寰顷夜辰吃了两瓶,才昏昏睡下,太监看着呼吸均匀的寰顷夜辰,后退一步,跪地磕头说了一句:“保重!”就转身而去。
太监已经走远,而寰顷踏月却还犹如雕像一样跪在屋顶。
许久,他跳下房顶,重新走回寰顷夜辰的屋内,看着天真无邪的睡脸,坐在床边,手指肚摩擦着寰顷夜辰的脸颊。低头轻轻亲吻,虔诚无比,舌尖撬开嘴唇,品尝着他口内的柔软。“好苦啊,你的嘴里,这么苦。”寰顷踏月一边流泪一边哭泣,紧紧的抱着寰顷夜辰。
午夜…
寰顷夜辰眉头紧皱,好像是在做噩梦,突然他猛地尖叫一声“哥!”同时睁开眼睛,大口大口的喘气,躺在身边的寰顷踏月连忙把他扶起来,让他靠在自己身上轻轻拍着他的背给他顺气,温柔的说:“怎么了,做噩梦了?别怕,梦都是反的。不会有事的。”
寰顷夜辰从惊恐中慢慢清醒,但夹杂着梦境的恐惧还未消散,身边的人对他说了这么一句话,让他颤栗了一下,他语气还未平稳,心思却先反应过来说:“你怎么在这?”
踏月温柔的看着他说:“我是你夫君,当然要在你身边,别怕,我会保护你的。”
显然夜辰对踏月的所有温柔细语和讨好都不会放在眼里,只会更厌恶。
窗外的天空,炸开了几处烟花,那不是节日庆祝的烟花,而是...暗卫的联络信号。
踏月把夜辰安放在床上,自己起身穿戴,准备出门,寰顷夜辰躺在床上说:“别走...”踏月真的停住了脚步,但他知道,寰顷夜辰哪里是不舍得他走,而是怕他去出门抓人。显而易见,会惊动这么大,肯定是跟那个二少爷有关系。
夜辰艰难的撑起身子,一个踉跄,从床上直接滚落到地上,像条蛇一样,慢慢的爬向踏月,嘴里还哀求着:“别走...”
踏月转身,连忙抱起寰顷夜辰,回到床上,看着眼泪婆娑的夜辰,踏月心里嫉妒不甘和委屈一并发出,他笑笑说:“不想我走,怎么不主动讨好我,说不定还真能缠住我。呵呵。”
踏月看着夜辰,慢慢直起身,抬头慢慢靠近他,一双朱唇慢慢献上,踏月刚想说,‘你为了你那个哥哥还真是什么都做的出来’时,夜辰没有亲吻他,而是贴在他耳边,用着魅惑人心又宛如索命厉鬼的声音对他说:“别走,不然,让你死在这...”
踏月身体一僵,屋内的气温都好像下降了一样,怀里的夜辰像条潜伏许久的巨蛇,吐着芯子,将他缠绕在满是毒液的陷阱里。
他是真的动不了了,他低头看着夜辰,夜辰说:“几瓶麻药真的不够止痛的啊,这屋里的熏香,被褥,包括我自己,任何一件都可以麻痹你。断手断脚又如何,丹田俱裂又怎样,他奈何不了我。”
踏月保持着抱着夜辰的姿势,却一动也动不了,夜辰头靠在他胸膛,无比乖顺的说:“我恨你,但不是因为你的爱慕,也不是因为要嫁给你而忍受的断骨之苦,更不是剥夺我身份的屈辱。我恨你,是因为我从一开始就知道你是谁。我们所有人的悲剧都是因为你。我们嫉妒你,恨你。”
就在这时,房门被一脚踹开,寰顷央和寰顷英同时闯入,及时把夜辰和踏月拉开,踏月感觉到一股热流顺着经脉温暖全身,当他能动的时候,哽咽的说:“爹,别伤他。”
这一句不知道是对寰顷英说的还是对寰顷央说的,两人都没动,夜辰趴在床上,披头散发,像个厉鬼一样,寰顷央上前一步,抓着他的后脑将他拎起来说:“你现在得意了吧!你哥哥已经跟那贱人逃出去了。”
寰顷央继续说:“你早就算计好了是吗?在这里要挟我儿,让我不得不放他们出城。但是,就算他们出了城又能怎么样,一个去了势的太监,带着一个废物弃子,就算他们回去了,又能怎么样。”
寰顷夜辰即使是被动下,依然一副大权在握的样子说:“如果是个没有去了势的皇子呢?当初我救他,买通了行刑的太监,让他以假充真,在我哥身边近身伺候,又不是伺候在妻妾宠姬身边,根本不会有人察觉,我那时候就在想,用这恩情换我哥一世太平,听说我那个舅舅,儿子都战死了,你说这个时候,我哥带着他唯一的继承人回到他身边,他该如何感激我们呢。啊?哈哈哈哈。”
寰顷央震惊:“没想到你心思如此深,既然小小年纪就开始布局?”
夜辰:“不敢,如果一味的当着孩童,岂不是跟那些弃子一样,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啊,父亲,我也是没办法,你逼我的。”说完还不忘挑衅的看着寰顷央,眼睛弯成好看的弧度,满脸的得意忘形。
寰顷央松开夜辰,让其他随从把他搬到椅子上,自己坐在他对面,而踏月和寰顷英也坐在旁边,寰顷英为踏月运功疗伤,毕竟踏月抱着夜辰睡了那么久。身上恐怕已经沾染余毒。
寰顷央开门见山的说:“你是怎么给他下毒的?”
寰顷夜辰乖顺无比说:“哪里是毒,不过是麻药罢了,只能让他暂时失去行动能力。”
寰顷央想想,夜辰从赐婚到成婚,一举一动都生活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断然不会私藏什么毒药,想来麻药,呵呵,可能是他将计就计临时想起的计谋。
踏月这时已经好了很多,他清楚夜辰与寰顷央的恩怨纠葛,但他还是来到两人中间,对寰顷央跪拜,恳求的说:“家主,他并没有伤我,恳请家主,不要伤他...”抬头满眼希意的看着寰顷央。
寰顷央哪里会驳了他的意,当初他要娶这小毒蛇,他也是想尽办法断了小毒蛇的骨头掰掉他的毒牙,再放在他身边。
寰顷央想了想说:“可以。不过他要付出点代价。”眼神示意几个随从从门而出。
寰顷英爱慕的看着寰顷央,两人虽然相濡以沫的过了大半生,但却从不敢光明正大的站在人前。
寰顷英:“他像你,痴情..诶。”
寰顷央:“我懂,不然我定不会让这小畜生多活一天。”
踏月抱起夜辰一边拍着他一边安慰道:“你不要怕,我会保护你的,无论你做了什么事,我都会保护你的。”
踏月的温柔安抚并没有缓解夜辰颤抖的身躯,他情绪更加激动,他看着寰顷央和寰顷英含情脉脉的互动,终于崩溃的喊出:“既然这么相爱,为什么还要娶其他女人,你直接娶他不就好了吗?为什么要牵连我们的母亲!为什么?”一声嘶喊,包含着众多弃子死前的不甘与怨恨。
显然这话刺痛了寰顷央和寰顷英,两人紧握的双手也不自然的分开,寰顷英忍着不想回忆不美好记忆的表情说:“他是家主,他必须要那么做。”
夜辰:“少假惺惺了,他为了权势辜负你在先,后又因为自己的私心害死那么多女人和孩子!你看,这就是你们的爱情!好恶心的爱情!这么肮脏的感情你居然还吃的下去,还为他生子,我看到你们孩子的时候,我都要恶心吐了!”
夜辰嘴如刀子一般,一刀一刀的捅向寰顷英的心窝,寰顷央不忍,将他抱在怀里,对周围人说:“让他住嘴!”
几个人想过来扇打寰顷夜辰,踏月把他护在怀里说:“谁敢!”
周围的仆人左右不是,寰顷央看着他们俩,泄气一般说:“他如此辱你父亲,你还这么护着他....你...”随后想到了年轻时的自己,又没办法继续教训下去。都是孽缘。
踏月头埋在夜辰的脖颈里哭泣着说:“都是我们对不起你,给我一次机会,让我补偿你好不好。”
夜辰没好气的说:“不好,凭什么,你们一家子害死了我母亲,我还要陪着你为你延绵后代?做梦!”
踏月没再说话只是抱着夜辰哭泣,寰顷央起身,寰顷英拉住他满眼哀怨摇了摇头,寰顷央对他说:“我有分寸,他既然这么喜欢这条小毒蛇,我怎么会让他伤心。毕竟他是你的心头肉啊。不过,寰顷夜辰这条小毒蛇必须疯了或者傻了。我可不想他时刻盘踞在踏月身边让我终日担惊受怕。”
房门再次被打开,一个老仆人手里端着一碗黑漆漆的药来到寰顷央身边说:“家主,药熬好了。”
寰顷央这次没再顾忌踏月,直接命人拉开两人,寰顷英挡在身前,踏月抽出短刀横着自己的脖颈前对寰顷英说:“父亲,你别为难我,我说过保护他就一定要保护他,如果我食言,就对他以死谢罪!”寰顷英拗不过踏月,侧身放行,踏月连忙来到夜辰身边,一手打翻了老仆人手中的汤药,抱起夜辰说:“我会护你。”
寰顷央还想说什么,被寰顷英拉着走了出去。随后家仆浩浩荡荡的从踏月这里离开。
一场波澜终于平静。
夜里,夜辰哭喊不停,“寰顷踏月,我恨你!你欠我的,你还的起吗!”嗓子都哑了却还在不停的呼叫,好像多喊一声怨恨能少一点一样。踏月紧紧的抱着夜辰:“对不起,对不起....”
踏月护着夜辰简直做到滴水不漏,所有夜辰要用的要吃的,都要先经过踏月之手,踏月将夜辰护在心里,所有一切事宜都亲力亲为,两人更是形影不离,不给旁人多留一?9 炕幔醋盘ぴ氯绱耍抑饔胨盖妆阍傧胱鍪裁矗彩峭嚼汀>湍敲慈斡勺佩厩暌钩皆谔ぴ律肀摺?br /> 一场秋雨带走了长子的命,长子死的不明不白。
踏月继承家主之位后,寻便天下名医,终于治好了夜辰。夜辰的脚踝骨,碎得不成样子,踏月想都没想,就让医者挖了自己的骨给夜辰,虽然夜辰一直对踏月冷冰冰的,对于这个时候,踏月总是笑笑说:“欠你的,你安心拿着就是了。”
寰顷踏月对夜辰始终如一温柔至极。无论夜辰会不会回应,踏月都不离不弃。
寰顷央和寰顷英其实还有一幼子与夜辰同岁,但一直寄养在外,被寰顷央保护得密不透风,踏月也是当了家主之后,才得知自己还有一位同胞兄弟。
踏月无心经营家族想把家主之位移交给他的兄弟,但寰顷央对他说,幼子爱武,这些年也未将他当家主培养,等栽培两三年后再做定夺,但踏月只想与夜辰归隐山林,最后无奈下,家主之权又回到寰顷央手上。
了却一些事后的踏月带着康复的夜辰在山间修养。
意想不到的事发生了,踏月被人劫走,他被曾经的二少爷寰顷雅给劫走。
青乐与言宇围观了全部始末,青乐摇摇头说:“在劫难逃。”
言宇不言不语。
作者有话说:
☆、九世轮回三02
踏月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青乐还在地上睡的昏天暗地,看着熟睡的青乐,踏月慢慢坐起来,青乐也听到声音,睁开眼睛,转着头微笑的说:“早啊。”
两人没有像几天前那么尴尬,慢慢的踏月也乖巧的跟在青乐身后,青乐每次都拉着他的手,与自己比肩。
打击一个人非常容易,重塑一个人却非常难,青乐不会异想天开的觉得几天就能让踏月自信起来。但与他熟识还是能做到的。
让踏月觉得他是无害的,可以信任的。
他也潜移默化的让周围人给踏月释放善意,并时刻的告诉他,这才是正常的,正确的。那些辱骂别人刺伤别人的事,是错误的。
七天很快就过去了,青乐觉得孤单云羽一直没有动作,实在反常,除了新婚后的第一天,就凉了他半天。再也没有任何动静。
青乐备好马车,带着踏月出门采买,街道繁华,踏月高兴的左看右看,青乐也不急,等着他看完再继续走。
踏月尴尬的说:“我…是不是太耽误你的事情了。”
青乐拍拍他的肩膀说:“不会,你喜欢就去做,如果我真的着急的话,我会自己走开,而不是一边站在你身边一边抱怨你。”
青乐再潜移默化的告诉踏月,一些郁结于心的事,比如无限制的自我厌恶,摒弃。他告诉踏月,你很好,你没有错。坚持做你自己就好,别人说什么,那是别人的事。
踏月与青乐逛了半天的街,身后的仆人带着大大小小的物品先回了府邸,青乐拉着踏月说:“我们再去前面看看吧。”
踏月拘谨了一下,青乐转过身说:“不想去,就大声告诉我。把你所有想要拒绝的话,勇敢的说出来。”
踏月深吸一口气,想了很久,对青乐说:“我想去…”
青乐拉着踏月欢快的走向街里。却半路遇见孤独云羽,孤独云羽怒视着踏月说:“我为你牵肠挂肚,你却在这里逍遥快活,你真可以啊,寰顷踏月!”
踏月窘迫的想说什么,却被孤独云羽一语打破:“说你什么好啊,不要脸的东西!你喜欢他吗?是不是谁给你一口饭吃,你就摇着屁股让人玩弄?”
青乐挡在踏月身前说:“皇叔慎言,大庭广众之下有失口德。”
孤独云羽不理青乐,还是对踏月说:“你真让我失望!我对你绝望透顶!你这种人怎么不去死,还在这丢人现眼?”随后大声吆喝道:“我养你这么多年,你却见到一个男人就跟着人家跑了?嗯?”
青乐心想,说的跟真的一样,大声的喊道:“我们是有圣旨婚约的,别说的好像奸夫淫妇一般!”
孤独云羽大笑道:“圣旨!?寰顷踏月,你个大男人要躺在别人身下,你真好意思啊!”
踏月哐叽的跪在地上,痴痴的说“我没有…”看着周围人指指点点,他抓着自己的头,呜呜的不让自己哭出声来,只有暴突的眼球和不满血丝的眼珠在诉述着,他非常难受。
青乐抱起踏月,冲出人群,这些人显然不是普通的贫民,大概都是孤独云羽的仆人,有些人大着胆子去抓踏月的衣襟和头发,被青乐怒斥道:“本王的王妃要是掉了一根头发,本王斩了你们的双手!”
孤独云羽忽然近身,一把抓住踏月的头发将他从青乐的怀里拉出来,说:“你脾气很大啊?”
人群突然动乱,孤独云羽就那样拖着踏月离去,而青乐被人群挤到很远的地方。
青乐大喊:“靠!”
回到孤独云羽的府邸,踏月跪在地上,不抬头,他颤颤巍巍的说:“为什么要如此羞辱我…..”
孤独云羽拿起一个茶杯摔在他的额头上,恶狠狠的说:“我羞辱你?呵!笑话!是你忘恩负义!狼心狗肺!”
踏月双眼无神,爬到孤独云羽的脚下说:“我没有…父亲….”
孤独云羽一脚把他踹开说:“滚吧,恶心的玩意。”
踏月被一群奴仆架着带到很远的地方,被扔在一个小山丘上,踏月衣衫凌乱,披头散发,他锵锵的走回有城镇的地方。
一路上,他会遇见一些好心人,就像在那等他一样,会捎带他一段路,给他一点吃的和水。顺便给他讲讲“你知道寰顷先生吗?”
踏月一路听着许多生父生前的事,还有一些人对他说‘养恩大于生恩’不要辜负别人的恩情。哪怕那个人做了再让你难过的事,你也要忍受下去,因为你稍微的有异心,那么你就成了大恶人。
是面对自己的心,还是要面对别人的嘴?
踏月越来越混乱,就在这时,言宇终于飞了两日看见了踏月,随后马上飞回去叫青乐来接人。
青乐再次接到踏月的时候,踏月的精神状态已经呈现恍惚,他快要没有自我辨识的能力,好像全部的一切都变得混沌。
踏月靠在青乐的肩膀,呢喃着说:“青乐,你知道寰顷先生吗?”
青乐心里咯噔一声,言宇啊啊两声说:“我觉得,你告诉他,比孤独云羽告诉他要好的多。”
青乐说:“这样太残忍了。”
踏月微微抬起头,看着青乐的双眼说:“残忍?”
青乐表情凝结,缓缓的说:“踏月,到了下个镇子,我会告诉你。但你要做好心理准备,并不是什么好事,反而很残忍。”
踏月又靠了过来说:“还有更糟的事吗?”
到达城镇后,青乐拉着踏月进了一家客栈,酒菜备齐,踏月无心下咽,青乐给他布了菜说:“吃点,不然你身体扛不住。”
踏月摇摇头说:“我…”
青乐:“没关系,不吃也没关系。”
踏月看着他说:“告诉我….”
青乐简单快速的说了,当初孤独云羽如何逼死踏月的娘亲,用了多么残忍的方法,将寰顷先生活活逼疯,再之后收养他,威胁寰顷先生,青乐还加了一些自己的想法,比如孤独云羽为什么要这么对踏月,因为他想看到清高的后人变得污秽。
青乐说:“他因为对你的生父求爱不得,反而来搓磨你,让你从小到大受虐待成长,你如今的一切都是他蓄意造成的,你的思维模式,你搞不清对错的迷茫,你无法忤逆和改变的现状,你不能违抗的恩情。都是他折磨你的利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