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顾及彼此之间的仇恨,死前唯一所想的,只是自己这辈子至少至死都还有过喜欢的人。人生一世,也不枉他走了这么一行。
而当他在重伤昏迷之前,见到了那个自己死前所思念的人的时候,几乎以为那是死前的幻觉,但是内心却是无比的开心。
再次醒来之时,说着要走,说着不想见到苏静埋那并非是他的真心话。只是……在醒来时发现自己未曾死去的时候,那些困扰着他的仇恨和身份的琐事却又令他不敢面对自己的感情。
他并非像凤诺清一样,他若是真那么容易便可以舍弃一切选择自己所想要的,那么这么多年来他也不会因为江顷潺多编造的谎言而自责这么多年。
他以为苏静埋会一如既往的让自己走,但是他这次却错的厉害。
简直就象是变了一个人一般,不曾顾及到自己的反抗,而粗暴的对自己做出了那么过分的事情的苏静埋在弄痛了他的同时却也伤透了他的心。
自己为什么会喜欢上苏静埋,现在想来,会喜欢上他那是因为那是唯一一个不管自己怎么对他他都会无限制的包容自己的人,就算自己单纯的为了利用他,就算自己伤了他,他也不会气自己。
可现在……
对自己做了这种自己无论怎么想都无法原谅他的事情后,他已经不知道自己该如何看待苏静埋。
不管自己如何反抗叫嚷都要……都要强行对自己做这种事情的苏静埋对自己……究竟是抱有着何等样的感情呢?
他想,那一定不是喜欢。若是苏静埋当真喜欢自己,他又岂会毫不顾忌自己的感情的对自己做这种事情?
也许,对他而言,自己不过是他闲时拿来玩乐的工具。口头上所说的喜欢或者是爱,那就和前去寻欢作乐的男子口头上所说的所差无几。
「顷……顷帆?」
江顷帆听到了凤诺清的声音,他惊讶的抬起了头,在瞧见了不远处那个由皇甫逸南陪同的凤诺清的时候他稍稍的松了一口气。
「太好了……我,我还以为你……」说着声音便带了些许哭腔的凤诺清令他忍不住的轻笑出声。「只不过……你怎么受了这么多的伤?」
「我本要被杀死之时,那苏静……呃……那个人救了我。因为想着便要到约定之期,而且我的身子也可以走动了,所以我便趁早过来以免你胡思乱想。本也有担心你的状况,但如今看来,似乎也没有什么课担心的了。」江顷帆的目光落到了凤诺清那只手被皇甫逸南牵着的手,不知怎么的,他心中有些寂寥。
「叩叩叩」
轻敲了几下门,苏静埋一如既往的没有得到回应。但是心中隐约有些不安,苏静埋轻皱了一下眉头后推门进去后他所看到的只是空荡荡的房间。江顷帆……不在里面。
「难道是去方便去了?」唯一想到的他可能会去的地方的苏静埋连忙慌慌张张的跑出了房间。但是跑到了便所去却没有见到那个人儿的苏静埋一下子慌了。
江顷帆去了哪里?
是因为记恨着自己做的事情,因为无法原谅自己的所作所为,因为难以再忍受和自己共处一个地方的原因,所以他选择了偷偷的离开,甚至不给他留下任何一句话,就这么离开,象是想要和他彻底的断掉。
这是第一次,苏静埋有这么强烈的想要杀死自己的想法。如果当时没有被愤怒冲昏了头脑的话就好了,如果没有那么做的话……江顷帆或许便不会那么的怨自己了。
「呃……这位客官,不知道您在这儿……是在做什么?」不知何时走到了自己的身边的小二朝着那因为后悔而面色铁青的苏静埋怯怯的问道。「呃,里面应该是没人,若是您要进去如厕……」
「你有没有看到那日被我抱来的人?」
「哎?那位客官嘛?」小二愣了愣然后过了片刻之后他立马回道,「那位客官的话,昨晚便离开了,他似乎是朝着本镇的镇口走去了,怎么了?客官?难道你不知道?」
这一句问句简直就象是在嘲讽着苏静埋,只是一个没有控制住,苏静埋便猛地击碎了一旁的石桌。这一击,惊得那一旁的小二吓得直被吓得跌倒在了地上。
「我要退房!」用着无比低沉的声音这么说道的苏静埋甚至没有去理睬那个被自己吓得跌倒在了地上的店小二。按照江顷10 帆的身体状况来看的话,他应该不能一个人走很长的路,更何况……现在的他若是想要一个人照顾自己那也是难事。
只是……
群雄会是在这个小镇内举行,照理说江顷帆应该是要来这里来的才对,若是他就这么的离去的话……那么他是打算去哪里?
还是说……他去镇口只是一个幌子?
据他所知,凤诺清他们现今所在的客栈应该是距离这里不远的那间,若是凤诺清同江顷帆之间一直都有暗号来往的话,那么江顷帆现在或许便是在凤诺清他们所在之处。
若是出了这个镇子,江顷帆自己应该也是清楚凭着他自己的身体状况他究竟可以走多远,更何况现在的他,身无分文。
赶忙收拾了包袱,苏静埋连忙赶去退房并且赔偿了损坏了石桌的银钱后便连忙朝着凤诺清他们现在所在的客栈赶去。
在向掌柜的询问了他所要找的人之后,苏静埋连忙道谢便租下了一间客房。在放好了自己的包裹之后,他便以银两请那个店小二为其带路。
皇甫逸南他们所在的地方是这个客栈的后院,许是因为这次主持这次群雄会的皇甫逸南是代表了皇帝也不一定,因此皇甫逸南他们所居住的地方和前面的客房全然不是一个等级的。
「哎?苏……苏大哥?」自不远处的一个凉亭内传来的是凤诺清的声音,而坐在他的旁边的则是鸠雀楼的楼主——公皙澈。
便朝着店小二道了一声谢,苏静埋快步朝着那凉亭走去。
「许久不见了。」微微抱拳作揖苏静埋坐到了那其中一张石凳上。因为知晓凤诺清绝不曾有将他视作敌人,所以他才得以在凤诺清的面前稍显自在。「对了,这次我想问你一件事情。那个……顷帆他……」
「他?啊,顷帆的话因为要养身子的缘故现在正在房内休息。若是可以的话,苏大哥你不如与我们一道饮些茶再说?」
那一脸笑容的凤诺清令苏静埋不知道该如何拒绝,他只得僵硬的点了点自己的头。
「昨日我按时去镇口等顷帆,本以为他是不会再来的,岂料远远地见得他吃力的扶着墻壁走了过来。听说还是苏大哥你及时出手相救,顷帆才能够免于一死的。我一直都不曾觉得苏大哥你会是我们的敌人,经过这次事情,我更确定了。」
面对着凤诺清那般笑容,苏静埋无论如何都无法说出江顷帆身上还有一些伤那都是自己造成额。
「但是说来却又奇怪。不知为何……我要为顷帆检查伤口,他死活都不肯。分明以前都会乖乖的听话的。」公皙澈说着这话的时候他似乎是在算计着些什么的目光总让苏静埋觉得自己似乎已经被看穿了。
「诺请!」突然地,一道声音响起,那是令苏静埋心心念念的人儿的声音,他一个激动,猛地朝着那声源处看去,却又是见得那人儿无视自己的样子。心,一阵疼痛。
「你在哪里胡说些什么。」斥责着凤诺清,江顷帆假装没有看到苏静埋这个人一般的走到了凤诺清的身侧坐下。伸手去过了桌上的紫砂壶而后倒了一杯茶,他略饮一口,忍不住的轻咳了两声。
「你还好吧?既是在发热,怎的还随意走动了?」凤诺清的话音还不曾落下,此时便听得一个人儿的呼喊声。
「阁主,阁主!」喊这话的,是一个约莫十四五岁的小童,苏静埋以前未曾见过。
拿着一件衣裳,小童快步跑到了江顷帆的身边,而后为江顷帆披上。「阁主,都说了这天您不适合出来,怎么玺儿才去为您煮了回药,您就跑这儿来了?楼主不都说了您的身子不该到处走动的幺?」
看来该是个小厮,但是不知怎的,这小厮的嘴倒是好生伶俐,倒也不见他怕主子,反倒更象是个老妈子。
「你这嘴倒是会说。这两日,整日的躺在床上不得动弹,稍稍起个身你便好似是天塌了一般。若早知你这唠叨的小子会来这儿,我便也不会前来找诺清了。」说罢,江顷帆胆小着轻点了一下玺儿那光滑的额头。会有这般温柔的江顷帆,苏静埋从未见过,一时之间,心中不免冒出一阵醋意。
闻言,玺儿却是有些不乐了。他赌气般的轻哼一声,而后说道,「玺儿也是见阁主一直不曾回来,再见楼主也是一去不复返,心中自是担心阁主的安危。便知晓了若儿要赶往此处,我便去请求了另外二位阁主,得了允诺,玺儿才赶来的。谁知阁主您竟说这番话,倒也不知玺儿见到阁主您身子伤成这样儿,还有那好似被人虐待一般的印子,有多担心。」说罢,玺儿便忍不住的哭出了声。
「被人虐待的印子?玺儿你瞧见了什么?」闻得那话中有些不对劲儿,凤诺清赶忙追问道。
「是这样儿的。昨儿个我打算为阁主擦身子,因阁主身子不方便,玺儿来做也是应该的。只是谁知,一看……阁主的身子上竟不止是那些打斗所造成的伤痕,还有那青青紫紫的不止是什么造成的印记……所以玺儿便……」
「住嘴,玺儿,若是在说下去,莫要怪我动怒。」微微有些恼怒的江顷帆瞪了玺儿一眼,令玺儿只得硬生生的闭上了嘴巴。「我今日有些乏了,我回房歇息去了。玺儿,我们回去。」由始至终,江顷帆的目光都不曾落到苏静埋的身上,这有些怪的地方便是大家不想留心到,却也不可能不注意到。
瞧着江顷帆渐渐走远了,一直都在饮茶不曾说话的公皙澈缓缓的放下了手中的茶杯,而后看向了苏静埋,道,「顷帆身子上的伤,是你弄的吧?苏静埋。」
被说中了的苏静埋抿了抿嘴唇,不知道该说什么的他低下了头,他没有再说话。
「果然如此。顷帆的性子虽然容易惹人生气,但是你做的似乎也太过分了,也难怪顷帆不愿意原谅你了。」饮尽了杯中的茶水,公皙澈说道,「顷帆本就是性子好强之人,你对他做了那些事情,依他的性子看来,等同是羞辱了他一般,且你不顾及他的感受就硬来,你认为顷帆会认为你把他当成了什么?」
他的话,说的句句在理,苏静埋也因知道这个而不由得焦躁了起来。
「那我该怎么办?他视我若无物,我只是急着想要入他的眼,所以才不择手段的做了那档子事情……本还以为这样便能使他屈服,却不料……只不过是令他更加恨我入骨。」一切,不过情不由衷,便是他爱他入骨,却也不能得到他的心分毫。于他,他许该是放弃江顷帆这个人才是对的。
「但是……我想顷帆对你,应该不是没有情谊的才是。」凤诺清一言,惊得苏静埋立马抬起了头。「若是顷帆不喜欢一个人……他又……他又岂会任由一个人如此的羞辱他却不做任何反应?若是换成他人对顷帆做了此等事情,我想……顷帆必定是宁愿玉石俱焚也要报被羞辱之恨。但是……你对顷帆做了这等事情,顷帆只是无视你而已,这代表什么,难道你不知道吗?」
苏静埋一时之间没有回答,但是良久,他才缓缓的说道,「那我问你,若是我死,他可会为我流一滴泪,伤一丝神?」
「你若这么想死,你便去死。」突然一把匕首掷向了苏静埋,本该走了的江顷帆不知为何却又再次出现。自打那之后第一次与苏静埋说话的江顷帆,现在恨恨的瞪着那灰头土脸的苏静埋,紧咬着下唇,似乎在忍耐着些什么。「若你死,我绝不会为你神伤,更不会为你流一滴眼泪。」
「当真?」拿着匕首,苏静埋忍不住的苦笑出声。拔出了匕首,苏静埋看着那凌厉的刀锋倒映出的脸,他朝着江顷帆轻笑一声说道,「若是我死你愿意原谅我,那倒也值得了。诺清说你对我有情,这是真是假我不知道,但是若是以我这已经没了丝毫价值的性命可以试探出来的话,我不介意一试。」
语毕,苏静埋便猛地将匕首刺向了自己的身子。
刀子,并不曾如预想中的一般刺入了苏静埋的身子,这并非是因为坐在一边的凤诺清和公皙澈的阻拦,是因为突然冲过来以手接住了刀刃的江顷帆。
鲜血就在那一瞬间流到了苏静埋的衣衫上,吃痛的江顷帆忍不住皱在了一起,还没等苏静埋反应过来,江顷帆便用着他那沾满了鲜血的另一只手狠狠地扇了苏静埋一巴掌。
「这么不值钱的命,我不需要。而且……轻视自己性命之人,我才不会喜欢上。」眸子间似乎含着泪水,但是说完这句话的江顷帆没有给苏静埋说话的机会便离开了,走到了一半的时候玺儿似乎又追了过来。
「你还不追上去,难道是要浪费难得的一次机会不成?」一旁的公皙澈冷冷的说道,提醒了那呆住的苏静埋。
连忙哦了一声,苏静埋赶忙追了过去。
「这个呆子,真不知道顷帆怎么会喜欢上这种人。亏他还长得一表人才。」
「但是……若非他是这样额呆子,顷帆也不会对他如此了。」凤诺清轻笑着回应着那一脸冷笑的公皙澈,两人相视一笑,再次饮起了那茶水。
第24章 暗涛歇
今日的镇子,异常的喧闹。这原因无他,正是因为今日是大家期待已久的群雄会开始之日。
台上,是各路武林中人在那里比试拳脚,而前方坐着的则是皇甫逸南他们一帮人。「若是到时候情况不对劲,你便趁机逃走。」
听得皇甫逸南这么说,凤诺清不曾说话,他只是静静地看着前方。心中自然不会同意自己这么做。
「寻魂堡——到。」
忽的,有人高声喊道,闻言,台下便是一片喧哗之声。而这声音,纷纷都是些不屑的声音,说着不曾听过这个门派的人似乎并不曾在意到那寻魂堡的人那阴毒的目光。突然的,前面为首的人朝着他身后的其中一人使了个眼色,便瞧见男人用着绝好的轻功飞到了擂台之上,只是一个瞬间,那人便轻而易举的踢开了这两个战得难分难离的人。
看着许只是轻轻的一脚,但这一脚却令这两个人飞得老远,其中一人甚至还忍不住的突出了一口鲜血,顿时,台下再无一人多言。
「哼,所谓群雄会也不过如此,不是吗?」这声音是从不远处的屋顶上传来的,便听得男人的轻笑声,一个身穿华服面上蒙着面纱的男人便施着轻功缓缓的飞向了擂台。他轻功只好,看着简直就象是在空中飞行一般,这功夫,教人不禁呆然。
「我当是这天下英雄有多么的了不起,却不知……不过是一帮被轻轻的踹上一脚便成那副狼狈样儿的无能之辈。看来,这江湖众多门派,也当真是不济。」说道,这男人便缓缓的揭开了自己的面纱,露出的容貌,令凤诺清忍不住想要冲出去。
是他……是范镜峦。
「你这厮,是在说什么呢!竟敢如此猖狂,瞧大爷我不让你好好的吃些苦头!」被范镜峦的话所激恼了的壮汉猛地翻身上台,然后便径直的冲向了范镜峦,实实的一掌劲道十足,看上去若是被那一掌所击到,定是要受重伤。
但是范镜峦躲闪得相当的快,只是轻轻的滑步,范镜峦便躲过了这一击,并且趁着这大块头来不及转身之际,他猛地一掌,打向了男人的背部,只是这轻轻地一掌,却不料竟让令男人猛地吐出了一口血。
「咳咳……你……究竟是何人?」见范镜峦武功如此之强,男人倒在地上声音无力的问道。
范镜峦不曾回话,他只是轻笑,而后便用掌风击向了男人,这一掌,也彻底的送了这男人的性命。
「若是还有想要试试我的功夫的,尽可上台一试。若是没有了……那便都给我站那儿别来扰我,违者……当场处死。」阴冷狠毒的话听得众人一下子便噤了声,相当满意如今的局面,范镜峦便转头看向了不远处正搂着凤诺清的皇甫逸南,看到他俩如此亲暱的样子,他不禁咬紧了嘴唇。
亏他费尽心机,怎料……他们竟然还是在了一起……
「凤诺清,当日是公皙澈来得及时,我才留你性命至今,而如今,我已身体康复,这次定不会让你再继续活下去了!」喜欢之人,为何……总是不会选择他?为何如今自己不得不看着自己喜欢之人怀中搂着他人?