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当午一愣,然后没好气的捏捏他鼻头,“乱想什么呢!当午哥啥时候说不信你了?”
“那你刚怎么不说话……”王锄禾小声嘟囔。
孟当午哑然失笑,刚才他只是再想李二狗对他家小坏蛋说那些话的用意,没想到竟被这小家伙想差了去。
“乖,”孟当午好笑的摸了摸他脑袋,然后亲了一口怀里的小家伙以示安慰。
王锄禾一下子咧嘴笑起来了。
孟当午无奈的摇了摇头,真是个没心没肺的小坏蛋。
两人在被窝里聊着聊着天就蒙蒙亮了,外面也听见了当午娘起床的声音。
王锄禾听见赶紧一溜烟的爬起来准备做早饭,自从他家婆婆怀孕后这早饭他就包了。
唔,绝对不能饿着婆婆和小宝宝!
孟当午赶紧拉住他,“这么着急干啥去?”
“做早饭啊,”王锄禾无辜的眨了眨眼。
孟当午抿了抿唇将视线落到他手上,王锄禾顺着目光一看赶紧将双手背到身后。
“今天早饭我去做。”
“啊?”王锄禾嗖的瞪大一双眼珠子,他,他,他他听见了什么?
第055章
早饭本说是孟当午来做,奈何当午娘看着自家儿子笨手笨脚的样子直接给轰了出去,然后挽起袖子挺着个大肚子手拿菜刀咚咚开始剁肉切菜。
看的孟当午直接汗颜,他娘这气势真是宝刀不老呀!
自从当午娘怀孕后,这家里的饭食就变得十分丰富,隔三差五的吃肉,白面馍馍也是顿顿有,当然这些都是紧着当午娘吃,至于孟当午和他爹则还是和以前一样,顿顿黑面馍馍和腌菜,白面馍馍什么的根本舍不得吃,全留给了怀孕的当午娘和王锄禾。
虽说之前家里酿的葡萄酒赚了些钱,可这来年也是要用的,如果一家子都是顿顿大肉白面馍馍那也罩不住。
当午娘年纪大了,这怀孕生娃本身就比较危险,所以平日的吃食家里人十分注重,生怕这营养跟不上将来生的孩子落下什么疾病,当午娘她也深知这个理,所以虽然舍不得花这么多钱买白面和肉,不过也是咬了咬牙认了,啥有营养吃啥。王锄禾本也舍不得吃那些精贵的,不过谁让他身子不好,看起来单薄又瘦弱,这一家子看着他吃,这最后也变的和当午娘一样,咬一口肉疼一下。
他时常仰头长叹:这都是钱呐!
吃了几天药,王锄禾身上的伤也好的差不多了,特别是手上被蹭掉的那层皮肉也结了疤,新的皮肉透着粉红,看起来薄薄嫩嫩的,到了晚上孟当午都不敢碰,生怕他不小心就又给弄破了。
“当午哥,要不你给我挠挠?”王锄禾皱着一张小脸看着自己的手,他没想到这伤口结了疤后会这么痒,简直挠心挠肺的难受,最讨厌的还是他家当午哥把他盯得紧紧的一点都不给他抓两下的机会。
孟当午看着他那皱巴巴的小脸蛋有些好笑,抓住他的手安抚的摸了摸,说,“再忍两天就好了。”
一听,王锄禾的脸皱的更像包子了。
王锄禾无奈只好对着自己的手猛吹希望能减少一些刺痒,吹了会他想起了啥脸色有些不好,犹豫了半晌问道,“当午哥,那……那杨二狗真的不见了?”
王锄禾心里有些忐忑,至今提起这个人他都有些后怕,只因他当时见的那个脸面上的表情太狰狞了,还有他说的那些话,每当想起都是一股冷意直接渗到头皮骨。
孟当午眼睛划过一股阴沉,不过很快被他掩饰掉了,他笑了笑将王锄禾拥在怀里,拍了怕他的后背安抚,“嗯,不用怕,赵奎说是跑了。”
“哦”王锄禾应了声,然后抬头看了看外面的雪,嘟了嘟嘴抱怨,“也不知道今年这雪要下到什么时候,这再过一个月就要过年了,如果雪太大我都不能去看看我娘……”
孟当午亲了亲他额头,安慰,“会有办法的。”
屋外大雪下个不停,寒风呼呼的吹,一出门那冷意直接窜进了骨子里,冷的人直打哆嗦,这村里的每家每户白日都不怎么出门了。
当午家一样,除非必要,一家四口白日都是不出门的,除了每日早晨清理自家院子和门前的积雪,这雪要是不处理,过不了两天就将路口给堵了。
和往常一样,孟当午早早的起床拿起扫帚清理昨天晚上攒的积雪,王锄禾洗了洗手就进到灶房准备做早饭,随着当午娘的月份越来越大,这每日嗜睡情况也越来越严重,所以这做早饭的事就落到了王锄禾身上,他每天跟着他家当午哥一块起床,孟当午清理院子屋子,他洗手做早饭,至于孟老汉则是专心伺候他家婆娘,生怕出个啥事,为了这个孩子他连最爱的酒都给戒了。
王锄禾每每看见他家公公那馋样但又不能喝的样子都会偷偷捂着咧开的嘴巴嘿嘿的笑。
当午娘这两天孕吐比较严重,占不了油腻的东西,所以这早饭王锄禾想做一些清淡的。他先跑到院子里自家的温棚里挑选的挖了一些新鲜的蔬菜,这些蔬菜的长势没有之前好,想来也是天气太冷了,连带着这温棚里的温度也降了下来,有些蔬菜的嫩苗都被直接冻死了。
王锄禾看着那些焉了吧唧的菜苗心里可惜的不行,不过也没办法,这温棚做的简陋,如今还能吃上一些蔬菜已经很不错了,而且这也快过年了,听人说着外面的菜价贵的厉害,一般人家根本吃不起,每日都是靠着那些保存时间长的腌菜过日子,相比那些腌菜,他们家这日子过得还是很富裕哒!
王锄禾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头,然后宝贝的抱着挑拣好的蔬菜出了温棚,这温棚内和温棚外温度相差也挺大的,这猛地一吹冷风他没忍住狠狠打了个喷嚏。
“怎么了?”孟当午手上拿着扫帚从远处走来,看着王锄禾被冻得红通通的鼻头担忧的说,“出门记得多穿一些,这要是生病了可少不了难受。”
王锄禾揉了揉自己痒痒的鼻头点头,“知道了。”
“快进屋去,我将后院的积雪再清理一下,”孟当午摸了摸他的脑袋说。
王锄禾听话的赶紧跑进屋,因为外面真的是实在太冷了,嘴巴都快被冻住了!他放下手中的菜跑道炉子前烤了会火,等全身暖洋洋了便开始摘菜,自己种的菜不比别家,烂叶子很少,他一会就摘完了,等他想将摘好的菜清洗一下是发现自家水翁没水了。
“当午哥,咱家水翁里没水了,”王锄禾将脑袋探出灶房对着屋外喊,他力气小,这一桶水根本提不动,所以只能喊他家当午哥了。
“知道了,”孟当午在屋外回了一声,不一会就进了灶房拿了两个水桶走到自家院子井水边打水,他掀开盖着井口的草甸子,拿着棍子往下戳了戳,发出咚咚的声音,看来这水井的水是被冻严实了,这要想把这厚实冰层融开,估计少不了几个小时。
孟当午拧了拧眉将这草甸子又盖上,然后进屋拿了件厚衣服穿上带着个草帽提着两个桶往村西头走了。
空荡荡的路上没有一个人影,入目所处全是白茫茫的大雪。
“当午!”
孟当午停住脚步往后看了看,便见赵奎和他一样也是提着两个桶往这边走。
赵奎往前跑了两步追上他。
“你家水井也被冻住了?”赵奎笑呵呵的问,然后拉着当午往前走,“走吧,咱一块去河里弄点水回来。”
赵奎自从当了村长后越发的会来事,这村里所有琐事都被他管理的井井有条,之前有些不服气的村民现在见了他也是笑呵呵的,显然是比之前的村长王大山得人心多了。
孟当午笑着和他打了声招呼,然后两人一起往村西头走。
“当午,小禾现在怎么样了,身上的伤好了吗?”赵奎关心的问了句。
孟当午点头,没打算多说,只是回了句,“好多了。”
“那就好,”赵奎也是个有眼色的,孟当午敷衍的语气明显是不想多说,他也就知趣的不再问。
这李二狗打了王锄禾的事村里都传遍了,各种说法都有,还有些不堪入目的流言碎语,赵奎最近都不知道听了多少,不过他不知道孟当午家里听没听过大家背后里的议论,也想着要不要给孟当午提个醒,这要是说的多了恐怕对他们家名声不好,特别是王锄禾,村里的男媳妇本来就难做,这要再是惹些不好的是非以后估计会更难做。
“当午?”赵奎想了想有些犹豫的开口,“最近你听没听过这村里人背后议论的事?”
孟当午抿了抿嘴点头。
“那你想没想过要怎么办?”赵奎有些担心的说,“这毕竟关系到小禾名声,大意不得。”
孟当午眼里一股寒意闪过,看的赵奎生生打了个冷颤,也不敢再多说什么,对于孟当午,赵奎是真心想结交的,不管是他帮没帮过自己选上村长这件事,他想结交的原因是因为这个人,说到底也是因为两人品性相当,趣味相投。
“我这两天正在打听是谁在背后传的谣,”孟当午沉着脸说,“这件事情本身知道的人就少,怀疑对象也就那么几个人。”
“唉,”赵奎叹了口气,说,“我发现自从你家开始酿这个葡萄酒后,这是是非非的事情就没断过。”
孟当午冷笑,“嫉妒心而已。”
“有啥要帮忙的给我说,一定不准客气!”赵奎拍了拍孟当午肩膀说。
孟当午难得笑了下,说,“谢谢。”
“有啥谢的!”赵奎翻了翻白眼,“谁叫我们是哥们兄弟!”
第056章
黒鳆河水是活水,不管外面天多冷,这河水照样慢腾腾的往下游流去,只有河沿外沿一层冻了一层薄薄的冰,轻轻一敲就碎了。
孟当午和赵奎来到河边后发现好多人和他们一样拿着水桶打水。
“这天冷的,果然家里的水井都被冻住了,”赵奎撇了撇嘴说,“咱这多亏有条河,这要不然还得吃上雪了。”
说到这个,赵奎突然想起了孟当午家里养的那几条黒鳆鱼,“哎哎哎,你家那黒鳆鱼还活着么?”
孟当午打水的动作顿了顿,然后扭头看一旁一脸好奇的人,“怎么这么问?”
赵奎搓了搓双手,这冷的手都伸不出来,听到孟当午问,他顺嘴就说,“传说黒鳆鱼乃西王母瑶池锦鲤,圈养不得,说是离了河水就死。”
孟当午满脸黑线,像看白痴一样看着赵奎,张了张嘴最后还是不知道说啥,只好无语的继续将自己手中的水桶装满水。
“你不信?”赵奎挑眉,阴测测的奸笑。
孟当午没理他,打完水就往回走,他家小禾还等着水做饭呢。赵奎在后面追,似有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架势,孟当午被问的烦了,就直接扔了句,“我家仿的王母瑶池,它死不了。”
赵奎:“……”
孟当午回到家,王锄禾都等了老半天,看见他回来赶紧跑了过去,“当午哥,你去河里打水了?”
孟当午将两个水桶的水倒在灶房的水翁中,回答,“嗯,咱家水井冻得太严实,估计一时半会融不开。”
王锄禾帮着他家当午哥将水桶放好,然后舀出一些水将摘好的菜放了进去,打算洗一洗。
“加点热水,”孟当午看了眼说,“这河水温度有些低。”
“知道了,当午哥。”
“娘起床了吗?”孟当午摸了摸他脑袋,往屋子里看了看,问。
王锄禾在水盆里加了些热水试了试温度,一边挽袖子一边说,“还没呢,我听爹说娘晚上腿老抽筋睡不好,这会估计正睡的熟着呢。”
孟当午点了点头打算等会吃完早饭将陈大夫请过来一趟,他娘年纪大了,这凡是都得小心一些为好。
吃过早饭,孟当午就将陈大夫请过来了,当午娘显得恹恹的,想来昨天晚上确实是没睡好。
陈大夫也就是陈老头看了看,大手一挥,豪气的说,“没啥事,这两天给你娘熬点骨头汤喝喝,过几天就好了。”
王锄禾点点头,细心的记下,等会他就和当午哥去买点猪骨头回来。
陈老头给当午娘看完病就拉着孟当午走了,说是谁把他带来的那就要负责把他送回去,王锄禾一听那是一脑门的黑线。
这老头还傲娇上了!
孟当午送陈老头回去的路上,陈老头一改之前*的风格,对孟当午说。
“当午,这二狗的事,我想对你说说。”
孟当午看了眼陈老头,然后点了点头,不过那脸色可是沉的可怕。陈老头一看摸了摸鼻头,*风格差点又犯了。
陈老头想了想问,“杨二狗小时候的事情你还记得多少?”
孟当午想了想摇头,“记得不多,只知道他那个爹不是啥好东西。”
陈老头,“……”咱要不要说的这么直白?
“其实这杨二狗小时候受的苦也挺多,总的来说还是个可怜的孩子……”陈老头一边说一遍观察孟当午表情,“这孩子小时候被他爹折磨的精神出了些问题……就是……”陈老头纠结着想怎么说比较合适,总不能直接说人家脑子有问题吧?
“怎么?他是脑子有问题?”
陈老头:“……”
“咳!”陈老头尴尬的咳嗽了一声,“也可以那么说。”
孟当午没说话,陈老头暗暗咬了咬牙继续说,“他的病也是我给看的,再说这杨二狗近几年也娶了个媳妇,我本说他那病应该没啥事了,之后就没再管,谁知道……”
说到这,陈老头有些尴尬,想起那天王锄禾身上的伤,他心里十分心虚。
“他精神有问题村里怎么没听说过?”孟当午问,脸色十分不好看。
陈老头摸了摸鼻梁,有些尴尬的说,“……这不是怕这娃将来娶不着媳妇么,所以对外就说是其他病……”
孟当午停下脚步,抿着嘴,寒着脸看着陈老头,过了半晌才咬牙切齿的说,“那你就不怕害了别的姑娘?”
陈老头被说的一张脸通红,恼羞成怒气呼呼的直接说,“害啥害!他媳妇也是个脑子有问题的!”
孟当午:“……”
陈老头发现自己说漏嘴,赶紧捂住嘴巴打哈哈,“那啥,当午你先回去吧,我也到了,这么冷的天让你送我这个老头子多不好意思的……”
孟当午没放过这个老头,硬逼着这老头将事情的始末解释了个清楚。
陈老头没法子,只好将事情大概说了下,说是杨二狗小时候性格比较腼腆,不爱说话,他爹又爱喝酒,这一喝醉就对着他拳打脚踢,恨不得往死的打,这长期折磨下这杨二狗的性格就出了些问题,有时坐在自家门口盯着一处半天不动,有时看着人嘿嘿直傻笑,这最后还是他娘发现了这娃的异常,然后就请了陈老头给看看。
这不看不知道,一看还真是把大家下了一跳,特别是陈老头去的当天,这杨二狗总是用一双阴测测诡异的视线盯着他,而且你问他啥,他都只嘿嘿对着你直笑,而且笑的是十分诡异,有时那声音还阴森森的让人能起一身鸡皮疙瘩。
陈大夫行医一辈子遇到这种情况很少,所以当时只是做了一个保守治疗,不过幸好这种情况时间不长,慢慢的这杨二狗就开始好了,对人也不那么阴测测的笑了,有时遇到村里人还会笑呵呵的打招呼,慢慢的这杨二狗娘就将这件事放下了,而且求着陈老头不要将事情说出去,怕以后影响杨二狗娶媳妇。
陈老头就答应了,不过之后可是很注意这个杨二狗,怕出现啥意外。
说到这,陈老头叹了口气,“之后那杨二狗表现的也很正常,我还想着是不是那时他受了惊吓,你也知道他爹那样子,所以后来就觉得这可能确实是没啥大问题,之后他又顺顺利利的娶了媳妇,不过这个媳妇我是知道的,小时候发烧也是出现了一些精神问题,但是看着平日伶伶俐俐的,我就想两人也合适就没所说啥。”
“所以你就没再管了?”孟当午阴测测的问。
陈老头差点蹦起来,“我怎么管?我就一大夫还能管到人家家里去?”
孟当午抿了抿嘴没说话。
“好了好了,算我对不起你家王锄禾,”陈老头叹了口气,说,“我也没想到这杨二狗平日温和的样子是装出来了,要不是出了小禾这件事,我都以为那兔崽子好了呢!”
陈老头说完就对孟当午挥了挥手手,“回去吧回去吧,让老头我好好面壁思过。”
孟当午:“……”
孟当午往回走的路上就一直想陈老头之前说的话,这看似逻辑很清晰,不过如果细想却有很多漏洞,比如说着杨二狗对他家小禾当时说的话15 ,那明显是有背后意义,并不是一个脑子有问题的疯子该有的逻辑思维,再说他家小禾和这杨二狗本就没有啥交集,怎么偏偏就出了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