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儿,”宋凯之的俊容略显疲惫,“你还不肯原谅我吗?都这些天了,你都没吃什么东西。就算恨我,你也不要这样虐待自己。”可坐在床边的女子好像没听见一般,仍然纹丝不动,眼神看起来是这么的飘渺,整个没生气的木偶一样。摆在桌上的饭菜丝毫没动过的样子。
“心儿,我知道你现在不想看见我,你身上的穴道已经被我封住,武功施展不出,不要想离开,现在我爹都在找你,这里暂时还算安全,我……明天来看你。”他说完深深地看了天心一眼,默默叹口气离开了。看着这个男落寞的背影,夹在情义中间。他离开不久,门“砰”的一声被重新打开。
“天心。”药司巫风一样吹进来,一把拥住了天心,惊喜的说道,“真的是你!真的是你……”我也被惊到了,没想到这个药司的反应这么大,能让像他这样一个睿智冷静的人露出截然不同的一面,我看也只有一个原因了,看来我大伯这段感情还真的是困难重重啊。
“巫,你……”天心回神后,对上我看好戏的眼神,尴尬地说不出话来,不着痕迹地推开了药司巫,“你动作过了。”
“哦,抱歉。”他恢复了平时沉静的模样,牵起了天心的手笑道,眼神中尽是满满的坚定:“我们先离开这里吧。我绝对不会再让那人来伤害你的。”说罢,拉起天心的手就要走,看来这位仁兄真的是不会轻易放手了,宋凯之以后要想见天心恐怕不易。
“恕属下不敬,请右使和圣女听属下几句。”这个蒙面的突然挡住了他们,“属下认为,圣女现在不应该走!”
“你说什么?”巫的脸色变得很难看。那个蒙面的人屈膝半跪了下去,低着头严肃地说道:“属下认为圣女,不应该离开。”
“你。”
“为什么?”天心淡淡地看着他,眼中光一闪,“莫非你要我做内应?”
“圣女聪明,”那人赞道,“但也不全对,属下有一计。不仅可以救出教主,还可使宋家夫子反目,只是不知道是否会委屈了圣女……”
“天心,你真的要这么做吗?只要你摇头我马上带你走。”药司的目光带着恳切和希冀。无奈他心仪的女子不领情,天心沉默了一下,坚决地说道:“我留下,不能这么走,便宜了宋老贼他们,而且要救哥哥也的确应该从那个负心人入手。”她狠恨地说,眼里泛着点泪光。药司显得有点受伤,他叹口气:“罢了,随你去,只是你要当心。”语毕,失落地转身,从我的视线中消失。那个蒙面的人,也后面跟了出去,离开时别有深意地看了天心一眼,“那圣女请珍重,尹某相信圣女必然会不负众人的期望。”
回去的路上,思绪在脑海里翻腾,从没想过,天心最后和宋凯之一起竟然是场阴谋牵的红线,究竟还有多少我不知道的?江湖,真的是一个事情多的地方。不禁哀叹一声,算了,戏如人生,人生如戏。赫赫,自己什么时候也这么酸了,想到这里,嘴角扬了上去。
“有什么好笑的吗?”闻声,我的脸僵掉了,这家伙老这么阴魂不散的?
“不关你的事。”
“哼,”紫魅的脸慢慢凑近我,“看来你似乎在这里呆的很舒心啊?”他的鼻息喷在我的脸上,我不禁退后几步,拉开和他的距离,冷漠地问道:“你究竟想怎么样?”
“我想怎么样……”他紫色的瞳孔微闪了一下,冷笑道,“你会不知道么?紫璃——”
“你叫我什么?”我皱着眉头疑惑地看着他,嘲道,“你莫不是关在虚无境地里太久了,脑壳锈逗掉……嗄,痛——”肩膀传来一阵剧痛。
“不要尝试惹火我。”紫魅轻柔地笑着,可手上的力道丝毫没有减弱半分,“虚无境地的确是个可以叫人发疯的地方,但是——”
“啊!”肩上感觉被火烧一样,痛苦难以言喻。
“每当想到你在我身上施加的,虚无就不算什么了……”他笑得残忍。
“你混蛋,放手!厄……”本想使力挣脱却无论如何使不上力气。而他对我的痛苦视若无睹,还在滔滔不绝地讲着:“你知道我从冲破虚无境地后,得知你重新回到这里来,并在人间逍遥快活时,我有多生气吗?那群自不量力的家伙还以为可以一直隐瞒下去,他们高估自己了,他们骗得了我?你以为你很聪明是吗,还不是被那群人骗得团团转。”
“你说够了没?”我咬牙切齿道,一股血腥的冲动从身体的最深处被唤醒,又是这感觉眼前出现奇怪的幻觉——
迷幻的梦境,五彩斑斓的天空,仙寤缭绕的宫殿,剑台中央挥剑的人,台下拍手叫好的看官,还有高高的黄金椅上那威严不凡,如天神般神圣不可侵犯的人。我这是在发梦?
“好!”又一阵叫好声从台下传出,台上的人打得难解难分。最后身披紫金战甲的武士的剑和对手的正面相对,两人发出的强大气流最终使得两个兵器也承受不住。“砰”的两声清脆的响动,双方的剑都断成了两截。
“点到为止,双方平手。“旁边的裁判如此宣布道。与此同时,台下一抹鲜艳的紫飘了上去,抱住了那个紫金甲。而紫金甲也解下了笨重的头盔,朝她微笑,紫色的眸子里充斥着淡淡的微笑。紫魅?!我惊讶地叫了出来,他好像注意到我了,转过头冲我笑。逐渐地被周围慢慢转浓的雾气所遮掩……
不知道过了多久,当我恢复意识之后,自己很不雅地趴在一棵树上,头发凌乱不堪,全身无力,而那时正值日出时分。敲了敲脑袋,还依稀记得一些:似乎是和紫魅大打了一场,好像他也被我伤到了一点,他应该有短时间不会再出现在我面前了。恩……算了还是先看看星痕和欧阳怎么样了,不知道昏迷了多久,他们还好吧?
作者有话要说: 不用码字真幸福,
☆、昨世今世
“老爷,那人嘴硬得很,怎么都不吭声。”
“嗯。”爷爷放下茶杯,眯起眼睛,沉默了半响,说道,“那人纵然顽固不化,但也毕竟是血肉之躯。挨不了多久的。”
“老爷的意思……”跪下的人眼珠一转,心领神会,“属下明白。只是……还有件事是关于大公子的。”
“说。”
“大公子他最近频繁出入郊外的一所主所,而据下人来报,屋内的女子样貌与失踪多久的天诛妖女天心有几分……”
“咣噹。”杯子出现几道裂隙。
“你知道怎么处理了吧?“老人眯着眼笑道。
“属……属下明白。”那人惶惶地退下。看来天心有难了,我……算了。连自己都还自身难保,况且救得了一时,保不了他们一辈子?本属于他们的事他们自行解决。更何况,我清楚,我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人。
我在宋家议事厅的房顶上,想着守株待兔。说实话十几年前的“爷爷”的确让我小惊了一下。这种不怒而威的气势,真是连喝茶的样子都让人害怕。那夜之后,宋家这边就没有什么动静了,而我自从那次和紫魅碰面后,经常做一些看似无关,却又相关的梦,只是这次有所不同,很清晰——
同样的天空,同样的雾气环绕,只是不一样的场景。白衣少女脑后稀松地挽着一个发髻,她提着花篮,在桥的中央静静地站着,宁静、纯洁、寂寞。
“你在这里。”紫色的眼睛清澈如水,“瑶儿正找你找的紧呵。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你上次那场比武似乎没尽全力……”白衣少女漫不经心地把花瓣一片片扯下,放在掌心里,眼神很飘忽。“你不是因为我是紫瑶的姐姐,故意让我?”
“你多虑了,是我学艺未精。”紫魅淡雅一笑,“你何必如此看低你自己?”
“是吗……”少女垂首,“你和紫瑶……还好吗?”
“她是个十足的麻烦精。”紫魅摇摇头叹道,“为什么这么问?”
“你要知道,我们是和凡人不一样的,感情对我们来说是禁忌。你可知道在剑台上,紫瑶她和你当众搂搂抱抱,已经引来了多少非议。就算你是天帝底下最强的战神,也不能这样无视上界的法规。我不想以后紫瑶伤心。”少女依然低着头扯着花瓣。
“你这是何意?”紫魅淡下了笑容,“这是要我离开她么?”
“这对你和她都好。”
“……当初帮我二人牵线的是你,如今要我二人分开的还是你,紫璃……我真的不懂你。”
“姐姐,魅你们在这里啊。说什么呢?”那抹熟悉的紫跃入眼里,调皮地转着大眼睛。随即三个人陷入了一片沉默。
“紫瑶,我想一个人呆会儿。你和魅去玩吧。”白衣少女半晌说出一句话。
“可……“
“听你姐姐的,走吧。我有东西给你。”紫魅亲亲她的脸。
“真的啊?”紫衣少女睁大了眼睛,高兴地随他离开。目送着二人的离去,白衣少女转过身,呵气吹起了手里的花瓣,轻语道:“你真的从未懂过。”吹过了一阵风,抚起了撩在她额前长长的刘海。那张脸……似曾相识……
“不好了,老爷,大公子他……”被下面的一阵喧闹声吵醒。我头痛地按了按太阳穴,搞什么哦?!
“父亲。”宋凯之闯了进来,迎着宋老爷子就是低头一跪,“求你放了她吧。”
“从你小时就心高气傲,从未开口求过为父什么,今天你居然为了一个女人跪求我,你看你为了个女人都成什么样子了,你!”宋老爷子还没把话说完,就被宋凯之以讯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连同周围的人一起被点了穴道。
“老爷……不……不好了,地牢有人来劫了。”一个下人连滚带爬闯了进来,还没看清楚发生什么事,又被点住了。
“逆子!”宋老爷子两眼都爆出了好几条血丝。没有空再理会下面,我立马往地牢那边的方向赶去。可惜迟了一步,看守的人倒成了一片,人已经全被救走了。估计他们还走不远,我循着血迹找了过去。终于在附近的一个山洞里看见了光亮,天心焦急地守在洞外,之后药司巫从里面走了出来,冲她无奈地摇摇头。天心捂住了嘴啜泣了起来,抱住了旁边一言不发的小欧阳。我大概能猜到了——
“爹——“星痕眼泪止不住地流。
“不……不许哭。”看来老爷子他们的确狠,眼前身上布满血肉模糊,隐隐还能见骨的伤口奄奄一息的人很难让人联想到他居然会是曾几一时撼动武林的人。让他用他仅存的最后一口气交待最后的事吧。
“姐姐?”星痕哭丧着脸看我。我冲他点点头,握着他的手放在天行的胸口上,给他渡点气延长他最后的一点时间,让他有力气把话说完。这是我能为小星痕仅能做的事了。
“想你父亲我这一生,随……性而为,杀人无数,最后落得如此下场,不仅连累了妻儿,朋友,还……连累了族人。但我不后悔,父亲我杀的都是该死之人。虽然作为世世代代信奉“天诛之神”族群的族长,可我根本不屑……那些东西,人要活下去,必须要靠自己。星儿……你懂吗?”小星痕点点头。见儿子点头,他欣慰地扯动了下嘴角。
“从今天开始,你就是天诛的族长了。你要好好地活着,将来去向害我们之人要回这笔血债,光大我们“天诛”的重任交给你了,还有……“他示意星痕把耳朵贴上去,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声,最后笑着说:“我找你娘去了。她身子不好,恐怕到了下面也要受欺负。”眼里闪过一些温柔,最后便没了气息。
当药司巫一进来,便看见在地上满地狼藉的饭菜,破碎的碗盘,和天心的暗淡的眼神。可想而知心里那个激动,眉头都快拧到一块去了。“星儿你……”话还没说完,就被天心打断了。
“你不要责备他,都是我的错,”天心的眼眶中浮起了一层雾气,“要不是我所托非人,大哥大嫂他。星儿不原谅我是人之常情,就连我也不能原谅我自己。”她说到这里有点哽咽。“你不用难过,他现在还小,以后他会理解的……”药司安慰式地拍拍她的肩,深深地望了眼伏在窗前一动不动的星痕,便扶着她出去了。
“小~星~星~”尾音托长了八拍,失败的是跟前的小孩吱都不吱一声,木然地向前看,视我为隐形人……汗,难道我的功力下降了?捏捏他的脸颊,没反应;扯扯他的下巴,晃两下;敲敲他的脑壳,有回声……
时间嘀嗒嘀嗒过去。我真的怀疑他快变成座雕像了,不动一整天,死气沉沉的。气不打一处来,换上一副后妈的嘴脸,走到他跟前冷笑道:“怎么,你这是做样子给谁看呢?人已经去了,你没必要搞得天都要塌下来一样吧?天天坐在窗前,搞得全世界欠你一样的……世界上少了父母的人多了,你以为就你最可怜是不?竟然还不吃饭,砸东西,看不出你人小,不说话倒比那些大人还要伤人啊。”见他的肩膀震了一下,眼睛终于有了些焦距。好,再接再厉,姑奶奶我今天坏人作到底了。看了看地上的饭菜,挑了些看上去稍微干净点的,钳住他的下巴,二话不说就往他嘴里塞,“吃下去!”
“放开我!”有反应了,我还没来得及高兴完,就被他体内突然爆发出来的强大气流震开了,瞪大眼难以置信地看着他,而他此时也同样的表情看着我,这……这气不是我渡给他的?!这么快就消化吸收了?!终于明白啥叫搬石头砸自己的脚了。他愣了一下,随即就转过身背朝我。“多事。”同样的冰冷的语气,同样的人,同样的背影。勾起了我最糟糕的回忆——
“赫,赫赫……”笑得还真是他妈的惨,“好,你说的,早知道这样,管你是死是活,辛辛苦苦折腾个大半天,还碍你眼了我,算了总而言之,他妈的是我犯贱了行吧,你好,你行,你厉害,我不管了!我这就找个方法回去,乖乖的到地下过我的逍遥日子,永远不出来得了吧?”在还能控制住自己不掐死他之前跑了出来,飘到一棵树上郁闷,咬着叶子泄愤,啊——今天招谁惹谁了我?烦死了,头脑迷迷糊糊起来,罢了罢了睡觉去!
雾又升起来了,冰冷的水晶石板泛着寒冷的夜光……嗄?不会吧,大哥你又来?半跪着望着眼前比我高五尺的神圣不可侵犯的上帝级人物——低头默哀。这次竟然还分配角色了……
“铿——”一把黄金镶玉的短剑扔到我跟前。“您……您这是……”差点咬到舌头,莫不是要我自寻短见吧?那人物说话了,那气势连地板都随之一震:“紫璃,事到如今你还要隐瞒本帝?!”头脑卡住,他叫我啥?“恕璃儿愚昧,敢问天帝,不知璃儿做错何事?”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回答,可又觉得没有说错。
“你妹妹紫瑶和紫魅的事你会不知道?”我的心连同整个大殿都为之一震,脑子嗡嗡作响,心种则浮起一丝莫名的绝望,“他们二人同为仙体,居然目无法纪,行出了苟且之事,事情被揭发后,还不思悔改。打伤天兵出逃,你说……该怎么办?”他阴沉着脸对我说道。默默地捡起剑,胸口窒息得快无法呼吸,眼睛发酸,“璃儿自知管教无方,令天界蒙羞,让天帝的威严受损,甘愿一死谢罪。”
拔出剑,锋利的寒光映射在脸上,光滑的剑身映出了持剑之人的半边容颜。略显削瘦的瓜子脸,肌肤洁白赛雪,杏仁儿般的双目泛着点点泪光,眉不似柳般细长,浓密而不乱,再加上高挺的鼻,抿紧的红唇,不似以前见过的女人,少了几丝柔婉,却多了几分傲气和刚毅。虽称不上倾城倾国,绝美之姿,却又让人移不开眼睛,吸引着你的目光,可这五官的轮廓,又见得有些许熟悉,似曾相识。惊讶之余,剑锋忽然一转,眼睁睁地看着利刃往脖子上抹去……
“慢着——”动作到一半止住了,不解地望着眼前手里掌握着天地间一切生杀大权的主。
“本帝也不是不分清红之神,此事虽然你也有过失,但主不在你,罪不致死。只要你肯戴罪立功,那一切也就既往不咎了。”语气听着缓了些,“本帝找你来是想赐你金刚剑一把,好让你率领天兵把人追回来。并非要为难你。天界中数你和他们的感情最亲近,而且也只有你才能和紫魅打成平手,所以让你去最为合适。”
“那他们……”在眼前的人危险的注视下,“我”渐渐收声,“璃儿领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