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午娘早饭已经做好了,钱老头顺便就在当午家吃了顿早饭,饭桌上他还在嘟囔着可惜他那个清蒸蛇肉,孟当午和他爹倒是没什么,倒是王锄禾和他婆婆瞬间觉得入口的饭菜没了味道,嘴里直反酸,这要是再听下去估计会直接吐出来,所以婆媳二人赶紧加快动作三两下扒完饭就离桌了,最后就剩了孟当午他们三人在饭桌上吃着饭,时不时的还聊上几句。
这村里进蛇的事可不是个小事,这多亏都是些无毒的草蛇,以后要真是钻进来一两条毒蛇,那全村人还能活命吗,想想都觉得可怕!
这没被河水淹死倒是全被毒蛇咬死了,别说,死了都无法面见祖宗!
于是这些村里人吃过早饭又都去了赵奎家,不过这次倒是各个手里拿了点东西去拜访,虽说基本都是拿些家里种的蔬菜和一些瓜果,好的就带上三、四个鸡蛋,礼虽轻,但可比上次那种凶神恶煞直闯人家家里强的多。
且不管他们目的为何,总归能从这些东西中看出一些善意,看来他们不管嘴上怎么说,至少这心里多多少少的还是存在了些感激。
赵奎欣慰的想,这些人总算还是有救!
村里人拿的这些东西赵奎接了,不过他自己可没留,全拿着送去了当午家,因为这本就是当午家应得的。
孟当午没接这些东西,不过也没还给这些村里人,而是和赵奎两个人将这些东西送给了村里的一些家里只剩下一些老弱妇孺的贫苦人家。
今年收成不好,之后又发生了这么多事情,想来这些家里的人肯定过的很不好,眼看着马上要入冬了,就是想在山里挖些野菜根都没有了,一个不好弄不好真的会饿死人的。
孟当午和赵奎这样一做,村里大部分人都感觉很羞愧,不过也就只是羞愧,全缩起脑袋做人。这今年地里收成不好大家都一样,好点人家家里留的存粮也就够自个家里温饱,稍微不好的也得饥一顿饿一顿的省着点吃,哪有什么东西送人,这往赵奎家里送的东西都得肉疼好几天,至于其他人,那一颗米估计都不会洒出去。
送完东西,赵奎就和孟当午说了说自己的想法,毕竟这村子里进蛇的事不能不管,即使不为了别人,就自个家里也挺危险的不是。
不过村子这么大,一时也想不出啥好办法,两人只好先各自回家,等第二天召集村里人一起想,毕竟这人多力量总是大些。
到了晚上,王锄禾吓得还是不敢睡觉,就怕这半晚上的被窝里再进蛇,想来当午娘和她家媳妇想的一样,屋里点着煤油灯虽然很肉疼,但是还是不敢吹灯睡觉,反倒是孟老汉心大的躺在炕上就睡着了,不但睡着了这鼾声一波比一波响声大,听的当午娘心里是那个恨呐!
夜慢慢深了,王锄禾困的是实在不行,可又睡不着,迷糊着眼睛突然想起家里还有他公公泡的雄黄酒,多亏他公公一般十分宝贝这些酒,总是省着点喝,要不然这还真解决不了一时之急,他赶紧拉了拉陪着他一起坐着的孟当午,“当午哥,爹泡的雄黄酒在哪里你知不知道?”
孟当午一听脑子突然一亮,当下高兴的使劲亲了亲王锄禾小嘴巴,赞扬到,“还是我家媳妇最聪明了!”
王锄禾被突然亲的有些蒙圈,迷迷糊糊的跟着孟当午敲响了自家婆婆的房门。
当午娘没睡,孟当午一敲门她就听见了,起身就帮着打开了门,看见二人问,“怎么还没睡?”
“爹睡了?”孟当午听着里面的鼾声问。
“哼!”说起这个当午娘就气的不行,没好气的说,“早睡了!睡得和个死猪似的叫都叫不醒,都不怕再来个粗点的蛇直接一口把他吞了!”
王锄禾躲在孟当午身后偷笑。
“这么晚,怎么了?”当午娘问。
“我爹泡的那个雄黄酒在哪放着?”孟当午问。
“呀!”当午娘猛地一拍脑门,懊恼道,“你看我这脑子怎么一早没想到啊!这蛇怕雄黄酒啊,这洒在院子一周估计那些东西就不敢进来了!”说着就转身回屋伸手在床底下摸,“你等着,我找找!”
当午娘连着摸了五六坛子酒都没找到雄黄酒,看着身边这五六坛子酒,各种各样都不带重样的,这脸色是一秒一秒的越来越黑,站起身对着睡着的孟老汉就是一巴掌,“好啊,你这老头背着我偷藏了这么多酒啊!”
孟老汉被她这一巴掌打的差点没从土炕上蹦起来,“你这婆娘发啥疯啊!”
当午娘双手叉腰,吼了回去,“你给我说清楚这些酒是怎么来的?”
孟老汉是顺着他婆娘手指的方向看去,一下心虚的转开了视线。
“怎么不说话了?”当午娘气呼呼的追问。
王锄禾瞪着双眼看着自家婆婆忘了正事又开始和他公公闹起来了,赶紧拽了拽孟当午衣袖,小声提醒,“当午哥,我们要的东西……”
“咳!”孟当午掩嘴轻咳一声打断他爹娘,“娘,我们是要找雄黄酒。”
“噢!”当午娘猛地想起来,一脸懊恼的说,“看我这脑子,尽和你爹吵嘴了,你等等我再找找。”
孟老汉看着一屋子的人,没忍住问,“这事找啥啊?”
“就你泡的那雄黄酒,还有啥!”当午娘没好气的回答。
孟老汉也不明白这大晚上的找哪门子雄黄酒,不过看他婆娘那架势是非找到不可了,当下就弯着腰熟门熟路的摸了过去,一下子就拉出了一坛子酒。
好么,满满一坛子,还是没有开封的。
孟老汉尴尬的将这坛子酒递给自己婆娘,“喏,这就是。”
当午娘也懒得和他多说什么,赶紧伸手接过递给孟当午,“多亏你爹这酒藏的多,你就使劲在院子里多洒一点!”
孟老汉:“……”
第044章
赵奎一大早就急呼呼的跑到当午家来了,昨晚吃过晚饭他媳妇无意间提到今年端午泡的那坛雄黄酒,说是两人也喝不了就打算送到公婆家去,赵奎一听赶紧放下碗筷追问他媳妇那坛酒放在哪。
蛇怕雄黄啊!他怎么没想到!
赵奎媳妇娟子是个温良的女子,不但孝顺公婆而且遇事特别识大体,赵奎有啥事也是和她商量着来,两人小日子虽没多富裕,不过却很温馨和谐幸福,就差造个小人儿出来热闹热闹。
村里女子有时嫉妒娟子家男人对她好,背地里就乱嚼舌根,李二毛这人是无缝不钻,曾也在背地里胡乱造过谣,最后被赵奎狠狠揍了一顿就闭嘴了。
赵奎到了当午家就将他的想法说了,当午笑了笑说他也是这个意思。
山里人有个习俗,每逢端午节家家都会泡雄黄酒驱邪,现在估计这每家每户应该多多少少还会有些,所以这驱蛇也并不是很麻烦,麻烦的是这雄黄酒撑不到冬天它们开始冬眠的时候。
孟当午想了想说,“蛇怕雄黄酒也是因为这酒里有雄黄,我们可以直接用雄黄,这效果要比雄黄酒好的多,而且它效果保持的时间也长。”
赵奎眼睛一亮,追问,“那我们要去哪里买雄黄?”
“当然去陈大夫那里呀。”王锄禾睁着一双大眼扑闪扑闪的说,“他不是大夫么,家里肯定有像雄黄、pishuang这么些东西,反正这两东西也是本家,估计效果也差不多哟。”
雄黄?pishuang?本家?
孟当午:“……”
赵奎:“……”
孟当午看了眼赵奎尴尬的咳了声然后问他家小禾,“你怎么知道这些的?”
王锄禾眨了眨眼,“书上看哒。”
“哪里来的书?”孟当午拧眉,他记得他家没啥书啊。
“陈老头送了我本医书,说是看看能增加内涵神马哒。”
孟当午抽了抽嘴角接着问,“他为啥要送你医书?”据他所知那些医书可是这陈大夫的命根子,能轻易送人?看来他家这小坏蛋背地里还是有很多小秘密?
王锄禾对了对手指头,偷偷瞄了眼他家当午哥,支支吾吾的说,“…陈老头说让我拿大白菜试着给他酿坛子酒,嗯……这样他就能在钱叔面前耀武扬威了……用来报…嗯…钱叔用葡萄酒引诱他…嗯…搔首弄姿之仇……”
孟当午:“……”
赵奎:“噗!”
“这大白菜能酿酒?”孟当午没好气的捏了捏他小鼻头,“以后不能随便答应别人做不到的事情,更不能拿别人东西,知道吗?”
“哦。”王锄禾继续低头对手指,心里狡黠的笑了笑,反正那书他都看完啦!至于大白菜什么的,大不了给他酿成酸白菜!
赵奎偏过头呲了呲牙——这憋笑什么的果然不是人干的事!
最后两人一合计就去了陈老头家。
李二毛的伤可是愁死了这老头,你说你好死不死的怎么就被咬了那个位置?重不得又轻不得的,虽说这李二毛比较混蛋,可好歹一年轻人,这要是以后不行了……啧啧…他陈老头都觉得简直灭绝人性!
二人到的时候这陈老头正在捣鼓中草药,如果没猜错的话应该是给李二毛用的。
孟当午和赵奎向陈老头说明来意,陈老头立马站起身将手上的草药往两人身边一推,双手环胸抬起下巴指了指,“呐,一定要将草药捣成糊状。”
钱老头进来就听见陈老头这趾高气昂指使人的声音,无奈的摇了摇头,插了一句,“你这老头就会欺负小娃娃。”
看见钱老头,这陈老头气呼呼的扭开脸冷哼了一声。
孟当午和赵奎可是个有眼色的,二话不说就拿起草药捣弄,年轻人力气就是比较大,陈老头弄了半天的草药,二人一会就弄完了。
陈老头看了眼扭头就回屋了,等他再出来手里就拿了一大包东西,“喏,雄黄和pishuang。”
砒/霜?
赵奎直接傻眼了,他们是驱蛇又不杀人要啥□□啊?
“…pishuang”
陈老头一看就知道二人心里怎么想的,撇了撇嘴说,“两个是本家作用差不多。”
本家?
为啥孟当午觉的这句话这么熟悉的呢?
“快拿着走吧!”钱老头赶紧给二人使眼色,没看见这陈老头心情不佳吗,拿到东西还不赶紧走,等啥呢?
雄黄和pishuang都是剧毒,这一不小心给人乱用了绝对会出事,孟当午和赵奎走在路上商量了一下,这些东西不能给每家每户单独使用,要聚集村里人一起投票选三四个人专门负责这件事。
路上。
“当午,”赵奎掩嘴轻咳一声问,“李二毛脸上的伤是你打的吧?”
孟当午脚步没停撷睨了赵奎一眼,轻描淡写的反问,“你不是也打过吗?”
“…咳!”赵奎差点被自个儿呛住,然后哈哈哈大笑,“当午你果然和我胃口啊!”
这事是发生在前几天,就是王锄禾追问孟当午去哪里了那一天。
那一天,孟当午只能算是顺道去找赵奎,要说他主要办的事则是去找李二毛算帐,王锄禾身上少了一根头发他都心疼半天,何况是被人恶意的撞成脱臼,之前他因为黑鳆河的事将这件事压在心里,如今黑鳆河水事情解决了,那么也该是他算帐的时候。
李二毛是被孟当午狠狠收拾了一顿,没给他断胳膊断腿那是他手下留情了,算是给个警告,不过倒是没想到第二天他会被蛇咬了,这也算是善恶到头终有报,怨不得人!
“我说当午,”赵奎嬉皮笑脸的说,“经过这么多事咱算是兄弟了吧?”
孟当午没说话沉默的往前走,赵奎不死心追上去,说,“哎哎哎,你没发现咱两癖好还是挺投机的嘛!”
癖好?
孟当午嘴角抽了抽。
“咳!”赵奎清了清嗓子说,“你看咱俩双剑合璧,村里谁敢争锋?那是横着走也是可以滴!”
孟当午停下脚步回头,难得抬头翻了翻白眼,“我什么时候说过咱俩不是兄弟了?”
赵奎一听哈哈一笑,用力拍了拍孟当午肩膀,“好兄弟!以后有事吱一声,兄弟我上刀山下火海,我……”
“行了行了……”孟当午真是给赵奎跪了,从没发现这家伙这么聒噪,“赶紧回村把这事干好,我家小禾晚上可不想再和蛇同床共枕了。”
赵奎在身后呲了呲牙——弄的好像我家媳妇愿意似的。
黑鳆河事情后,村里人对赵奎的办事相对的就比较信任,他一召集人,这村里每家每户差不多都来了,他将想法向村里人一说大家都点头同意,最后就选了三个能干为人又信得过的半老头子把这件事包了,当然也不是白包,村里人共同出一点劳务费,劳务费不多,这要摊在每户身上就更少了,所以大家也没啥意见,立马就同意了,毕竟生命安全可比这点小钱重要多了!
晚上,王锄禾对孟当午说他想回娘家看看,本来黑鳆河水退了后他就想回家,不过摆渡的人没回来他也过不了河,今天他去看了,那人回来啦!
孟当午点头同意,他也得去丈母娘家看看,两村都临河,如今他们村子闹蛇,估计那个村子也好不了多少。
第二日两人向孟老汉和当午娘说了一声就回王锄禾娘家了。
孟当午想的没错,这个村子和他们村子一样也闹蛇,这村子的村长是个有担当的,早早的就组织村里人用雄黄驱蛇,所以也没人受伤,村民生活倒是没啥影响。
王锄禾回家后看见了那个照顾他娘的男人,他很乖巧的喊了声叔,虽然他在家只待了一天,却是打心眼里看清楚了这个男人对他娘的好,于是他就放心了。
临走前,他娘拉着他说了好多话,王锄禾听着听着只点头,最后亲了他娘一口就跟着孟当午回去了。
蛇怕刺激性的东西,雄黄和pishuang效果很好,之后蛇就再没来村子,不过村里人却不敢保证以后不会来,毕竟雄黄总有用完的一天。
直到有一天不知道谁说了句蛇怕鹅,很快这句话就在村子里传开了,于是每家每户就开始养鹅了,当午家也不例外,他娘直接买了六只刚出壳的小鹅回来养。
日子一天天过去,很快冬天来了,山里的气温仿佛一夜过去就下降了好几十度,到了晚上必须用干木头烧热了炕头才能睡觉,要不然被窝里冷冰冰的根本睡不了人。
第二日王锄禾早早的起床打开了门,屋檐悬吊着两指头粗的冰棱,用手一戳吧唧一下掉到地上摔得四分五裂。他弯着腰向后看了眼发现他家当午哥没注意就准备偷偷钻出屋子捡一两个玩,刚探出半个头一股冷意瞬间窜了进来,冻得他直打哆嗦,他呼了口气,出口的却是一股白雾,放眼一看,四处一片白茫茫,所有屋舍还有远处的大山都裹了一层厚厚的白纱,美极了!
这是入冬后的第一场雪。
第045章
鹅毛大雪盘旋着纷纷落下,一晚上的时间院子里就积了能有十公分左右厚的雪,细软蓬松,从远处看像棉花糖一样。
王锄禾o的长大了嘴,一脸惊喜,他从小就喜爱冬天,特别是大雪天的日子,总感觉心情特明亮通畅,全身似乎都裹在愉悦的小泡泡里,别提多美了。
雪花伴着刺骨的寒风刮过,王锄禾冷的缩了缩脖子,一双白嫩小手使劲的搓了搓,然后再原地蹦哒好几下让自己身体暖和起来不至于着凉生病。
“小禾,当午呢?”当午娘从灶房出来准备去前院捡些干的柴火烧锅做饭,看见站在院子里的王锄禾顺口问。
“我早上看见他和爹出门了。”王锄禾答。
“大早上的也不知道这爷俩干啥去了?”当午娘一边嘟囔一边弯腰挑拣着没被雪水打湿的干柴火。
王锄禾踩着积雪嘎吱嘎吱的走过来,院子里的积雪直接掩埋了他的两只脚丫子,回头一看,好么,他直接踩了一溜烟的深雪坑出来,低头一看装了好几层棉花的窝窝上沾了好多雪,赶紧在原地蹦了好几下将这些积雪抖下去,免得这些雪化了直接渗到窝窝里冻着脚趾头。
“冷的话赶紧进屋去!”当午娘好笑的看着自家媳妇冷的在雪地里直蹦哒。
“没事的娘,我帮着你捡快一些。”王锄禾对着双手哈了一口热气然后弯腰帮着他婆婆一起捡干柴火。
院子一角大概能堆积小山一样高的干柴火,堆放最多的是大腿粗细的干木头,这些是入冬前当午和孟老汉上山挑拣的一些死木头砍的。这些被弄成一小段一小段的木头块对山里人可是很重要的,到了冬天最冷的时候,山里人可都要靠它们取暖,这些大木头块比较耐烧,一般在土炕下填放三四块足够让土炕保持一晚上的温度,人睡在上面暖烘烘的十分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