五天问道。
无忧点点头,嘀咕着:“是啊,这都这么大一会儿了,他怎么还没回来?”
五天沉吟了一下,不大放心:“从昨天开始,城内大街小巷贴满了他和师父的缉捕文书,他能不能过得了城门还是一回事。”
“我、我现在去找他!那画像上没有我,我能进城!”无忧抚抚皱巴巴的衣角,又不放心的叮嘱,“师姐,你在这儿看好师父,等着我们回来!”
“我功夫比你好,又懂医术,总归比你强,你放心去吧。”
无忧点点头,跳下马车,往庆城走去,城门口的队伍还在排,已经有人准备在城外安营扎寨,看这情形今天很有可能进不了城了。她在长长的队伍中搜寻着一天的身影,从最后一个人找到最前方,一天根本不在队伍里。又到附近扎堆的人群中四处找了找,还是没有,她不禁无助的想,师兄不会已经被抓走了吧!
正当沮丧不安时,身边忽然有几人聊天:“今天怎么盘查这么严?”
“谁知道,恐怕咱们排在后边的几个,都得等明天入城喽!”
“那些人也真是,拿着画像对照半天不一个人也没抓到吗,赶紧让咱们进城得了!”
“你懂什么,现在的犯人多厉害,特别是那行走江湖之人,有的还会易容术!”
“哦?易容术?讲讲……”
看来这些官兵没有抓到师兄,无忧松了一口气,心想,师兄贴了假胡子,也算易容了。他那人鬼心眼多,什么都能搞出点花样来。飞虎爪!她眼前一亮,想起一天的改造暗器飞虎爪来,说不定师兄要找个不易察觉的角落翻城墙!于是她往城墙拐角处走去,决定绕城墙一周找找。
果然不出她所料,还没等她拐过城墙西角,上空就传来号角声,士兵们纷纷吆喝:“有人硬闯城墙!有人硬闯城墙!”
看到墙头上的士兵们纷纷往东边跑去,她也迅速跟上,很快便看到一天正挂在墙的半腰上。庆城的城墙高好几丈,如果此时师兄掉下来也一定不能再跑了。墙头的士兵对着下边喝到:“什么人!”
无忧赶紧扑到城墙边,大力撒泼起来:“呜哇,你个没良心的汉子!为了躲我去见你那相好,你想出这种损招!你给我下来!下来!呜呜呜……”
一群士兵见到墙下这情景,一时都傻了眼。一天往下瞧,一看是无忧,气不打一处来,刚要骂她怎么不听话跟了过来,忽见她边哭边对自己眨眼,心中知道有意外情况,只好顺着绳索滑了下来? “不要了快跑!”
士兵们这才惊觉上当,忙对随后而来的一对骑兵喊:“人在那边,快追!”
庆城的西边是一条大河,河上还有来往货运的船,每天热闹非凡。不熟悉地形的无忧拉着一天一路狂奔跑到河边,顿时也傻了眼。
“来不及了,跳水!”两人对视一眼,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噗通”一下双双跳入水中。那水浑浊不堪,里边黄石泥沙翻滚,从小在泳池里游惯了的无忧一扎进去就晕头转向,不适应流动的活水,眼看着就要被大水冲走了,一天赶忙拽住了她的衣领子,推着她顺流而下往南飘去,这才躲过了士兵的追捕。
也不知道飘到了哪里,两人全身湿漉漉的上了岸。
“你怎么跟来了!师父呢?”一上岸,一天劈头盖脸的问道。
“咳咳、咳咳……”无忧狠狠的咳嗽了两下,终于把那浑水全部吐了出来,“你、你急什么,我遇到了师姐,她还在马车那儿等着呢!”
“小五来了?”一天疑惑的瞧着无忧,似是不信他们有那么好的运气,能在那荒山野岭遇到同门师兄弟。
无忧把事情的经过跟他讲了一遍,他才渐渐放下心来:“这真得亏老天爷相助,小五和小八竟然都在庆城。”
“你在城门口可见到小师哥的影子么?”
一天摇摇头:“我着急着要进城找郎中呢,谁在意别的人啊,不过这下好了,有小五在,师父暂时没什么大碍。”
无忧往上游瞧去,见上游一片风平浪静,也不见有追兵来,心里隐隐有些担心:“师兄,你说他们会不会搜查庆城周边,到时候别没找到我们俩,把师父和师姐抓了怎么办?”
一听这话,一天一拍大腿,惊呼:“我都忘了这茬!咱们得赶紧回去!”
说罢两人也顾不上全身湿漉漉的,一起沿着河边往上游跑去,刚跑了没两步,一天停下脚步:“师妹,这样不妥。如果我们回去,万一半路上遇到追兵怎么办。”
看得出他另有打算,无忧问道:“你准备做什么。”
一天指指河的对岸:“咱们游过去,从那边走,过了庆城再游过去。那些士兵有可能会顺着河往下游找,根本想不到咱们在河对岸往回走。”
“可是……”无忧瞧瞧那暗流汹涌的河水,刚才自己猛一下子扎进去喝了不少水,差点淹死,正心有余悸,再让她进去恐怕自己没什么把握能游过去,于是说,“我水性不佳……”
一天把衣服外套脱下,系在她的腰上,另一头缠在自己的手腕上:“你别怕,有我拉着你。”
两人就这样再次扑入河水中,往对岸游去。有了这次的心理准备,无忧很快调整好状态,跟着一天顺利浮游了过去。过了河一直走了有半日,才瞧见庆城的城墙。那城墙边的防卫状态更严了,太阳还没落山城门就已经紧闭,好多没有进城的人已经在埋锅造饭,河对岸一片炊烟升起,引得两人的肚子咕咕叫了好几声。
“再走一段路咱们就过河。”一天拽着已经走不动的无忧鼓励道。
无忧拖着沉重的步伐,身上的衣服早就干了,她脚步一深一浅的走着:“咱们来时怎么没发现这条河,早知道不要马车,弄一艘船多省事。”
“船?你知道一艘船多少银子吗?整天没钱还装豪!真是到哪儿都不忘你那大家小姐作风!”一天撇嘴。
无忧委屈道:“你见哪家小姐像我这样?哼,不买就不买,咱们师门又不穷!”
“那些银子都是师兄弟们拼了命挣来的,你就省省吧!”
“早知道杀人能赚那么多钱,我也好好学学去,省得整天花钱还得伸手问你们要!”
“现在后悔了?晚了!”一天把那衣服重新系到小师妹的腰间,见她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语气又软了些,“等咱们回越人谷,师兄给你烧鹅吃!”他的这些师兄弟们虽说都是些孤儿,可连自己姓甚名谁都不知道,更别提父母是谁家住何地了,可他们和小师弟小师妹两人的凄惨身世一比,顿时觉得自己幸运许多,毕竟有些时候,不知道也是一种快乐。
两人再一次游过河,凭着感觉往马车停的方向走去,不一会儿就看到五天在马车前焦急的张望。
一天看到自己许久未见的师妹,窜的像兔子似的一溜烟便把无忧甩在了身后老远,气喘吁吁的跑到她面前咧开嘴问:“师妹!可算见到你了!”
“你们怎么去了那么长时间?弄成这副模样,郎中呢?”五天惊奇的问。
“唉!”一天摆摆手,“别提了!”
“他差点被抓,要不是我及时出现救了他!”无忧也来到五天面前。
五天忙拿自己的外衣给全身湿透的无忧搭上,瞪着一天道:“你自己冒险就算了,让师妹跟着你吃苦头算什么好汉!”
一天有苦难言,摆摆手问:“师父情况怎么样,咱们得赶紧走,我怕那些人追踪到。”
五天指指车里:“师父醒了,你们去看看吧。”
两人大喜,忙钻进车里。车厢里已经被五天整理的干干净净,拿稻草铺了垫在九天魔尊的身下。九天魔尊微眯着双眼,神情已然清醒,看着两人进来,轻哼了一声。
“嘿嘿,师父,您醒了。”无忧笑嘻嘻的凑上前去。
“去买条船。”九天魔尊吩咐道。
一天还没来及开口说话便傻愣在原地,无忧得意的笑道:“我早说了让买船,你还不让,看吧,师父都这样打算!”
还没得意多久,九天魔尊的手臂缓缓抬了起来,指着无忧道:“回荆府去!”
众人皆是一愣。
无忧瞧瞧师父,发现他脸色认真,不似开半分玩笑,小心翼翼的问:“师父你说什么?”
“回荆府去!”九天魔尊又一次肯定的命令。
一天赶忙替无忧说话:“师父,小师妹刚跟着我长途跋涉,到现在都饿的滴水未进,她想回谷,就让她回去吧!”
九天魔尊闭上眼睛,缓缓摇了摇头。
“我、我不回去!”无忧往地上一坐,赌气的说,“我偏要和你们一起回谷!”
五天抚了抚无忧的发丝,从腰带上解下钱袋,塞给无忧:“师妹,这马儿留给你,我们坐船走,师父的伤受不得你这样闹,先回荆府去,我们这一走路途遥远,凶险万分,你跟着我们不妥。”
无忧看着面前的钱袋,又望望师父,见他紧闭双眼,最终只得妥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