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青念叨:“傻狍子。”
“你才是傻狍子!”张小花纳闷,长青咋埋汰人呢?野猪岛骂人傻笨,都骂傻狍子。
“哈哈哈!”老药子笑起来,“小花,长青是说那只是傻袍子!”
“那就是狍子啊?”张小花挠了挠脑袋,看来她还有挺多东西得学的,“长青,抓住它啊,狍子肉好吃!”
傻狍子一点都没有跑? 囊馑迹炊瘟嘶味涛舶停执樟斯醇覆剑点躲兜难印?br /> “算了吧,这只还没长成,放它走吧。”老药子扬了扬手里的镰刀,大声吆喝一声,傻狍子才吓了一跳,连蹦带跑地钻进林子里。
“敢情您还真是来采药的,到手的猎物都给放走了……”张小花咕哝道,她还想添点荤食呢,不过老药子的想法是对的,要是都把野牲口胡乱打,青山再大也架不住折腾。
过了这个山头,树上又有扑棱棱的声音,张小花还以为又是松鼠,抬头看时,却是比家里的花母鸡要小的野鸟,尾巴不长,浑身的羽毛跟鹌鹑一样,带着花色斑点,不过比鹌鹑要艳丽。
张小花可算看到她眼熟了的东西了,喊道:“这回咱们的晚饭有着落了,这飞龙总能打吧?!”
虎子擦了擦口水,眼巴巴地说道:“飞龙肉!”
花尾榛鸡可是大名鼎鼎的山珍,和熊掌和猴头齐名,这里的猴头可不是猴子脑袋,是指一种菌类,叫作猴头菇。
“不着急。”老药子在山里待久了,跟老猎人混的日子长,也懂一些打猎的方法,“长青,你看这几只飞龙的窝在哪儿?”
长青到处瞅了瞅,说道:“这简单,应该就是在木愣子屋那边。”
说着,长青深吸了一口气,气沉丹田,浑厚的声音爆发出来:“哟~嗬嗬!”
被这么一吓,树上的飞龙哪里还站得住?张着翅膀乱飞,一眨眼就跑了个精光,留下一地鸡毛。张小花傻眼了,这是哪里是打猎啊?
“这下好了,飞龙肉也没得吃咯!”张小花一摊手,郁闷地说道,“今儿晚上就啃冷饭团吧!”
老药子哈哈大笑,不慌不忙地说道:“走吧,先把咱们的窝给搭好咯!”
吃的也落空了,张小花和虎子没精打采地吊在屁股后面,不一会儿,山里中出现一个空地,一座完全由木头构建的屋子出现在视野中。
“这地方咋还有屋子?谁住在这深山老林啊?”
虎子欢呼一声,屁颠屁颠地向木屋跑去,张小花也进到木愣子屋,这里头还挺干净的,居然有两张炕床,有灶台有锅,旁边还码着劈好的柴。
“和庆叔打猎,经常要在山里头待个半月一月的,得有了落脚的地方,山里野牲口多,不安全,就弄了这么一个木屋。”
长青一边卸下包袱,一边从炕头的柜子里拿出两套被褥来铺好。另一边,老药子打开窗户,抱来一堆木头??樱?每菀兜闳迹?鸦鹨?胖?竽疚菽诘拿蛊?统逼?蜕8删涣恕?p> “比家里还舒坦!”虎子跑到一个炕上,鞋子一撂,撒起欢来。
“小花,你把锅刷一下,今天咱们吊飞龙汤!”长青啥也不带,两手空空地就去抓飞龙。
“嘿!你还没带家伙什呢!”张小花嚷嚷道。
“不用!”长青豪气地说道。
张小花更好奇了,先是把飞龙赶走,这回倒要看他怎么抓!张小花赶紧跟上,笑嘿嘿地说道:“我也跟着瞅新鲜!”
出了木愣子屋,长青一路低着头,在树根,落叶窝里到处乱找。张小花纳闷:之所以叫飞龙,可不就是在天上飞嘛,长青咋尽往地上瞅?
好一会儿,天也黑了,月光倒是不错,跑了几百米,长青在一棵大树旁停下,地上是厚厚的一层落叶被,长青趴在地上,把手臂伸进叶堆里,掏弄一挥,就拎出来一只飞龙,递给张小花。
张小花看得眼珠子都快掉出来,直嚷嚷:“奇了!奇了!这是飞龙吗?这比从鸡窝里抓笨母鸡还简单啊!”
一时间,张小花的脑子有点短路,长青在落叶堆里一动,一只只飞龙从窝里被他扔出来,张小花就擒住飞龙翅膀,就这一会儿就抓了六只!
“够了,咱们回去炖烫!”长青手里也抓着三只。
张小花忍不住问道:“长青,这咋弄的?变戏法呢?”
“嘿嘿!跟戏法没关系,看着神,其实也简单,飞龙白天在树上,晚上得钻窝子,冬天更简单,就藏在雪被里,尤其是深山老林的飞龙,没咋接触人,更笨,只要在山头吆喝几声,这些家伙就赶紧紧握,被我码着须子,当然连窝端咯!”
长青解释着,有些得意,这是老猎人那里学来的,老一辈总结出来的经验,果然好使。
张小花由衷赞叹,没有老辈人敏锐的观察,哪能沉淀出这种智慧?
回屋的路上,长青走得不快,依然在地上到处瞅,张小花问:“长青,飞龙也抓到了,还到处瞅啥呢?”
“光肉可不好吃,还得捡点香菇啥的。”长青眼睛一亮,“找到了!”
只见树桩子旁边长着一团黄色毛茸茸的玩意,大小和狗的脑袋差不多,乍一看,还以为是颗毛猴子的脑袋。
“猴头菇!”张小花认识这个,“大补药啊!”
提起最难吃到的山珍,猴头菇和熊掌差不多。张小花把手里的飞龙交给长青,自个儿小心翼翼地把猴头菇捧起来,啧啧称奇。
月色老林中,一道清晰的长啸突然传过来:“嗷呜!!”
张小花脸色一变,说道:“是野狼!咱们赶紧回去吧!”
长青点了点头,不过他很从容,说道:“老林子声音传得远,尤其是狼嚎,这是头狼在下令呢!起码是在离这里一个山头外,木愣子屋里有火光,野狼不敢靠近的。”
带着收获回到木屋里,长青最擅长处理飞龙,懒得烧绒毛,就直接把飞龙皮褪掉,然后开膛破肚,去掉内脏,剁了两刀,扔进锅里煮,再把猴头菇切成片儿,一块炖了。
老药子目不转睛地看着锅里,控制着火候,张小花逗笑:“药子叔,你比虎子还急。”
老药子不好意思地说道:“嘿嘿,这可是好东西,飞龙加猴头,百岁还添头!这玩意比棒槌还补,棒槌顶多吊命,这可实实在在的延年益寿啊!年纪老咯,当然想多活几岁。”
虎子一边流着哈喇子一边说道:“药子爷爷能活到一千岁!”
“哈哈哈!那得成彭祖咯!”虽然是小儿的戏言,也逗得老药子哈哈大笑。
张小花眯着眼,老药子果然不是啥乡下郎中,不然怎么能说出彭祖这个典故?
锅里沸腾之后,香味直接溢出来,让人食指大动,火候到了之后,老药子揭开锅盖,把汤面的浮游撇除,这些是从飞龙肉里煮出来的黄油,一人先盛了一碗浓汤,乳白色和猴头菇的黄色融合在一起。
张小花吹了一口气,迫不及待地喝了一口汤,鲜就一个字,绝对胜过任何人工调味品,天然淳朴的鲜香让人欲罢不能。
撕下一块肉,肉质细嫩,远胜家鸡肉,放进嘴里,回味无穷,虎子抓住一只鸡腿在啃爪子,老药子和长青都吃得大汗淋漓。
一只飞龙两碗汤下肚,张小花终于吃不下了,躺在炕上,拍着圆鼓鼓的肚皮。
“小鸡炖蘑菇,这才是最正宗的吃法啊!”张小花意犹未尽。
“啥小鸡炖蘑菇?这可是进贡给皇帝吃的东西!飞龙这名字,还是以前皇帝赐的名,天上龙肉嘛!”老药子满面红光地说道。
“皇帝?”
这个称谓对张小花来说可是很遥远的,她也就在影视剧里见过皇帝是啥样,不过,老药子咋这么清楚呢?
“睡吧睡吧,明儿还得找药呢!”
长青铺好被窝,张小花钻进去,在月光和狼嚎中浅睡过去。虎子这小家伙倒宽心,叉着腿睡得直打呼噜。
☆、第二十章 不老草
张小花在鹧鸪鸟叫声醒来,正好瞅见一只鸟停在窗棂上,她伸了个懒腰,把鸟吓走,才发现长青和老药子已经张罗着出发了,连虎子都在炕下乱跑了,赶紧穿戴好,从木桶里捧了山泉水洗漱几下。
“小花,睡得好吗?”老药子一边把背篓的药草分门别类,一边打招呼。
“还成,挺安静的。”
野林子就是这样,要说安静,却有鸟鸣兽嚎,却说不上嘈杂,让人心旷神怡。
“长青,你咋不叫我呢?”张小花抹干脸上的水渍,急匆匆地说道。
“叫你干啥,今天你就别跟着跑了,你跟着没用。”长青指着灶台下了一只野兔子说,“你把这只肥兔子处理了吧,和虎子就待在木屋里,记得别到处乱跑,别被狼叼走咯!”
敢情是长青他们早起了,还打了一头野兔子回来,张小花叨叨:“那得多闷,行吧,我在屋子周围转转,虎子,咱们今天成看家的咯!”
“得令!”虎子一口戏腔说道。
张小花笑着问他:“你跟谁学的呢?”
“药子爷爷老哼哼,说是唱戏的话!”虎子摇头晃脑地说道。
“有八成像!”
张小花提溜起灰毛兔子,还挺重,估摸有三四斤,脖子歪怏怏的,应该是被长青掐断了脖子咽气,张小花也是头一次处理野兔子,想来和杀鸡啥的也差不了多少。
拎出屋时,见老药子还在木愣子屋外,嘴里振振有词,手还在划拉着什么符号,神神叨叨的,张小花猜他是在弄一些祭神的仪式。
半晌,老药子手臂一扬说道:“行了!走吧!”
“药子叔,没想到你还迷信。”
张小花在门槛边喊道,老药子回过头来,认真地说道:“不是迷信,是祭拜山神,叫山神保佑能采到好药!”
“哪里有山神?”张小花捂着嘴笑,不就是迷信嘛。
老药子提了提背篓,爽朗地说道:“哈哈!山里的生灵都是神!”
张小花一愣,觉着这话挺深奥的,这时候的人不太信奉科学,但并非没有可取之处,怀着对自然生灵的敬畏之心,不像后来科学的发展,人自以为把万物都看透了,越是这样,野心越大。
张小花回过神来时,老药子和长青都已经走远了。
蹲下来,把野兔皮毛完整地剥下来,这事费工夫,张小花小心翼翼的,稍不小心就会破坏了皮毛,品相坏掉就不好卖了,野兔子皮毛,在集市上应该也能卖十来文钱吧。
“虎子,你把它挂在风口。”
虎子在旁边认真地瞧着,把野兔皮接过来,挂在木屋的后门那里。
接下来处理内脏啥的,张小花也捣鼓了半天,最后用水冲掉阶梯上的血渍,手里只剩下了粉嫩的兔肉。
“坏咯,不会把野牲口招来吧?”
张小花担心野狼啥的,闻到血腥味,组成团来。因为昨儿晚上吃的飞龙骨头,本来是倒在外面的,今天已经无影无踪了,估计是什么小野兽叼走了。
“没这么讲究吧?小花婶,咱们去遛弯吧!”
虎子兴致高昂地喊,野娃子在屋里是呆不住的,虽然嘴上说得好看,一转头就把守家的事儿忘得一干二净了,当然,这小木屋也没啥好守的。
张小花把突然放在钵里,再用大点的钵倒扣,门虚掩着,领着虎子一道出了门。
但是张小花和虎子能干啥呢?不会打猎,也不认识药草,就在林子里瞎转悠,倒是虎子乱蹦乱跳的,时不时摘来一些野果子,俩人跟观光客一样溜达。
“林子里吃的东西倒不缺,就是在这里待上一年也饿不死!”
张小花一边吃着野葡萄,一边咕哝。这种野果子跟葡萄搭不上边,只是一串串的紫果子有点像葡萄,山里人就这么个叫法,实际上味道差得远。
“小花婶,你是没来对时候,这时候有些野果子还没熟,要再过几个月,满山都是吃的东西,松籽啊啥的都能拾好多!你瞅,这是毛栗子,可惜还没熟。”
虎子经常在山里混,关于能吃的他已经轻车熟路了。
张小花定睛一看,一株不高的小树,跟灌木似的,叶片树干的和板栗一模一样,就是小一号,树上结着青色的刺球,也和栗子没差别,只是小点儿。
“是可惜,这还不能吃吧?”
张小花喜欢吃板栗,生的甜脆,熟的糯香,煲鸡汤能吃,炒着也能吃。张小花小时候也吃过野毛栗儿,比板栗还要香甜!
“再过一两个月吧……”虎子说着自个儿也馋了。
恋恋不舍地离开毛栗树,张小花和虎子继续逛着,用石头打打鸟啥的,不亦乐乎,山里林多了两处笑声,也多了鸟儿叽叽喳喳的声讨。
“小花婶,这是药!”虎子指着一棵树说道。
张小花瞅了瞅,树皮灰暗,不算太高,密密麻麻的有点像灌木,树枝是黄灰色,阔叶绿油油的,嫩枝有些发紫,算不上特别。
“你小子是唬我吧,一棵树哪是药?当婶子没见过药啊?”张小花倒知道有些树皮啥的能当药,不过这棵树长得没啥特点,不在她的印象范围之内。
“我是说那玩意,那根藤!”
见虎子愣头愣脑的样子,张小花打量着攀在树上的藤蔓,这株植物只有一尺多高,下部是粗圆筒,上面密布鳞片状叶子,还开着花,跟麦穗一样,微微有些紫红色,可能时节过了,花基本上要凋零了。
“你咋知道这是药?”张小花半信半疑地问道。
虎子挠了挠脑袋,说道:“我不知道……只是我看它长得跟药子爷爷泡在酒里的那玩意一模一样,应该也是药吧?”
张小花心里赞叹,谁说小娃子却心眼?他们啥都记心里呢!
“药子爷爷有没有说,这是啥药?”张小花不太确定。
虎子摇摇头,说道:“药子爷爷小气,我们才刚刚瞅了瞅,他就把酒抱回里屋去了,跟咱们要偷他的酒喝似的,还唬我们,说小娃子不能喝那酒,骗人!”
“哈哈!小娃子喝啥酒?药子爷爷是为你们好!”
“那为啥我爹经常去讨他的酒喝!喝了之后连我娘都说是好东西!”虎子愤愤地嘟囔。
张小花没法圆话,只能转移话题问道:“你到底知不知道叫啥玩意啊?”
虎子有点迷糊,他哪里会记名字?嗫嚅着说道:“好像……好像叫啥不老草吧……”、
听了这个,张小花心里一咯噔,不老草可是好东西啊!就连后来人编排出一个“新东北三宝”叫“林蛙”、“红景天”、“不老草”,原来不老草就是指这玩意啊!
张小花畅快得哈哈大笑,她知道为啥老药子不让野小子们喝那酒,前几天大柱媳妇还跟老药子讨不老药酒喝呢!这玩意是补肾壮阳的!学名应该是叫“草苁蓉”!地方的郎中也把它称之为“列当”。
“虎子,你立了大功了,不光找到了棒槌,还找到了跟棒槌差不多的不老草!这一趟没白带你来!”
“那是,我可是‘小药子’!”虎子蹬鼻子上脸地说道。
“去去去!”
张小花蹲下来,她不太懂怎么菜这药草,只能从头到尾全部挖出来,保持完整总不会错的。
回到木愣子屋,张小花开始拾掇晚饭,把兔肉爆炒,加上盐、山椒、花椒啥的佐料,兔肉淡淡的膻腥味完全祛除,然后倒半瓢水,盖上锅盖焖。
老药子和长青踩着点正好回来,两人乐呵呵的,竹背篓里都有不少收获,老药子把它们倒出来,分好类,长青一边帮忙一边喜滋滋地喊道:“小花,你看,咱们采了几株红景天!”
张小花跑过去一瞅,看到几株草药,根茎不分枝桠,都开着大红的鳞状花朵,张小花直乐呵:长得跟幼儿园剪的大红花似的!
“红景天很稀少吗?”张小花瞧长青挺高兴的,应该是捡到宝了。
“不能说少,只是在这块地儿不常见,得去山巅上,长在石头缝里,难得啊!”
张小花把红焖兔肉盛出来,搁在桌上,大家忙活一天都饿坏了,都不客气,张小花怕一只兔肉不够吃,还把昨儿剩的两只飞龙一起炖了。
“药子叔,你认识一种藤蔓不?上头跟麦穗似的……”张小花把采到的藤蔓形容了一遍,她怕虎子弄错了,那就丢大发了。
老药子一听来劲儿了,咕哝道:“你是说不老草?”
张小花才放实心,把不老草拿出来,老药子立即坐不住了,拿过药草来,嘴里念叨:“是这玩意!是这玩意!哈哈哈!小花,你在哪里找到的?上次我找到一株不老草是两年前,现在还泡在我的酒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